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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色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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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转注紫金钵盂。不一时许,钵盂中清泪满溢。阿育王忧戚沉痛,手捧钵盂,携带驹那罗王子,同登一坛台上,朗朗向众宣示:    
    “眼无常相,先知早知,因爱而成,逢妒而毁,由忧生信,从信生缘。我儿驹那罗双眼已瞎,人天共见。今我将用这一钵出自国中最纯洁女子为同情与爱而流的纯洁眼泪,来一洗驹那罗盲眼。若信仰二字犹有意义,我儿驹那罗双眼必重睹光明,亦重放光明,若信仰二字,早已失去其应有意义,则盲者自盲,佛之钵盂,正同瓦缶,恰合给我儿驹那罗作叫花子乞讨之用!”    
    当众一洗之后,四方围观万民,不禁同声欢呼:“驹那罗!”原来这些年青女子为一种单纯共同信仰,虔诚相信盲者必可得救。愿心既十分单纯真诚,人天相佑,奇迹重生,驹那罗一双眼睛,已在一刹那顷回复本来,彼此互观,感激倍增。全城女子,因此联臂踏歌,终宵欢庆。    
    探险者目睹这回奇迹,第一件事,即将那匹白马献给阿育王,用表尊敬。至于驹那罗王子呢,第一件事,即请求国王赦免那一位美貌非凡才智过人、用不得其正的妃子,从胡胶紫火中把她救出。


第四部分 青色魇第15节 黑

    我那小木马,重新又放到书桌边,成为案头装饰品之一了。房屋尽头远近水塘,正有千百拇指大小青蛙鸣声聒耳。试数我桌上杂书,从书页上折角估计,才知道我看过了《百缘经》、《鸡尸马王经》、《阿育王经》、《付法藏经》……    
    眼前一片黑,天已入暮,天末有一片紫云在燃烧。一切都近于象征。情感原出于一种生命的象征,离奇处是它在人生偶然中的结合,以及结合后发展而成的完整形式。它的存在实无固定性,亦少再现性,然而若于一个抽象名词上去求实证时,“信仰”却有它永远的意义。信仰永存。我们需要的是一种明确而单纯的新的信仰,去实证同样明确而单纯的新的愿望。共同缺少的,是一种广博伟大悲悯真诚的爱,用童心重现童心。而当前个人过多的,却是企图用抽象重铸抽象,那种无结果的冒险。社会过多的,却是企图由事实继续事实,那种无情感的世故。    
    想象的紫火在燃烧中,在有信仰的生命里继续燃烧中。在我生命里,也在许多人生命里。待毁灭的是什么?是个人不纯粹的爱和恨,还是另外一种愚蠢和困惑?我问你。


第五部分 昆明冬景第16节 昆明冬景

    昆明冬景又名《在昆明的时候》。    
    新居移上了高处,名叫北门坡,从小晒台上可望见北门门楼上用虞世南体写的“望京楼”的匾额。上面常有武装同志向下望,过路人马多,可减去不少寂寞。住屋前面是个大敞坪,敞坪一角有杂树一林。尤加利树瘦而长,翠色带银的叶子,在微风中荡摇,如一面一面丝绸旗帜,被某种力量裹成一束,想展开,无形中受着某种束缚,无从展开。一拍手,就常常可见圆头长尾的松鼠,在树枝间惊窜跳跃。这些小生物又如把本身当成一个球,在空中抛来抛去,俨然在这种抛掷中,能够得到一种快乐,一种从行为中证实生命存在的快乐。且间或稍微休息一下,四处顾望,看看它这种行为能不能够引起其他生物的注意。或许会发现,原来一切生物都各有它的心事。那个在晒台上拍手的人,眼光已离开尤加利树,向天空凝眸了。天空一片明蓝,别无他物。这也就是生物中之一种,“人”,多数人中一种人对于生命存在的意义,他的想象或情感,目前正在不可见的一种树枝间攀援跳跃,同样略带一点惊惶,一点不安,在时间上转移,由彼到此,始终不息。他是三月前由沅陵独自坐了二十四天的公路汽车,来到昆明的。    
    敞坪中妇人孩子虽多,对这件事却似乎都把它看得十分平常,从不曾有谁将头抬起来看看。昆明地方到处是松鼠。许多人对于这小小生物的知识,不过是把它捉来卖给“上海人”,值“中央票子”两毛钱到一块钱罢了。站在晒台上的那个人,就正是被本地人称为“上海人”,花用中央票子,来昆明租房子住家工作过日子的。住到这里来近于凑巧,因为凑巧反而不会令人觉得稀奇了。妇人多受雇于附近一个小小织袜厂,终日在敞坪中摇纺车纺棉纱。孩子们无所事事,便在敞坪中追逐吵闹,拾捡碎瓦小石子打狗玩。敞坪四面是路,时常有无家狗在树林中垃圾堆边寻东觅西,鼻子贴地各处闻嗅,一见孩子们蹲下,知道情形不妙,就极敏捷的向坪角一端逃跑。有时只露出一个头来,两眼很温和的对孩子们看着,意思象是要说:“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不成吗?”有时也成。那就是一个卖牛羊肉的,扛了个木架子,带着官秤,方形的斧头,雪亮的牛耳尖刀,来到敞坪中,搁下架子找寻主顾时。妇女们多放下工作,来到肉架边讨价还钱。孩子们的兴趣转移了方向,几只野狗便公然到敞坪中来。先是坐在敞坪一角便于逃跑的地方,远远的看热闹。其次是在一种试探形式中,慢慢的走近人丛中来。直到忘形挨近了肉架边,被那羊屠户见着,扬起长把手斧,大吼一声“畜生,走开!”方肯略略走开,站在人圈子外边,用一种非常诚恳非常热情的态度,略微偏着颈,欣赏肉架上的前腿后腿,以及后腿末端那条带毛小羊尾巴和搭在架旁那些花油。意思象是觉得不拘什么地方都很好,都无话可说,因此它不说话。它在等待,无望无助的等待。照例妇人们在集群中向羊屠户连嚷带笑,加上各种“神明在上,报应分明”的誓语。这一个证明实在赔了本,那一个证明买了它家用的秤并不大,好好歹歹作成了交易,过了秤,数了钱,得钱的走路,得肉的进屋里去,把肉挂在悬空钩子上。孩子们也随同进到屋里去时,这些狗方趁空走近,把鼻子贴在先前一会搁肉架的地面闻嗅闻嗅。或得到点骨肉碎渣,一口咬住,就忙匆匆向敞坪空处跑去,或向尤加利树下跑去。树上正有松鼠剥果子吃,果子掉落地上。“上海人”走过来拾起嗅嗅,有“万金油”气味,微辛而芳馥。    
    早上六点钟,阳光在尤加利树高处枝叶间敷上一层银灰光泽。空气寒冷而清爽。敞坪中很静,无一个人,无一只狗。几个竹制纺车瘦骨伶精的搁在一间小板屋旁边。站在晒台上望着这些简陋古老工具,感觉“生命”形式的多方。敞坪中虽空空的,却有些声音仿佛从敞坪中来,在他耳边响着。    
    “骨头太多了,不要这个腿上大骨头。”    
    “嫂子,没有骨头怎么走路?”    
    “曲蟮有不有骨头?”    
    “你吃曲蟮?”    
    “哎哟,菩萨。”    
    “菩萨是泥的木的,不是骨头做成的。”    
    “你毁佛骂佛,死后入三十三层地狱,磨石碾你,大火烧你,饿鬼咬你。”    
    “活下来做屠户,杀羊杀猪,给你们善男信女吃,做赔本生意,死后我会坐在莲花上,直往上飞,飞到西天一个池塘里洗个大澡,把一身罪过一身羊臊血腥气洗得干干净净!”    
    “西天是你们屠户去的?做梦!”    
    “好,我不去让你们去。我们做屠户的都不去了,怕你们到那地方肉吃不成!你们都不吃肉,吃长斋,将来西天住不下,急坏了佛爷,还会骂我们做屠户的不会做生意。一辈子做赔本生意,不光落得人的骂名,还落个佛的骂名。肉你不要我拿走。”    
    “你拿走好!肉臭了看你喂狗吃。”    
    “臭了我就喂狗吃,不很臭,我把人吃。红焖好了请人吃,还另加三碗包谷烧酒,怕不有人叫我做伯伯、舅舅、干老子。许我每天念《莲花经》一千遍,等我死后坐朵方桌大金莲花到西天去!”    
    “送你到地狱里去,投胎变一只蛤蟆,日夜呱呱呱呱叫。”    
    “我不上西天,不入地狱。忠贤区区长告我说,姓曾的,你不用卖肉了吧,你住忠贤区第八保,昨天抽壮丁抽中了你,不用说什么,到湖南打仗去。你个子长,穿上军服排队走在最前头,多威武!我说好,什么时候要我去,我就去。我怕无常鬼,日本鬼子我不怕。派定了我,要我姓曾的去,我一定去。”    
    “××××××××。”    
    “我去打仗,保卫武汉三镇。我会打枪,我亲哥子是机关枪队长!他肩章上有三颗星,三道银边!我一去就要当班长,打个胜仗,我就升排长。打到北平去,赶一群绵羊回云南来做生意,真正做一趟赔本生意!”    
    接着便又是这个羊屠户和几个妇人各种赌咒的话语。坪中一切寂静。远处什么地方有军队集合、下操场的喇叭声音,在润湿空气中振荡。静中有动。他心想:    
    “武汉已陷落三个月了。”    
    屋上首一个人家白粉墙刚刚刷好,第二天,就不知被谁某一个克尽厥职的公务员看上了,印上十二个方字。费很多想象把意思弄清楚了。只中间一句话不大明白——“培养卫生”。好象是错了两个字。这是小事。然而小事若弄得使人糊涂,不好办理,大处自然更难说了。    
    带着小小铜项铃的瘦马,驮着粪桶过去了。    
    一个猴子似瘦脸嘴人物,从某个人家小小黑门边探出头来,喊“娃娃,娃娃”,娃娃不回声。他自言自语说道:“你哪里去了?吃屎去了?”娃娃年纪已经八岁,上了学校,可是学校因疏散下了乡,无学校可上,只好终日在敞坪煤堆上玩。“煤是哪里来的?”“地下挖来的。”“作什么用?”“可以烧火。”娃娃知道的同一些专门家知道的相差并不很远。那个上海人心想:“你这孩子,将来若可以升学,无妨入矿冶系。因为你已经知道煤炭的出处和用途。好些人就因那么一点知识,被人称为专家,活得很有意义!”    
    娃娃的父亲,在儿子未来发展上,却老做梦,以为长大了应当作设治局长、督办。照本地规矩,当这些差事很容易发财。发了财,买下对门某家那栋房子。上海人越来越多,租房子肯出大价钱,押租又多。放三分利,利上加利,三年一个转。想象因之丰富异常。    
    做这种天真无邪好梦的人恐怕正多着。这恰好是一个地方安定与繁荣的基础。    
    提起这个会令人觉得痛苦是不是?不提也好。    
    因为你若爱上了一片蓝天,一片土地,和一群忠厚老实人,你一定将不由自主的嚷:“这不成!这不成!天不辜负你们这群人,你们不应当自弃,不应当!得好好的来想办法!你们应当得到的还要多,能够得到的还要多!”    
    于是必有人问:“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在骂谁?教训谁?想煽动谁?用意何在?”    
    问的你莫名其妙,不特对于他的意思不明白,便是你自己本来意思,也会弄糊涂的。话不接头,两无是处。你爱“人类”,他怕“变动”。你“热心”,他“多心”。    
    “美”字笔画并不多,可是似乎很不容易认识。“爱”字虽人人认识,可是真懂得它的意义的人却很少。    
    一九三九年二月


第五部分 昆明冬景第17节 云南看云

    云南是因云而得名的,可是外省人到了云南一年半载后,一定会和本地人差不多,对于云南的云,除了只能从它变化上得到一点晴雨知识,就再也不会单纯的来欣赏它的美丽了。看过卢锡麟先生的摄影后,必有许多人方俨然重新觉醒,明白自己是生在云南,或住在云南,云南特点之一,就是天上的云变化得出奇。尤其是傍晚时候,云的颜色、云的形状、云的风度,实在动人。    
    战争给了许多人一种有关生活的教育,走了许多路,过了许多桥,睡了许多床,此外还必然吃了许多想象不到的苦头。然而真正具有深刻教育意义的,说不定倒是明白许多地方各有各的天气,天气不同还多少影响到一点人事。云有云的地方性:中国北部的云厚重,人也同样那么厚重;南部的云活泼,人也同样那么活泼;海边的云幻异,渤海和南海云又各不相同,正如两处海边的人性情不同;河南河北的云一片黄,抓一把下来似乎就可以作窝窝头,云粗中有细,人亦粗中有细;湖湘的云一片灰,长年挂在天空一片灰,无性格可言,然而桔子辣子就在这种地方大量产生,在这种天气下成熟,却给湖南人增加了生命的发展性和进取精神;四川的云与湖南云虽相似而不尽相同,巫峡峨眉夹天耸立,高峰把云分割又加浓,云有了生命,人也有了生命。    
    论色彩丰富,青岛海面的云应当首屈一指。有时五色相渲,千变万化,天空如展开一张张图案新奇的锦毯。有时素净纯洁,天空只见一片绿玉,别无他物,看来令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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