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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为谁春(康熙x纳兰性-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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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果真是不用教的?”

    “臣知错。”

    明知是蓄意挑刺,纳兰仍是垂了眼敛,低声认下毫无头绪的错。

    “放肆!你一个小小侍卫,竟敢在皇上面前称臣,这是谁叫你的规矩?”

    自皇上叫纳兰进屋起,安公公就在揣摩帝王的意图,太监总管,心思何等玲珑,片刻间已经察觉出康熙有意刁难的意图,立刻顺着皇上的意思,给这个新进的侍卫一个下马威。

    “纳兰知错。”

    “什么纳兰不纳兰,管你是什么公子俊才,到了这都是皇上的奴才,皇上宅心仁厚怜你有几分才学,你就忘记自己奴才的身份了?”

    见康熙默不做声,安公公愈发认定自己是逢迎对了,面对纳兰时就越发声色俱厉。

    “还不去给皇上请罪!”

    纳兰抬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帝王,眼中闪过不知名的绪光,轻放下手中的什物,移到台阶下,依礼跪拜,朗声道。

    “奴才不知礼数,奴才给皇上请罪,请主子不要和奴才计较,原谅奴才。”

    折辱的目的达到,康熙却微皱眉——这一连串的奴才从他口中蹦出,怎么就听着那么刺耳呢?

    “罢了,起来吧。”

    纳兰仍是长跪不起,沉声道。

    “奴才不敢。”

    “主子叫你起就起,还跪着做什么?等着谁请你起来?”安公公见他如此不识相,不依不饶的嚷着。

    “安公公。”康熙慢条斯文的瞥了他一眼。“朕让你说话了吗?”

    “回主子…”不知皇上怎么突然转了方向,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安公公浑身冒汗,主子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别的话语。

    “你先出去吧。”

    得了旨意安公公如同得了命一般,慌不迭达的窜出,经过纳兰的身边时丢下恨恨的目光。

    康熙的心思一向难以琢磨,但从未如今日这般不明,不是这家伙,他怎么会在皇上面前丢丑?

    书房中只剩康兰二人,垂着头的纳兰瞥见一双做工精致的靴子,然后身体被一双手扶起,顺着那力道起身,带着几分不解注视着突然变得温和的康熙。

    “朕待人过宽了,下面人都这样放肆,纳兰别往心里去。”

    “奴才不敢。”

    刺耳的称呼又响起,康熙微皱了皱眉,轻笑道。

    “别奴才长奴才短了,还是纳兰听起来舒服。”

    纳兰心底几乎要冷笑了,这个人方才还默许下人作践自己,这会又来扮什么温情?

    “奴才不敢越矩。”

    “纳兰性德,少在朕面前装相,你方才不愿起身,不就是为了这个?再拿乔、就等着叫一辈子奴才!”

    君王都是如此喜怒不定的吗?还是这个人格外难懂?纳兰心底几乎要叹息了,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臣遵旨。”

    真是个冷人,怎么都没听说纳兰公子如此惜字如金?康熙突然没了纠缠了兴致,挥手道。

    “朕乏了,你跪安吧。”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户外的空气格外鲜活的涌向年青侍卫。

    将近夕食时分,太阳的热力也不似晌午那般刺眼,纳兰怔怔看着头顶上方,重重宫殿包围的天空,哪有他在泛舟西湖时来得清澈?

    渔歌唱晚,响穷彭蠡之滨,

    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钟鸣鼎盛烟雾缭绕的紫禁皇城,如何能看到那般怡然的风景?

    人人谨言慎行的宫銮中,又如何能遇见高谈阔论的挚友?

    纳兰轻叹了口气。

    进宫的第一天,他就开始怀念旧时的光景,真是散漫惯了,都快忘记拘谨是怎生模样。

    走到指定的位置,纳兰收回眺望的目光,暗自思索疏通安公公的法子,今儿算是得罪了,若不安抚好这个太监总管,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纳兰容若是放旷不羁,不是不识时务,他还没有兴趣受这些小人排挤,或是零碎折磨。

    堂堂丞相家的公子,连这点手腕也不会使,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想到这,唇边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暗嘲自己并不若外人想象的清高,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羞愧的,他既想活着,就要学会适度的折腰,学会容忍飞溅的污点和刻意的折辱。

    侯门似海,他叶赫那拉家族又能比这皇城干净到哪去?

    生存的残酷,他又不是第一天懂得。

    
 

天为谁春(康熙X纳兰性) 第一部 第三章
章节字数:2607 更新时间:08…05…25 18:54
    转眼,纳兰进宫当差已有月余,渐渐的,开始适应宫中的生活。

    纳兰入宫正是康熙十五年,这一年并不是平静的年份,自康熙十三年耿精忠叛变,掀开了清初长达八年三藩之乱的序幕,整个国家都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之下。

    后史记载,康熙十五年正月,以建储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徽号。因军需浩繁,民力唯艰,暂停仁孝皇后陵寝建造之工。

    战争军需使国力衰竭到如此地步,就连仁孝皇后陵寝建造之工也不得不暂停,素来重视孝道的康熙因此事勃然大怒,朝野上下无人敢言,低气压持续了数月,紫禁城中人人自危。

    四月下旬,也就是纳兰进宫后一月左右,钦天监预测出五月壬午朔,日有食之,于天子不利,恳请帝王暂移行宫。

    康熙本不屑理会这等言辞,却架不住皇祖母——孝庄太皇太后的劝说,借着去京外驻防视察的机会,顺便散散心。

    作为康熙近身侍卫的纳兰,自然随大军行动,这对纳兰来说,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满清贵族子弟都精于骑射,纳兰性德数岁时即习骑射,未进宫前,平日也多喜爱策马驰骋,是已,军中随行的日子虽颇为辛苦,比起宫城中的闷气,还是强上数倍。

    安公公那边早已派人打点,小人予以利,这话真是一点没错,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得了甜头的安公公,再见面时候笑得都有几分献媚。

    纳兰年少聪颖过人,文才武略都是极好的,武人多看重实力,自纳兰展示过百步穿杨的本领后,就很少遭那些老资格军士的排挤,即便有些无谓小人,对这个皇上钦点的青年心存嫉妒,慑于叶赫那拉家族显赫的名头,也不敢造次,所以纳兰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军行数日,抵达了京城近郊的行宫。

    是夜。

    月华初升。

    纳兰连值了两个夜班,今夜轮休。

    晚膳过后,不用当值的侍卫,三三两两的出去夜游,纳兰谢绝了他们的邀请,踱步致行宫后方的湖泊,独自一人在湖边漫步。

    夜凉如水。

    月光倒影在湖面,碎了一池的银辉,完整的月影被水纹切割,支离破碎。

    纳兰静静的注视着水波摇荡的湖面,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氤氲迷离的江南,似乎又望见了与挚友泛舟湖心、饮酒对诗的自己。

    恍惚中,耳畔似有隐隐的争鸣声。

    是剑鸣亦是心鸣?

    已经分不清了。

    似受蛊惑一般,纳兰右手轻扬,长剑出鞘。

    仗剑而立,立于浮萍之上,以意御剑,于月下起舞,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人影徘徊,碎了浑圆的明月。

    纳兰在月下静静舞着,自斟自饮的剑舞,无人赏识,却如絮花般犹自盛开,轻盈的挪腾,洒脱的身形,似要将心中所有的烦闷、压抑一并融入剑气,挥洒而去。

    其剑舞如风行水面,乍然吹皱一池绿波;剑气纵横,俯仰之间,其破空之声,如龙吟虎啸,指点江山,激昂万千;影随身动,兀然拔地而起,腾跃之势几与夜色相融,声势夺人;再回水面时,剑舞嘎然而止,以徜徉之态吸呐未尽的余威。

    动静间身形翻飞,气势魄人,举首投足间又悉数归于不可思议之柔美,刚与柔,动与静,相差何其远,却又相溶如斯,这剑舞,又怎是一个赏心悦目赞叹得尽?

    “好剑舞!”

    湖边有人抚掌击节,突来的赞叹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这剑舞,以乐喻之,堪称神在筒中,音流弦外;纯论其气势,可谓行云流水,万斛泉源,尽抒胸中之意。纳兰公子好雅兴啊!”

    立在浮萍的身影微微一滞,纳兰收了剑,足尖轻点水面,几个云起,稳稳落在湖岸边上,再抬首时,方才的轻松写意全都不见了,直视着不请自来之人,欠了欠身子,开口道。

    “魏大人。”

    魏东亭一愣,没想到只在片刻之间,面前这个人已不复方才的潇洒自如,安分守礼得几乎是判若两人,以礼数为防线,摆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身为侍卫统领的魏东亭并不是厚颜之人,若是在平时,面对这等不动声色的冷漠,他定会自恃身份,转身走人。

    可是面前这个人是纳兰性德,他仰慕已久的无双才子,平日很难有机会攀谈,他不想因为毫无意义的自恃,放弃这个机会。

    “纳兰公子的大名,魏某闻名已久,大才子若不嫌弃的话,称我虎臣好了,别再叫什么魏大人,好生见外。”

    纳兰有几分诧异,这好像是他们初次见面,对方却摆明了有意亲近,这样的举动,会存着什么心思吗?

    似乎是看出了纳兰的疑惑,魏东亭朗声一笑。

    “我们见过的,八月的江南水乡。”

    纳兰怔然了片刻,突然忆起某日清晨瞥过的一道人影,习惯了旁人的仰慕献媚,那道探究和估量意味十足目光,确实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原来是你。”

    “大才子还记得魏某?”魏东亭眼前一亮,颇有些兴奋。“当日江边惊鸿一瞥,在下印象深刻,有心结交,却一直没有机会。”

    “大人过奖了。”

    “又见外了不是,我就说大才子哪是我们这等人结交得起的?”魏东亭故做失望的长叹一声。

    “纳兰不是这意思……”

    不似作伪的热情,直让纳兰有几分局促。

    “哦?这么说,大才子是肯认我这个兄弟了?”

    圆瞪了双眼,魏东亭喜形于色,颇为夸张的言行,惹得纳兰破颜轻笑,不再忍心敷衍于他。

    “叫我容若吧,再被魏兄一口一个才子,容若只好跳入湖中遮羞了。”

    魏东亭也跟着笑颜逐开,目的达到,终于肯收起嬉笑的皮相。

    “容若,我带你看个好东西。”

    说着拉过纳兰便往一边的草丛走去,纳兰已经撤下防备,被他神秘的语气吸引,不禁起了好奇心,跟着他一起走过去。

    没走多远,在一处草丛前停下,魏东亭松开了手,只见他蹲下身了扒拉了几下草丛,纳兰从他背后望去,赫然看到草堆中躺着的酒坛,封口的大红绸缎,正随着夜风飘动。

    “这好东西是哪来的?”

    笑着接过魏东亭递来了酒坛,揭了封口,酒香四溢,纳兰深吸了一口气。

    “那帮兄弟们孝敬的,出去夜游不忘捎了几坛酒,说到是孝敬,还不如说是赌口,省得我查他们夜宿。”

    魏东亭已经在临湖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招呼道。

    “坐下来一起喝。”

    纳兰笑了笑,大方坐下了,望着湖面,一口一口轻啜着醇酒。

    坐定了两人都没再言语。

    夜风轻舞,有酒盈樽,要那么多废话做甚?
 

天为谁春(康熙X纳兰性) 第一部 第四章
章节字数:2243 更新时间:08…05…25 18:59
    不知过了多久,魏东亭收回眺望的目光,望望自己身边垒成堆的空坛,再望望眼睛眯成月牙状的纳兰,一坛酒到现在还没啜完,不由得乐了。

    “有你这么喝酒的吗?替我省酒呢?”

    纳兰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酒是用来品的,不是给你这么糟蹋的。”

    “哈哈,量浅就不要找借口!”

    纳兰耸耸肩,摆出无所谓的态度,眼光瞄见他喝得通红的脸,莞尔道。

    “魏兄一身酒气回去,就不怕皇上责罚?”

    “皇上已经就寝了,怎么会惊动他?再说了,就算他知道,也不会罚什么,他只会怪我为何没叫他一起品这美酒。”

    闻言,纳兰轻挑眉头,魏东亭是康熙乳母之子,传闻他与康熙自幼相处,感情是极好的,看来传闻非虚。

    不过他口中的康熙,跟自己知道的那个皇上,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纳兰正暗自思忖着,突然察觉到沙沙的草木摩擦声,未及反应,身后传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虎臣即知道,为何不给朕留点?”

    “皇上?!”

    两人同时惊跳而起,回首跪拜。

    康熙笑着扶起魏东亭,叹息道。

    “虎臣何时变得如此多礼?正好朕有些事情还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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