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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四伏-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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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就仰起小脑袋七嘴八舌地抢着喊:“找钥匙!” 
  “找什么钥匙?谁的钥匙丢了?” 
  “我的!”不远处一个身材高挑匀称、大腿修长的小伙子一边说话一边准备撬锁。 
  丛明忙说:“你先别撬,挺好的车子,你再想想,平时钥匙放在哪儿?” 
  “平时我就放兜里呀!”林天歌把兜口又掏了一遍,摇了摇头。 
  “你再想想,你今天进这个院子以后,你都在哪儿掏兜来着?”丛明把车子放好,启发林天歌好好回忆,然后他就跟着林天歌把经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他心血来潮地想起侦查课上讲的模拟试验,他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串钥匙,他说:“你看,你的钥匙像这串里的哪一把?这个?好,咱们把它取下来,你看着,现在咱们把它扔到地上,你再看看,钥匙落到地上就是这种颜色,看清楚了吧!来,咱们再重新把你走过的地方再走一趟……” 
  用这个法儿,他们真的就找到了那把丢失的钥匙,林天歌很感动,他握着丛明的手说:“大哥,谢谢你呀!” 
  其实这个时候,丛明已经调到了防暴队,他只是还没去报到,他15岁就参军,在部队当侦察兵,后来复员到公安局,在办公室调研科做秘书工作,整天写材料,可以列席局长办公会,他发现搞过案子的领导说起话来总是头头是道,而没搞过案子的,简直就没有发言权。在他的思想当中,一个警察,没干过刑警,就不算警察。不会破案子的警察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完整意义的警察,自己充其量就是个写字的。1984年7月份成立防暴队,他就坚决地找局长要求去防暴队,在部队他一直当射击教练,他仍愿意搞老本行。为此,主管办公室的局长对他非常有意见,许多人也不理解他,觉得放着办公室秘书这么稳定的工作不干,偏要去防暴队那种危险的地方,打打杀杀,简直不可思议…… 
  等他去防暴队报到,林天歌和夏小琦,秦一真、鲁卫东等警校首届17名毕业生一起分配到防暴队,他和林天歌再次见面,林天歌跟他已感到很亲切很熟悉了。林天歌握着丛明的手说:“丛哥,那次找钥匙我就觉得你这人待人特别好,做事特别认真!” 
  以后林天歌一直喊他丛哥。林天歌到防暴队不久,就在那个盛夏的一个星期天的晚上,他们几个人约着一块去军区礼堂看电影,当时全市正在上映《白发魔女传》,看完电影出来,在他们的前面走着一个穿着素白连衣裙的女子,林天歌喜欢开玩笑,他就跟鲁卫东说:“哎,你们看,咱们前边的那女孩像不像白发魔女!”话音刚落,身后就挨了狠狠一拳,“你他妈的说谁是白发魔女?你知道她是我的什么人?” 
  林天歌回过身来看见一个一脸横肉的家伙正怒气冲冲地吼着,他说:“你有话好好说,你干吗动手动脚!”林天歌话音还没落,那人又挥了一拳,林天歌一看急了,他个子比那人高出一头,一挡一击,那拳正砸在一脸横肉的鼻梁上…… 
  那一拳将那人的鼻梁骨给打断了,当那个人知道林天歌是警察后便更加不依不饶地到公安局告状,听说那家人很有些背景,公安局领导考虑到影响,最终把林天歌从防暴队发落到中山路派出所。 
  当时毕业能分到市局防暴队,对于男生来讲是很光彩荣耀的事儿,一下子由市局到了派出所,林天歌真的有如一落千丈的感觉。丛明和林天歌住一屋,丛明看林天歌情绪低落就安慰林天歌说:“咱不在乎在哪儿,在派出所照样也能干好,别分到这儿就感觉翘尾巴,分到派出所就抬不起脑袋,过若干年以后,不定谁是谁非呢,在这儿的不见得干得好,反过来,在派出所的很可能先出成绩……” 
  林天歌就在这种情况下走了。林天歌走了以后陈默顶替林天歌来到防暴队,陈默、鲁卫东和丛明住一个屋。 
  后来林天歌时常来防暴队找他们聊天,丛明说:“天歌,你呀,下去当管片民警,你首先得把治保会的老大妈组织好,只要防范好不发案子,你的成绩很快就会显露出来!” 
  丛明还记得有一天,林天歌特意来找他,兴高采烈地告诉他:“丛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入党了!”丛明挺为林天歌高兴的,因为在他们那一届里,林天歌是第一个人的党。他拍拍林天歌的肩膀说:“怎么样,大哥说的话不错吧!”林天歌说:“丛哥,我挺感激你的,那时候没人跟我说那种话,下去以后我真按你说的做了,我也挺卖力气,我的管片防范的就是好,就是发案少,没想到我的组织问题解决的这么快!” 
  “好好干吧!你还会取得更大的成绩的。”丛明由衷地说着祝愿的话。 
  丛明考上公安大学刑事侦查系时,林天歌来送他,并把自己带了多年的一枝钢笔送给了丛明,那枝钢笔现在仍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别着呢,丛明没想到这枝钢笔现在竟成了林天歌的遗物了…… 
  “丛明,把你卸这儿吧?”秦一真喊他。 
  丛明一看,已到了他家家门口了,忙说:“你们上我那儿坐会儿吧!” 
  夏小琦说:“不了,得紧着查去呢!” 
  “有线索了吗?” 
  “有啥线索呀,公安局这点事你还不清楚,几百人起着哄地上案子,按部队讲话叫‘大兵团作战’,这么多人,就像泥池子里的鱼一样,多有条件的案子,也是越搅和越浑!” 
  夏小琦说的都是实情。丛明深有同感地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中国的刑侦体制一定要改革,为什么在中国的土壤里产生不了侦探,关键在于机制不合理,你就拿前几年赫战勋那个案子来说吧,那案子多有条件破呀,生让那帮官僚给耽误了……好了,一说话就长了,你们先忙,回头咱们再聊!” 
  丛明等车开出去好远,他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家门外边的甬道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小区北边紧邻着的晚屏山公园…… 
  赫战勋是桥北分局三科治安民警,50岁左右年纪,身材微胖,头部有些谢顶。工作之余,他每晚去私人开的歌舞厅帮人家看着场子,挣些外快。1984年秋天的那个雨夜,大约10点多钟,他从舞厅出来,骑上自行车行至晚屏山公园侧门旁边的那条小道时,冷不防被人用砖头从背后劈头砸昏在地,腰间的五四手枪被抢…… 
  防暴队接报后迅速赶到现场,不到20分钟,现场拥满了上百号警察。大家伙在雨地里站着谁也不敢发话,全等着领导来拍板。 
  那个现场谁来了谁过去看看,丛明曾经专门去沈阳听过刑警学院的教授讲过现场保护的课,那个教授的话一直深烙在他的心里:“许多案件现场条件本来挺好的,可是都破坏在咱们警察自己手里了!” 
  他嚷嚷着“技术员没到,你们先别进现场!”没有人听他那一套。 
  局长魏成冒雨来了,一群人就把他让进了公园门口的一间平房,权当做现场临时指挥部。然后分局市局的头头脑脑就全部蜂拥着跟进去。 
  里边不知在说什么,丛明看看表,40分钟耗过去了,指挥部还没动静。丛明有些着急,他环顾一下四周,发现锅炉房背身处有个豁口,他忽然记起小时候到后面的那座假山里玩时,发现假山下面有一个防空洞,那个防空洞是文化大革命期间搞军事演习备战用的。他分析,那犯罪分子不可能把枪带在身上,他肯定就近先藏到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地方。就近,后面的这假山和那个防空洞是再好不过的场所了。 
  他忍无可忍就闯进了那个临时指挥部,他说:“外面站着一大帮警察,是不是该分分工先干着,要不,我带着几个人从豁口那儿进去,搜搜山……,再耽误下去,战机可就贻误了!” 
  “你没看领导们正研究呢吗,先在外面等着!”谷武夫很不耐烦地冲他摆摆手。 
  丛明很尴尬地从屋里退出来,他刚一出门只听屋里有人问:“这是谁呀!他有啥资格进来瞎嚷嚷!” 
  有人回答:“防暴队的射击教练,这小子神经兮兮的,闹‘二王’那阵儿,他半夜三更拎个枪要抓‘二王’去!” 
  “听说他媳妇踉他结婚半年就闹着离婚,还听说,他媳妇跟他离婚的理由说他那方面不行!” 
  “这样的人,咋能让他在防暴队当教练呢!” 
  丛明觉得屋里是一群庸人,他懒得搭理他们。 
  第二天赫战勋醒来后回忆说:那人砸完他就顺着豁口处跑了…… 
  无论怎样说,这一点证实了丛明当时的推测和判断。 
  撤回防暴队后,大家聚坐到他的小屋里,议论著赫战勋的案子,因为那是他们自防暴队组建以来上的第一起案子,大家心里都积郁着一肚子的怨气。 
  “你说,这发了案子,领导比破案的民警上的还多,谁也不主事儿,生生把案子耽误了!” 
  秦一真牢骚满腹,他被雨浇的有些感冒。 
  夏小琦说:“人海战术,这种传统的破案方式实在该改改,谁都插手,谁都不负责任!” 
  陈默说:“反应能力也跟不上,即使反应能力跟上了,碰上那么一群废物领导,智能水平忒差了!” 
  “哎,你说这大雨天,不赶快搜山,封锁跟上,让咱们在现场找什么带血的血砖头儿,夜里那雨水泥汤子和血,你们说谁能分得清,嗯?!鲁卫东气哼哼的,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 
  丛明一言不发,他心里窝火窝大了,等大伙散了,他盘腿坐床上,身子靠着墙,闭着眼对同屋的鲁卫东和陈默说:“咱们一定要多读点书,下次古城再发生暴力案件,一定要破在我手里!” 
  2 
  叶千山、大老郭和陈默来到市局一处,一打听当年经管“独眼龙”和“二老蚧”他们那个反革命流氓团伙案子的秦玉老头已经退休了。 
  他们按照一处处长给的地址驱车来到秦玉家。老头住在裕东小区一层的一个两居室,他们进屋的时候,秦玉老头正坐在书房里听京剧《沙家浜》选段。 
  “您记得‘独眼龙’那个案子吗?”叶千山坐在老人的对面,老人脸上布着星星点点的老人斑,而目光鱼儿一般自如地一下子就扎进很久远的记忆的河流里…… 
  “‘独眼龙’那个案子一直是我经管的,他老婆早年病死了,留下三个女儿,猫娃、宝娃、仔娃。三个女儿,一个17岁、一个15岁_个14岁,‘独眼龙’是死心塌地的反革命,为了发展他的反革命组织,壮大反革命队伍,他就让她的三个女儿一块拉小青年下水!” 
  阳光穿过窗玻璃射进来,浮尘在光线里无处可藏地飘动着,老人的目光就盯在浮尘上。 
  “您能给我们谈谈齐可吗?” 
  “齐可?”老人的目光从一片浮尘中收回来看着桌子上的一盆文竹。 
  “齐可其实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他的父亲原是一位高级工程师。文化大革命中被当做臭老九揪斗出来,下放到山区里开山放炮,他的母亲原是文工团的一名独唱演员,军代表强迫她揭发丈夫罪行,被逼无奈,她就把丈夫的一个笔记本交给了军代表,军代表不知从本子里发现了她丈夫的什么言论,反正由臭老九升格为现行反革命,就在军代表派出人员准备把她丈夫押解回来时,她的丈夫在放炮时,被山石砸死,而那个夜晚,军代表又逼迫她和他睡觉,她死活不从,军代表一个耳光把她扇疯了…… 
  齐可小时候很懂事,母亲疯疯颠颠的,只要一听到儿子吹奏的笛子就安安静静的跟正常人一样,有时她甚至随着笛声轻轻唱起熟稳的歌谣…… 
  齐可在母亲不慎落入河中淹死后沦落为孤儿,被‘独眼龙’收留。独眼龙让他的三个女儿哄着他,跟他睡觉,猫娃比他大三岁,跟齐可好了多年,齐可在猫娃父亲的唆使下给台湾特务写挂钩信,那些信都被我们截获了……“秦玉老人的话迟缓,凝重,仿佛把过去历史结在心上的一个疤给撕开了,流出的血发出汩汩的响声,令人心痛…… 
  从秦玉老人家出来,叶千山说:“我回局里有点事,先走一步!” 
  “那齐可的嫌疑撤不撤?”大老郭问。 
  “上着手段,经营一段时间再说吧!”叶千山可不敢轻易说谁的嫌疑解除了。 
  陈默把身子趴在方向盘上,脸上一片茫茫然然地问大老郭:“咱俩去哪儿?” 
  大老郭说:“李世琪说小周打电话让你今天跟他妹妹见面!” 
  陈默脸上一下子就泛出了羞涩的红晕:“大老郭,你说我咋这么怕见女的呢?” 
  “走吧,我跟你一块去见,瞧你这没出息劲儿!” 
  车子驶出裕东小区,秦玉老人望着复归安静的家门口又缄默无语…… 
  3 
  丛明先回到母亲的住处,二姐一家都来了,二姐的儿子冬冬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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