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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神兰青-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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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下着雷雨,车里却是异常安静,也没有前进的迹象,她连忙往左右看去。 
  车里除了她跟兰青,无浪跟华初雪都不见了。 
  「他们呢?」她的声音沙哑,一听就知有些发烧。她将车门帘子掀开,大雨打了进来,茫茫雨势里,没有无浪他们的身影。 
  「有人来抢鸳鸯剑了。」兰青嘴畔扬笑:「才出城呢,就得到消息了,真快啊。」长平看向他。「谁来抢?」「自然是相信鸳鸯剑真能许愿的江湖人了。」「江湖人……这么多人都想抢吗?」「有愿可许,自然有人前赴后继。难道,你就没有愿望吗?」「我……」她眼色朦胧。倘若能愿望成真,是该许关家血案不曾发生,还是兰青不曾被封上妖神兰青之名……她,应该许关家血案不曾发生,可是、可是……她内心充满对父母的内疚。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内疚表露在她的神色上,兰青忽地喝止道:「好了,还想什么想。剑能许愿,多半是骗人的。」一顿,他又笑:「长平,你的伤,现在不疼了吗?」「……疼,好疼,兰青,为什么你不叫我大妞?」她低声问着。 
  兰青眨眨眼,神色自若地在笑着: 
  「叫什么不都一样吗?你要我叫你大妞,我叫就是。大妞,云家庄是虐待你吗?出门在外,连个上好伤药都不让你带着。」「纸伯伯说,少年愈合能力好,用不着太好的药。」「哼,不过是好听的说词罢了,你是傅临春的徒弟,却没有入云家庄名册上吧。」「没有。」「傅临春要求你成为云家庄人么?」「没有。」果然是把大妞当外人看啊,兰青又问:「傅临春又收徒弟了么?」「没有。师父本就不打算收徒,收我已是破例。」「他对你好么?」「师父对我很好,每年他都陪我过除夕。」兰青闻言,撇开头不再理会她。 
  马车里一时出现窒息的沉默,长平千言万语,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仔细看着戴着面具的兰青,看着看着,又觉得心里有些她无法控制的痒意。 
  「别再看了。」他心里有些不快,但转向她时,又是面带微笑。「咯,把手伸出来。」她包扎过后的双手伸到他的面前,他轻轻替她调整一下,笑道:「依你这伤,要是半夜闹起高烧也不意外。」「兰青要不要摸摸我的额头?」他一愣,又保持笑容。「好啊。」他抚上她的额面。 
  「兰青,你的手好凉啊……」跟记忆里的温暖,完全不一样了。「是么?」他不以为意,笑道:「你自己小心吧,有点烫儿。」他要抽回手,哪知被长平紧紧抓住。 
  他眉头一动,忍住拨开她的冲动。他笑:「别闹了,都是几岁的大姑娘了。放手。」见她没有动静,他看着她的伤布又渗着血,他语气略重:「放手。」「兰青,为什么你不要我?」她豁出去,扑前要报住兰青。 
  这小蛮牛! 
  兰青直觉袍袖一挥,将长平震开,他坐在靠近车门的地方,这一弹,眼见长平就要跌出车门。 
  他又出于本能地,拉了她一把,她整个人不受控制扑进他的怀里。 
  兰青呼吸短暂停顿。大妞、大妞,这姑娘就是大妞吗?为何他还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冰凉的手指想要抚过她的头发,但始终没有落下。 
  「大妞,这几年来,你都作着什么梦?」他轻哑问着。 
  「……只要一闭眼睡觉,我就梦见小时候。」梦着那段最美好的日子,就算傻也好,不知道血海深仇,只有兰青疼着她。 
  「是吗?」他轻轻一笑:「我虽记不清那一年地牢里的细节,但这几年来,只要我一闭上眼,我就梦见那一年里无止境的痛苦。大妞,我怎么也梦不到那十年里的日子,更别说梦上你了。如果没有那十年松懈我的心防,我又如何会落到那犹如地狱的一年?」说到最后,他已隐有恨意。 
  他察觉这姑娘蛮干要抱住他的腰身,他一怒之下,也不想理她是不是发烧,袍袖一挥,任她滚出车外。 
  兰青咬咬牙,这么烂的武功,傅临春是怎么教她的?他寻思片刻,跟着下了马车,她正狼狈地跌在大雨冲刷的泥地上。 
  她双手不便撑地,所以他弯身扶起她,笑道: 
  「大妞,听见鼓声了吗?」大雨之中隐约有着咚咚击鼓声。 
  他也不理雨势有多大,拉着她走向鼓声之处。 
  「这鼓……昨晚听过。」她轻声道,目光四寻,但雨势过大,地上都起了阵阵白雾,掩去部分视野。 
  他回头看她一眼,柔声笑道: 
  「大妞,你一直惦着我的好,是不是?」她看向他。「不会气我,是不是?」「……我会气兰青,可是,我绝不会伤害兰青。」他不理,硬是牵着她往某处走去。 
  鼓声渐大,她看见隐约的黑影,正是那个叫兰墀的跟其他兰家弟子在与人搏斗,有弟子在击鼓,华初雪在旁看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华初雪面色带着兴奋,无浪也在帮忙兰家弟子,但在她眼里,无浪像是在玩耍,根本没有用心打。 
  「哼。」她看向兰青。 
  兰青停步,朝她笑道: 
  「大妞,这鼓声多好听,是不?它是兰家杀人时的鼓声。这几年我就靠它活着,这声音真好听,兰绯当初加诸我的一切,我也可以回报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恐惧让他们害怕。」「兰青,都过去了!」她用力说道。 
  他狠狠瞪向她。「都过去了?你说得这么容易!关家血案对你来说都过去了?」她目不转睛,重复一次:「都过去了!」他咬牙,忍气笑道: 
  「关长远有你这种女儿,是他一生的遗憾啊,连仇都没人替他报啊。」「仇人卫官已经死了!」兰青撇开头,不看她。 
  远处有人窜出兰家弟子的围攻,江无浪微地一侧,有意让那人逃走。偏偏这名江湖人逃走的方向正是兰青这头,江无浪一回头,面色异变,喊道: 
  「长平避开!」长平见兰青似乎没有要让开的打算,直接展开腰间流星锤,硬是接下来人一招。 
  兰青冷冷地看着她被踹中肚腹,整个人弹了出去。江无浪一急,疾步的同时,捡起小石击向那江湖人的背心。 
  无巧不巧,长平忍疼跃起,小石与她差距不过一点距离。 
  「长平低头!」江无浪大惊。 
  兰青绕到长平身侧,以气劲震开小石,夺取那名江湖人手上的剑,接着,他嘴角泄出狠笑,迅雷不及掩耳,反手就是一剑。 
  头颅落地,溅起一地的泥水。 
  鼓声终止。 
  长平动也不动。 
  兰青没回头看着她。 
  「好快乐哪……大妞,你懂吗?必追,就是我现在的快乐。」他笑,笑得非常愉快。 
  啪啦啪啦,雨落屋檐。 
  一入夜,她还真的发了烧。 
  江无浪端着苦味四溢的药碗推门而入。 
  长平满面睡意,刚好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不多睡点呢?」江无浪笑道,坐在床缘,要将药碗递给她,但见她的双手还伤着,又瞄了眼客栈薄薄的墙壁。 
  隔壁,是兰家家主呢。 
  「来,我来喂你。」他故意说着。 
  「谢谢无浪。」她以袖尾抹去满面的汗,张嘴任江无浪亲热喂着。 
  「瞧你,老说自己跟牛一样健康,这次,真的伤到根底了,是不?」他笑着说。 
  长平连喝了好几口苦药,先暂停一下,自腰袋拿出蜜饯塞进嘴里掩去苦味后,才老实说着: 
  「现在才知道药这么苦。」难怪以前兰青都一脸古怪地喝下它。 
  「哈哈,你自己写的药方,可自尝苦果了。这药你在晚饭前已喝一碗,还要再喝几次?」「喝完这次再睡个觉就没事了。」她道,示意江无浪将碗举到她唇边,她一鼓作气一口喝完。 
  苦药一喝完,她又出了满脸大汗,面色依旧红扑扑,却跟先前那病态的烧红不同。 
  江无浪在旁看了,只觉惊奇。 
  照说,江湖人的孩子,最终该走入江湖,怎么关长远的女儿好像走到另一条道上去了? 
  他不由得衷心赞美: 
  「你真厉害,要是公孙纸的医术能让你传承,不出十年江湖必有个小神医。」平常要他赞美她的功夫他只会心虚,但在治风寒高烧这上头,他必须说,她极为出色到曾有一度他怀疑关长远根本是不世出的神医,才有这样的孩子。 
  她十二岁那年神智大开后,李今朝受了场风寒,长平担心她,主动守在榻前替她把脉,李今朝也不拒绝,就这么任着她搞小孩子游戏,哪知李今朝才喝了碗药,一觉起来居然生龙活虎了。 
  把云家庄弟子吓得差点以为长平被哪个神医魂附身了。 
  后来,他才知道,是兰青曾受过风寒,那时她翻过公孙纸誊的医书,里头她挑上风寒治病替兰青抓药,那记忆留存下来,这才能融会贯通替李今朝把脉看病。 
  他也深受其惠,自然明白长平的厉害,只是,很可惜兰青只生过风寒,所以,长平从未翻过医书的其他部分。 
  兰青、兰青,在她的生命里影响何其巨大啊!「你今天看见了,那样的不眨眼,已非昔日兰青了。」他柔声道。 
  长平没有吭声。良久,她才道: 
  「如果我在地牢里一年,也许我连撑也撑不下去,兰青能撑下来,我只会感谢老天。无浪,如果没有他,就算我活了下来,我脑海中只会留下在关家庄的最后一夜……如果我变成只记得血海深仇的长平,你还会喜欢我吗?」「……」可能不会喜欢。有谁会喜欢一个成天仇恨的孩子? 
  长平嘴角微翘。「所以,无浪喜欢的是兰青吧,是兰青把我教成这样的。」「……」他摸摸鼻子,这种歪理他是完全不想理会的。 
  「我全身都是汗,想换衣服。」她道。 
  江无浪替她取来买来的衣物,先替她拉开腰带,又瞄瞄那薄墙,大声笑道: 
  「换衣服要我帮忙吗?」长平看他一眼,摇摇头。「我自己来。」他耸肩,背过身,笑着:「饿不饿?」「有点儿。」他眼儿一亮。「我包水饺,好吗?」都半夜了还包什么水饺?长平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道:「好啊,我吃。」「因为我做的很好吃?」他步步追问。 
  「嗯,因为无浪做的很好吃。」「比兰青以前煮的还好吃?」「嗯,比兰青煮的还要好上百倍。」她面不改色道。 
  他喜滋滋地击掌。「冲着你这句话,我熬夜也要做出世上最美味的饺子儿,你等我!」他兴匆匆出门去抢小客栈的厨房去。 
  长平早已习惯他的作为。一谈到煮菜,无浪比她还像小孩,不是她喜欢吃,而是无浪喜欢做菜。 
  如果是以前她还傻气时,无浪要她赞美,她可能不理不睬,躲到兰青身后,但现在,身为一个正常人,她必须学会配合。 
  但,这样的配合她也不讨厌就是。 
  她好不容易穿上衣物,再费力地重绑起头发。无浪一沉迷在厨房,除非水饺包到他满意,否则他是不会出门一步的。 
  思及此,她看向左边那面薄墙。她出了房门,来到紧邻的房门,轻声问:「兰青睡了吗?」她耐心等了许久,才听得兰青道: 
  「还没睡,进来吧。」她闻言,面色抹着喜悦,推门而入。兰青正在桌边喝着茶,抬眼瞟向她。 
  他注视的时间过久了,她嘴角上扬,自动当成兰青在注意她的脸色是不是好转了。 
  他一身艳红长袍还没有换下,显然之前并未入眠。 
  长平要开口主动跟他说话,他却不经心地说道: 
  「你知道你几岁了么?」「……快十八了。」他瞄她一眼,笑道:「都要十八了,也对,思春了。小姑娘容易被俊俏的男人骗是人之常情。他替你换的衣衫?」「我自己换的。」「自个儿换,让一旁的男人在旁看着,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随便了?」一顿,对上她清澄的目光,他暗暗咬牙,又撇向另一头。当他回过头时,又是微笑道:「你别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你……年纪尚小,自然……还不懂,我只是担心你而已……」原来,兰青说真话时会迟疑,她看在眼里,阵阵凉意在心头扩散开来,心头绞痛着。 
  如果她能回到以前的傻气,只须承受兰青的疼爱,那该有多好。 
  如果她不曾被拖入河里神智大开,那该有多好。 
  当正常人,要背负这么多痛苦,真的太辛苦了。 
  以前她时常这样想着,可是,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天要强迫她在十二岁那年醒来。 
  兰青又短暂回避她的目光,他笑着坐在小圆桌旁,道: 
  「瞧你,辫上的金饰要落下了,你坐下。」「嗯。」她坐在他的面前。 
  他笑着替她缠好小金饰。「萱草,嗯?」「忘忧草。这是我跟今今一块选的忘忧草。」她直视他。 
  他跳过这话题,观察她的气色。她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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