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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为谁春(康熙x纳兰性-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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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公子素来喜好诗文,上去坐坐也不碍他什么。”

    小二接了银子,乐颠颠的跑了上去,没多久,传了一片杂声,似是不太情愿,片刻后又重归平静,小二又颠颠的跑了下来,说是其中一个公子嘱咐,既是文友就请随意吧。

    待上了二楼,偌大的厅堂,也就靠窗的那侧坐了一桌人,康熙随意扫了眼,任由魏东亭跟那边的人遥相问候,背对着他们找了位儿坐下,点过茶水,有意无意的听着那些人闲谈。

    小二说是被一群公子包下,看来所言非虚,那边不时传来轻笑,却没有一般人耳热酒酣之余的肆无忌惮,互相评点着诗文词句,言行举止间颇有涵养。

    康熙正想着这群人都是什么来历,不知其中是否有真才识学的子弟,或许可以为他所用,突然见魏东亭直直看着某个方向,神色奇异,不由顺着他视线看去,这一回首,顿时也愣住了。

    二楼唯一的酒席上正行着诗令,与座者每人接一段,挨着座次向下传,看谁能顺着上一人的意境接得最好——明着是游戏,实是考验众人的才思。

    与座者无不憋足了劲,挖空心思想些出彩的诗句,偏就有两人毫不在意,自顾自的抵足长谈,半点心思也不外用,偏生诗句传到这两人时,他们单凭只字片语即可推断意境,并在片刻内接得天衣无缝,让旁人想罚他们分心,也找不到名目。

    几圈下来,这两人已成了众矢之的,众人互相施眼色,火力都对准了这两人,只听座中一人调笑道。

    “容若,你好生偏心啊!我们知你与贞观兄一见如故,无话不谈,可你也不能丢下我们,只顾私语啊!”

    临窗而坐的青年公子白衣胜雪,容貌俊俏,眉宇中时隐时现的英气,谈笑间衬得他愈发神采奕奕,突然被人指名也不见慌张,顾盼之时眸若有神,正是京城享誉盛名的纳兰公子。

    众人的眼光都聚在己处,他却是唇角含笑,回首看向身边的友人,故做惊慌道。

    “贞观兄,你我都犯了众怒,这可怎生是好?”

    顾贞观一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笑道。

    “在下是客,想来诸位也不会为难于我,容若可是东道主,未尽地主之谊,失职在先,自然要认罚。”

    “贞观兄竟如此不讲情谊?”

    容若睁大了双眼,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样,旁人早已笑倒,一起帮向临阵倒戈的顾贞观,起哄道。

    “不错,原本就不干贞观之事,容若还不认罚?”

    “认罚,自然认罚。”

    容若无奈的一挑眉,朋友中他是出了名的随和,所谓的惩罚不过是随兴笑闹,他自然不会弗众人之意。

    “却不知要怎么罚?”

    “京城有云,得纳兰公子一词,千金亦难;欲闻纳兰公子一曲,难上加难,不如我们请纳兰公子唱个小令吧?”

    不知是谁的提议,引来哄堂喝彩,纳兰脾气虽好,却不是爱出风头之人,词倒也罢了,平日若想闻他一曲,确是千难万难,好容易有个机会,众人自然不肯放过。

    盛情难违,纳兰摇头轻笑,向顾贞观施了个暗嗔的眼色——都是你起得头,顾贞观故做无辜的一摊手,却是饶有兴味的等着听曲。

    这厢言笑宴宴,那厢的魏东亭却是胆战心惊,小心观察着皇上越来越越难看的脸色。

    真是无巧不巧,京城这么大,这么多酒楼,偏生让康熙碰见纳兰包的场子,魏东亭既为这种巧合而吃惊,也因为宫内宫外表现得判若两人的纳兰暗惊。

    但他更吃惊的是皇上的反应,他不明白,除了纳兰没能及时发现康熙,没能及时表达对帝王应有的尊敬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能让皇上变得如此得阴沉?

    魏东亭却忘了,这是康熙第一次见到纳兰性德——不是宫中恭顺有礼的纳兰侍卫,而是传闻中的——缁尘京国,乌衣门第的纳兰公子。
 

天为谁春(康熙X纳兰性) 第一部 第十章
章节字数:2976 更新时间:08…05…30 20:30
    第十章

    康熙皇帝在位六十一年,在漫长的统治生涯中,他创造演绎过无数功垂千秋的盛事,观赏过无数盛大的歌舞,听过无数才子名士的诗文词曲,可那些歌舞词令都无法覆盖记忆最深处的一首清曲——唱工未必是最好,但其中浑然天成的气度无人能及。

    就像那个人一样,潇洒不羁、清傲放旷,万丈红尘中无人可再现其丰韵。

    国士无双——直到很多年以后,康熙才真正读懂了这个词。

    那时白衣胜雪的纳兰公子,只是举杯清咏,银瓶乍破的歌声,犹如万斛泉源。

    音不过五声,听者却能在歌声看见旖旎的景致、闻到繁花的幽香,就好似走进了歌中世界。

    “又到绿杨曾折处,不语垂鞭,踏遍清秋路,衰草连天无意绪,雁声远向萧关去。”

    “不恨天涯行役苦,只恨西风吹梦成今古,明日客程还几许,沾衣况是新寒雨。”

    容若轻轻的唱着,不若众人的沉醉,他只是微微垂眸——无人懂他歌中真意,栏外的煦风吹来草木芬芳,他闻到的花香是一般声色,也是一般寂寞。

    一曲蝶恋花,直到终结,仍是寂静无人语。

    沉默良久,终于有人回过神来,轻笑道。

    “为了一个情字,就是到‘天涯行役’也在所不惜。容若真不愧是天下第一至情至性之人啊!”

    容若微微摇头,并不反驳,眼角却瞥见身边静坐的顾贞观,一脸的若有所思,轻笑道。

    “贞观兄在想什么?这曲不好?”

    “容若所作自然是好曲,只是顾某总觉得这词中有几分婉丽清凄之意,让人心生不忍。”

    没想到顾贞观如此敏锐,竟能察觉词中隐晦之意,容若有几分诧异,复又释然。

    他与顾贞观互引为知己,这知己二字,不是常人担得起的,能于片刻间洞悉心中所想之人,不负他青眼相加,以知己之情相待。

    “顾某最中意的还是容若的金缕曲,”顾贞观抚掌击节,轻拍着酒桌,唱出初次见面时容若赠于他的诚挚之作,低沉的吟诵,却是豪气干云。

    “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就是这一句,让遭人排挤、饱识世态炎凉的顾某又留在京城,没有遁逃回江南的家乡。”

    顾贞观一字一顿的说道,眼中流露出深刻的情谊。

    容若注视着这个一见如故的朋友,起身冲着顾贞观举杯,朗声道。“天下事,公等在。那些善妒小人,且由他去说,这一杯容若与诸位一齐敬于贞观兄。”

    顾贞观起身,接过水酒一饮而尽。

    众人早闻二人倾盖如故,而此刻目睹这番坦荡的君子之情,只觉一股扶摇直上的豪气自心底而生,与座之人无不动容。

    一边的康熙静静的看着,神情由起先的阴沉转为高深莫测。

    宫中的恭谦顺和并不是那人本性,这一点他是心知肚明,不止是纳兰性德,宫中又有几个人敢在康熙面前率性而为?只是那些人于皇帝眼中不过是无足轻重的棋子,收服的自然可以多用,不好用的直接处理。

    但是那个人不一样——是怎生不一样,又是何时开始不一样?康熙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亲眼目睹那个侧帽风流的年青才子时,他竟生出始料未及的愤怒,就好似遭人愚弄一般,愤怒得不能自已。

    好一个高山流水知己之情,好一个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与友相交倾心以待,却是披着恭谨顺从的假象,对朕讳莫如深,君臣做戏做到这个份上,也属罕见。难道朕还不如这些个文人墨客?难道朕不配识得你凌云之材?

    阴蛰的目光注视着那人,康熙不明白,世家公子的丰韵气度,为何他会越看越刺眼?他更不明白,那人与知己惺惺相惜时,为何会有抑制不住的愤怒,自心底涌出?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却又有着不可忽视的真实。

    似乎被那道灼热的视线烫着,容若微微侧首,打探的目光恰恰被一个刚上楼的侍女挡住了,容若见到来人,有几分诧异,却又露出几分喜色。

    侍女在容若跟前耳语几句,私语声很小,除了紧挨着他们的顾贞观,与座者没一个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容若微皱了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起身告辞。

    众人哗然,宴会还未结束,主人家先遁逃,他们自是不许,非要容若交代个理由,不然不肯放人。

    抵不过众人再三逼问,容若只得道出表妹惠儿正在楼下等他,有要事相商。

    才子佳人,本就是千古不变的兴谈话题,众人喧哗声愈发大了些,却少了几分起先的不满,多了几分揶揄。

    “容若不愧是风流才子,这红袖添香的福气,我等怎么就遇不到呢?”

    容若好脾气的笑笑,一脸“好说好说”的坦然,幸有顾贞观帮腔打圆场,众人调笑了数句,也便放行了。

    随着侍女一起离开,快下楼前特意向某处张望了一眼,却是人走茶凉,方才还坐着二人,已不知去向。

    容若却不知道,康熙等人只早他一步离开,当惠儿挽着他向后街走去时,康熙远远地瞥了两人一眼,随后起驾回宫。

    “惠儿怎么了?有什么事跟表哥说,不用如此慌张。”

    自酒楼中看见惠儿的侍女,容若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惠儿这些日都住在他府上,若无要紧事,自不会轻易出门,待见到惠儿后,愈发证实了他的想法——挽着他的惠儿在发抖,那轻颤一直传递到容若身上,将他的神经一起绷紧。

    惠儿深吸了几口气,略平静了一些,话语中犹带颤音。

    “额娘方才来府上接我,急催我归家我不情愿…再三询问额娘原委…”未等容若听出头绪,惠儿已经颤抖得不能成言,紧紧抓住容若的手,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容若急她拥进怀中,好言安抚良久,怀中人才慢慢平静,埋首在他怀中,缓缓道。

    “阿玛…打探到…宫中选秀女之事…”

    短短数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得容若浑身一震,双眸不敢置信的瞪大,身体也变得僵硬,好半晌才的恢复平静,眸中却露出哀伤的神色,一片黯然。

    什么都不用说了,他已经明白了。

    容若与惠儿两情相悦,这是家长们都知道的事情,惠儿的父母与明珠说笑时,也会提到亲上加亲的字眼,但容若心中明白,面儿上虽融洽,双方父母却都不看好这门亲事。

    明珠自然希望容若娶个有实权的高官之女,巩固他的地位;而惠儿父母是家族中的分家,惠儿嫁与长家,比起进宫受皇上宠幸,自然是后者的益处更多。

    这厢方听得选秀的消息,惠儿额娘便来接她归家,如此明显的举动,明珠只做不知,双方家长的态度,再明白不过了,莫怪惠儿会如此惊慌,不顾一切出府寻他。

    只怕这一走,便是相见无期了。

    容若紧紧拥着惠儿,满心的痛苦与无奈,他很想给怀中颤抖的女孩一个保证,很想给心爱的人一句誓言,可是话到口边,被唇齿阻隔,半句也吐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有我在,惠儿莫怕?

    纳兰容若一人,如何能抵得过家族势力?

    说我们一起离开,远走高飞?

    且不论他父母的反应,单凭他御前侍卫擅自出逃的罪名,就足以被治死罪,牵连整个家族;纳兰容若,又怎能做出这等不孝不义之事?

    “惠儿莫哭,让表哥来想办法…”

    纳兰喃喃的吐着安慰的话语,却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当他选定了自己的道路时,就已经知道,他迟早会为纳兰家族奉献一切,牺牲一切。

    即便他早已看穿了一切,当这一天真的降临时,满心痛苦与悲伤不会少上半分。

    
 

天为谁春(康熙X纳兰性) 第一部 第十一章
章节字数:2585 更新时间:08…05…30 20:30
    第十一章

    美轮美奂的宫殿,雕梁画栋的宫池,华贵的皇宫在纳兰眼中却不如那烟雨朦胧的湖泽水泊来得更亲切,进士出身却不得不在宫廷中做着琐碎的近身侍奉,那份无奈的排斥一直延续到这座精致的城池,华贵的囚笼。

    那一排排望不见的高墙之后,是瞻望弗及的深宫,明知看不到,却直觉般避开视线,如果有一天惠儿在这儿……纳兰逼着自己转移注意,自欺欺人也好,那个残酷的假设,他半点也不想触及。

    与众侍卫一起转过皇宫,各自回到指定的位置,纳兰在御书房外守着,康熙正与他倚重的大臣们商讨政务,过了很久,大臣们鱼贯而出,纳兰奉召而入。

    康熙正埋首处理政务,堆积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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