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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大发道：“这我可不知道，局长怎么安排咱们就怎么做吧。”
那人道：“可是奖励方式不是一直这么定的吗？为什么突然要变？”
董学斌没有进去，而是顺着走廊上了四楼，回到自己办公室。之前会议上，他只是让罗海婷罗主任直接跟自己汇报工作，跳开了吕大发，但并没有拿掉吕大发对办公室布置任务的权利，这也是没法一下子拿掉的，也就是说董学斌现在能做的只是大大削弱吕大发的实权和威信，并不能一下到位地打掉他。而且看吕大发在会议上那黑着的脸色，显然也不会甘心坐以待毙的，明着跟董学斌对干？那不可行，可暗地里使绊子扯后腿的事儿，吕大发估计是不会放过的，从他笑脸呵呵地在办公室稳定人心上就能看出来，姓吕的是要跟自己掰腕子了。
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
就像上次的县委常委会上，身为常务副县长的周平志，不就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后捅了谢慧兰一刀吗？关键不是下属敢不敢和领导掰腕子，关键是下属有没有能量和领导过招，周平志背后肯定是有向道发的支持，所以他敢，而吕大发呢？他背后也有宣传部部长陈同兵……甚至是向书记的支持，所以他也敢。
咚咚，是敲门声。
董学斌思绪一收，“请进。”
门开了，一身浅色调打扮的罗海婷走了进来。
董学斌笑道：“是罗主任啊，有事吗？”
罗海婷挂着笑脸走上来，办公室权利的收拢，罗海婷惊讶于董学斌的雷霆手段后，也非常振奋，直接跟一把手汇报工作，无形中让罗海婷的位子更稳了，权利也更大了，这当然是她乐于见到的，所以连带着对董学斌更加恭敬和热络了，罗海婷暗叹自己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当然，担心也是有的，她是为董学斌担心，因为吕大发这人并不是善茬儿，不是软柿子想捏就捏的。
“局长，我给您拿了几个人的资料。”
“资料？”董学斌抬头看看。
罗海婷递给他，“按照惯例，为了方便您的工作，您可以从办公室选一个秘书帮您处理公务，这是我推荐的几个人，能力上都够，也很灵活，您看看有没有满意的，要是行的话我带过来让您看看？”
“噢，我先瞧一眼，辛苦了罗主任。”
“不辛苦不辛苦，这就是我的工作。”
董学斌翻开档案看起来，第一个是一将近三十八九岁的中年人，看照片挺稳重的，第二页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眼中透着一丝精明，第三页是个四十岁不到的中年男子，猛地一看，也像是个做秘书的样子，总之几个人都不错，看来罗海婷也真的用心思了，不过董学斌却有点苦笑。
罗海婷看着他，“局长，您看？”
董学斌笑道：“还是算了，秘书的事儿再等等。”
罗海婷一怔，一个人也没看上？还是董局长不信任自己推荐的人？怕给他身边安插钉子？她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董学斌不想寒了她的心，道：“罗主任，你推荐的人都挺好，都不用看履历，一瞧照片就知道是精明人，是干秘书的好材料，但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今年往大了算也才二十四二十五，要是找个快四十岁的秘书，我成天小刘小王地使唤人家，别人你们别扭了，我都别扭，呵呵……”那女的倒是年轻，不过董学斌找个女秘书，这事儿本身就影响不太好，所以想都不用想，况且就算他答应，他还怕谢姐不答应呢。
罗海婷一想也是，笑道：“是我欠考虑了。”
“先放放吧。”
“嗯。”办公室里除了这几个人，也确实没有适合做秘书的年轻人了，有几个精明是够了，但不够成熟，罗海婷也不敢往董学斌这儿推荐，不然以后真惹了什么祸，董局长没准还要责怪她呢。
“对了。”董学斌想起一个事儿，“我听说招商局的奖金和业务提成要降低？这是谁下的指示？县里？我怎么没听说？”
罗海婷道：“我也不知道。”
董学斌看看她，“下面人没议论过？”
“……有是有，我刚刚也听了一耳朵。”罗海婷一迟疑。
董学斌道：“罗大姐，有话就说。”
“哎。”罗海婷低声道：“这事儿也不知道是谁造的谣，好像大家都说是……是您要调整奖金额度和降低提成，为了减小财务开支。”
董学斌脸色顿时一沉，“我？”
罗海婷赶紧道：“肯定是有人造谣，想打击您的威信，妨碍您开展工作，我刚才听了这事儿后已经跟大家解释清楚了，提成额度是县里红头文件定下来的，不会变。”她这话有点挑唆的意思，但也是事实。要是没人造谣，降低奖金的事情也不可能传出来，这话谁也没说过。
董学斌压了压火，“谁造的谣？”
罗海婷道：“这我真不知道。”
“去查！”董学斌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降低奖金？搞什么搞！”
罗海婷知道这种事肯定查不出来，但还是立刻答应。
其实不用问也能猜到，吕大发，除了他没有人敢打着董学斌的名头造这个谣！这完全实在恶心董学斌！威信是怎么来的？是从人心来的！而利益两个字显然是最能牵动人心的！大家的利益受到了动摇，人心还怎么稳？还怎么能对董学斌尊敬？
这个吕大发！这么快就开始使绊子了？
董学斌眼中冷了一下，除掉吕大发看来已经迫在眉睫了！
但这么多年了，孟祥麟和吕大发合作融洽，将招商局经营得铁桶一块，所以吕大发跟招商局的领导也好，跟下面的科员办事员也罢，方方面面的关系都早纠缠在一起了，人脉很广，威信上也比董学斌树立的早，树立的稳，换句话说，虽然董学斌不太想承认，但吕大发肯定是要比自己“得人心”的，这种威信一时半刻也拿不掉，董学斌真要下手太狠了，反而可能会招来反弹和抵触，很不好处理。
董学斌知道自己之前的立威还不够，他也没指望刚上任的第一天就能起到决定性的效果，这种事本身就急不来，跟下棋一样，要一步一步慢慢来，不过听了刚刚的话，董学斌也更加坚定了打掉吕大发威信的念头，当然，他也不能不这么做。谁都知道自己和吕大发算得上是血海深仇，自己如果没有能力整垮吕大发在招商局的地位，没有能力打得他一下子抬不起头来，这样下面人只会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加上吕大发和孟祥麟之前的经营，董学斌今后开展工作定会束手束脚。
所以董学斌还要立威！
还要从吕大发身上下刀子！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将董学斌的威信立起来，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整合起招商局的内部环境！
但这第二刀要怎么下才能达到目的？董学斌还没想好。
吕大发……吕大发……吕大发……上任之初，董学斌面临的第一个政治考验来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秘书人选落定
一个下午的时间，董学斌都在考虑如何打掉吕大发在招商局的威信。
吕大发是横在董学斌面前的一堵墙，董学斌这个政治智慧不算高的人既然都能看得清楚，别人就更明白了，比如副局长孙树立，比如蒲阳和郭俊宝等几个驻外办事处主任，比如业务一科和二科科长，谁都知道，董局长如果推不倒吕大发这面墙，工作根本没法开展，就算勉勉强强开展了工作，董局长也会给招商局的人、会给县领导留下一个没有能力的印象，到那时，估计他的位子都会不稳了，更别提什么工作成绩了。
那个架空吕大发的决定狠是真狠。
但显然还不够分量，不够改变局面的。
如果没有进一步的手段，有人甚至怀疑这个年纪轻轻的董局长甚至会被吕大发给架空了，以吕局长以往的老谋深算，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上午的一系列局势变化，让不少人都嗅出了紧迫的味道，明眼人都看了出来，吕大发已经和董局长对上了，这是要掰手腕。
但是除了办公室主任罗海婷站在了董学斌这边外，其他人都没有什么行动，而是观望了起来，现在战队是很不明智的，吕大发虽然不是一把手，但背后有陈同兵甚至是向书记的支持，即便谢县长最近的话语权越来越大，但如今的延台县还是在向书记的掌控之中的，这一点谁也不能忽视，而且还有传言说董局长得罪了向书记，他这个局长能做多久还是个问题，所以很多领导干部都在这时候选择了坐观上壁，等着看董学斌和吕大发决出一个结果。
董学斌要是力压了吕大发，那他们自然会去全力支持董局长的工作。但如果董学斌拿吕大发没有办法，那他们就得在心里琢磨琢磨了，这年轻的公安局领导真能主持招商局的工作？他还能干多久？
暗潮涌动，山雨欲来。
年后第一天，招商局的形势就非常微妙。
蒲阳和郭俊宝等几个主任都没有回去驻外办，而是暂时留在了招商局办公，一来是因为今年的工作部署还没完全下来，与其现在回去过些天再赶回来，倒不如不折腾这一趟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想看一看这小董局长到底有什么本事，到底能不能在政治上斗得过吕大发这条老狐狸，其实嘴上不说，招商局的大部分人都对董学斌这么年轻且还是从公安局调过来的领导不是很服气，这也是董学斌初来咋到没法开展工作的根本原因，年轻，资历，这都是问题。
如果这次调来的是一个搞过招商工作的四十岁左右的领导，那局面肯定是大不一样的，这都不用问。
所以现在对董局长，大家是貌合心离的。
只留了表面上的尊敬，实际上很多人都是对他能力有质疑的，甚至还有好多人打算看董学斌的笑话，看他面对吕大发的阻挠该怎么收场，很大一部分人都不认为小董局长斗得过吕大发。说起战斗力，招商局几十个人一起上估计都干不过董学斌，但谈起政治斗争来就不同了，搞政治跟搞公安，这本身就是两码事。
有上层支持，副局长把局长架空的事情不是没有过。
所以董学斌跟吕大发的政治斗争，将决定很多事情的走向，现在整个招商局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呢。
……下午四点。
董学斌一一巡视了一下各个部门，也感受到了围绕在局里的诡异氛围，回到办公室，董学斌皱着眉头自己给自己沏了杯茶，看这个样子，自己的第二把火必须烧得谨慎一些了，如果烧不好，如果没有从根本上伤害到吕大发，那这把火反而会烧到自己的身上，成了降低自己威信的导火索，这是他不愿意也不能看到的事儿。
不过董学斌却不怕挑战，他打小还没怕过谁。
一个电话，他把罗海婷叫来了办公室。
“罗大姐。”董学斌要找一个突破口，而他不了解招商局的情况，所以才找来罗海婷，“局里的大概情况，你跟我说说？”
罗海婷一眨眼，谨慎道：“您想听哪方面的？”
董学斌笑道：“都行，随便。”
罗海婷知道这个随便可不是真随便，于是一抿嘴，觉得董学斌应该是想听吕大发的事儿，她也知道小董局长现在遇到了难题，就道：“那我先说说局领导吧，孙局长是个搞招商的能手，工作能力非常强，平时一般都不在局里，而是到处去联系投资商，工作热情极高，不太……不太掺和局里的事情，而吕局长……”她压低声音，“比较廉洁，生活作风上也没有问题。”
董学斌看看他，“呵呵，我们的政府需要的就是廉洁的好干部。”
罗海婷一沉吟，“吕局长经济上应该不会有问题。”
董学斌想问的就是这个，罗海婷也听明白了，所以才加以了肯定。
听到这里，董学斌心中一皱眉，罗海婷是办公室主任，主管财务工作，就算以前的工作需要吕大发批准，但经手是一定的，罗海婷既然这么说了，那吕大发还真不太可能有能被人抓住把柄的经济问题，至少账目上不会有，罗海婷也正是在告诉他这一点，想翻旧账搬到吕大发，这是不太可行的，而且即便吕大发真有贪污受贿，扳倒了他招商局的形象也会大跌，董学斌脸上也不好看。
经济上没把柄？
生活作风也没问题？
董学斌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刀了。
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罗海婷就道：“那您忙，我回去了？”
董学斌一嗯，“宣传册子今天必须定下来，明天早上赵县长要看的，你多盯一盯，下班之前完不成就加一会儿班。”
“好，我尽量让他们加紧做出来。”
“新加的几个招商项目一定放在前面，嗯，做完给我看一眼。”
“是。”她刚要走，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罗海婷顺势一开门，只见是一个尖嘴猴腮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这人她可没见过，但仔细一观察却有几分眼熟。
董学斌哈哈一笑，“攀伟！什么时候到的？”
一身大衣的郭攀伟笑道：“上午办完手续就从北京赶过来的，下午刚到。”
罗海婷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