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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堕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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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男人!你交这种朋友,也一并让我低看。”我忽然尖刻起来,故意加重朋友两字的发音。    
    她将箱子放在地上,不羞不恼,转身出门的时候,慢吞吞地说:“其实,你并没有将江水春这件事当回事儿,你心里的火是冲我来的。”    
    她不等我回话,便不紧不慢地下了楼,脚步声很轻,却一步步踩在我心里,我无力地走进客厅,坐在沙发里,闷闷地吸烟,居然被呛得咳嗽。这个聪明又敏感的女人,遇上她,仿佛遇上一团棉花,扯撕困难,打击无力。    
    电话铃响,意外地听到纽遥的声音,她在电话里哭泣,我定定神,急问:“你在哪儿?”    
    “你到红杉咖啡等我。”她哽咽着。    
    她已经回到长沙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急匆匆地换鞋,来到红杉咖啡,一到门口便感觉气氛不对。    
    几个相熟的服务生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今天不营业?”我问。    
    他们苦笑:“乔米小姐……”    
    我被一声重响吓得失声尖叫,而从半空中落下的碎玻璃更是让我手忙脚乱,躲闪不及。    
    满地的碎屑,一个大花瓶的残骸,还有形状各异的玻璃片,尖锐,锋利。    
    “乔米小姐,你的头……”    
    我感觉头顶一阵儿疼痛,一摸,居然满手鲜血。    
    眼前一黑,我晕了过去。    
    再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一个人的病房,设施完备。    
    “你醒了!”方哲惊喜地说。他的脸色发青,胡碴儿细密,精神疲惫。    
    当我知道我只是因为晕血昏迷了三个小时后,才松了口气。    
    “只是晕血,至于这么夸张,用特殊病房吗?”我埋怨。    
    方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苦笑着:“对不起,我和妻子吵架,害得你头上缝了几针。医生说你不能马上出院,因为伤的是头部,所以要多观察几天。”    
    我让他拿来镜子,看见自己脸上一如往常,无可奈何地笑:“人要是倒霉真是什么事情都不顺,连去咖啡厅喝咖啡都会被玻璃打破头。你和妻子怎么吵到咖啡厅里去了?什么事情在家里不能说?”    
    “她想带走儿子。”    
    “带走儿子?你们夫妻俩谁带不一样?”    
    “我们三年前就离婚了,她在外面有了人。”看到这个事业有成,平日里踌躇满志的男人露出这样灰败的神情,我忍不住有些唏嘘:“不好意思,那次在麦当劳里碰上,我还以为你们……”    
    “那是为了儿子!”方哲眼睛重重地垂着:“现在,她要和她丈夫移民英国,想将儿子也带走。”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男人,动粗总是不对的。”    
    他苦笑起来:“我哪儿会动她一个指头,她将我的店都快砸光了,直到你被碎玻璃划伤,记者和警察都赶来后,她才罢手。”    
    “哪儿的记者?”我紧张,不禁用手扯着自己身上的大毛衣。等知道不是和其所在的报社时,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宽慰。    
    “乔米!”和其的声音居然响在门外。    
    我用被子蒙住头,躲在黑暗里又惊又喜。方哲现在仿佛成了无足轻重的配角,声音也仿佛成了画外音,我断断续续地听到他说:“我想通知你的家人,将你手机里本市的号码都查过,和其,卢小雅,还有纽遥,你们出版社的同事……没有你丈夫和女儿的号码。”    
    丈夫和女儿?我来不及向他解释那次是错错的恶作剧,门已被推开,是和其的脚步声。    
    他的手拉起被子,我看见他亮晶晶的眼睛,眼睛忍不住想出“汗”,和其摸摸我头上的绷带,安慰我说:“没事,医生说过几天拆了线,一点伤痕都不会留下。”    
    方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离开,和其坐在床边拉着我的手,责怪我:“总是这么不小心,才不到两个月,你说你进几次医院了?”    
    我的心里温暖得很,紧紧地拉着他:“和其,要是我毁了容,怎么办?”    
    他哈哈大笑:“你毁与不毁有区别吗?”    
    “讨厌!”我笑骂他。    
    “不过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病人,躺在病床上都能看出与众不同的品位气质来。”他不怀好意地扯我男式毛衣的袖子。    
    正准备问他这些天做什么去了,天天找不到人,房门又被敲响,纽遥急匆匆进来,见了我就骂:“本来我想自杀,等你劝我的,谁知道你比我先进医院了。”    
    她看到和其,愣了一下,问我这是谁。    
    和其缩回手,站了起来,抢在我前面回答:“我是她的好朋友和其!”    
    好朋友!我多希望他能将好字省去,说是朋友便有些不清不楚的暧昧,但是一个好字,便将两人的关系点明,一点悬念都不再有。    
    纽遥看了和其几秒,和其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正好手机响起给他解了围。他看了看,笑了起来:“是卢小雅。”    
    他接电话:“她没事了。”    
    他将手机给我:“她要和你说话。”    
    她关心我为什么不打我的手机?我想,手动了动,并不接电话。    
    和其将手机放在我脸侧,帮我拿着。我听见卢小雅的声音:“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她的声音调侃却不乏关切,好像我们并没有刚刚的不愉快,她还是神秘莫测的卢小雅,我还是她所喜欢的乔米。    
    “是意外,又不是我自杀。”我不无好气。    
    “我知道!”她笑,“没事儿就好,我刚才接到电话时乐了一下,他问是不是乔米的家属,我还以为你自杀了,他们在通知遗产受益人呢。”    
    “呸!”我骂她,却被她逗笑,“你又不是我女儿,遗产给你做什么。”    
    “给我们家的错错啊,你不是她干妈吗!”    
    和其将手机拿了起来,“小雅,让乔米休息一下吧,她的头刚刚被缝了几针,医生说得多休息。”    
    挂了手机,三个人在病房里一时都沉默起来。纽遥眼神像一团死水,无光泽,暮气沉沉,看她的样子,仿佛有一肚子的话等待向我倾诉,却因为有第三人在场,欲言又止。而和其的精神看上去也不怎么好,好像一直缺乏睡眠。    
    我说:“和其,你回去吧,这儿有纽遥。”    
    他马上点头,看他急不可待要离开的样子,我黯然。我本希望他说没有关系,多陪我一会儿,哪怕是装模作样的几句,也比这样迫不及待地点头让我心安。    
    他对纽遥笑笑:“乔米交给你了,明天我再来看她。”    
    看他的背影,感觉生活像让人啼笑皆非的黑色幽默。像和其,先是主动走进了我生活,对我一直不即不离,却对后来的卢小雅表现得兴趣盎然;像我,糊里糊涂地被送进医院,聆听了另一个男人风光背后不为人知的心酸;像卢小雅,本可以与我成为无话不说相见恨晚的朋友,却因为和其使得两个人心存罅隙……    
    床边的椅子上换成了纽遥,她像块受潮的饼干,软软地趴在床上,头发乱乱地铺开,像冬天的残柳,毫无生气。    
    “我与他分手了。”她瓮瓮地说。    
    爱情,又是爱情。    
    如果生活里没有爱情,是不是就可以简简单单,天天真真?    
    也许可以逃离开名,逃离开利,有谁人能真正地逃离爱情?    
    谁生活几十载,感情生活上没有一笔让好事之徒辗转传播的烂账?    
    圣诞节前,如果纽遥因为情感这样一副死沉沉的瘟相,我一定会冷骂:这女人,怎么这样没有骨气,爱情就是生活的全部么?    
    几个月前,我还以为十六岁与二十三岁有着本质的区别,原来,转了一圈,只是喜欢的类型变了,爱的能量还是一如既往。    
    因为自己的心境在变,已又快成了少年时那种———光阴前面纵有千般好也是挑了恋爱第一,所以看着纽遥,居然有些感怀自己,忍不住伸手抚摸她头发:“如果想哭,你就哭吧。”    
    纽遥猛一抬头,倒骇了我一跳,我头一动,绷带下面的伤口便有着细微麻木的痛苦,我忍不住哎哟出声。    
    她一反常态的镇静,眼睛里闪着某种可怕的光亮,她说:“我要改变,我要找回我自己。”    
    我好笑:“你丢掉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是一个全身心为自己活,活得像朵疯长的葵花一样的肆意的自己。还记得我们平安夜的誓言吗?只为自己活,心和钱包只向自己和女朋友打开,不为任何男人打开,不受任何男人的伤害。”    
    我听她的话,像听一个垂暮老人念叨曾有过的好时光一样的缺乏信任感。这种自己,以前她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女人,注定是感情动物,为感情而生,为感情而灿烂。    
    “和大路有不妥?”    
    她露出哭笑不得的笑容:“他家人逼他相亲。他告诉我他没有去。”    
    我看着她,不明白这有哪点惹着了她。    
    她随后的话让我笑得伤口差点裂开,她说:“他说他看不上那个女孩,因为那个女孩学历是小学毕业。”    
    我喘息着说:“他自己不也只是高中毕业?”    
    “是的啊,但是他洋洋得意地说:纽遥,你怎么说也是个本科学历,我将来的女朋友档次再降,也得是个高中毕业生吧。”    
    男人!    
    纽遥又细细讲了一些她这一个月与大路的事情,总之是矛盾多,欢喜少。    
    这个本在我意料之中,说什么有爱饮水足,这是前人拿来骗无知少年的谎言。两个人接受的教育不等,看待事物的方式也不同,天天在电话里说说情话,偶尔相见,热火朝天地做爱倒是甜蜜,但是走进真正的生活里,思想行为的冲突。爱情的谎言将会不攻自破。    
    纽遥从不吸烟,却从我包里找出烟来抽。    
    “你想得这样清楚还难过什么?如果不是你在电话里哭得像泪人,我也不会赶到红杉,更不会住院。”我抱怨她。    
    她拿烟的动作像是端着一杆枪,看上去怪里怪气:“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本来已经够倒霉了,回到长沙,又差点失业,扣了我今年的奖金才算作罢,而且……我得去妇产科做手术!”说完这话,她歪头吸烟,表情痛苦,眼睛被烟熏得急剧眨动,泪水差点被逼出。    
    “天,流产?我陪你。”好友果然是好友,连这种麻烦都会差不多时间遇上。    
    她蔫蔫地笑,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    
    “没有什么可怕,你走之后,我也做了手术,鲁北的。不痛,真的。”我宽慰她。    
    她依然摇头,良久才开口:“已经流产了,但是血一直不停,前天去做了B超,医生说没有流干净,得刮宫!”    
    我倒吸一口冷气。刮宫,这种痛苦比堕胎更难忍,虽然我没有经受过,但是那次在医院作人流时,从身边女人交谈中已略知一二。    
    一个刮字,有多少想象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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