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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语言的生活-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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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踏进这个门槛了。”
    白荷在这个特殊时期里心绪不定。第二天傍晚,白荷感到饥饿难耐,肚皮底下似有
小锤不停地敲打。白荷不想到陈仓家去找吃。白荷对黄牛说:“哥,你拿个蕨粑给我。”
黄牛说:“你怎么吃这个。你已经吃亏了,你不吃白不吃,走,我送你过去。”黄牛拉
着白荷,走进傍晚的田野。
    黄牛躲在门外看着白荷走进陈家的大院。夜色开始从天上压下来,有几只麻雀在陈
仓家的墙洞里叫。黄牛好久没听到麻雀的声音了。好像是饥饿到来的时候,麻雀就飞得
无影无踪了,只有陈仓家的墙洞里还住着麻雀。麻雀的叽喳声把黑夜叫近了。等了很久,
陈仓家的门才打开。白荷站在灯光里,陈仓提着灯笼送白荷。白荷说:“我自己走。”
陈仓说:“我怎么放心。”白荷说:“你硬要送我,我就不走了。”白荷接过灯笼,逼
着陈仓缩回院子,然后才腆着肚子拐上大路。白荷听到黄牛从草垛里钻出来的声音,白
荷急急地叫:“哥,我给你带了两个粽粑。”白荷从衣兜里取出粽粑塞到黄牛的手上。
黄牛觉得粽粑十分烫手。
    白荷和黄牛这样来来回回走了一个多月的光景后,陈仓家遭了打劫。那个初冬的深
夜,一个灯笼在夜空中画了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在陈家堆满干草的牛圈楼上。陈家的几
幢楼房热闹地燃烧起来,噼噼叭叭地照亮了喜湾的上空。二十几个面部涂满黑烟的汉子
破门而入,把陈仓绑到院子的桂树下,然后挖开了陈家藏粮的三个地窖。汉子们挖得从
容而且准确,陈仓想从他们的动作里辨别出是些什么人,但只是枉然。陈仓的眼光里塞
满了熊熊烈火和绝望。陈仓看见陈达从房间里飞出来,陈仓叫:“陈达,快给我松绑。”
陈达像没有听见,咚咚地跑到院墙上攀着树枝上了院墙,然后跌了出去。火光中彩豆和
汪云赤身裸体。被人推搡着来到桂树下。陈仓仿佛听到她们的牙齿咯咯地碰撞着响个不
停。陈仓想她们一定是冷了。那些人脸上都涂着黑烟,只有白眼仁在火光映照下愈加白
得吓人。他们骑到彩豆和汪云的身上,一个接着一个。陈仓骂道:“牲畜!狗!”那些
人并没有反应,陈仓心里默默数着,汪云身上骑过三个人,彩豆身上也一共骑过三个人,
他们完事之后,给她们每人身上披一床被套,然后推着她们出了院门。
    大火开始吞噬主楼,火舌开始舔向桂树,陈仓感到老脸阵阵地辣。最后一个挑粮的
人走近陈仓,一声喝喊:“留你一条老命。”陈仓说:“你是什么人?”那人说:“我
们是讨饭的,是那些你从来不放在眼里的人。”陈仓感到身后刮起一股风,绳子断开了,
陈仓没命地往外跑,脚后跟刚刚跨出门槛,主楼哗啦一声彻底倾塌,热浪滚向四周,陈
仓像一截枯朽的老木,跌倒在田野上。
    黄百万一家人都站在院门口看深夜里陈家燃起的大火。黄百万不停地说:“这年头,
谁也不能太有了。如果我的十多担粮食还留着,别人也不会让我吃的。”其他人都哑在
黑夜里,对于黄百万的辩白置若罔闻。他们被火光吓怕了。
    第二天的傍晚,陈仓憔悴走地走在田野上,身后跟着昨夜从火光中奔逃出来的狗。
陈仓仿佛在一夜之间衰老了,那只狗仍死心踏地地跟着他,舌头吊在嘴皮上伸伸缩缩。
黄百万站在家门框下,陈仓走了过来,说:“讨口吃的。”黄百万返身进屋拿出个蕨粑。
黄百万想狗是不吃蕨粑的,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从碗架上拿出个白生生的大米糍粑。黄
百万说:“接着。”黄百万把糍粑丢在狗嘴前,陈仓的目光跟着糍粑画出一道弧线。那
只狗叨着糍粑便往田野上跑,陈仓追了上去。陈仓卡住狗的颈脖,把糍粑从狗嘴里挤出
来。然后拍了拍便送到自己嘴里。陈仓依然朝黄百万走来,说:“你怎么突然又有粮食
了?我尝一口这个糍粑,就知道是我的粮食打的。你怎么有我的粮食?”
    陈仓吃完糍粑,想自己逃出来之后一直没有看见陈达。陈达不知到哪家乞食去了。
陈仓说:“你见到陈达了吗?”黄百万说:“没见。”陈仓说:“我问问白荷去。”黄
百万让开身子。陈仓钻进院门,身后的那只狗像陈仓的尾巴也跟着摇进来。黄百万抬脚
向狗踢去,那狗汪地一声跑开了,狗紧夹着尾巴跑了好长一段路才停住回头望黄百万,
舌头在嘴皮上舔来舔去。陈仓敲打白荷的房门,白荷说:“敲什么?你滚开。”陈仓说:
“我是陈仓。”白荷说:“陈仓又怎么样?只有陈仓欠我的,没有我欠陈仓的,你滚
开。”陈仓说:“你欠我一个孩子。”黄百万朝着有气无力的陈仓通过来,说:“她不
要你了,你滚。”陈仓站着不动。黄百万说:“你想像那只狗样,讨一脚吗?”陈仓前
脚绊后脚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伤心的陈仓漫无目的走在傍晚的田野上,步子杂乱空洞,喜湾在他面前已经变了面
孔,唯有一只狗还挨在他的裤管边亲热着,狗没有计较那个糍粑,狗毕竟是狗,陈仓想
找到陈达后就把狗敲来下锅了,现在狗是陈家唯一的财产。陈仓把喜湾大大小小的人物
都想过后,突然记起小时候他曾带黄百万到院子里看爹埋过粮食。那是秋收过后不久,
谷子都晒干了。爹把粮食装在缸子里,然后把佣人打发出去,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忙。
我推了推门推不动,便和黄百万翻墙而入。爹正吃力地把那些缸子放进地窖。爹看见我
们后无力地瘫在地上。当时黄百万吃惊地张开眼睛,爹说:“滚出去。”爹那夜把我绑
在桂树上用鞭子狠劲地抽。爹说:“总有一天,你要坏在黄百万的手里。”
    陈仓认定是黄百万出卖了他家的粮食。陈仓带着仇恨在田野上行走。陈仓走到沟坎
边,听到沟坎上响着噗噗的声音,陈仓觉得声音富于节奏十分好听。陈仓听到那个声音
从土窿里传来。陈仓走近了,看见土窿边放着几截山薯。山薯飘荡出诱人的味道。那人
没有抬起头,挖了几锄之后便埋头用手去抠山薯。陈仓从衣服和身板断定那人是黄牛。
陈仓趁那人抠得入迷的时候,把土窿边的一块巨石滚了下去。轰地一声问响,黄牛脑袋
开花被那块巨石烂在土窿里。
    王双菊找到黄牛时,黄牛已经有些发臭了。王双菊想请人搬掉那块巨石,把黄牛的
尸体整理干净之后才埋,黄百万却不听。黄百万失去依靠,眼圈潮湿泛红。黄百万想真
是命该如此,那块石头怎么就那么凑巧地滑落在土窿里。巨石像老天的一只脚陷落在土
窿里,老天是不是也打了个爬赴。黄百万咬着牙齿刨着土窿边的泥土,石子和细泥纷纷
落在黄牛的身上腿上。只见黄牛屈着身子,双腿跪在土窿里,一只手捏着锄头一只手朝
山薯伸去。黄百万想黄牛一定很难受,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很快地泥土把黄牛盖严了。
泥土慢慢地灌高最后把土窿填平。第二年这地方长出一根茁壮的山薯藤,但黄百万和王
双菊都没能看到。
    黄牛的死对白荷起了强烈的反应,白荷到土窿边,只看到黄牛那只屈着的脚便昏倒
在地。由荷刚好怀孕六个多月,昏倒之后肚子接着就痛,肚内有如万千条带刀的鱼游来
游去。还没有从悲痛中回阳的王双菊把白荷扶回家。刚刚脱掉白荷的裤子,王双菊就看
见婴儿的那只手先伸出来了。这是要命的早产,手先伸出来意味着横生意味着必须有人
丧命。王双菊拿着一把锋利的剃刀,想割下婴儿的手臂,然后把婴儿的膀子塞回去,把
婴儿的头部压到口了边来,这样白荷才有救。王双菊看着那根粉红的手臂,怎么也下不
了手。黄百万夺过剃刀,唰地一声像割猪腿似地割下婴儿的手臂。王双菊睁开眼睛,手
臂已落在地上,鲜血沾满黄百万的双手。白荷尖利的哭喊快把瓦片震飞似地。王双菊的
双手推来揉去,白荷被折腾得气息奄奄。
    王秀云在黄百万的牵引下,及时赴进黄家大门。王秀云是王双菊远房的妹妹,有一
双小手,特别能够接生。王双菊像看到救星一样对着王秀云拜。王双菊说:“妹,你救
救自荷。”
    王秀云捂着鼻子用手压了压白荷的肚皮,白荷喊叫一声。王秀云说:“要个雄鸡,
要一副银练子。有这两样人就有救了。”黄百万跑出家门到村子里借鸡,王双菊脱下白
荷颈脖上的银项练递给王秀云。王秀云看见项练银光闪闪,满心欢喜。王秀云把项练丢
进一盆水里,那颗弹头砸在盆底响得很有份量。王秀云在水上画过几个字后,便把水喷
到白荷的腹部。王秀云把那副项练收进自己的衣兜,露出满脸晴天。王秀云说:“不用
急,姐,再过一个时辰人就下来了。”
    王秀云啃食黄百万借来的那只鸡,津津有味,嘴皮上已抹了厚厚的油花。王双菊没
有食欲,也没有闻到鸡肉的芬香,只恍恍惚惚感觉已过了一个漫漫长夜,才听到王秀云
喷出几个饱嗝。王秀云轻飘飘地浮在黑夜里,朝着白荷浮过去。王秀云把小手伸进通道,
叫道:“呀,婴儿硬了,大人也硬了。”这一声很响亮地砸在王双菊的脑袋上。王双菊
想哭却抓不到哭的力气,说:“你,害人,你误事。”王秀云慌忙朝门口退去,边退边
喊:“姐,莫怪我,我好久没得填饱肚子了。”
    黄百万把白荷埋在李树兜下,对着李树说:“你们三姊妹好好过日子吧。”
    黄百万在吃完那点来路不明的大米之后,开始大量吞食谷糠。谷糠阻塞通道,黄百
万已经两天屙不出屎了。正午的阳光在冬天里并不强烈,黄百万扬着屁股蹲在阳光下挤
屎,冷风扫荡着他的后背。黄百万憋得心神不定。突然陈达走了进来。黄百万说:“陈
达,你给我抠抠屁眼。”陈达说:“我不干。”黄百万说:“我是你老子,你为什么不
干?”陈达说:“你骂人,我是你老子。”黄百万说:“好好好,我不是你老子。我给
你一个蕨粑,你干不干?”陈达说:“先拿蕨粑来。”黄百万跑进屋去拿两个蕨粑递给
陈达。陈达的衣服十分单薄,脸上已涂着几块难看的黑斑,像是好久没洗过脸了。黄百
万想陈达也很可怜。黄百万想着想着便把屁股高扬起来。陈达说:“臭,我用棍子抠。”
黄百万从地上捡起一截细木棍递给陈达。陈达用木棍在黄百万的屁股眼里刨几刨,却刨
不出什么东西。陈达把木棍狠劲地戳在黄百万的屁眼里,跑了。黄百万惊天动地地哟了
一声,屁眼开始滴血。黄百万一用力,那些滴血的口子便刀扎似地痛。黄百万从这天起
不敢进食,几天之后饿死在床上。
    陈仓一手牵着陈达,一手牵着那只狗在这年的冬天里走出了喜湾。村庄里能够活动
的已经很少,偶尔有人在道途上走动,也像羊厨的屎稀稀拉拉。腊月二十八,天上开始
飘洒细薄的雪花,雪花把喜湾的地面打扮得干干净净。王双菊蜷缩在门口只拥有一丝悠
悠的气息,别的一无所有。家里没有一口能吃的东西,那些老椿木板古色古香却毫无用
处。李树上挂满雪花,王双菊想今年的李花怎么开得这么早,是不是埋了几个人,肥力
足了,很快要结果了。
    王双菊痴想着。突然几个持枪的人朝院子里走来。领头的那个腰间挂着短枪,帽子
歪扣在头上,满脸疲惫。王双菊想土匪来了。领头的说:“十多年了,你还记得我?老
人家。”王双菊说:“你是谁?”领头的说:“我是白荷的爹。”王双菊说:“你怎么
现在才来?”领头的说:“白荷呢?我来接她过年。我也想不到十年之后又转到这个山
头了。”王双菊说:“白荷死了。”领头的说:“怎么死的?”王双菊说:“生不出孩
子,死了。”“给谁生孩子?”“给一个老头,给陈仓。”“是白荷自愿的吗?”“不
是,是我逼的。”“为什么逼她?”“要她换粮食给我吃。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白荷,你
毙了我吧。”“你是诚心想死,你可以说好话,为什么不说?”王双菊说:“我不会
说。”
    领头的招了招手,说:“把她吊到李子树上去,留个全尸,节约一颗子弹。”王双
菊说:“你毙了我吧,你不要吊我,外面冷。”几个随从在李树上挂了一根绳索,他们
把王双菊的脑袋塞进绳套里,王双菊喊:“我不做吊死鬼,土匪。”王双菊的声音凝固
在冷风中,身子如一段朽木吊在李树上晃荡。籁簌而下的雪花,诉说着王双菊挣扎的无
奈。
    第二年夏天,王双菊家门前的李树在凋尽繁花之后,结出串串甜美果实。李子乌黑
光亮,沐浴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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