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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同人)黄天道 作者:墨攸(长篇,晋江2012.05.19完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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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之后,夏侯惇、刘备所掌的那支残军终于也抵至了梁地,堪堪同曹公部曲会了师。听说他们的近况惨不忍睹、难容乐观。伤员众多、匹马折损,大多失了行军之力,只得屯于原处,待命整休。自那以后,华佗也来得少了。为我、和郭嘉各自留下了几敷药剂之后,便独往军营,救治伤患去了。看那情形,大抵是准备长留粱地、照料残兵了。
  “若是哪天想要离开汉土,便来寻我吧。”他临走之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和郭嘉一眼,叹了口气,这般说道,“我的故乡安息,犹胜于此,是个相当美丽的地方。尽管过了这许多年,但当是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罢。”他的眼眸通透、碧蓝,仿若是另一片的天穹。
  半旬不到,前方传来了彭城归降的消息。一时士气大振、人心鼎沸。不久曹氏大军就在城外三、四里处落扎大营了。他只拨了一支部曲进城,而令余众不日启程、径往下邳而去。我并未跟从入城,但郭嘉去了。回头只见那里硝烟弥散,狼烟未尽。听荀攸说,吕布军果然是携粮遁走了。末了,还不忘一把大火烧灭了那些无法搬运的军需、军用。只留下了一班衣不裹体、无食无宿的饥民,和那固若金汤般的空城。
  不日军中便盛传起了屠城的消息。据说彭城之内,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当大营将士们奔走互告难民聚众叛乱、曹公遇刺的消息之时,我却黯然伤神,情知那不过是他们为了掩人耳目所用的杀戮藉口罢了。毕竟要是得知降城也会遭屠,从今往后还有谁敢归降曹公?粉饰的借口,总归是不可或缺的。不过那些未曾参与军议、不晓内幕的士卒们,却在不明就里、受人煽鼓之下,义愤填膺地大肆呼号、喧闹,说要严惩祸首。一时,群情激愤,如野马离缰。我暗自摇头,正要回帐却刚巧见着荀攸背负双手,默然立在帘侧,注视着我。宛若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接济苍生、兴旺天下之道?”我忍不住开口质问。看着那西沉的落日,仿佛亲眼见到了彭城那侧、血光冲天。
  “人道:破而后立,乱而后治。阴极则阳复,否极则泰来,此乃长生之道。只是……”荀攸的面上隐隐透出些许苍白。他凝视着我时,不喜不悲,似是淡漠、无情,却神色坚决,肃穆而严厉,“只是小天师,你当真是这般以为的?”
  “……有人告诉我,师法天道,则需不仁而治。”我咬了咬唇,不置可否地回道,“天地不仁,圣贤不仁。与敌对战。若存了仁义之心,便是自取败亡,无可救治。”是的,道理我都懂。自从踏入了这争纷乱世后,就曾取过不少人的性命。虽并未自诩是什么仁义之辈,为了活命也常不择手段,但对面彭城几十万的无辜百姓时,又岂能当真无动于衷、冷眼不视?
  “那个人定是奉孝吧?只是,又有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如奉孝这般以老庄之术参悟天道,不知小叔若是得知,会作何想法。此事过后,我因缄口、共谋之过,大抵也会像奉孝那样,被小叔排议、奚落罢。”荀攸说得极是缓慢,却见不着丝毫的沉重。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就和那天军议上一模一样。但我知道,他的内心或许并不比我来得好受,只是素来内敛、悲喜不形于色罢了。提及小叔公,我不觉一阵默然,顿时失了言语。若是小叔公身在此地,想必会极力反对郭嘉的言行、阻止曹氏对彭城的屠戮。他或许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纯粹、仁厚,不喜暴虐,敢作敢当,和那郭嘉截然不同。要知荀家乃士族名门、延续百年,抛不开那些仁义礼智。但来历不明的郭奉孝却没有这层顾虑。尽可扯破脸皮,为曹公一现虎狼本色。忽然间,我有些明白了他俩何以不睦,何以互生芥蒂、分歧暗伏。
  连续两日,都未闻听到郭嘉的消息。待到第三日的晚上,他被人搀扶着回了帐。归来之时,情智迷糊、眼神涣散。头落了枕,便立马昏睡了过去。那只盘旋其上的黑鸦,竟对他现出了一副虎视眈眈、馋涎欲滴的姿态。这一病,似是来势汹汹。我赶忙上前探查了他的脉息:果是紊乱不堪、血气凝滞。不由地心中一沉。
  “快去禀告主公,就说彭城疫疾,大抵已在军中扩散了。”说罢,我毫不犹豫地支开了周遭的侍从。拔暖篝火、生起香烟,喂食几口热水、冷茶,便彻夜守在了他的榻边。不出所料,过了三更,额上、手心逐渐发烫,几似风热,但喘息之间,却有丝丝凉意,这是疫疾的征兆。打自幼时起,就跟着师傅四处颠沛、行医,着实见过不少。不过话虽如此,但真叫遇上了却还是忍不住兀自忐忑、畏缩:要知这疫疾极难根治。一旦有人染上,往往整个儿的村落就会被当地诸侯围了焚尽。无论男女老少,一个都不能脱身。众所周知,要止其蔓延,唯有此法可用。如今身在行伍,不知曹公会如何对待郭嘉……虽说这人穷心极恶、草菅人命,但瞧着那苍白的面色、凌乱的散发,我却不觉暗暗揪心,难能弃之、不顾。
  就在我燥不可耐之时,荀攸竟不顾安危、接了传令亲自跑来了。当下我也不再推诿,详细地将那病情告知了他,让他尽快谋划:或是隔离、或是医治。末了,还建议他将仍留梁地的华佗请到这儿。他依旧是一脸的无动于衷,淡漠言辞。只是临走时,塞了一大包裹予我。翻开一看,其中有一堆草药,半刀黄纸,几盒朱砂,数撮银针。桃木、罗经、石墨、糯米、沉香、琥珀、神笔、敕墨、敕水、净香炉一应俱全,竟都是道家的施术器具。香粉扑面,似有年岁。
  “这些皆是吾妻阿鹜随身之物,如今已派不上用场了。不过,若是到了小天师的手里,指不定能使出一番天日。”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却蓦然转口道,“罢了,罢了,公达叔叔这便去下那封城之令。小天师自个儿保重,莫要被那疫疾趁了隙。”荀攸说罢转身便出。我提醒他莫忘瞩目那马倌近况,他背着我点了点头,沉吟道,“安心便是,那边交给公达就行。倒是奉孝,如今、我们还缺不了他。”
  送走荀攸后,匆匆辨了下包裹里那些药材,大抵都是清热解毒、防范未然的主儿:艾叶、菖蒲、陈皮、肉桂、雄黄、田七……还有不少可作药引的甘草、姜条。这一刻虽派不上什么大用,却可避却毒热、邪气。我赶紧混了些石粉上药煎汤,给郭嘉服下一份。剩余喷洒帐幕,甚至还取出一付,捣碎了置于香炉内,熏得满帐子都是草药的味儿。做完这些,又为他施针敷灸、耗泄内毒,守了他一天一夜。再来看时,却发现郭嘉的病情不见好转、更为沉重了:口中浑浑噩噩不知说些什么,似在念叨某个女子的闺名,却紧紧抓着我的手不肯松开,看那情形,几类癔症。我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拭去了自他额角滑落的数滴冷汗。半截断眉此刻瞧来,愈发触目惊心,如同受了黥刑一般。这定是杀孽过重,彭城百姓、怨气所致罢?白虎阳日克干,这一劫,只求医药、若不请神,怕是不易渡过了。
  我当下不再犹豫,省去了斋戒、沐浴、更衣、叩礼、冥思等繁复节仪,散了发髻、除却外甲。摆上六甲六丁坛,用醇酒祭祀天地、请了诸神。以黄纸、朱砂画了上清、正一的祛病送瘟符。星雷为符,天曹作箓。阳符当门,阴符引灰。接了满碗墨黑的阴阳水,予郭嘉灌下。边是念咒掐诀、边是顺着十二经络布气禁气,子午流注,渡气绵延,使尽了浑身解数,才终于令他自内里咳出了一口秽物。对于黄天的符水之道,我自问虽不如师傅那般娴熟、却也当真医好过不少人。比之草药调养,更为得心应手些。只是这符水疗救,耗损元神、伤及命脉,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随意施为的。
  这般挥霍了几个时辰,见他脸色渐缓,我这才松了一口大气。心中稍定,迷迷糊糊间,竟挨着榻沿睡去了。梦中又一次见着了那桥。以及朝我递出了手的、郭嘉。依旧是他,只是似是而非。细细凝视,我竟兀自不识。稍一回神,不觉转醒。身上不知何时覆上了厚衾,手却落在了另一个人的掌心里头。“你果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舍我而去。”郭嘉疲惫地笑着,苍白的病容中微微现出几丝潮红。仿是褪尽了锐气一般,侧脸的轮廓都似柔和了不少。
  “其他人?”我脸一热,赶忙将头撇向了另侧。没好气地驳道,“其他人不都被你杀尽了?你硬生生地、把彭城变作了地府……”
  “但是,你在。”他倦怠地闭了眼,不由分说地枕上了我的手,不再言语。仿佛是在贪恋这片刻的温存,“有你在,足矣。”

  ☆、天下大局

  这几日天候一反常态,阴雨连绵。彭城的疫情后来如何,我着实不太清楚。因为封城的第三天,我们就随着曹氏部曲马不停蹄地往下邳赶去了。听说吕布的大军在那里布了防,主力屯在泗水、沂水一带。看情形是打算固守此城,耗泄曹军了。
  自那天起,郭嘉的病情逐渐好转了起来。虽说他每次皆要抱怨草药苦口,但从来都是乖乖喝下那灰不溜秋的符水。数天之后,乘马游走几军,依然神采奕奕。对于他那快至出人意表的痊愈,曹公、与荀攸他们自是相当欢喜的。不过这份欣悦却没能持续多久,因为大军前锋屡屡受挫,战况渐渐变得胶着了起来。吕布的西凉部曲,骁勇善战、来去如风,战法全然不同于中原,的确不是泛泛之辈。
  这几天来,我自己的腿脚也利索了不少,至少扶着铁剑,进出不再需要他人搀扶了。夏侯霸趁着扎营的空闲曾过来探望过我,虽说他借口那是偶尔路过,但满面古怪的神情怎会逃得出我的眼?像他这般的纨绔子弟竟如此腼腆,着实有些令我感到不可思议。不过按着他的说法,似乎我的身份并没有在军中流传开去。大部分的士卒只知降将中有一少年被拜作了裨将,却不晓是因何居了高位。
  “就是众将,除了那日在帐中的之外,知你是张鲁之后的人也极少,遑论是黄天道的天师了。即便是待命养伤,也从没过这样的先例。父上夏侯渊身为主将,更是对你的事更是片语不提,恐怕荀军师当真打算将你作奇兵来用了。前思后虑之下,我觉得还是应当事先告知于你,比较稳妥。”夏侯霸搔着头讪讪地说道,这时正逢郭嘉策马回帐。两人相见,脸色各异。夏侯霸嘟囔几言,蓦然想起什么似的,顿时涨红了脸颊。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冲着我摆了摆手,便飞也似地落跑了。
  这般对峙了十来天,转机终于出现了。十月末,吕布军为曹氏大军堵在了下邳城中。若不是忌惮泗水附近驻扎的那两支部曲,曹军怕是已经将之合围了。但我知道此刻曹军的形势却是每况日下。虽说并未伤损,但孤军深入之下,补给、粮草显然都尚未跟及。一月之内若不破吕布,几万余人势必,活活饿死、尽举反帜。这些天来,军里的伙食从原本的两顿变作了一顿,大锅中的粥米更是逐渐稀薄。若非前线大获全胜,一时加封赐爵多如牛毛、攀浮焦躁,士气恐怕早已跌落到了谷底。
  这一日的军议,终于有人忍不住提出撤军,一时静默,竟获得了在场不少将领的支持。我认得此人便是日前逼退吕布、立了大功的广陵太守陈登、陈元龙。当日随刘备前来的时候,就觉得此人有些异样,便多看了几眼。想不到长相这般老实、朴素的陈登,竟也是个有些手腕儿的人物,倒是和大智若愚的荀攸似有异曲同工之妙。陈登的意思倒也干脆明了,无论人数、地形、补给还是敌友之萌,曹军皆毫无优势可言:粮草不济,难以久战。此战曹军精锐尽出,实无重兵可以运粮、护粮。而吕布军又对我方粮道虎视眈眈,甚难得援。又值下邳城固、敌方龟缩其内,全无败相,拖延不利,倒不如趁此良机,同吕布斡旋,或能达成某种共识、结成同盟之约。况且如今撤离尚有余地,不会因缺粮而溃军。但假以时日,则前程黯淡。总而言之,以他之见,此战胜算其微,不如退兵。一番言辞说得合情合理、又顾及到了各方的颜面,自有不少将士听罢频频颔首。陈登乃是刘备之人,说这话时自是无关痛痒,指不定心底还有些兴灾惹祸的意味儿。毕竟曹公此役若是破了吕布、愈发壮大,对他的主公刘备而言,实是大为不利。
  曹公脸色不善、沉默不语。毕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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