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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4年第6期-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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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是孤单的。孤单的柔软和温暖是凄苦的。她躺在床上,不觉流了泪。 
  躺了许久,她睡不着。她感觉头有些疼。她拧亮台灯,然后起来找药。她在床头柜的小药盒里找到了一小包安定,然后倒水,服了三颗。关灯,再睡。 
  不知什么时候,她睡着了。 
  睡了也不知有多久,她被一阵心悸的感觉弄醒了。她在迷糊里,似乎听到了一种异常的响动。她趿拉着鞋,想到客厅里看看,同时,她想起来,好像楼下有一扇窗子没有关严,外面的雨会不会打进来? 
  她走到过道上开了灯。 
  这一开灯,把她吓坏了。 
  吓坏的当然不止是她。 
  两个人在刹那间都吓傻了。 
  “我……我……”老郑紧张得都快瘫倒了。 
  范淑芬看到的是一个紧张而衰弱的男人,手里除了用衣服裹着一包东西,没有凶器之类的。 
  “你、你不要叫……我把东西放下……”老郑口吃起来。老郑相信,随着她的叫声一起,她的男人,也就是那个捷迅电子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周建明会迅速地出现。 
  “你是什么人?”她几乎是在叫,极度的恐怖让她的声音走了调,变得又尖又响。 
  “我、我……我、我……我认识周总。”老郑感觉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手脚发软。大脑里,一片空白。他有虚脱的感觉,脚下像是悬空了。 
  “那你来、来、来干什么?我要、要报1、11、0……”她的脸色像死人一样地白。 
  “别、别,我、我,我什么东西也不要,我、我这就走……你、你别报警……”说完,老郑一屁股跌倒在楼梯上。 
  他双腿完全软了,走不动了。 
   
  九 
   
  时间再一次往回倒一下,倒回到三个多小时以前—— 
  甘露收摊回到家里的时候,男人又不在家。她已经习惯他这样了。他们不止一次地吵过,也闹过,可是男人就是那样的一种态度,一副德性。吊儿郎当,我行我素。没有办法,她就只能认命了。过去的事情简直是不敢想了,那时候他们同在一个厂里,他追她追得多认真啊!他把世界上最好听的话可能都说完了,把他所能献的各种殷勤也都献完了。所以,他现在不说好听的了,也不表现任何哪怕是一小点点殷勤了。 
  她是伤心的,只是现在不想再表露了。如果不是孩子,也许她会离婚的。可是,有了孩子,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甘露过去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摆摊。可是,不这样,她又能怎么样呢?事实上,她决定摆摊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有多少难堪,即使是她在路边公然抛头露面,也没有什么难堪。有时,遇见熟人了,她甚至还有些高兴。是的,她毕竟没有等着饿死。她比那些同一个厂里下岗的女人要强。 
  可是,就在六、七个月前,她难堪过一次,而且非常难堪。 
  那是中午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她正在忙着,一个男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停在了她的面前,“来一份盒饭。”他说。 
  “多少的?”她问。 
  “五块的吧。”他说。 
  就在他们互相问答的时候,甘露抬眼看了他一下。这一看,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感觉那样的红,有一种麻辣辣的感觉。从脸颊,迅速红到耳根,红到脖颈,红到胸脯,最后一直红到了脚底。 
  多少年了?也许有十四五年了。是的。她认出了他,他姓秦,叫秦冬宁。那时候,他好像是在一个部队当兵。别人介绍给她的。谁介绍的?好像是她嫂子的妹妹的同事介绍的。他们一起看过两次电影,还散过两次步。他回到部队以后,还给她写过信。但是,她没回。她没回的原因并不是看不上他,而是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才好。 
  是的,她动过心。她觉得他各方面都是蛮好的。她只是一个工厂里的普通工人,而他在部队里据说已经是个干事了。他在部队机关里,政治部什么的,她不是很懂。反正,他是有文化的。也就是这个时候,老黑(那时候叫小黑)开始追她了。 
  “好女也怕懒汉缠,”这句话她现在是深有体验了。那时候小姐妹们对他们的这种关系,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甘露一开始就在心里抵触老黑,不管怎么说,看起来秦冬宁也要比老黑有前途。但是,她自己又担心秦冬宁将来不会很可靠。有文化有能力的男人让她感到自卑,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把握不住他。这个世界永远都有陈世美。秦冬宁当时只是一个干事,可是如果他进一步提干呢?他还会和她好吗?她担心。 
  而老黑不一样,老黑就在厂里面,而且几乎天天缠着她。怪的是老黑和她的姐妹们关系不错,她们大部分人都说他的好话,至少,她们也不说他什么坏话。话说回来,那时候他也就是一个青工,也看不出有什么坏,——厂里的男工基本上全那个样子。那时候,厂里的条件也很好,不少青年男工女工结婚了,厂里都解决住房(集体宿舍)。他们生活里挺快乐的。逢年过节,那些人都从厂里领双份的鱼啊肉啊什么的。 
  “你将来要后悔的。”这句话当时是她妈妈讲的。 
  她嫂子也讲过同样的话。 
  今天的甘露,承认当时目光短浅。大概是四五年以后,她有一次遇到她嫂子的妹妹。嫂子的妹妹告诉她,那个姓秦的转业了,转在市级机关里。那时,甘露还没有下岗,老黑也还没有让她伤透了心,所以,她听了以后,也就没有太多地往心里去记。事情已经过去了,记也没有用,她想,徒劳无益。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虽然甘露没有多想,可当时秦冬宁一定是给过她深刻印象的。秦冬宁在部队里给她写信,随信还附过一张他在部队大院门口拍的照片。很精神。后来她没有理他,和老黑恋爱了,秦冬宁也没有再向她索要照片。 
  非常的不妥,甘露后来回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 
  十多年后,甘露所以还能认出秦冬宁,这里面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秦冬宁并没有非常显著的变化。他还是那张圆脸,笑起来的时候有些稚气,只是现在看上去毕竟老了。但是眉眼什么的,还是过去那样。 
  “你……是不是……姓秦?”她小心地问。 
  他愣了一下,说:“是啊,你怎么……认识?” 
  甘露的脸红了一下,说:“你过去当过兵。是不是?” 
  他就越发惊讶了,面带微笑,“是啊。” 
  “你不记得我?”甘露说。 
  “你姓?”他就起了好奇。 
  甘露给他装了满满的一盒菜,还挑了一块好的肉排。 
  “你不记得我了,”她有些慌张地说。真的,她不想再说了。她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呢?是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们现在实际上是没有关系的人,她还提过去干什么呢?她心里明白,装作不认识也就算了。人家也不认识自己了,为什么自己还要腆着脸提?而且,自己毕竟做的是不体面的职业:卖快餐。 
  真是丢人!她想。 
  “我好像也觉得你有些面熟。”他说。 
  她的脸就更红了。 
  “你姓什么?”他又一次问。 
  甘露的脸真的就快要挂不住了,她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我是三厂的,姓甘。” 
  他接饭盒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的眼神是迷惑的。他在想。 
  甘露虽然在忙着招呼别的客人,但是她的心在狂跳。她能感觉到他在拼命地思考。 
  “噢,甘露。”他几乎是在叫,“三厂的,对,对,对,想起来了。” 
  甘露红着脸问:“你现在在哪?” 
  秦冬宁说了一个机关的名字。 
  甘露听上去感觉非常的遥远。 
  那是一个听上去就很严肃而有权力的机关。 
  “你……原来不是吧……” 
  他笑了一下,说:“是的,调单位了。前年调的。” 
  换句话说,他是升迁了。事实也是这样,不但单位的级别提高了,他本人也提高了。甘露后来知道,他已经是处长了。在那样的一个大机关,处级干部也许不算什么,但对甘露来说,那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领导了。 
  和老黑相比,那是一天一地。 
  事情就像一阵风,吹过去了。但吹过以后,她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若有所失。那种惆怅的感觉是怪异的,复杂的。她忽然有些感悟,觉得命运造化捉弄人。她有些不切实际地幻想:如果当时和他恋爱了,并且和他结婚了,那会是怎样呢? 
  这是荒唐的,她想。命运是不可预知的,也是不可重复的。 
  他会怎样看她呢?她忍不住会在心里想。一定是在心里有些优越感,她今天的境遇就是当初对他态度冷淡的报应。结果证明了,她当时的选择是错的。她想到了妈妈的预言,也想到了嫂子的预言。 
  红颜薄命,不过又重复了一遍古话,她想。 
  这样大的一个城市,这么多年,他们也就这样见过一面。生活当中有很多巧合。所以说它“巧”,是因为罕见。这样的“巧”,是非常非常地难得。甘露以为,自此以后,她再也不大可能遇到他了。然而,大概一个月后(她感觉很长时间了,不止,然而事实上也就是一个月前后,三十来天),他再次路过了她的快餐摊前。他说他出来办事,中午赶不及单位食堂就餐的时间了,就在这再吃一次。 
  甘露让他坐在小桌子上。 
  她叫他秦处长,他笑笑,说:“别这样叫,你还是叫我名字比较好。” 
  那次他们也还是没有说什么,他吃完饭,匆匆就走了。她不肯收他的钱,可是他坚持着扔了十块钱,掉头就走。就在他扔钱的刹那,甘露感觉自己眼圈一红,忍不住泪水就下来了。好在没有人注意到,连帮忙的小姑娘也没有察觉。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后来,秦冬宁又来过好几次。甘露从他不多的介绍里知道他有一个不错的家庭,妻子也是在一个机关里,好像是区政府的某个局办公室,还有一个孩子,是女孩,长得像他。也不知怎么回事,甘露忽然对这个根本不可能再有什么瓜葛的男人,有了一种强烈的好感。是的,他对她态度挺好的,很是关心,好像没有把她过去不理他的事情当回事,更没有歧视她的现在。 
  这让她有了一种温暖。 
  所以,当他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她大胆地向他要了一张名片。 
  她想:要是有机会,想和他好好聊一聊。 
  是的,他问过她过得怎么样的。她要把自己经历过的故事告诉他,也算是对自己过去的无礼的补偿。 
  外面在下雨。 
  丈夫不在家。 
  甘露突然涌起了一种冲动,想联系一下秦冬宁,问他有没有空,如果有空,她想请他喝茶。她当时真是冲动得不得了,虽然内心也很矛盾,思想斗争激烈得厉害,但她还是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他的手机。 
  “我是甘露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我没事想和你聊聊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喝茶如果没有空呵没有关系你有没有空?”她几乎是一口气把这些内容说完的。 
  “好的。”他说。 
  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一下就落了地。甘露放下电话的时候,才想到自己刚才讲的其实是有点语无伦次的。 
  疯了,真是疯了,她想。人家现在已经成家了,而且是个干部,自己不再是个大姑娘了,而且是这样的一种下岗身份,居然大胆厚脸地请人喝茶,是什么意思?疯了,真是疯了! 
  现在,他一定会更加看不起她了,她想。他会怎么想?算了,不要脸已经不要脸了,管它呢,她后来下定决心在心里这样说。她请他,这一行动的本身,只是想向他表明,自己过去年轻,是无知的。年轻姑娘懂得什么?像一句很流行的话说的,“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或者,还不能说是爱情,那就是说不懂得婚姻吧,也一样。她还想把这些年她闷在心里的苦楚说一说,说了,心里可能会轻松些。 
  兴男人在外喝酒打牌,也要兴她出去喝一回茶。她想,自己平时是那样的辛苦,这个晚上,她没事可做,应该是可以喝回茶的。再说,她一次都没有进过茶社。 
  这对她来说,也许是生活中一次非常重要的约会。虽然并不是那种通常意义上的男女约会。但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过去。 
  茶社里都是人。 
  他们是坐在一个稍偏的位置。 
  甘露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一来是她第一次到这样一个地方,二来是她害怕有人看见她。她总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奇怪的。奇怪的事情总是很多,像这雨夜,茶社为什么也会有这么多的人? 
  秦冬宁是打车过来的,进门以后他四处张望一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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