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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乾飞龙传-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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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玉春闭上了嘴,没再说话,可是他的脸色够难看的。

  谭北斗的二徒弟,白净脸的那个开了口,话声平静而悠闲,跟个没事人儿似的:“老爷子,您想出来了没有,赵六指儿那老家伙究竟是为了什么?”

  谭北斗道:“以你看呢?”对二徒弟说话,他话声平和多了。

  白净脸老二笑笑说道:“赵六指儿让她那干女儿赔上身子,不惜挑起‘张家口’那三兄弟间的火拚,然后更把他们摆倒在赵家大院里,定然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也就是说傅天豪身上必有什么不能撒手的价值………”

  谭北斗道:“你看是什么价值?”

  白净脸老二道:“说句话不怕您不高兴,我跟大哥、老三一直等在总督衙门里,对傅天豪知道得没您多……”

  谭北斗道:“这是实话,可是我想不出傅天豪有什么值得人紧抓不放的地方,他做过不少案子,却十样有十样是为别人,要说他落下什么油水,那是会遭天打雷劈的昧良心话,可是,除了油水之外,他还有什么值得人紧抓不放的……”

  只听他那三徒弟道:“您别那儿伤脑筋了,他出来了,您问问他去吧。”

  郝玉春跟白净脸老二都看见了,山坡下远处,两个黑衣壮汉架着个人从赵家大院走了出来,直奔这片山坡而来。

  白净脸老二道:“不错,那是傅天豪,看来这赵六指儿把他整惨了。”

  谭北斗挺腰坐起来,一滑到了郝玉春身边,凝目往山坡下看去,他两道眉毛动了一下:

  “嗯,‘大漠龙’这下可吃足了苦头。”

  郝玉春道:“老爷子,别让那两个把他架到山坡上来。”

  白净脸老二道:“不要紧,等他两个踏上山坡,咱们再躲也来得及。”

  谭北斗一双老眼紧紧盯着山坡下,一眨不眨,道:“傅天豪满脸是血,两个小腿儿也是血,看来他受的伤不轻,不知道那赵六指儿是怎么整他的!”

  白净脸老二道:“怕只怕傅天豪的一双腿跟一对招子全毁了。”

  谭北斗双眉一耸,悚然说道:“要是这样的话,这赵六指儿的手段可真太毒辣了,傅天豪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哪,给人个痛快不就行了么!”

  白净脸老二道:“老爷子,您看那条龙断气儿了没有?”

  谭北斗摇摇头道:“不知道……”

  那两个黑衣壮汉走得相当快,说活间已近山坡,两个人一松手把傅天豪摔在草地上,扭头就走!

  郝玉春霍地站了起来,谭北斗赶紧一把揪住了他,道:“老大,你要干什么?”

  郝五春笑笑说道:“我心肠软,下去看看他断气儿没有,要是还没有断气儿,我就补他一下。”

  谭北斗道:“你不是心肠软,你是没心没肺,给我坐下。”一沉腕,硬把郝玉春扯坐了下来。

  郝玉春有点像摸不着头脑的丈二金刚,愕然说道:“怎么了,老爷子?”

  “怎么了,问得多好啊!”谭北斗着实有点气,道:“你的心哪儿去了,跟了我这么多年你是白跟了,也不知道是我这个做师父的不行,还是你这个做徒弟的笨,现在的傅天豪能碰么,他就像炸药一样,一碰就炸,一碰就出大纰漏,懂么?”

  郝玉春满脸茫然色,似乎还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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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白净脸老二一旁淡淡说道:“大哥,他要是已经断了气儿,用不着你去看,他要是还没断气,你去补他一下,杀他的就是咱们而不是赵六指儿了,明白么?”

  郝干春两眼一睁,道:“老二,你是说赵六指儿……”

  白净脸老二道:“赵六指儿已经把他整成这个样儿了,没理由不再补他一下,赵六指儿要是没补他一下,那一定有理由,是不?”

  郝玉春道:“老二,你是说赵六指儿有意把傅天豪扔给咱们……”

  白净脸老二倏然一笑道:“大哥终于明白过来了,这只是猜测,中不中还不敢说。”

  郝玉春道:“不会吧?赵六指儿又怎么知道咱们没远离?”

  白净脸老二笑笑说道:“大哥,可别把赵六指儿瞧扁了,要是换换你是赵六指儿,你也会知道咱们不会远离,好在咱们老爷子的智谋比他有过之无不及……”

  谭北斗哼了一声,道:“听见了么?从今后不必跟我学了,跟老二学学就够了。”

  郝玉春笑了,笑得很不白在:“老二,还是你行,今后我要叫你—声二师父了。”

  白净脸老二笑笑说道:“大哥,咱们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跟一母同胞亲兄弟一样,我不见外,你心里可别不高兴。”

  郝玉春脸色一变道:“瞧你说的,那怎么会,我会那么不知道好歹么?能有你这么一个师弟,高兴还来不及呢!”

  白净脸老二笑笑,没再说话。

  浓眉大眼,黑壮的老三道:“老爷子,那两个进赵家大院半天了,傅天豪还没动静,八成在里头已断气儿了。”

  谭北斗道:“不忙,再多看会儿,他要是还没断气儿,总不会老趴在那儿不动。”

  白净脸老二道:“一对招子跟一双腿全毁了,就是能动……”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谭北斗一双老眼直盯着山脚下,连转都不转一下,道:“只不知道赵六指儿在他身上,究竟得什么东西去了。”

  郝玉春道:“老爷子,我刚才的意思就是下去问问他……”

  谭北斗冷然截口,道:“我就是不要那东西,我也不背这个黑锅,你要知道傅天豪不是寻常的人,车队里有多少人要为他玩儿命,你不是不清楚,一旦背上这个黑锅,那还得了,今后这大河南北咱们就别走动了,再说我所以要放倒傅天豪,为的也不是他身上的什么东西,现在我又何必贪这个。”

  郝玉春不吭气儿了。

  打晌午望着日头偏西,趴在山坡的傅天豪还没动静,甚至连动也没动过一下。

  赵家大院自那两个黑衣壮汉进去后,就关上了两扇大门,一直就没再开过。

  日头偏了西,身周已经暗了下来,山坡下也不像白天那样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郝玉春吁了一口气,道:“老爷子,行了,从今儿个起,江湖上没有‘大漠龙’这一号人物,您总算出了这口气。”

  谭北斗冷冷说道:“只出了一半儿,还有一半儿没出呢!”

  郝玉春道:“老爷子,不是我长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鹰王是个怎么样的人物,您不是不知道那娘儿们出手比傅天豪还狠还辣,现在他两个人等于是一个人……”

  谭北斗冷哼一声道:“只怕那位鹰王还不知道他那另一半儿是干什么的,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郝玉春道:“人都抬进了府里,怎么会不知道。”

  谭北斗道:“知道又怎样?他敢护着她,我连他都扳倒,直隶总督衙门吃这么多年公事饭,门路我摸得—清二楚,又什么人没见过。”

  日头偏西之后,天黑得很快,就几句话工夫,忽然暮霭低垂,远近迷蒙—片,山坡下什么也看不见了。

  赵家大院里已有了灯光,白净脸老二望着夜色中的赵家大院,带笑说道:“赵六指儿现在可舒服了,像个没事儿似的,

  左手抱一个,右于搂一个,这个腻了玩儿那个,那个腻了玩儿这个,醇酒美人,享尽人间风流情趣,跟个土皇帝似的,他的日子可真惬意啊!”

  郝玉春道:“眼儿红了,老二。”

  白净脸老二道:“人家有办法,我干嘛眼儿红了,又凭什么眼儿红?”

  郝玉春哼地一声道:“总有一天我要挑了他这座赵家大院。”

  “老爷子。”白净脸老二忽然一笑说道:“我突然心血来潮,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谭北斗没经心,道:“什么主意?”

  白净脸老二道:“‘宛平县’也算在天子脚下,这儿离京城在咫尺间,咱们要是派个人到京里去,一个更次不到就应该赶回来了,是不?”

  谭北斗为之一怔。

  郝玉春道:“老二,你说这时候派人到京里干什么去?”

  白净脸老二笑笑说道:“咱们都在直隶总衙门呆过,进内城应该不算难事,再不怎么着,也得卖中堂大人一个面子……”

  郝玉春道:“怎么,还要进内城?”

  白净脸老二道:“进得内城,打听鹰王府的所在;找那站门的往里通报一声,骆老三车队里的人有要紧事儿要见他们未来的福晋凌姑娘,见着凌姑娘之后,打个千儿进前告禀,傅天豪让‘宛平县’赵六指儿毁了,尸骨就丢在这片山坡下,这么一来,红娘子出来了,赵六指儿他就没这么惬意的日子过了。”

  谭北斗轻击一掌,须发皆动,道:“老二,还是你行,你真行,老大,你跟老三这就去一趟。”

  郝玉春一怔道:“我跟老三去……”

  谭北斗道:“难不成还让我跟老二去?快去呀!红娘子不认识你们俩,难道她还会吃了你?”

  郝玉春迟疑着站了起来。

  那黑壮的老三也站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山坡下响起一声狼嗥,紧接着一阵吼叫咆哮。

  白净脸老二脸色一变道:“快下去,要止它们把他吃了,咱们这出戏就唱不成了。”

  他当先扑了下去,‘四残’紧跟着行动,奇快如风。

  眼下八个人,无不是高手,没有一个不够快的。

  从山坡上到山坡下也不过四五十丈距离,八个人赶到山坡下纵无法保住傅天豪全尸,应该能从狼嘴里抢下傅天豪已然被撕烂的尸体来。

  可是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八个人几乎同时赶到了山坡下,只看见那被惊散的狼群已然跑出了老远。

  适才傅天豪趴伏处只剩下一滩血污,傅天豪的尸体却没了影儿。

  八个人怔住了四个,连那足智多谋,极富心机的白净脸老二也不例外。

  谭北斗定了定神,一挥手,道:“老二,咱们分头追那些畜牲。”

  八个人分成了四路,—闪都没入了夜色里。

  没多大工夫,八个人成对儿地都回到了山坡下,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不摇头的。

  黑壮的老三道:“这批畜牲四条腿跑得好快,一转眼工夫全没了影儿。”

  白净脸老二叹了口气:“天不助我,奈何!”

  谭北斗望着那被压平了的草地上那滩血,直发愣。

  口 口 口

  “北京城”内城九门,正城门南向的这座城门,叫“正阳门”,又叫前门,城门既宽又厚,城门楼儿既高又大,单两字壮观不足以形容它的气势。

  其实,“正阳门”是全“北京城”的最壮观处,元朝的时候叫“高丽门”,门分二层,内一外三,形式雄浑,明清两代中门常闭,非帝王不得出入,是一座不得了的城门。

  这座“正阳门”壮观,连“正阳门”前的大街也够壮观的,宽宽的一条大街铺着石板,干净得连片纸都看不见。

  也难怪,这“正阳门”是王公大臣经常进出的地方,“正阳门”前这条大街也是那些戴帽子,顶花翎的老爷们来往所必经,谁敢让它满地的狗屎,满地的马粪,不要脑袋了住在这条大街两道的,都有福气,住家也好,店铺也好,一年到头难得见一点灰尘,每天还可看那数不清的车马通过,听那不绝于耳的清脆蹄声。

  只有一点不大好受,住在这条街两边的,“回避”的时候要比别处多得多。

  大晌午天儿,车马少了点儿,可是不多久不是一队马就是几辆车,车马还都挺气派。

  “正阳门”右边儿,离城门口二三十丈距离有个卖酒的小酒馆儿,招牌挂的是“京华”

  两个字。酒馆不大,生意挺好,一天到晚总是七八成儿,进进出出的,不侧着身儿就非撞在一起不可。还没吃的往里走,酒足饭饱的往外走,总是有来有去的。

  可是有这那么一个人儿,打一早起一直坐到如今晌午,等于在这家小酒馆儿里吃了两顿,过了半天。

  这个人的座头儿紧跟着门儿,面朝外,他能看见每一个进来的,每一个进来的也都能看见他。他能看见每一个进来的人的脸,要是谁有麻子,有几颗,他能数得一清二楚。

  可是每一个进来的人却看不见他的脸,没别的,他头上扣了顶宽沿儿大草帽,大半张脸让帽沿遮了去。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看见他的脸,进门就弯腰,从下往上看,只是,看人那有这样儿看的,谁吃饱饭没事找这个麻烦去。

  那年头儿做生意,讲究的两字和气,尤其“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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