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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的度母 作者:白玛娜珍-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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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满怀莫名的惆怅,甚至常常会没有原由地悄悄流眼泪……
    “肥猪,丹竹仁波切要告诉妈妈一个秘密了,快! ”茜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旺杰已跳到了门口侧耳偷听。
    “琼芨,”丹竹仁波切愉悦地说,“曲桑姆已经往生了。就在此刻,她到了藏区东南部一个富裕的家里,如她生前所愿,获得的是男儿身……”
    琼芨茫然地望着丹竹仁波切,半晌无语。
    “怎么了? 傻姑娘? ”丹竹仁波切笑道。
    “真的? 我可以找到她,去看她吗? ”旺杰推门跳出来。
    “你还没睡?!”琼芨吃惊地说,“快去披件衣服! ”
    丹竹仁波切盘坐在卡垫床上,喝着茶,微笑着。茜玛光着身子揉着眼睛也跑出来了:“妈妈,哥哥说曲桑姆姨妈复活了是真的吗? ”琼芨忙拉过一条毛毯,抱过她。旺杰穿了件衣服出来:“仁波切,姨妈能认得我们吗? ”他问。
    “她说过要带我去乡下爬山。”茜玛噘着嘴尖声尖气地说。
    “快睡觉去! ”琼芨笑了。
    “不嘛,我睡不着,我要和仁波切去找姨妈。”茜玛说着爬到丹竹仁波切的怀里。丹竹仁波切慈爱地搂着她笑道:“小茜玛,你记得你是怎么出生的吗? ”他又望着旺杰说:“记得自己出生时的情形吗? ”
    旺杰想了想摇摇头。
    “所以,曲桑姆,她也记不得,认不得你们了。”
    “为什么? ”旺杰问。他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望着丹竹仁波切。这一段,丹竹仁波切几乎每晚都来。突然站在旺杰和茜玛的面前,慈爱地微笑着,从他的黄色布包里掏出好吃的糖果给茜玛和旺杰。两个孩子从没听到过丹竹仁波切的脚步声。像所有修行的人,他走路很快,很轻,和颜悦色,温和而豁达。在摇曳的酥油金灯中,他给孩子们讲上一两个故事,等到两个孩子睡了,便为曲桑姆彻夜诵祷……
    “因为,我们每个人虽然都曾死而复活,在转生来到这个世上时,不知死过多少次,但我们都忘记了。像失去记忆的人。”丹竹仁波切微笑着望着疑惑不解的旺杰说,“等你长大一些,你会懂的。”
    “我记得,我是从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茜玛撒娇地说。
    “嘘! 小声点! ”琼芨笑了,“你是妈妈捡来的! ”琼芨故意逗茜玛。茜玛胖胖的小脸涨得通红:“你骗人! 骗人! ”
    “别闹了! ”旺杰生气地瞪了妹妹一眼,又问丹竹仁波切道,“那您记得吗? ”
    丹竹仁波切笑而不答。
    “行了,现在,”琼芨站起来,对旺杰和茜玛命令道,“你们必须去睡觉! ”她从丹竹仁波切怀里抱过茜玛,旺杰怏怏地跟在琼芨后头:“我睡不着。”他嘟哝道。
    “睡吧睡吧好孩子。”丹竹仁波切温和地对他说。手里轻轻拨着念珠。
    “丹竹仁波切,您冷不冷? ”两个孩子睡下了,琼芨带上门出来,夜半的轻寒令她打了个哆嗦。丹竹仁波切把毛毯递给她:“披上吧。”他说。琼芨裹上毛毯,又起身想给丹竹仁波切添茶。
    “不,不喝了。”丹竹仁波切停了停说,“我该走了。”
    琼芨愣了一下。低头不语。
    丹竹仁波切一面拨着念珠,一面若有所思地看着琼芨。琼芨很久没收拾自己了,每晚,她陪着丹竹仁波切为曲桑姆诵经,眼圈发黑,下眼睑浮肿,双唇苍白。
    “明早你要好好洗洗头,曲桑姆已有了好的去处,不要再悲伤了。”丹竹仁波切关切地对她说道。
    “您……您明晚还来吗? ”琼芨小声问他。
    “我可能要回山里去一趟。”
    “那……您……”她欲言又止。丹竹仁波切沉默着。他瞟了琼芨一眼,伸手从桌上的果盘里拿起一颗毛桃干握在掌心。半晌,他下床站起来:“我走了。”他把毛桃干递给琼芨,从床上拎起自己的黄布包。琼芨接过带着丹竹仁波切余温的干桃,也忙站起身。丹竹仁波切走到门口,停下来,回身弯下腰碰了碰琼芨的额头,语重心长地说:“琼芨,带好两个孩子,自己要多保重。”丹竹仁波切话音刚落,琼芨的眼泪便忍不住啪嗒啪嗒落下来。
    “别哭了,傻姑娘。”丹竹仁波切轻轻拍拍她的头微笑道,“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琼芨低头抹去眼泪:“您什么时候再来? ”
    “会来的。”丹竹仁波切说,“快回去睡吧。”说着,丹竹仁波切拉开门轻轻走了出去。琼芨回到屋里,手里还握着丹竹仁波切刚才递给她的毛桃干。那是丹竹仁波切从山里带来的野生毛桃,摘下来晒干后,经过一秋一夏,嚼在嘴里酸甜酸甜。琼芨仔细端详着丹竹仁波切掌心摩挲过的干毛桃,将干桃小心放进嘴里,轻轻抿着,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温情……
    “妈妈,妈妈,我渴……”茜玛突然从里屋哭道。琼芨忙起身进去,她给茜玛喂过水,又给旺杰盖好被子,把干桃的核儿放在枕边,脱了衣服挨着茜玛睡下了。一会儿,她觉得茜玛胖胖的小身子越来越烫,心想她是不是发烧了,但一阵困意袭上来,她忍不住睡着了,并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越来越清晰。梦里,琼芨和母亲在从前的庄园,坐在二楼宽敞的玻璃暖房里。窗外,阳光灿烂,飘逸的云朵悬在半空,琼芨和母亲一面眺望着远山,一面亲密地聊着天。母女俩,仿佛从不曾被死亡分离过。但突然,天空中蒸腾的云朵开始变化,转眼幻化成了一头雄狮又形如虎豹。琼芨不禁惊喜万分,她对母亲说:“妈妈,真是太神奇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猛烈的狮豹从天空冲下来破窗而入,压在琼芨身上,咬住了她的咽喉。
    “别怕,孩子,它不会伤害你的。”母亲在一旁紧张地告诫她说。琼芨屏息不动,努力使自己镇定。片刻之后,狮豹果然慢慢松开了口,吻着她的下颌。琼芨感到微微有些疼又有点痒,但她已不畏怕了。一会儿,狮豹翻身起来,摇身一变,变成了一男子。琼芨隐约看到这男子穿着一身深蓝布衣,她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面容,男子已一跃出去了。琼芨忙跟在他后面,他来到大院里。院子里坐满了小孩,旺杰和茜玛也在。男子经过他们时,上前和旺杰在地上翻滚玩了片刻,之后,他突然冲进了底层的一个礼堂。他拉开红色的平绒门帘,礼堂里面坐满了穿着军装、没有戴领章帽徽的红卫兵,烟雾缭绕中正在开会,见他出现在门口,全场一阵哗然和骚动,琼芨不由惊恐地大声呼喊:“别开枪! 别伤害他! ……”
    “妈妈! ……”茜玛的哭声令琼芨惊醒过来。
    “茜玛不哭,哪里不舒服? ”琼芨迷迷糊糊地问,她的心还在怦怦急跳,出了一头的汗。
    “妈,怎么了? ”旺杰也醒了,他拉开灯见琼芨神情恍惚地坐在床上,双颊绯红。
    “哎,刚做了个奇怪的梦。”琼芨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怎么会因为那陌生的男子如此担心,又想怎么会梦到狮豹和已逝的母亲……
    “茜玛,醒醒,我们去医院吧? ”她轻轻摇摇茜玛。茜玛在发烧,还有些咳嗽。
    “天这么黑怎么去? ”旺杰打了个哈欠。琼芨披了件衣服下床给茜玛量体温,又用凉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茜玛闭着眼含糊不清地说:“妈妈,爸爸洛桑回来了……”
    “她在说胡话吗? ”旺杰问。
    “嗯,她发烧了。”琼芨吻了吻茜玛滚烫的小脸,过了一会儿,她抽出茜玛的体温计一看:三十九度八。她紧张起来:“不行,旺杰,我得带茜玛去医院! ”她说着开始穿衣服。这时,茜玛又哭叫起来,手脚出现阵阵抽搐。
    “茜玛,宝贝,醒醒,你怎么了! ”琼芨惊慌地扑到茜玛身上摇着茜玛哭道。
    “妈妈,别哭了,快带妹妹上医院去吧。”旺杰跳下床说。
    “对,好。”琼芨反应过来,忙给茜玛套上衣服,又将她裹在毛毯里,旺杰拿来宽宽的红色布带,帮琼芨把茜玛放到背上系好背带,旺杰急忙开始穿衣服。
    “旺杰,你别来了,明早你还要上学。”琼芨边说边拉开门。
    “等等。”旺杰拿来手电筒给她,“您一个人能行吗? 您从宗角禄康的树林里穿过去近得多。”
    “好,我知道,你快关好门睡吧,明早自己吃了早饭去上学,橱柜里有饼子。”琼芨匆匆叮嘱着,背着茜玛疾步下了楼。
                                  3
    夜,一丝天光已隐约透过浓重的云层。琼芨没开手电。她吃力地背着茜玛,纤弱的身体被压得更矮小了。灰蒙蒙的路上空无一人,野狗在四处狂吠。琼芨轻声唤着背上的茜玛,不见她答应,只觉得茜玛的身子炽烫如火,她不由加快步子拼命往医院的方向跑。
    最近的一所医院在宗角禄康的东面。她疾步穿行在宗角禄康寂静的树林中。夜风扑过,只听得阵阵塞率,突然,一群野狗狂吠着冲进树林,琼芨吓得拼命跑,终于快跑出树林时,琼芨脚底一滑,摔倒了。她急忙双膝跪地,双手撑住身体,没碰着茜玛。但一阵钻心的疼痛令她头晕目眩,膝盖像是摔在了尖利的石头上又像扎进了玻璃一般,她一时站不起来了,野狗眼看就要扑上来了,她不由惊恐地大叫救命。但布达拉宫的背影静静地沉于潭水中,湖心的小寺庙被树丛掩映着,遥不可及,她朝那条环绕布达拉宫的转经路上张望,依稀有一簇桑烟飘摇着。微弱的夜光透过淡青色的桑烟,好像仍有一两个人,像秘密的幻影,轮转在路上。
    “请救救我! ”她朝远处的人影大声哭喊道。一个人影像是停住了。转过来,接着向琼芨跑来。
    “求您帮帮我,我的孩子病得很重,我要去医院。”琼芨哭道。
    “琼芨?!怎么是你? 孩子怎么了?!”来人赶走野狗,扶起琼芨,吃惊地说。琼芨仰起脸:“啊! 丹竹仁波切?!”她扑进他的怀里一阵痛哭。
    “好了,可怜的孩子,别哭了。”丹竹仁波切抚摸着她的头,“是茜玛病了吗? 快解下来让我看看! ”说着帮琼芨从背上解下茜玛。
    “茜玛,茜玛! ……”茜玛已没了气息。琼芨惊慌失措,大声哭喊起来。
    丹竹仁波切急中生智从怀里掏出甘露丸,塞进茜玛的小嘴,又念了一句秘咒,对着小茜玛吹了口气,一会儿,小茜玛终于缓过一口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快,送孩子去医院。”丹竹仁波切说着抱起茜玛,琼芨忍着膝盖的疼痛,一瘸一瘸地跟在后面。丹竹仁波切见状,又停下来腾出一只手,在蒙蒙夜色中搀扶着琼芨急急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第十九章
                                  1
    但也许,那天晚上小茜玛根本没有生病。也许因为,小茜玛听懂了丹竹仁波切为曲桑姆诵祷的那些莲花生大师“闻教即得度”的密法。那法,一代一代被圣尊承续至今,使命,令他们更显威严和神圣。小茜玛是听懂了。在小小的年龄就恍惚明白了生命将没有止境地流浪,永无终结。而死亡或出生,不过是不同的程序;一种是神识具现于肉身,另一种,是离开。小茜玛,也许只是想尝试一下,看这种迁移的游戏是不是比捉迷藏好玩——如果去到狗的身体里——从此,小茜玛开始做一个梦:一个可怕的,变成了狗的噩梦。这场梦从童年一直至今,令我,已成年的茜玛,仍然在噩梦中挣扎。
                                  2
    那晚,跟甘珠回到酒店住下后,噩梦又一次出现了:我变成了一条狗。漆黑的狗身里,我上下流窜,找不到人那样的脑——那个相当于全自动高科技的微机房,还有声带,四肢等等都难以运用自如,活着的境遇苦不堪言——天蒙蒙亮,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阵震颤,发出牦牛般的呜鸣,我才终于从噩梦中醒来。
    甘珠躺在一旁,望着他熟睡的面容,有一会儿,我费了一点工夫才想起来我身在何处。
    我看了一下手机,是妈妈琼芨的电话号码。我想起来了,妈妈是要叫醒我去单位开会。我匆匆穿好衣服,悄悄带上门。
                                  3
    我迟到了。慌忙坐到会场的一个角落,身上留着从甘珠那儿染着的气味儿,有些恍惚地望着眼前的这些人时,我突然感到后悔起来:为什么要醒来,而不在昨夜的梦中变成狗! 因为至少,我可以从这个生命暂时的住所搬往另一个。这期间,我就忘掉了以往的一切。忘却再一次成为复活的理由,就不必人模人样,在他们中间坐着,和他们一起苟且在这个好比宠大的肉身的单位里。在这种形同肉体的某处肠胃里集合开会。
    会场像是在肠子的末端。这里阴暗潮湿、空气污浊,还有肠梗阻。秽气笼罩中,我昏昏欲睡。
    这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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