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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只公的,比较还可设法。为防它冬至求偶,可在事先三个月内物色下二十条肥壮母牛,与葵栅相对,可望而不可即之处。每日好与食养,勿使力耕,仅给牛腿带上重物,一月三次使其急奔。母牛乍见此葵,害怕已极,见惯自然稍好。
另打二十条粗铁链备用。到了冬至前半夜,将牛放在木架之上,用链仰面朝天锁住。先将葵、牛喂饱,然后将牛蒙上双目,推人类栅,任其一一交合。牛虽一交即死,但可免却大祸。还有英粪又毒又臭,葵栅须建两个,中设拉门,颈链要粗要长。比如今日葵在西栅食宿,明早便将肉食人在东栅,由房顶或栅外将门拉开,这东西鼻子最灵,闻肉即至。乘其狂嚼之时,将门关闭,然后入栅打扫粪秽。第三日又复照样倒换,要免灾害,这几项缺一不可。妖道因有妖法禁制,故无如此周详,村主却丝毫大意不得。稍一发性,立即撞钟鸣锣报警,当命虎、猱驰来相助,或者还来得及;否则只要被挣断锁链冲出栅来,即使虎。猱闻警赶救,人兽受伤的也不知有多少了。”
白猿原意说得这等难法,涂、戴二人必有顾虑,因而作罢,岂不免患?谁知二人都是死心眼,涂雷还传授了一套禁法。中行口虽应允照办,以为六葵之中此类最小,还不到长大难制地步,受人大恩,怎这点小事都不给办?又亲见虎、猱诛戳大獒并不怎么艰难,即使异日长大难制,虎王相隔不远,再行求救也还来得及,何必示人以怯?仍旧一口承担,毫无疑虑之容。他这一好面子不要紧,几乎惹下杀身灭村之祸,此是后话不提。
白猿见他二人粗心大意,料知后必有害,都不听劝,也就不便再教虎王深说。
一会村人来报:“顾修尸首已在家中盛殓,装裹时忽然发现脸上和双腿上中了好几根毒针。五虎弟兄和顾氏家人俱在痛哭咒骂,说是彼此对敌,不该暗箭伤人;否则以顾修的本领,虽胜不得虎王,决能逃走。并说虎王粗野性直,素不会放暗器。此针虽系山人惯用之物,但是早来山人业已败逃净尽,杀得亡魂丧胆,决不敢来;双方动手,谁也没见一个山人影子。全村只谢村主会医病伤,与山人时常交往。必是戴村主怕顾修夺了此村,立意除他,既借着外人之力赶尽杀绝,又恐顾修逃走日后报仇,暗约谢村主,借了山人毒针,暗下毒手。顾村主已然败阵可以逃生,身未及纵起,便已毒发难支,才被虎王叉死,不然不会死得这么容易。一齐神前立誓,此仇不报,决不甘休。”
中行原定殓时亲自前往吊祭,闻言一问在座诸人,除灵姑、张远曾用飞弩暗射过两只狮獒外,谁也不曾使用暗器相助,更无会用飞针之人,好生奇怪,竟不知那放毒针的人是谁。中行还欲往祭,查问针的来历,吕、张、谢、韩四人俱说:“双方已成仇敌,你既不忍斩草除根,早晚难免寻仇报复。对方是个妇人,有甚理可讲?先还略知自家不好,这时受了一干小人蛊惑,情急心窄,此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势必和你拼命,无理取闹,白受侮辱,还不能和她一般见识。万一顾党再跟着作闹,逼得非打不可,我们自然不能袖手,一个不巧,便会伤他们一些人。我们虽居必胜之地,可是他们必要四布谣言,说我们已然放了,又复后悔,怕他们将来报仇,借吊丧为名,想一网打尽,连死友的寡妻都不轻饶,必欲置于死地。虽然是非久而自明,终归不值,还以不去为是。”
中行只得作罢。
事后一打听,果然好些顾党俱怂恿顾妻,等中行吊祭时闯出拼死,豁出一死,好使中行永背恶名。继知识破好计,又怂恿顾妻拿着死人所中毒针,去至寨堂辱骂寻死,顾妻已为所动。幸亏五虎中也有明白人,虽恨中行不够朋友,无奈当时既无力报复,却指使一个女流去做这等撒泼无赖行为,传到江湖上去,大丢人,执意不允。只想乘吊祭时,连同顾妻,大家向中行挖苦刻薄一顿,因中行未去,也就罢了。
顾党多半为绿林巨寇,平日造孽甚重,起初满想拥戴顾修大举。当日事败,一多半回家领了家小,收拾细软,各投生路。还有三十多人,俱是单身汉子,拿了中行所赠盘川和自己衣物银两,本因事起仓猝,没准主意投奔何处。见滇中五虎暂留村中等候顾妻扶灵上路,不好意思就走,乐得借着护送为名,结伴同行,就便共商日后行止事业,省得大家分散再聚为难,还显得朋友义气,便都跟着留下。滇中五虎本对中行切齿,正打主意另觅栖身之所,见有这些人异口同声相随进山,心想:“本山幅员辽阔,土地肥沃,附近万山丛杂,其中尽有开辟田业之所。中行当初还不就是一些人随便选了块地,建屋垦田,便创下这片基业?何不学他的样,在本山远处觅地开辟,异日复仇也方便些。”
当下由杨天真领头和众人一说,俱都惟他马首是瞻,全体应允。众人本部分到了牲畜、田土、田猎用具,先没算计及此,无心携带。主意打好,只五虎兄弟不好意思来取,余者俱厚着一张脸,各回住所,除却日土不好迁移,把平日分到的牲畜、用具全数取走,一一整理包扎,静候明早捆载以去。
中行闻报,付之一笑。因自猿传了颠仙之命,吕、张二侠须要留住数日,中行说:
“虎王寨中无人伺候,虽有灵物服役,终不如村中饮食起居舒适方便。”坚留大家俱在村中快聚。并命人连王守常夫妻也接了同来。白猿知道灵狐厉害,欲使虎王避开,自己先往一探,便劝虎王允了。于是除涂雷坚欲回山复命,只允再来看望不肯久停外,大家俱在村中居住。约定明早派康康和神虎去迎接王守常夫妻父子。当夜宾主只顾欢叙畅谈,全未怎理会到顾党起行之事。
第二日一早,杨天真独自一人代众告辞,来见中行。吕、张二侠和虎王等众人避向别室,由中行、谢、韩、方奎等亲出接见。天真暗示,三五年内,或俟顾修之子成长,必来奉访。并说:五虎弟兄无颜回滇,拟在远近山中开辟田业,就便埋头学艺,艺成去寻仇人领教。大家在此打扰数年,一旦远别,因有孤儿、寡妇同行,仇敌在此,恐万一触动悲愤,言语不周,辜负了诸兄放行好意,特推自己来此面辞。昨日众人取去牲畜、用具,中行便料他们要在左近山中寄迹,所说原在意中。情知仇恨已深,劝解无用,只说了句:“是非心迹,久而自明。相见有日,再图领教。”各自交代了几句江湖上的过场话,天真便即告辞。中行还欲命人护送相助照料,见天真坚辞,也就罢了。
顾党行李、牲口和妇孺乘坐的马匹、山兜均已齐备,天真作别回去,便即上路。顾家妻子紧随顾修夫妾两口棺木,自免不了哭哭啼啼。出村下冈,走不多远,又遇上十多个同党。
这些人也多半是些单身汉,只有三两人带着家眷,十九是五虎旧部和知交。本因无颜再留,想在途中等候五虎到了,共商进止,不曾走远,俱停在冈麓左近树林之中。后来久等五虎不至,疑心受了中行阻拦,再不就是遭了金猱、黑虎之害,既庆自己见机早脱虎口,又恨中行心计狠毒,更恐追来重寻晦气,十九怀着鬼胎,又恨又怕。内中只有一两个稍为明白的人,料定中行既与敌人一党,不会说了不算,况且村中未走的人还多,即使不幸,也不致全数受害。主张晚来命人不携兵刃,冒险人材一探。就被村人觉察,也可和他说明是来探问五虎踪迹和顾家妻子下落,决无大害。话虽如此,可是谁也不愿前往。
那十人中有一人姓随名平,外号双头蝙蝠,人品最坏,多疑善诈,饶有机谋。本是顾修心腹死党,又与五虎弟兄莫逆,顾修一死,就想怂恿五虎另立基业。因知中行素不喜他,方奎等人尤为厌恨,反正前途可以相见,不愿留在那里艰堪。加以自己带着家眷,万一夜长梦多,另生枝节,岂不大糟。这十来人之留,也是受了他的诱劝。一见众人都不肯大,所以走得比谁都快。随平心想:“离寨不远,好久没听兽啸和喊杀之声。适才高处窥探,虽见虎王、二猱疾驰下冈,在左近林莽中喊出了无数野驴、大豹,大家去路受阻,还在害怕,但是并无伤人神气。一会二猱回寨又来,同豹、驴低啸了几声,豹、驴便分别散去,分明是双方恶斗已止,奉命遣散,不再伤人情景。五虎弟兄不是为中行强留,便是想理完顾、祝二人丧葬再走。”深悔不该走得太早,闹得不好意思公然回去。
一见众人都不愿往,挨到夜静,寻思再三,明知村中必有防备,但不亲去不行,无奈何只得放下了兵刃,亲往探查。果然行至冈麓,便被村中巡守人阻住,说什么也不许入村。
随平再三申述来意,村人见他没带兵刃,才把五虎现在顾家,明早即行告知,说完立即逐客。随平无奈,恨恨而归。这时见了五虎等人,自然有些说词。
五虎先颇怪着这群党羽事败即逃,太不义气,一见这十多人露夜相候,又在用人之际,自然嘉许。两下里合在一起,连同妇孺,共有六十多人。
随平便出主意说:“虎王、山人俱是深仇大敌,如欲出山,不必说了;既要在本山创立基业,暂时还以离他们较远为是。南边挨近虎王,西边又挨近红神谷山人,东北是出山的险径。只东南另有一条盘谷,里面丛草茂密,甚是隐秘。记得去年冬天,因追几只野兔,曾同两人深入谷内,彼时草木荒落,路径略为好走,一时好奇,三人深入了好几十里。无心中攀上一座最高的崖壁,用望筒遥望隔山远处,有一片平原背山面湖,形胜天成,似有不少野牛、野羊繁息其间。虽在冬令,风景甚好,土地也必肥美。回村曾和顾村主商议,当时因为中隔十几座山头,计算相隔总在百里以外,虽能远远望见,可是沿途尽是绝壁危崖,鸟飞难渡,连探了多次,无路可通。顾村主不教再对人说起,也就没有再谈。如能前往,岂不是个绝妙所在?”
五虎兄弟闻言大喜,知中行尚顾面子,众人只要暂时不和村人为仇,无论走向何方,总不会从中作梗。又想起昨日曾有一队山人由谷中出犯,败时也由此逃走,谷中必有路径可通。好在人多手众,用具齐备,任何险阻艰难,均非所畏,至多大家受点辛苦,不能绕越,便攀越缒壁,翻山过去,这百多里的途程,再走得慢,三五日内也能到达。山人打胜不打败,尤畏神鬼,昨日惨败没有再来,必已全数逃回神谷去,不会尚在半路潜伏。谷中草莽荆棘虽多,带有这些能手,也不愁打不通。
商量走后,因所走的路是条险径,各把行装、牲畜、器具重又结束整理。除妇孺外,把众人分成了三队;第一队随平为首,率领十人,当先斩伐荆棘草莽;第二队共二十人,押着牲畜随行;余人均在第三队内,专司押运行李器具和护送灵柩,以及各家妇孺之事。
五虎弟兄共同断后督队,不时来往三队之间,指挥查看。一、二两队均是众人中挑出来本领比较高强的人物。除随平是向导,必须前行外,两队之人又分作三班,各持刀斧等器械,每隔一个时辰一换班,轮流向前开路。山中气暖,大家都穿着一身短装,身旁所带镖囊、弩袋以及各种暗器全都卸下,放在牲口背袋以内。前行两队三十人因要开路,有的手持钉耙,有的手持钩斧,有的就以自用刀剑枪矛等兵刃,还各拿一件器械。后队诸人从五虎弟兄起,俱料无事,多半连兵刃都给牲口驮着,以图凉爽,步履轻快。有几个拿着兵刃的,都是一些胆小之人,也只防备途中有什么蛇兽之类蹿出。大家心意,万一有变,也必发自前方,有这三十个健者足能应付,即或扎手,再取兵器应用也来得及,俱未十分戒备。
因所带牲畜尽是牛、马、并驮载着重物,行进起来就慢得多了。前半日因整理行李一耽搁,行至盘谷口外,天已近午。由建业村起身算起,共总走了才二十多里路。随平忽想起:“这是绕山备而行,所走均是平原草地,还没走上草棘杂沓的幽谷险径。所去之地,高崖远望,相隔虽仅百里上下,如由谷中绕行翻越,怕得有三四倍的山路,这般走法,怕不走个十天半月。五虎弟兄俱都粗暴性急,时日久了,倘一见怪,岂不求荣反辱?”为防五虎弟兄不快,一面招呼众人歇息饮食,给牲畜放青喂吃的;一面打着应付的主意。谁知他只顾惯用机智讨好取巧,几乎把同行诸人一网打尽,尽遭惨祸,自己也遭恶报。
五虎弟兄见走了半日还未入谷,仅不过由横冈前绕到冈尾。取出望筒一望,冈尾上树林中不时有人隐现,知是防守的村人。想想前情,又是忿恨,又是愧悔。料知对方见自己小队经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