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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情未央 十三党-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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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也凑过来,听了说道:“可不是?妹妹是个有福的呢,那和惠格格我们爷可是疼的厉害。比我的双儿还喜欢呢。”双儿,也就是李氏的女儿,是四阿哥家的二格格,说来,四阿哥可真没什么女儿缘,几个女儿就活了这一个。可就是独女,也四爷待她没超过我的惠儿。怪不得上次惠儿说双格格都忌妒了。
  “苑雁,你竟混说。这样的话叫双儿听了,又该不平了。上次可不就是为这惹爷恼了?”四福晋嗔道,李氏低了头。
  过了年,到了三月,赶上皇上生辰,我们进宫贺寿去。接连几天的备礼整理东西,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三月八日,我们带着几个孩子进了宫。
  依次献了礼、祝了寿,正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和惠端端正正的跪了下去。我心下一凛,她干什么!

  天骄(天之娇女得不易)

  我立刻冷汗直冒,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手,只觉得手心里全是汗,分不清是我的还是他的。全场一片寂静,原本的喧闹戛然而止,皇上的目光蓦然深隧,凝视着端端正正跪着的和惠。自己的孩子自己总是了解的,和惠有时候顽皮些淘气些是有的,但绝不至于在这等场合做什么出格的事。
  今日又是怎么了呢?弘皎急得蹲身,喊了声“惠惠”,要去拉他妹妹,和是惠儿就那么一转头,眨了眨眼,复又转了头去,面向皇上,大声的说:“孙女儿和惠,祝皇玛法洪福齐天,万寿无疆。”稚嫩的声音透着股认真劲儿,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不停的回旋。
  皇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看样子是满意愉悦的,我暂时松了口气,只是隐隐觉得眼下的场景还有皇上的眼神是那般熟悉,可一下子又实在说不出熟悉在哪儿。和惠端身福礼,清甜的声音再度响起:“愿为皇玛法弹奏一曲,权当是生辰寿礼,望皇阿玛恩准。”皇上一挥手,立即有宫女摆好了琴。
  我看着和惠姣好的笑容,袅袅婷婷的走过去,衣袂飘飘,头上的扁方端端正正的掩着里面的乌亮的头发,小小的人儿玲珑乖觉。我一阵晕旋,这是我的惠儿吗?是成日赖在我身上“额娘”、“额娘”的叫我的惠儿吗?我还担心她穿宫装会走不稳当呢,而走在这金鸾殿上的人却似是训练有素的格格。
  胤祥已放松了许多,趁着这当儿,附在我耳边,说了“放心”二字。我惶惑的看他,叫我如何放心呢?他牵紧了我的手,用只能我们俩听到的声音说道:“惠儿向来伶俐,绝不会出事儿的。再者,此番动作料想绝不是她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想出来的,必是有人先教了多次,用心安排的。”
  经他这样一说,我也似乎顿悟,是,惠儿不会自己这么做的,可又是谁教她的呢?那边儿和惠轻提裙裾,巧笑嫣然,拾级而上,笑得那么好看,仿佛一切都可以被这种不真实的、纯净的笑容融化了似的。这边已有小太监引了我们各自入席,皇家的宴会向来是男女分开坐的,在我走向女眷那一桌的时候,他握了下我的手,给我一个安心的笑。我也只得是压下心中的惶恐,回以一个不太好看的笑。
  在松手的一刹,手上蓦然失去了那抹温暖,这才发现已是冰凉一片。甫一落座,就听惠儿轻声说了句:“谢谢,劳烦了。”看了才知道,原来是小宫女为她套了甲套,故而惠儿有此一说。引得那小宫女愣了半晌,然后方受宠若惊的道:“格格客气了!”
  见台上小人儿轻提皓腕,拨弄琴弦,不一时,悠扬的琴声缓缓流泻,这曲调我再熟悉不过,分明是《风摆翠竹》,怪道之前觉得熟悉,呵呵,简直和我五岁时那年的贺礼如出一辙。琴声时高时低,若隐若现,莫说是别人,就算是我,也深深为之陶然。这上面的,是我的女儿呀,就算此刻心里这么紧张,也分外的为她骄傲。想当初,我能弹一首风摆翠竹,并没什么好得意的,毕竟那时的我是二十岁的心智。可是,我的惠儿,她是真真正正的才五岁而已,我为她骄傲!
  曲毕,惠儿从琴凳上站起来,向着台下福了个身,转而面向皇上,扣首施了大礼。众人这才爆发出一阵掌声,可我现在的全部反应也只是去关注皇上的喜怒了。我想,如今我能体会当初额娘的心境了,皇上贵为九五之尊,他的心思岂是我辈能猜着的?
  “像,像,真像极了敦恪。”皇上目光沉滞了一下,而当我听到“敦恪”这个已不熟悉的名字时,还是忍不住颤了下儿。皇上的目光温和了许多许多,望着和惠,像是在找寻着多年之前的记忆。我的记忆也一下子打开,许多年前,我的皇阿玛是给过我这样温暖的慈爱的。时过多年,我仍感念那不算长久的父爱。
  皇上轻声呓语,没人听得清他说了什么,只是,我看着皇上的口型,顿时明白了,他说的正是很多年前那次塞外之行,在马车上,问过我的话:“馨儿,你会怨皇阿玛吗?”
  眼泪突然不可遏制的涌出来,皇阿玛,馨儿不怨您的,不怨!
  身为一个父亲,无论他是不是一个君王,都必定无法在他的儿女之间产生那样的感情。与其说当年是他伤害我们,还不如说,是我们伤害了他——一个爱着自己的孩子的阿玛。阿玛,您能原谅我吗?原谅不懂事儿的敦恪,原谅任性的馨儿。
  可今天,我却已不再是敦恪了……
  只是一瞬,皇上又突然大笑起来,仿佛刚刚那一瞬从来没有发生过,从来没有存在过。“胤祥!”皇上喊道。
  胤祥站起来,恭声道:“儿臣在!”皇上浮出一抹笑意,道:“你这女儿倒是乖觉可爱,精巧机灵,可得好好的教这孩子。”
  又转过去面向和惠,和蔼的笑说:“和惠,你的贺礼,皇玛法收下了,很是喜欢呢。”和惠谢了恩,端庄得找不出一点暇疵。全场才又热络起来,譬如说那上席里,皇上下首的众妃子都一一的夸赞了和惠一番,个个慈眉善目,和惠倒也识大体的很,竟有礼有节的回了话。我怎么不知道,这孩子,还这么乖哦?
  那边众皇子都纷纷的向胤祥祝酒,热热闹闹,一片和谐。我这才收回了神,我提心吊胆半天,总算是,这颗心也能放下来了。袖子被人轻扯了一下,我顺着看过去,看到了四福晋正笑盈盈的看着我,我回以一笑:“嫂子。”四福晋今天穿了件大红洒花京缎袄子,下衬了黄缎镶边裤子,虽已年逾四十,但如今看来,也不失端庄之气,颇有成熟风韵。
  四福晋说道:“惠儿丫头,今天可算露了脸,皇上喜欢的紧,也不枉我们爷这些日子废了那么些心思。”我大惊,道:“竟是四爷教的?”
  “可不是?这些日子,我们爷特特的找了人教她,又请了几位府里的嬷嬷来教她请安、行礼、走宫步,先一会儿惠儿还不耐,我们爷竟也好脾气起来,左右哄着、逗着,才叫她乖乖的。”我不由的蹙眉,显见得四阿哥费足了心思,说起来,能让和惠这么乖乖的言听计从的除去我与她阿玛大约就只有她四伯伯了。可是,究竟为什么呢?
  不由我再想,一宫装丽人已走上前来,甜甜地对四福晋道:“四嫂吉安。”又转了脸向我,“这可就是十三嫂了?往日竟不晓得嫂子是这么出脱的人,瞧这容貌,当真是如花似玉了,咱们这些妯娌里也是无人能及了呢。怪不得,能生出和惠格格那样的精巧人儿。”
  我看她把我夸得天花乱坠,可我却压根儿的不认得人家,向四福晋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四福晋倒也善解人意,牵了那人的手,对我道:“妹妹不认识也是不奇怪的,这位是十六福晋。他们大婚时是五十年的事儿,你们也没去参加婚宴。妹妹又平素不喜走动,怨不得连琳儿都不认得的呢。”
  原来,是十六阿哥胤禄的嫡福晋郭络罗绵琳,四福晋说得委婉,其实也就是因为康熙五十年,我和胤祥还在养蜂夹道呢。不过,这位郭络罗福晋也算大名鼎鼎的了,当初听说他们成婚都是有故事的。这还真亏了在养蜂夹道时那些个丫头婆子们的八卦,话说这位郭络罗氏可不比那位同姓的八福晋尊贵。她的阿玛只是一个三品官儿,论理,这样的家世当嫡福晋是不够格的,可偏偏她,性情活泼,大方明朗,当宫女时就中意十六阿哥,这么一来二去的也就两情相悦了。胤禄着实喜欢她,定要她去做嫡室,最终圆了心愿,娶了回去。成婚七年了,依旧恩爱如初。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了。
  我与她见了礼,这确是个活泼的人儿,对我夸个不停,喜笑颜开的,宴上倒也热闹起来。
  散了席,绵琳拉了我的手走到十六阿哥边上,道:“胤禄,快,这是咱们十三嫂,天仙似的人儿。”我吃惊不小,传言果真不假,绵琳还敢直呼皇子名讳哩。胤禄宠溺的看了妻子一眼,轻轻摇头,又对我见了礼:“嫂子见笑了。”
  未待我说话,手上已抹上了一层熟悉的暖意,我不由得笑着回头,对上他的眼眸。他笑拥我入怀,我一时忘记场合,就那么乖乖的窝进他怀里。抽气声四起,这才反应过来,天哪,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啊,脸上顿时火烧火燎的,往外挣脱。绵琳笑说:“谁道我和胤禄感情好来着,依着我看,十三爷和十三福晋才真正是如胶似漆呢。”又引了一阵哄笑。
  和惠这整个宴席上都在皇上身边,我也没法子见着。直到这会儿才有小太监恭敬的引着,交还给了我,我一手牵了她,也不多问,只是问了句:“惠儿,你今天这么做是四伯伯教你的么?”
  惠儿点头,道:“额娘不高兴么?皇玛法很喜欢我的贺礼哪。”
  我摸摸她的小脸,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这其中利害关系,“惠儿,以后可不许了,只此一次,再不能让阿玛额娘这么着为你担心了,明白了没?”她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我见状,又道,“说呀。”
  和惠瘪了小嘴,一副要哭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可是,这事儿非同小可。“别为难惠儿了,是我教的。”不知什么时候,四阿哥已走到旁边,我站起来,先行了礼,之后又不免有几分埋怨的道:“四哥,您教她这样儿,也未免有几分冒险,万一有个什么好歹……”
  四阿哥负手而立,遥视远方,轻飘飘的说道:“和惠是天之骄女,该是我大清最尊贵的格格。”
  我震惊不小,可是,我不要她做什么天之骄女啊,她只是我的女儿,只是一个小孩子啊。
  我和胤祥说了,可他却依旧逗儿弄女的,云淡风轻的说:“且放心吧,四哥有他的安排,总不至于害了和惠的。”
  四阿哥的计划果是没错,第二日,一道圣旨降下来,封十三阿哥第三女和惠格格为郡主。

  自苦(遗恨恰如春草)

  六月的天气,微凉的晚风夹着荷花的清香扑面而来,我坐在院里的卧塌上,穿了件绸子的单衣,轻摇蒲扇,好不惬意。仰望天上一轮圆月,突然觉得此刻的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只怕这大清朝的二十余年只是我的一场梦,我真的有这样刻骨铭心的爱情么?我真的有一个终身相伴的良人么?真的有可爱的小儿女么?我只怕梦醒以后,我仍是那个众人遗弃的孤女,仍然无依无靠。
  回到眼前,亦觉眼前的一切又何尝没有烟消云散的一天呢?花总是要谢的,月总是要缺的。心里黯淡了许多,摇头轻叹:“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他大步迈进来,从我这个视角看去,格外的气宇轩昂,不由得笑起来,他在我身侧的那张卧塌上躺下,“你倒是会享受,寻了这么个好地方,怎么也不叫我?”我道,“你不是在忙呢吗?恩,刚刚那小公公来说什么了?”
  “是了,后天十六弟携家眷到我们府上来,少不得又要你来操劳了。”十六吗?哦,胤禄和绵琳,不错,我对这对小夫妻还是挺有好感的。他又道,“你前面说‘可惜’什么?”他一手拢过我额前的碎发。
  “可惜……”我略一思索,侧身凑近他,说道,“我当年虽不及兆佳婉馨这副身躯这么倾国倾城,但也是一人见人夸的清丽小佳人,你说怎么就爱上你了呢?”
  “后悔了?”他佯装生气,眼里却藏不住满满的笑意,看着我的眸子一闪一闪的,我又看得呆住了,许久才笑说,“怎么会?你是我求都求不来的福份。”
  他忽的携起我的手来,往那暮色沉沉里走去,远得看不到尽头了。
  两日后,胤禄夫妇来了。胤禄也是有几房侧福晋的,只是向来眼里只有嫡福晋一人,可偏生绵琳也是个可怜的,头先的几个儿女都殁了,只留下最早的大女儿,唤作端柔的,夫妻俩自是爱若掌上明珠,估计也就和我们疼和惠一般的了。端柔格格只比和惠大几个月,生得也是粉妆玉琢,着实可爱。
  围坐一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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