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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是惶急,她那元神定然受着禁制,所以任我苦口开导劝说,软硬齐施,老是一言不答。
她逃回去难免不受恶人重责,我还可怜她呢。只惜我功候尚浅,不能传你法宝;否则此时如能代我一行,不特将这可怜人救出,还可将恶人除去,免得女的转世之后,夫妻重逢,合力与我为难,要多好些麻烦。日前我只料出恶人遭报,在他巢穴中静养,偏生相隔太远,那丫头又不肯说,无从知道底细。报仇除害,非等十年八年以后不可,真气人呢。”
超群不敢再问,只把话记在心里。次日偷问父母,俱以一向不去窥探屋后,夜里只听婴儿唤了超群几声,别的俱都不知,因恐惊疑,也就没有实说。婴儿也不再提前事,仍然一吃晚饭便令走开。超群想与少女相见,闻言正合心意,假意询问:“今晚还有事相唤没有?请仙姥先说,以便留心等候,免致误事。”婴儿冷笑道:“那男老怪自不能来,又无人可以放心付托。只凭昨晚小丫头,她已成了惊弓之鸟。今晚不会再喊你了。”
超群暗喜,回到屋里取了金九、玉刀,欲要赶往后崖赴约。行前忽起私心,恐将二宝还了少女,一去不来,以后无法见面,便把金丸重又藏起,只带玉刀前往。到了所约谷中,少女已然先在,超群问她怎来得这么早?少女凄然不答,只问超群:“那两件宝物代我取来也未?”超群便把玉刀交还。推说:“取宝那人是桑仙姥的好友,但又气她残忍,虽将宝物取走,并不使她知道。先恐你拿回去,异日又助仇敌来此扰害,本不肯还,是我再三劝说先把玉刀还你。那金丸他也不要,更不会交给桑仙姥来害你,只等十年后桑仙姥成长,立可交还。只管放心,决无虚话。”
少女闻言,立即花容惨变道:“我今日前来,身无长物,如被敌人知道,立即身化成灰,无葬身之地。就此还被山主疑心,经我再四苦求,才许一行。金丸关系双方死活存亡,你既和敌人亲戚,料不会不知底细。因你像是至诚君于,拼冒奇险来此,不料这等结果。玉刀失去,我已不了;金丸是我师父交我保藏的元命之宝,如何肯舍?昨夜回山,业已备受楚毒,这番更是没命了。我来时心便怔忡不宁,知有大祸将至,果然应验,这可怎了?幸而天时还早,那人想必住在近处,请你再代我去求他一次,好歹也将此宝要回才好。萍水相逢,本不应如此一再烦扰,只因此事于我干系太重,事已至此,除腆颜奉求外实无善法。如蒙仗义始终其事,必有以报。”
这一对面接谈,超群觉少女仙姿丽质,美艳绝伦,令人不敢逼视,心已沉醉。及见少女芳华凄楚,哀婉焦急之状,越发怜爱心软。本想答应,因贪图多晤对些时,一时拿不定主意。便问:“山主何人?既命姊姊前来,自非外人。胜败常事,本非敌手,怎能怪人?姊姊也精道法,何况另有师父,就他迁怒加害,令师也不答应,为何这样怕他?”
少女朝超群细看了一眼,失惊说道:“照此说来,你并不知我来历底细?难道令亲没对你说么?”超群道:“仙姥只说令师是戊上之精,已然转劫投生,你受她丈夫所差。她丈夫是个恶人,仙姥如能得到那枚金丸,便可制他死命,可惜我去晚一步,被你带了逃走。并说她生平对人无情,除我以外,偏会爱你,昨晚曾苦口劝降。可有此事?”
少女闻言,不禁动容。又道:“我知桑仙姥原比山主好些,无如我身已受制,她又气候未成,此时爱莫能助,有甚用处?我生平不会说谎,那枚金丸,敌人得去固然可期必胜,如不失落,在这两年之内,山主只要寻到替人,仍可来此寻仇。有我前车之鉴,所遣的人定比我要强得多,那时先后天戊土精气一齐并用,双方胜负正自难料。此宝又非可以消灭之物,除却敌人收去,便是遗失。也是我自不小心,道浅力微,只说以前曾来窥探数次,知道崖上素无人迹,令亲肉体尚不能飞身直上,那些法宝过于沉重,没有带在身上,致被人乘隙盗走。回山以后说被敌人收去也可稍好,偏又实说。令亲说得不错,山主乃先师丈夫,实是一个恶人。昨夜已然受他刑责,如不取回金丸,叫我怎生得了?”超群一听,如把金丸交还仇人,两年之内仍要差遣能手来犯,婴儿吉凶莫卜,暗自心惊。仔细盘算,仍以下还免害为是。又问少女山主住在哪里,叫甚名字。
少女见他只管絮聒不走,好生不耐,无如求人的事不便过于催迫,只得笑道:“住处距此并不甚远,就在缙云山中。山主姓风。令亲气候未成,就对你说,也无法寻去。
时已不早,请快向盗宝人求说吧。”超群心还迟疑未定,被她一催,脱口答道:“那人今早已然带了金丸出远门去了,至少也须半年才回,行踪又无一定,如何寻得到他?”
少女闻言,知已绝望,不由大惊,突然变色道:“这却怎好?想是命该如此,回山就脱毒手也九死一生了。谢你好意,行再相见。”超群见她说时满脸优惧之色,珠泪盈盈,心中老大不忍,但话已出口,好生后悔。正想设词挽回,期以异日,只见一道黄光,少女已破空飞去。晃眼无踪,只得回去,悬念了一夜未睡,老恐少女为己所误,回山遇害,由此日夕相思,闷闷不乐。
过了些日,忽被婴儿看破,一盘问,见超群吞吐不肯明言,便发了怒。超群颇有胆智,原非庸流,不知怎的,对于婴儿由初生不久便生畏心,丝毫不敢违逆。知她机智,搪塞无用,又想乘机探询心上人的安危,便把心事吐露出来。只隐起那夜上崖窥伺,先将金丸盗走,以及与少女约见各节。超群只推说事前…夜告辞回屋,因见时早,去往村外闲游,曾与少女遇过一次,一见钟情,生了爱心。起初只当是近村人家少女游山迷路,嗣一交谈,得知她在缙云山中居住,有一山主对她甚恶,奉命来此采药。村女力微,被逼跋涉,并非心愿,此次如不能将药采到,便恐不免刑责。男女有别,时在夜间,她又说是这里路熟,不畏迷途,无须伴送指点,虽然爱极,未便追随。次夜闻呼,赶到后崖,见黄光中裹着一人,正是此女,才知她是仇敌派来侵害仙姥的人。自从逃走,一直不曾再来,许已遭了毒手。听她所说口气,上次侵犯实系出于无奈。那晚如能将她擒到,逼令降服,常在这里,免受恶人之害也好,偏又慢了一步,金九没盗到手,被她滑脱。为此日夕相思,仙姥屡诫不许多问,故此不敢探询,心中实是放她不下。
婴儿闻言,喜道:“我只料定仇人丈夫在巢穴中养伤,此时除他最是容易,偏苦干不知藏处。他那金九乃戊土精英凝炼,不特可借此除他,于我还有极大益处,到手不久,立可成道飞升,不必再在你家鬼混这十多年。我看少女人门不久,仇人便遭劫难,可见本身无甚道力。此来全是仇人丈夫存心不良,拿了仇人留存的一些法宝,想乘我气候尚浅之时,生擒到他洞中,逼献元精。异日伤愈,再把转世妻子度到山中,再借我先天乙木之气克制戊土,使我和仇人俱受他的挟制,成全他的道法仙业,为所欲为。偏生仇人死时,他也在场,受了重伤,不能亲来。又恐我功候日深一日,久了无法下手,才逼迫着仇人的徒弟代他行事。不料此女道浅力薄,在有许多法宝,只知照他指教依样画葫芦,不能发挥戊土妙用,斗我不过。看神气,此女来时必已受了恶人禁制,所以任怎劝说,都不肯应,终于遁走。那夜如将此女擒到,不问降否,只要说出恶人藏处,交出一粒金丸,我便可致那恶人死命,她也永脱魔难。此女生得大美,连我也爱,所以擒住也不会伤害,她偏把我误当恶人,拼命遁走。幸我没被恶人擒去。恶人尽管暴虐凶残,还有好些顾忌,此女命决无妨,不过日受苦难,恐所难免。缙云山不知离此多远?我近日正在修炼,下手偏在夜间,所以不能前往。你既想救此女,只要胆大心细,我略加传授,五日之后便可代往,只不知你有此胆量没有?”
超群深悔以前不该藏留金丸,致害少女受恶人茶毒,本就想往缙云山中寻访,无奈婴儿不能离开,又不知仇敌虚实深浅,空自忧急,无计可施。一听这等说法,不但可代婴儿去未来之患,还可将心爱的人救出水火,不由喜出望外,竟把亡妹临终不可离开婴儿之言抛向脑后,当时便请传授。婴儿随令先取桑木削了三枝木箭,同去后屋,将本身之乙木真气,令超群缓缓吸人腹内,再传以吐纳之功。自己则在夜里背人自练木箭。超群急于去救少女,用功甚勤,天分既高,加以从小家传内功与婴儿所传相近,容易入手,到第四天头上便已纯熟,能够随意运用。婴儿见他灵慧善悟,进境迅速,欢喜异常,极口嘉许。夜里又将三枝木箭给他,传了用法。
超群第五日一早起身,因隔缙云山尚远,任是快走,往返也有数日,敌人又是妖邪一流,明告父母,决不放心,行前假说:“婴儿现在室中设有法坛行法修炼,以便早日成道离开此间,无须再待多年。但那法坛日夜必须有人坐守,不能离开一步。我因代婴儿坐镇,在法成的八九日内,不能与家人相见。崖后一带,家人更不可涉足窥伺,免得取祸。”为防万一,并在暗中备好十来大的现成食物放在屋内,把所说假话告知婴儿,请在自己未回以前不要离开后崖,以免家人疑心。婴儿也都应诺。
桓雍夫妻本以为婴儿多留一日,便多一日心事,能够早去,自合心愿。又知爱子与她处得甚好,不过与婴儿一同食宿几天,料无妨害,毫未想到别的。超群自觉布置周详,话说得巧,便婴儿不能守约,出来走动,也不致启家人疑心,甚是高兴。那枚金丸未对婴儿说实话,不敢献出。带在身旁,又恐到了仇敌那里挫败被夺,以后更无制敌之策。
意欲寻到仇人巢穴,当时能凭婴儿传授,将恶人杀死,救出心上人,一同回来,话自好说;如若仇敌厉害,不能如愿,或是心上人已然遇害,逃了回来,再假说亲人虎穴盗出,献与婴儿,不特少女之仇可报,婴儿对己必更嘉许:因而没有带去。
超群恐为人见,径由屋后援上崖壁,仗着家传轻身功夫,凭借壁上藤蔓援附,以及崖下高林掩蔽,一路攀萝援葛,直达村外,然后择路往前途赶去。行时曾由老桑生根的窟穴经过,鼻端忽闻一缕异香。回顾妹子埋骨之地,似有一株矮树,树根还有微光。因天渐亮透,佃佣已渐起身,急于上路,便自走去,并未回头细看。所去缙云山在浙江处州府境内,相去武夷起身之处有好几百里,中间山险水阻颇多。超群从未去过,幸而人甚聪明,早好些日便由佃佣口中将途程探询详细。上路不久,又遇两个惯在浙闽交界往来的小商贩,知道去缙云山的途径,问出有两条山路,险阻虽多,比较稍近。又练有一身武功,遇到难通之地,可以翻山援崖而过,食粮、银钱又都带得充足,一切俱不为难。
沿途加紧驰行,只两天工夫便到了处州府辖境内。
途中遇人,屡次访问,均说处州境内大山虽多,缙云山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一大山名叫仙都,却是雄深幽秀,久传灵迹,有仙都百景之名。超群只得沿着缙云江边找去。
找到傍晚,偶然发现仙都尽头有一胜境,名叫小赤壁,正临缙云江边,由此起便入仙都。
心想:“缙云许是古时山名也未可知。”一鼓勇气,连歇也不歇,乘着月夜,便往山中走去。
那仙都山为括苍山的支脉,旧传为黄帝乘火龙上升之处。两山相距六十里,由括苍起,山脉蜿蜒起伏,至仙都而蔚然大观。回环二三百里,景物幽秀,自来仙灵窟宅,大小山峦洞穴不知凡几,一夜之间怎能寻遍。加以超群年幼地生,山名又与少女所说不甚相符,心中着急。过了小赤壁,见前面石壁横亘相连,峭拔千仞,甚是雄峻,岩石本是白红相间,条理井然,宛如刻画,月夜看上去隐泛金紫光华。头上是晴空一碧,时有片雪飞降。空山寂寂,四无人踪,景绝幽丽。超群由婴儿口中间知仇敌精通道法,住在有好景致的山洞以内。当地景物如此清妙,山洞又多,惟恐错过,上来便留了心,一路穷搜过去。
始而只要见是个洞穴,不论大小,均不肯放过。找到半夜,除在各洞穴中惊起好些狐兔之类外,少女和仇敌的影迹丝毫不曾发现,超群沿途赶来又未怎歇息,虽有一身武功,也觉疲乏不支。再由高处回望来路,缙云江就在足下,月明如昼,江边木筏舟楫,人家村舍,历历可数。再望去路,却是山峦耸秀,峰岭杂踏,一望无际。才知入山未深,仅在临江一带盘旋。心想:“修道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