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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的度母 作者:白玛娜珍-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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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 ”我的心情突然好了。又一支舞曲开始时,我对黛拉笑道:“回去吧? ”我冲她挤挤眼,让她以为旺杰是在生我的气。她一脸迷惑,还是相信了我,她转向旺杰说:“回去了? 我们都不想再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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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不想回家。母亲在等我。我厌倦了。母亲的眼泪和她对旺杰没完没了的思恋。我要跟着他俩走。洛泽送我们出来,和哥哥相比,他显得过于华丽,我朝他挥挥手,今晚不行。
    那时候,拉萨还没有出租车。我们三个喊了一辆人力三轮,黛拉最瘦,坐在我腿上,我和哥哥挤着,一路上三轮摇摇晃晃吱吱嘎嘎,成群的野狗跟在我们后面狂吠,我和黛拉乐得直笑,但旺杰一言不发,不知他又怎么了。
    穿过一条条黑暗的街,终于到了。上到三楼,哥哥的家格外明亮,一开门,有一阵苹果的清香。我坐下来,喝着黛拉泡的茶,我有些困了,我四下张望,今夜我该睡哪儿?
    “我可不睡客厅,我要睡卧室的大床! ”我对旺杰说。他在吸烟,对我不冷不热。
    “好呀,我给你铺床去。”黛拉笑道。
    “你先坐下。”旺杰命令她。我有些后悔了,我可不想这么晚和他吵架。
    “你今天不该去我妈妈家! ”旺杰对黛拉说。
    “有什么吗? 我去换衣服嘛。”黛拉朝我笑笑。
    我知道旺杰指责她什么,甚至恨她穿了我的衣服,他还在记恨我和妈妈。
    “把茜玛的衣服脱了,你干吗不穿自己的? ”旺杰果然这么说了。我有些紧张。是我今天一定要黛拉去家里换衣服的,为了让妈妈看见旺杰。
    “她看你穿茜玛衣服的眼神你没感觉吗?!”我吃了一惊,哥哥真是神经过敏!
    “怎么了? 她们是你的家人,有什么吗? ”她不明白,这使旺杰气愤。可他要她明白什么? 他的母亲和妹妹的真面目吗?!
    “睡吧睡吧! ”我没好气地说。还不如刚才跟洛泽……他看上去那么温柔儒雅……
    “睡吧,明天我们再谈好吗? ”黛拉站起来。
    “说! 当着茜玛面不能说吗?!”旺杰喊道。黛拉的脸红了:“旺杰,高高兴兴的,你想吵架是不是? ”她生气了,我想看她气了是什么样。
    “他妈的高兴个你娘的尸体! ”
    “你骂人! ”
    “骂了,就骂你,贱货,贱货! ”旺杰骂着,握起桌上的杯子猛砸下去,杯子碎了,玻璃割破了他的中指,“滚,你滚蛋……”血怎样都止不住,他疼得脸色苍白,他声嘶力竭地朝站着的黛拉怒吼。窗外,夜已深,黛拉满脸是泪,扭头冲了出去,将渐渐被夜色吞没。而当黑夜如蛛网,弥漫她的一切,那是我从小感受着的,窒息和绝望多么壮烈,我在其中朝前走,每一步我体会着残忍的快慰,茜玛,便成为那情人节妖娆的蓝玫瑰或者,这拉萨,辉煌的废墟上的一个尤物……
                第六章
                                   1
    遥远的琼芨,她的美却格外素洁。那时她刚刚十七岁。因为农场书记刘军在离开拉萨前,兑现了他一不经意的承诺,琼芨生平第一次走得那么远,她要上路了。
    从西藏送往内地读书的藏族学生一共有三十多人。送行的人们带着酥油茶和哈达,握着自己孩子的手,有的母亲哭了。农场的干部将琼芨送到车站,琼芨向他们挥挥手,要他们先回去。她上车坐到最后一排,一个人望着车窗外送别的情景,眼里不禁盈满了泪。这时,一个高个子的少年上车在琼芨的前面一排坐下来。他叫巴桑顿珠,家人远在康区,这天也没人为他送行。他坐在琼芨的前面,回头看琼芨。“我以前没见过你。”他说。琼芨矜持地对他笑笑。
    巴桑顿珠朝车窗外张望了一下,对琼芨夸张地笑了笑,脸上的肌肉突然紧绷绷的:“我叫巴桑顿珠,巴顿。”他伸出右手。琼芨的脸红了。她还不习惯握手,尤其是与一个同龄的藏族少年。
    “你好奇怪! ”琼芨垂下眼睛小声说。
    “奇怪? ”他愣愣地望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琼芨笑了:“那你父母是谁? ”她突然问。
    “我父母? ”他不解地挠挠头,嘴一下子张得很大。
    车站的喇叭里响起一阵高昂的歌曲。同学们陆续上车了。车子前挂着大红花,有家长上前把哈达系在了车的鼻子上。在送行的人们的欢呼声中,汽车缓缓开动,要出发了。琼芨的心不由一阵狂乱:在农场一年多的每个晚上,她一直被噩梦缠绕,梦见自己被带回庄园,被曾经的仆人和当地农民羞辱,变成了衣衫破烂的女农……
    拉萨,开始在车窗外疾速退却着。美丽的山野、湿地上,成群的水鸟在倘佯嬉戏,远处,那金色的宫阙渐渐被云雾缭绕……
                                   2
    这是国民党时期建立的一所老牌大学,解放后改成了民族学院。琼芨他们是学院招收的第一批藏族学生。这天,覆满尘土的汽车刚驶进校园,等候已久的全校师生一下子欢呼着围上来,争先和他们握手。琼芨和巴顿最后下车,琼芨望了眼他的脸,她想在拉萨时他看上去并不怎么黑,这会儿和车外的人相比,他以及其他同学都显得又黑又高。一个女生上前握住了琼芨的手,“辛苦了! ”她热情地说。巴顿回头看琼芨,又用藏语低声对琼芨说:“你比这个女生漂亮。”说完,他有些腼腆地对琼芨笑了笑,琼芨的脸红了。从小到大,她最喜欢在家里楼上闺房的雕花木镜前逗留,看自己一双褐色的大眼睛,纤秀笔挺的鼻子。她在纤巧的腰身上试穿各式藏裙;她有那么多珍珠、玛瑙、绿松石——但一切已被埋葬,却从巴顿的眼里,她恍若又看到了曾经那美丽的少女——她跟着大家朝学校里走,眼睛忍不住一直盯着巴顿高挑的背影,心里一种莫名的感情陡然而升……
    学校通过对琼芨他们的考试,将巴顿和另外两个男生插班分到了高年级,其他人组成了一个西藏预科班。经常在星期日,学校组织西藏班的同学在这个汉地文化古城的各处参观。一次,琼芨病了,没能跟同学们一起出去玩。她一个人躺在蚊帐里,睡在竹席上,炎热令她喘不过气,但她并不思念,比如她的父母、姐姐以及家乡……当另外的女同学因水土不服,哭着要回西藏时,琼芨心里惶恐不安。她去到学校办公窒,向学校表示她不走,她对学校领导说:“我要读书。”紧张之中又脱口说,“我也许是孤儿或是农奴,真的,我不回去……”学校办公室里,老师们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她的语文课教师,雷,他也在。他看到这个藏族姑娘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了汗,他绕过办公桌起来走向她:“琼芨,你不舒服吗? ”一面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校长,这小姑娘烧得很厉害! ”雷说。
    “好烫! ”校长也摸了摸她的额头,“琼芨,没人要送你回去,你病了,先跟雷老师去看病好吗? ”校长拍拍她的肩,耐心地解释说。
                                   3
    和那次一样,琼芨得的又是热病,即热感冒之类。她躺在床上,吃了一些雷老师送来的药。半开的门外,凉风一阵阵吹拂而来,她快要睡着了。这时,有一个人进来了:“琼芨,你在吗? ”
    琼芨在蚊帐里坐起来:“别过来……”但巴顿已经走到了她的床前:“你没穿衣服吗? ”他忙背过身问她。
    “你真笨,怎么能这样问我? ”在巴顿面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琼芨说话的调子像一个自负的小姐。她套上裙子掀开蚊帐下床出来,抬头望巴顿时,她吃了一惊:眼前的巴顿,黑黑的鬈发下面,轮廓分明的脸宠上,一双黑眼睛炯炯发亮,他的喉结,是的,他变了……
    “这是家里给我的,你吃吧? ”琼芨接过去,黄色的小纸袋上写着“甘露圣物解脱丸,乌金,贡劫仁真堪布修赠”。
    “现在怎么可能有? ”她疑惑地问。
    “我父亲珍藏的。据说其中有西藏历代高僧大德所修的圣物聚集丸等二百七十二种,又由乌金.贡劫仁真堪布等通过金刚勇识坛城会供,念修七天成为这个药的,你吃吧。”巴顿说。
    “你先坐下嘛。”琼芨笑了,“吃了就好了吗? ”她其实知道。希薇庄园曾是觉桑寺的福田施主之一,家里有活佛修赠的此类圣物。
    “你父亲? 你不是‘农奴’吗? ”她想知道除了自己还有谁……
    “我们出去吧? 宿舍里真热! ”巴顿说着脱下衬衫,只穿了件背心,露出他结实的胸脯,琼芨看到他短裤下面光着的腿上长出了长长的汗毛。“你看,”她指着他的腿笑道,“你快变成猴子了! ”
    “快吃,我们到外面去吧。”巴顿说,“老师会来。”
    “那你给我讲你们家的故事? ”
    “好。”巴顿眨眨眼,他有些疑惑,不明白琼芨为什么想听自己家里的故事。他对她咧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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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来到学校后面的山丘上。几棵茂密的山楂树开着红艳艳的花,凉风从远处徐徐而来。
    “好凉快! ”巴顿望着远处说,“他们今天去参观一个‘陵’,就是坟墓,我可不想这么热的天去看别人的坟墓。”他张大嘴又笑了笑。
    “别乱说嘛,快讲呀。”琼芨觉得他笑的时候很怪,“假笑一样。”她对他说。他们在一棵山楂树下坐下来。
    “说不定我们坐的这个山丘下面也埋的有死人! ”
    “真恶心! ”琼芨笑了,“你吓唬人?!”她生气地说。
    巴顿这次笑的时间更长了些,脸绷得更紧了:“是呀,这个古城就是埋古代死人的地方,就是这个意思。”他说,“到处是陵,坟墓,老师不都讲了吗? ”
    “行了行了,”琼芨打断他,“你讲不讲? 我要回去睡了。”她拉着脸说。
    “好吧,从哪里讲? ”巴顿不明白。
    “从你爷爷! ”
    “爷爷? ”巴顿挠挠头,开始了:“从前,我爷爷在康区一个大户人家当管家,他叫次仁。一天晚上,夜很黑,次仁悄悄起来,他挨个儿在骡子的颈铃里灌满细沙,在这天晚上,赶着满载货物的骡帮越过金沙江直奔西藏。在拉萨,他发了一笔小财,又取了一门亲,并在乡下购置了土地和房舍,成为一个富足的商人和小地主。但财产到了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父亲手上,因经营不善,为了抵债大部分多已变卖了,家境陷于赤贫。西藏民主改革时,才又重新分到了土地。家人送我到拉萨中学读书,后来优异的成绩使我被选送前往这所大学深造……”
    “那现在你的父母呢? ”
    “他们回康区探亲去了。”
    琼芨似乎没听够:“以前修赠甘露丸的堪布是你们家亲戚? 那他现在在哪里呢? ”她想到了自己的哥哥昂旺赤列以及那高高在上的觉桑寺和失踪多年的丹竹仁波切。
    “我们家从前是堪布所在寺院的施主,那位堪布的法力远近闻名。后来他去了印度。”
    琼芨突然哭了,泪珠大颗大颗滚落在地上,她的大哥已死,别的为什么能活着? 一直隐藏在心底的痛苦这时令她忍不住泪如泉涌。巴顿望着低头痛哭的琼芨:“别哭了,”他笨拙地劝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哭,“怎么了? ”他问,又提起自己背心的一角替她擦脸。
    “疼! ”琼芨推开他的手,“衣服磨得脸好痛嘛! ”她哭着说。巴顿光着肚皮尴尬地对她笑。琼芨瞪了他一眼,又伏在自己膝上哭着。巴顿等了一会儿,见她还哭,他猛地把她推倒在草坪上,在她的胳肢窝下面使劲儿挠痒痒,琼芨脸上挂着泪珠,止不住咯咯大笑,在地上滚着拼命挣扎,突然,巴顿把他的唇压在了琼芨的唇上。琼芨不动了。
    “琼芨,我喜欢你……”巴顿喘着气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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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以后,藏族班的学生逐渐适应了小城的气候,都长高了一截。琼芨也变了。这天,窗外迷离的晨光中,琼芨坐在教室的第一排,穿着一条浅粉的无袖连衣裙,长长的两根发辫垂在饱满的胸前,显得格外清纯和娇美,她已长成大姑娘了。这时,她的语文课老师雷进到教室,放下课本,一抬眼望见琼芨抿着红润的唇对他微笑,他想他平时怎么没注意到她——于是,这个年轻的语文老师雷,课堂上,忍不住不时凝望自己的学生琼芨。看她羞怯地站起来回答自己的提问,她的秀气的鼻子,灵动的眼睛;有时,当雷讲解一首凄婉的诗词时,他发现琼芨的面颊上泛起了红晕,迷蒙地望着自己,两眼泪光闪闪,他不禁猜想她的心事,想她身上透露出的那淡淡的忧伤……
    那时,琼芨与巴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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