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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老尼一一向小芸稽首为礼。
“她就是小酒鬼冷小芸。”尹枫故意又补上一饵。
小芸故做凶悍地回瞪尹枫一眼,这才忙着回礼。
“性慧师太,我告诉你啦,我外曾爷爷自八十岁就归隐在神仙洞山修道,十几年也没离开过山里。有一次,他突然下山到我家,告诉我老爹说,我家要有麻烦,如果这个小麻烦来了,就把它送到神仙洞山去,一年多以后,我娘生下我,我没有一天不出毛病,搞得我爹我娘心力交瘁,后来,我老爹才想通以前外曾爷爷所指的小麻烦就是我,因此把我送到神仙洞山让我外曾爷爷养。”
小芸歇口气又道:“我外曾爷爷自从隐居之后,平日就是在研究一些医书和试验各种药性,我送去他那里以后,他花了半年的时间才找出我的病源。他说我的毛病是出在骨子里,除非能将全身的血液都换过,再以道家所谓伐毛洗髓的功夫替我做彻底的治疗,我的怪病才会完全痊愈。”
尹枫啧啧叹道:“那岂不真的成了脱胎换骨的意思!”
“差不多啦!”小芸同意道:“在理论上,我外曾爷爷知道该如何为我治疗,但是,他却没有把握将我身上的血抽光后,还能保住我的小命,本来,他可以利用动物先做这种实验,等找出方法后,再为我施术,可是他说,不能为了救我一条命,去牺牲更多条生命,所以他就一直设法用药物稳住我的小命,一边四处寻找能够做这种换血工作的大夫,但是他找了许多年,就是没找到一个华陀再世,最后只好放弃希望,让我听天由命。”
尹枫的母亲有些紧张问:“后来呢?他治好你了吗?”
小芸想了想:“应该算治好了,只是偶尔还会莫名其妙地散功就是了!”
她继续道:“本来我外曾爷爷估计,若是没将我的毛病彻底根除,我大概活不过十岁。就在我六岁那年,他带回千年鬼臼这味草药,准备替我配些新药方,看看能不能改变我的体质。我还记得很清楚,那天因为天气不错,所以外曾爷爷就带我到后山一处泉眼附近去炼药。那时正是夏天,山上的花开的好漂亮,树上也结满各种果子,我和一群长尾猴子玩的不错,因为它们的猴王被毒蛇咬了,是我拿药把猴王救活的,所以那群猴子对我很好,常常背我到树上玩。对了,那时我因生病的关系,我还没本事自己走路哟,不管要去哪里,一定要外曾爷爷背我。”
“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尹枫的母亲听得好生难过,眼眶都有些湿润。
小芸笑道:“尹阿姨,你不用难过啦,那时我虽然不能走,但是有很多动物陪我玩,我也有很多书可以看,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那群猴子带你到树上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尹枫有些急着想知道结果,忍不住地催问。
小芸咯咯谑笑道:“树上没有事呀,是树下才有事的!”
尹枫好气又好笑:“废话少说,究竟发生什么芝麻绿豆大的事?”
小芸接着叙速道:“因为那群猴子常背着我四处跑,黄昏到了就会送我回家,所以外曾爷爷也不担心,那一天,它们背我到一处洞中天玩,那里是猴子它们收藏食物的地方,就是一般人说猴子酗酒的秘密的地方。
那里有座小池子,池子上面的洞窟就是猴子堆放野果的地方,大概是它们果子放得太久,太多还是怎么的,反正那个洞窟里的野果自己发酵变成酒汁,顺着岩壁流入下面的小池子,小池子积满了酒,久而久之在池底长出一种象野菌朝酒草,本来我没发现,是猴王拔来请我吃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猴子能吃的东西,我也照样跟着吃!”
“你还真好养!”尹枫低声笑谑。
小芸皱皱鼻子道:“本来就是,命不长的小孩从来不挑吃,因为还能吃东西的时间不多嘛,多吃一样,就多尝一种滋味,也不错呀!”
“阿弥陀佛!”性空师太低喟道:“既已知所生即是为死而做备。死有何惧。难得女施主小小年龄就已经勘破生死大事。”
小芸耸肩笑道:“人就是这样,反正已经生下来了,就迟早会死的,怕死还是要死,干嘛怕死。何况,我外曾爷爷说,死后还有另一个死后的世界,只要我们能够时刻做到满腔仁慈,恶念不存,一切善事,信心奉行,死了以后就不用怕下地狱,可以自由自在选择自己想要的,到处逍遥呢!”
尹枫打岔道:“好了,小妞……”
他看见自己的娘瞧了自己一眼,只好改口:“小芸大姑娘大小姐,拜托你暂停讨论这种问题。因为我列位师姐们对于这方面都有很深的研究和认识,她们可以和你谈上三天三夜还乐此不疲。目前咱们不是在讲我佛慈悲与净土何在的问题!”
小芸嗤道:“真是没有慧根的顽愚份子!”
四位老尼不觉地相视轻笑,她们似乎觉得尹枫被称为没慧根是件有趣的事。
“好啦!”小芸继续她的奇遇故事:“我吃了猴王请我的那种酒菌草以后,立刻浑身发热、出汗,人也变得醉醺醺,可是神志很清明,我觉得口很渴,整个洞中天只有那个小池子有水,我也不知道那是酒,就自己站起来走到池子边,等我喝过池子里的水,我才想到自己居然能走那么远的距离,平常我若体力好,挺多只能走个两、三步就不错了,那时,我乐得又蹦又跳,那些猴子也陪着我咕咕乱叫,很好玩喔!”
其它人瞧她讲得那么兴高彩烈,亦不禁跟着一阵莞尔。
“结果我跳累了,也叫累了,就在那个洞中天睡着了。”小芸吐着舌,笑道:“那天,外曾爷爷见我太阳下山还没回去,急得到处找我。后来他跟着一只小猴寻到那个洞中天看我躺在地上,还以为我是时辰已至,被观世音菩萨引渡回西方去修练哩,呵呵……”
性明师太轻笑道:“若能回归西方乐土再行精进修练,也是不错的一件事。”这些老尼姑们对于往生西方的观念可是认真的不得了。
小芸纯真道:“话是不错啦,可是,虽然我从小不住家里,我爹我娘还是很关心我,每年农闲时,都会上山和我住一阵子,如果我真的那么早就跑回西方极乐世界休息,他们会很难过的,因为他们对我只能待在神仙洞山的事,感到很愧疚,一直期望有一天我能恢复正常,和他们一起回家过日子。所以我也一直很努力要自己活下去,好等我外曾爷爷找出救我小命的方法!”
尹母颔首赞许道:“人道全,始能天道近,你这种为父母积极求生的观念,非常正确。”
她由感而发叹道:“未曾为人父母者,岂能体会爹娘心。尤其是,没有一个母亲会不宝贝自己十月怀胎的亲生骨肉。。不论是男是女,总是自己一块心头肉,除非到死吧,否则怎能放得下这份操心!”她慈爱地看着尹枫。
“娘!”尹枫无言地握住她母亲伸出的手,对自己为母亲所带来的烦忧,感到一阵深深的愧疚。
“清心!”性空师太和缓的声音,宛如暮鼓晨钟,直入人心﹕“人伦亲情虽是天性,但个人际遇自有其因缘。莫要忘记汝之修行便是在学习清静心性,若是再执着,清心如何清心!”
尹母顿悟道:“师太点醒的是!”
她含笑拍拍尹枫的手,这轻轻的举动,已包含太多的宽慰与安抚,令尹枫心头轻松不少。
尹母微笑问道:“小芸,你就是这样才开始借酒练功的吗?”
小芸摇头道:“我从来没有刻意去练什么功。我外曾爷爷知道我吃了那小池子里的酒菌就能走路之后,便索性让我搬到洞中天去住,好就近研究个中因原,但是穷他一生所知,他就是解不开那酒菌的谜底。我先是吃那酒菌就能恢复正常体能,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常常发酒疯,非得又叫又闹乱摔东西才会安定下来……”
尹枫戏谑道:“酒喝多了,当然要发疯,否则,酒能乱性这句话从何而来!”
“我才不是这样呢!”小芸朝他扮个鬼脸:“我外曾爷爷发觉我发酒疯,是因为体内有一股很强的内力不知道要如何疏导,才会造成很烦躁的狂乱。他说是我过去所吃那些药物的药性被那酒菌催发开来所致,所以他才教我打坐观想这些事。我很快就进入情况了,哟,没多久就恢复正常,可是那时还是要喝酒才有力气,不喝酒就和以前生病时一样。后来小池子的酒菌吃光了,洒也喝完了,我外曾爷爷还是没找出答案,我们就搬回原来住的地方,那时,我爹和我娘已经上山,外曾爷爷叫老爹回去搬了不少酒来做试验。最后证明,我只要喝些普通的烈性酒就能恢复正常,不一定要洞中天那个池子的酒,所以,外曾爷爷说,我注定是天生的小酒鬼,连他用能通三界的本事也找不出其中因果的怪事,只能归咎于天意了,后来,他又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总算帮我调整到平常不喝酒也很正常,只是,有时我耗力过巨,或者时间一到,就会变成昨天那样,完全没有力气,除非再喝酒,不然很难恢复,所以外曾爷爷才特别为我炼制一大堆的三日醉,以备不时之需。”
尹枫轻嘘口气道:“你的故事真长,而且是我听过中,最奇怪的一件事。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很复杂嘛!”小芸无奈地耸耸肩。
性悟师太沉吟道:“女施主你所谓的时间一到,可有何特定的时间?
“没有。”小芸笑道:“随它自己高兴发作,以前大概半月,我就会徽功一次。我回家后,大概是常有机会喝酒,所以变成一两个月发作一次。我入关到现在只发生过一次散功的情形,还有就是昨天太累之后导致的结果。”
尹枫感兴趣问:“性悟师姐,你也是深通医理的人,依你之见,小芸这是什么怪现象?
性悟师太缓缓道:“依我推测,那酒菌本身既是生于酒池中,定是聚集某种酒质中的精华。巧的是被女施主这种长年依药物而生的体质所食,才会产生冲合的现象。若是普通人吃了那种酒菌,也许会醉死也不一定,所以,这一切只能归究于因缘巧合,诚如女施主之外曾祖所言,是一种冥冥中的天意。”
小芸高兴道:“对极了,师太说的,和我外曾爷爷说的一模一样。我外曾爷爷最后会放弃寻找答案,就是因为他认为天意若要人知解,时机到时,自然会有预兆显现。如果天意不肯泄露个中奥妙,我们也不要逆天去穷究!”
性慧师太淡笑道:“令外曾祖的确是个深识般若三昧的大智能者。”
此时,夜已过半,屋外露水渐重。
尹母起身道:“小枫,请小芸和各位师太入内再谈吧,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回萨满寺,莫非你已知道问心剑的下落。”
众人进入佛堂,依然于榻上盘膝坐定。
“我不但知道问心剑的下落,而且见识过了!”尹枫瞅着小芸,笑着道:“我知道各位师姐也很关心此剑之事,所以特地在回寺之前,设法把剑带来了。”
“剑在哪里?”这些早已修练得心如止水的老尼们,此时竟也显得有些激动。
尹枫拿下颚朝小芸点了点头,笑道:“现在她是问心剑的主人,剑当然在她身上。”
小芸谑叫道:“我就知道你把我骗来你家,一定有所企图,果不其然,你已经露出不怀好意的面目了吧!”
她将剑解下后,递给目光殷切的四位师太。
尹枫苦笑道:“姑娘,我是很正派的人士,请你说话不可以如此含沙射影,以免引起别人的误会!”
小芸眨眼笑谑道:“我是故意要破坏你的善良假象,好让师太她们能真正了解你的为人!”
“你省省吧!”尹枫嘿笑道:“这四位师姐从小就看着我长大,认识我已经有二十一年了,她们如果不了解我,天底下再也找不出了解我的人啦!”
小芸反驳道:“人都是会变的,尤其像你这种浪荡江湖的人最容易变成坏小孩。”
四名老尼却无视于他们二人孩子气的拌嘴,径自恭傲地将问心剑捧上供桌,置于佛前顶礼膜拜一番,才小心翼翼地拔剑出鞘。
当地卡簧微响声中,问心剑流灿着水波般的晶莹光华,呈在众人眼前。
小芸见四位师太对此剑如此恭敬谨慎,不由得好奇问﹕“喂,大胡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再不说我要翻脸喽!”
“你翻脸会怎么样?”尹枫故意扮着鬼脸反间,自从他和小芸结伴同行之后,他觉得自己越活越年轻了。
小芸蹙眉想了想,蓦地呵笑道:“哈,我如果翻脸,就不和你去大漠了,我倒要看你如何把这剑带回去?”
尹枫故示凶恶道:“我就把剑抢过来,你可别忘了,这是我家,是我的地盘,我若开口说抢,可是没有人帮着你喔!”
“小枫!”尹母笑意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