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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何不多给楚云落些时间和空间？等到楚云落真正思虑成熟，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时候，才自然而然地，双方同时彼此接近。
想到这里，他便又想清楚了一点，那就是之所以会这样想，其实完全就是因为生气。他本是一个不容易动气的人，却会在楚云落面前变得敏感，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敏感，又是因为什么？
自卑。
当这个词从赵羽心底冒出来的时候，他立刻就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一扫与楚云落相处相处十几下来积压在心中的阴霾！
在楚云落的面前，他是自卑的，只是他从来都不肯承认，哪怕面对自己的时候也一样！
今天，此刻，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总之，他想通了。
却原来，从小留在心里的某一种看法某一个念头扎根竟然会如此地深，深到连自己都看不见，哪怕拔了上面的枝叶，大头却还在下面。
小时候，楚云落长得好看，家境又好，连课业都是最好的，总有许多孩子围着；而他呢，小透明一个，这个世界上唯一把他当偶像只有一个赵清，唯二将他当成宝的只有他的爹娘……
这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的自卑，其实就是那时候远远看着楚云落时就渐渐深种在心里的吧。
他又是如此地在乎她，所以就变得敏感了。
想通了症结，就在相通的那一瞬间症结就已经不存在了。
对现在的已经经历了无数风浪的赵羽来说，那真的只是一件只要被点破，就再也不会再犯的事。
现在面对楚云落，乃至面对任何人，他都没有必要自卑。
顿时，走着走着，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些不一样了。在楚云落的身边，他再不是一个陪衬，再也不是一个只想着往上靠的人。以前急着追是怕追不上，他现在不怕了，只因那人在他心里的光环已经去掉了……
这本就应该是一场平等的恋爱。
他还喜欢楚云落，甚至因为刚刚摘掉了楚云落头上那看不见的光环而发现了楚云落身上新的值得喜欢的点，只是，以前的那种不自觉的卑微真的已经尽数消除了。
对两个人的关系来说，他的这一“进步”兴许是不好的，但是对他自己来说，绝对是好的，因为他又破除了一个将来进境时的心境障碍。
修行世界，不管世人愿不愿意承认，越是到修行的后期，单独修行的修士越多，哪怕是那些成双成对的道侣，也一定会渐渐远离尘世的生活、习惯、传统等等。
简言之，就是两个字：出世。
修到极致，也就“出世”到了极致。而男女感情，显然只是“入世”阶段的重点。
这世上曾有不少道侣因为提前看到了这一点而放弃了继续精进下去，而是选择一起终老，这种感情固然可歌可泣；但是，这个世界上更多的，还是要么两人先走一个，要么因为超长时间的闭关而多年不能相见，直至最后再见时已经淡漠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修行，或者说对这个世界、宇宙的秘密的探索和追寻，是比爱情更加永恒的事。
“怎么不说话了？”
直至楚云落的声音传来，赵羽才忽地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连距离都和楚云落拉开了些。
赵羽摇了摇头，挤出笑容道：“想事情想走神了。”
楚云落能感觉到赵羽有些心不在焉，八成是在想什么大事，所以也不生气，反而道：“要不说出来我给你参谋参谋？”
“不用，你叫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想通了。”赵羽长出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道。
“好吧。那我们现在去哪？”
“都已经到头了？！”赵羽愕然看向身前的城墙，啧舌道。
楚云落没好气地白了赵羽一眼，没说话。
“这么说我出神很久了？”
“你以为？”
“要不回去吧，也许吴前辈已经回来了呢，对了，他会住在问心宗驻地吧？”
“会，那走吧。”楚云落也点头道。
“云落……你说，如果咱们俩最后没能在一起，你会遗憾吗？”才走了几步，赵羽忽地问道。
对于赵羽突然没头没脑了这么个问题，楚云落也是愣了一些，而后开始认真思考。
可想着想着，她却有些想不下去了，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越来越不踏实。
原因很简单，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失去赵羽，而只想过假如有一天赵羽失去她后赵羽会如何伤心……
她突然就发现，原来她一直以来生活的如此平静，心境如此稳定，好像也和赵羽有莫大关系！因为她的平静，她的稳定，其实都是建立在一个她并没有清醒意识到的前提下的，那就是她还有赵羽。
她知道赵羽深爱着她，所以，赵羽就像是一个她的私有物品，她想拿来的时候就可以拿来。
但是赵羽并不是她的私有物品！
所以，赵羽也是可以被失去的。
那么，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赵羽，她的生活该怎么样继续？
只是修行吗？
她还连一场真正的恋爱都没谈过，也没来得及向喜欢的人说过任何一句情话。
楚云落忽地又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虽然还没有答应赵羽确立关系，但她真的已经在内心里憧憬了许多关于他们的未来。在内心里，她想着她和赵羽有大把的时间，甚至整个余生来共渡。
而现在，就因为赵羽一句话，她忽地想到了如果这一切还没有到来就已经消失的可能性。
如果，她没能和赵羽走到一起呢？
如果，这一切都来不及了呢……
楚云落忽地感觉到眼睛里开始泛酸，心中一阵阵抽痛，有种想哭的感觉。
那是真正的伤心，伤到了她内心的最柔软处。
她完全接受不了赵羽所说的这种结果。
变的不可能是她，只能是赵羽。
楚云落忽地抬起头来，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尽量平静地问赵羽：“你不喜欢我了吗？”
面对楚云落直视来的目光，赵羽竟觉得刺眼，不自觉地想躲开。
“没有，我还像原来那样喜欢你，只喜欢你。”赵羽并没有移开目光，而是非常认真地回答道。
“那是你已经受够我这样和你保持距离了吗，没耐心再耗下去？”楚云落又问道。
赵羽沉默了。
但是，就在楚云落即将瞎想之前，赵羽抢着说出了答案：“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挥霍下去了。”
赵羽用的是“挥霍”这两个字，而楚云落也敏锐地把握到了“挥霍”这两个字。
楚云落怔住了，可便在这时，荡寇城东边城墙上突然响起的号角声！
“呜……呜……呜……”
魔界攻城！！！
“走！！”
赵羽一声轻喝，直接不由分说拽起了楚云落的手，青齑剑从储物戒中飞出，带着两人便冲向问心宗负责守御的那片城墙。
很快，楚云落就和赵羽一起来到了城墙上的护守光罩内侧，她一边看着护城光罩迅速亮起，一边透过光罩看到了正从东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魔潮！实际上，此时荡寇城已是四面被围，北方、南方、西方的天地间也全是杀来的魔族大军……
这还是楚云落平生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虽然来之前已经提前想过了许多次，而此时此刻，她还是不免有种荡寇城风雨飘摇，随时都可能被魔族的黑潮冲垮的感觉。
她觉得她明白了赵羽“挥霍”那两个字的意思。
可是，她显然误会了，赵羽所指的时间结点要比她想象的更近……
不过，就连赵羽自己都不知道的是，这一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第765章 阵道第一
这天的进攻只是魔族多日来一次例行公事的进攻，军容并不比往日大，但是，对于初次面对这种场面的楚云落来说，她还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眼看着魔族大军渐渐兵临城下，楚云落越来越能体会赵羽所说的“挥霍”是什么意思。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其实也并不算理解错了，因为赵羽所强调的也同样是时间，只不过时间比她以为的还要短而已。
“嗖、嗖……”
锐啸声中，荡寇城的修士以最快的速度开始集结。转眼之间，赵羽和楚云落身边就全是人。
“师傅！张前辈！”
“师傅！吴前辈！”
赵羽和楚云落向后转身时，刚好看到张心魁、吴不克一起赶来，便齐齐施礼。赵羽原本还想正式去拜见吴不克的，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草草地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又紧张地看向了城外。
这一次，双方并没有再进行叫阵、单挑这样的环节，对魔族来说其实是已经完全没必要了，反正他们马上就要将荡寇城攻破。于是，才一到城外，魔族直接就向荡寇城发动了最猛烈的进攻！
“呼！！！”
一声闷闷的，但是极为宏大的声响在魔族阵中响起，响声中，滚滚黑气从魔族军阵的后方冲天而起，很快便完全超过了荡寇城防御阵的高度。
“轰！！！！！！”
大地震颤，黑气之中明显有什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呜哇！！！！！！！”
一声响亮的怪异的让人听了甚至连灵魂都会发麻的叫声从黑气中响起，而后，一个无比巨大的黑影在黑气中渐渐现出形来！
那是一头至少有二十里高，背生黑膜骨翅，全身覆满巨大黑鳞，同时生了三个带角蛇头的巨大怪物！这样的怪物简直就不应是当今这个时代应出现的，才一亮相，就仿佛把整个时代都拉回到了文明未开的荒古时期！
化蛇！！！
南域魔王加楼句芒！！！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赵羽头一次在荡寇城外见到加楼句芒了，上一次大攻城时他同样看到了。只不过，他看得见加楼句芒，加楼句芒却注意不到他，在这样的战场，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躲着加楼句芒都来不及……
这一刻，楚云落也完全屏住了呼吸，她真的是平生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怪物。
但是，她也很快就注意到了赵羽的表现，那就是没有特殊反应。面对外面的那个仿佛有着独力破城实力的怪物，赵羽竟显得很平静。很显然，这一定不是赵羽头一次面对这个怪物了。
另一边，加楼句芒，或者说那头化蛇显然并不是清清嗓子那么简单，吼完之后，它直接就仰起脖子，然后猛地向前吐息。
“嗡！！！！！！！”
三个脑袋齐发，却在它的身前凝成了一团气劲。气劲成时，外面的整个天地都开始震颤。
那是一团直径足足超过了五里的紫黑色半透明气劲，似水似雾，更似纯粹的能量……
那气劲竟完全凝在了化蛇的身前，并没动，而是在化蛇的持续吐息下积聚着能量。
许多人的眼都不自觉地眯了起来，因为他们觉得那团巨大的能量可能随时都会爆炸了！它给人的感觉是如此之强，以至于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如果误爆，那肯定连化蛇也能炸死的感觉！
化蛇那巨大的身躯前，魔族大军却没有停，继续冲向荡寇城，已然距荡寇城只有十数里之遥。
楚云落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化蛇身前的那团能量，她虽是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但还是判断出，那化蛇肯定会在魔界大军冲到荡寇城的城墙下之前发动那一击。
前方看起来并没有多厚的护城阵光罩，能挡得住那样的一击吗？
终于，化蛇再个脑袋同时向前猛伸！
“呼……轰！！！！！！！！”
那巨大的紫黑色能量团骤然加速飞出，直奔荡寇城而来！
说实话，化蛇蓄力的地点是在百里开外，那个距离，直径五里的紫黑能量团看起来虽大，但还没有那么恐怖，可是，此时当那能量团迅速接近荡寇城，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个能量团迅速在所有人的视野中变大，而由于楚云落刚好站在了那能量团的正前方，几乎是眨眼之间，她的视野中就除了紫黑色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了。所谓泰山压顶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了。
这一刻，楚云落真的窒息了。如此巨大的一个能量团，已经远远超过了渭城的大小，要是真落到渭城上，肯定直接就把渭城从仙界版图上抹掉了，即使是落在浮光城，怕是也吞掉小半个浮光城……
来了，来了……
楚云落简直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在这如世界末日般的情状下倒计着时间，是自己已经被惊得傻掉了吗……
就在这时，楚云落忽地觉得自己的右手一紧。
她忽地惊醒过来，或者说，终于能从那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中分出神来，去感受自己右手上的变化。
根本不用去看，她也知道是赵羽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早已紧张地握成了拳，有些发冷，可此刻，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赵羽手上的温度，以及赵羽通过温度、稳定传达来的心意，那就是不要怕。
是啊，确实很可怕，但真的有必要怕成这样吗？
我们仙界，难道不是已经在魔族的虎视眈眈中顽强地生存了两万年吗？
就算不自信，也至少要相信仙界的力量啊！
就像赵羽那样。
楚云落又习惯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