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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惊鸿照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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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微微的无措起来,恰这时,右前方传来一阵孤零零的掌声,打破了这满室的沉寂。
  我抬眼看去,太子面上带了一丝温和笑意,站起了身子,目带赞许的看向我,轻轻鼓掌。
  就像是被他的掌声惊醒一般,整个大殿,霎时掌声雷鸣,久久不曾停息。

  第二十回

  虽是再三推辞,皇上却以一句“君无戏言”阻断了我所有的话,当即命人将那千金难求的“惊涛”古琴御赐于我,无奈,我只得跪下谢恩。
  抬眼,却只见庆妃娘娘柔媚笑意下,掩饰得极为完美,只有知情人方能察觉的嫉恨。
  宴罢,众皇子道别于紫荆宫门外,按例,当是恭送太子先行。
  太子与滟儿所乘坐的马车驶过我与南承曜身边时,南承冕礼节性的掀起侧帘温和问道:“三弟,要不要到我府上坐坐?”
  南承曜懒懒一笑:“如此良辰美景,自然是回府抱得软玉温香最为销魂,太子殿下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
  南承冕笑了起来:“既然三弟这样说,我也不便勉强,就不耽误三弟的好时光了。”
  说着,向我一笑,便吩咐马车驶了出去。
  待到回到王府,疏影犹自兴奋不已:“小姐,你不知道,如今整个紫荆宫都传遍了,都说你在清和殿的那曲琴音简直是人间仙乐呢。可惜我没资格进殿不能亲眼见到。不过想想也知道,你弹琴的时候,那样子该有多美,整个大殿的人,恐怕都看呆了吧……”
  我忙笑着打断她:“好了疏影,还不快帮我把妆卸了,折腾了一整天,我也累了。”
  心下微微一叹,原想着安安分分过完今夜的,却偏偏天不从人愿,如果连主殿外的疏影都能描述得这般绘声绘色的话,那想必,不出几日,今日的种种,必将添油加醋的传遍上京。
  我想起了临别时候,母亲复杂的神色,她显然是有话想要对我说的,却终究是没有机会。
  疏影一面帮我把竹节纹玉簪取了下来,一面仍是抑制不住兴奋的继续追问着:“小姐,你弹琴的时候三殿下也看到了吧,他怎么说?”
  我淡淡一笑:“殿下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嘟囔起来:“那没醉之前呢,总有表示惊艳吧。”
  我微微一笑:“你那么想知道,不如明天亲自去问他可好?”
  她可爱的缩了缩脖子,识相的住了口。我知道,她对于南承曜,虽是不记恨,却或多或少有些惧意。
  沐浴完毕,我换上平日独居阁中时最爱穿的素白软纱,坐在窗前,任疏影在身后轻柔的梳理我湿答答的长发。
  思绪,却是禁不住一直在回想方才赏月宴上,南承曜的种种反常。
  宴会初始他的刻意亲昵,绝非只是一时兴起捉弄我那样简单。
  而后我一曲琴音毕,他幽黑深邃的眼底沉沉,似是有晦暗光影一闪而逝,却也只不过是那么一瞬的时间,待我细看,他的唇边,重又勾起了天高云淡的凉薄弧度,依旧是那个翩然如玉的贵胄皇子。
  及至宴会结束,他已然醉了,至少在外人眼中是如此。
  可是,只有我看到,他眼底的那丝清明冷漠。
  在马车上,他始终闭目,不露一丝情绪。
  待到到了王府,他方对我笑了一笑:“王妃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他没有下马车的意思,言谈之间更无半分醉意,我于是微笑向他行礼,在秦安的亲自搀扶下步下马车,不多问一句话。
  门帘重又合上,隔住了,他淡淡的注视。
  “小姐,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还是早些睡了吧。”疏影放下玉梳,一面往香炉里洒了一把沉香屑一面说道,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点点头,起声道:“也好。”
  方欲宽衣,忽而听得门外响起一阵轻却急促的敲门声,疏影奇道:“会是谁呀,那些小丫鬟我早就让她们睡下了呀,这又没见点灯也没人通报的,我去看看吧。”
  一面说着,她一面往外间走去,扬声问道:“谁在外面?”
  “奴婢寻云,求见王妃。”
  寻云清持的声音响在静夜之中,我与疏影皆是微微一怔。

  第二十一回

  我忙让疏影开了门,夜色中,寻云面色难掩焦虑。
  她一向都是清持沉稳的,这样形于外的情绪我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问道:“这么晚了,姑娘有什么事吗?”
  她亦是顾不得礼数,开门见山的说道:“寻云知道王妃精通医理,还请王妃带上药箱,立刻随寻云走一趟。”
  我尚未开口,疏影已经好奇的插话道:“府中有谁病了吗?为什么不请大夫呢?”
  寻云面色略略一顿,随即极快的应对道:“是与我同一个房间的小丫头,大概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如今正腹痛得厉害。天色那么晚了,请大夫恐怕耽误了,这才前来劳烦王妃的。”
  “是逐雨吗,可我回府的时候见她不都还好好的……”
  疏影一脸好奇的还欲再问什么,我淡淡打断了她:“好了疏影,快帮我把药箱找来,免得耽误了。”
  疏影很快把东西给我备齐了,就要随我一同出门,我淡淡一笑,止住了她:“你留在这吧。”
  “可是,小姐……”
  我依旧微笑:“我跟着寻云姑娘,难道你还担心会走丢不成。再说了,你知道的,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懂医术这件事情,所以你留在这里,若有人再过来,你便说我睡下了。”
  我注意到寻云面色难以察觉的一松,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当下只装作没看见,淡淡一笑,率先出了门,她忙提着药箱跟在我身后。
  待出了归墨阁,我也不打算转弯抹角,脚步未停,直接开口问道:“殿下情况怎样?”
  寻云一惊,怔怔看我。
  我心内微叹,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能让寻云这般不顾规矩夜闯我归墨阁的,除了南承曜,还能有谁。
  只是,几个时辰前还把酒言欢的南承曜,突然之间,又会出什么事。
  我见她不语,轻轻一叹:“寻云姑娘,现在并无旁人,我也不过是想先了解个大概到时候好应对一些,你无须对我隐瞒。”
  寻云慌忙答到:“王妃误会了,寻云绝不敢对您有隐瞒之意,只是一时没想到王妃会这样问。”
  我没有说话,而她停了片刻,轻声叹息:“殿下如今受了剑伤,腰腹间,并不轻。”
  我心内微微一顿,与她默默走了半晌,才再开口问道:“为什么找我?即便是不方便宣宫里的太医,但这上京城内,总有你们信得过又医术高明的大夫,为什么找我?”
  寻云低垂眸光,轻声应道:“是殿下的意思。”
  我不再说话,也没时间深想,前方点点灯光,已到了倾天居园外。
  倾天居是南承曜住的地方,自嫁入王府后,我虽是来过,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秦安一见我们,已顾不得行礼,径直就把我们往南承曜的寝殿带。
  倾天居的四周自是有人守卫,并不多,但井然有序。那些人中,有些我认识,是王府侍卫。但大多数,却是我不认得的。
  南承曜闭目躺在寝殿正中的沉香木塌上,逐雨正抬了热水在一旁为他作最基本护理。
  只是那血,却怎么也止不住,而逐雨的眼泪亦是怎么也忍不住,可是,为他护理伤口的双手,却是丝毫没有颤抖。
  我们进来的时候,脚步极轻,可他还是察觉到了,静静睁开了眼。
  他暗黑的眼眸清明锐利,唇边依旧是带着漫不经心笑意,若非过于苍白的面色,让人根本看不出他身上还带着伤。
  他看见我,眸光似是一暗,然而片刻之后,却依旧只是懒洋洋的笑了一笑:“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我倒有些感谢这次的伤了,不然怎么见得到王妃清水出芙蓉的样子。这个时辰,王妃似乎还是第一次到倾天居,也是第一次进我的寝殿吧。可惜空有佳人良宵,我却无福消受,当真可惜。”
  我也不理会他的调笑,只是径直走上前去察看伤口。
  他腰间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我细细看去,终是舒了一口气,那伤看似凶险,但却没有在要害的位置,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虽是这样,手上动作却是丝毫不敢耽搁。眼前这人,可是当朝最得圣宠的三殿下,真正的千金之躯,容不得半点闪失。
  况且,他腰间那一直不断涌出的淋漓的红,也让我的心,微微一颤。
  寻云与逐雨一直按着我的吩咐,端水研药。
  我能感觉他的视线,一直淡淡注视着我,却无心理会。
  只是一直安静细致的处理着他的伤口,像最专业的大夫。
  南承曜的伤虽未及要害,却是在腰腹间最脆弱的地方,越是这样的伤,就会越痛,就如同钝刀子割肉一般的道理。
  也因此,他伤口的血才会那样难止住,而他如今所承受的疼痛,甚至超过那些致命的伤千百倍,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
  虽然我早知道他绝非简单角色,可是如今,却还是不得不暗自钦佩。
  原本我是要为他研制麻药的,他却只淡淡开口,说,不用,这点疼算不得什么,我没时间可浪费。
  我尚犹豫,他唇边已经勾起戏谑的弧度,微微笑道,王妃该不是心疼我吧?
  情知再说无益,于是我径直开始动手,虽然已经尽可能的放轻了手势,却是没有办法不去牵动伤口增加他的疼痛。
  有好几次,我忍不住顿下手势,抬眼看他。
  他幽黑的眼眸一直睁着,清冷锐利,弧形优美的唇边亦是始终带着天高云淡的微微笑意,只有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和大滴大滴落下的汗,彰示了他正在承受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进来一人在秦安耳际低语。
  秦安面色不变,走上前来行礼道:“殿下,秦安先告退,不会有人进得了这倾天居。
  “你未必拦得住他。”南承曜漫不经心的笑了一笑,眼底却是冷冷的:“我们现在还犯不上跟他正面冲突,你尽量拖延时间就行了。”
  秦安应了声是,忽而对我行了个跪地的大礼:“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还请王妃以殿下为重,不要停止疗伤。”
  我无法分心理会他,只匆匆对他点头,表示我明白。
  秦安见了,转身出了寝殿,而南承曜重新对我笑了一笑:“王妃,恐怕要劳烦你快些,我并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第二十二回

  我无心去理会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倾尽平生所能,止血、上药、包扎、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
  待到一切终于告一个段落,我终于确定他的伤再无大碍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泛白。
  心下一松,倦意不由得随之袭来,我随意的举袖拭去额间细细的汗意,只觉得心上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然后就在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在这之前,我自己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伤曾让我如此在意,这样沉的压在我心上过。
  我微微打了个寒颤,不愿亦或是不敢再想下去,却是止不住的觉得有些害怕。
  到底在怕些什么,我自己也分辨不清,但这样的感觉,却是我所无法抑制的。
  “王妃累了吧,先让寻云送你回去。”南承曜的声音在夜色中淡淡响起,似是带了些暗沉情绪,却终究归于静默。
  我强迫自己敛回心神,看着他包扎好的伤轻道:“殿下的伤已无大碍,只需休息静养,假以时日,便能康复,不会落下任何病根。清儿就不打搅殿下休息了,先行告退,明日再来为殿下换药。”
  他为什么会受伤,是什么人伤的,为什么不宣宫中太医而找上我,这些问题,我并非不想知道,却明白,至少现在,绝不是该问的时候。
  于是我一句话也不多说,就要随寻云出门,却听得门外有人温和中略带强硬的声音:“既然有人眼看着这刺客进了三王府,府内处处都已搜查过,并未发现刺客的踪影。只剩下这倾天居,秦总管何苦一直多加阻挠,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吧?”
  我微微一怔,万万没有想到,那声音的主人,竟然是当朝太子,南承冕。
  之前一直凝神于南承曜的伤势,我几乎都忘了外面的纷争,现如今抬眼看向窗外,灯火如昼,人影攒动,看来已经是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寻云和逐雨面色一变,立刻动手收拾水盆,药箱,还有那些染血的衣裳和被褥,两人的动作极为利落,不一会儿,整个房间便干净整洁得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只是,即便是一阵风过,也总会带起些涟漪,我微微的蹙起了眉。
  南承曜面色倒是波澜不惊,依旧淡淡开口,吩咐寻云道:“送王妃从后门走,然后你留在那里,直到这事了了。”
  寻云深吸一口气,终是无法忤逆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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