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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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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了人事安排之后,钱惟昱恭听了父王一番临别前的训话:

“我儿从不曾带兵,此去可整理出了明细的打算。”

“启禀父王,领兵练兵的事情非同小可,儿臣到了明州,还是希望以原有明州的水师将校为主练兵扩军,择其部分骨干单独成军,再从渔民水手中募集水兵。不过,对于未来对闽国作战的水军方略,这几日儿臣苦思倒是有了一些创意。”

钱弘佐听说儿子有创意,不由得还是有些欣慰的,只是以儿子的年纪阅历,觉得他不太可能有啥靠谱的建议,只是本着鼓励才做出一副虚心纳谏听取的样子。

“好教父王得知,儿臣这几日询问了市舶司的职官,对闽海和东瀛而来的海商周期进行了测算,一般每年来明州和杭州的日本海船,都是**月份或二三月份去、六月或十二月时返还,每年可往返两轮。闽海而来的黑衣大食商人要稀少得多,基本上一年只有一次,而来的时候都是九月,返回的时候都是次年三月。”

“我儿如此一说,为父倒是有些印象去岁我军陆路人马年底出发,一月便达到福州与唐军交战,而水路人马今年三月方才成行,途中迁延甚久只是当时为父还没想过个中缘由。”

“父王所见甚是,其实这个中缘由,便是因为信风所致如今跑海的大船,如信风不利,是不能成行的,记得文穆王在位时,我国曾派出国一次使团前往日本国,因为错过了信风,区区一千多里海路,居然在海上漂泊了两个多月方才到达,殊为可叹儿臣正是看了这些之后,生出一念。如今黑衣大食人的海船对于信风的利用相较于我国海船更为灵活,儿臣到明州后,当广结黑衣大食海商。并让市舶司之人寻访建造海船的工匠,两相配合,师夷长技以制夷,争取数月之内弄出一些可以突破短途内突破信风束缚的海船,初窥一些远海航行辨明方位的秘法。如此一来,一旦闽地有变就可迂回奇袭,批亢捣虚。”

钱弘佐听了之后,总算是放心了不少。一边允准,一边给钱惟昱丢去一份密奏,说到:“我儿有此见识还真是我吴越国之大幸啊。不过,这份东西你也要看一下,我们一直等待的机会,随时都有可能到来,所以你和你四伯父那里一切都要抓紧。到时候可别机会来了你们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时不我待啊。”

钱惟昱展开信笺一看,是一份福州留后鲍修让大人刚刚送来的密奏,上面列举了福州降将李仁达近期的不轨蛛丝马迹,似乎那个做了五姓家奴后投靠吴越还不满周年的家伙又有点鸟心思了。

钱惟昱在心中把自己所知道的历史过了一遍,他记得福州李仁达这个六姓家奴历史上就是在自己父王去世之后野心萌发,以为吴越内部权力交接的真空期必然无暇顾及南面边境的福州地区,最终决定冒险当一把七姓家奴背叛吴越自立,同时再次勾结南唐引为外援。

不过,历史上李仁达的那次阴谋最终因为行事不密,被吴越派遣在福州监视李仁达的安抚使鲍修让先下手为强干掉了。钱惟昱之所以对李仁达这个五代史上只有“路人甲”级别重要性的家伙比较了解,实在是因为他上一辈子在寻找那些历史上以“n姓家奴”著称的案例时候恰巧涉猎,然后就被这家伙的反骨纪录给震惊到了。

按照后世史书的说法,李仁达的反复无常程度可是“吕布、刘闯所不及也”。

当然,至于李仁达具体谋求起事的时间,钱惟昱前世那点历史学问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很详细了,只是隐约晓得是在自己父王钱弘佐死后李仁达才敢生出异心的。如今父王还活着,吴越内部权力也还稳定,历史既然已经有些改变,钱惟昱一度还害怕李仁达会因为时机未到而有所收敛呢。

如今看来,这人还真是不明白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个道理的反面典型啊,不去参加“公元947年全球花样作死大赛”实在是埋没了人才。

“儿臣一定不负父王所托,到明州后会加紧筹备。”

……

钱惟昱辞别了父王钱弘佐,带着顾长风和一个指挥、500人左右的内牙亲兵武装力量启程去明州上任了,至于水丘昭券老将军和其他几个指挥使,虽然名义上是钱惟昱的直属部署,但是他们并不是钱惟昱的侍卫亲随,所以自然不可能等钱惟昱那样拖拖拉拉地一起上任。

这明州便是后世的宁波港,哪怕是在五代,在如今的吴越国,明州也是除了杭州之外吴越国仅有的市舶司所在地了。在海商大集的旺季,最多的时候一天可以进出港几十条大海船,全年下来,大型贸易海船吞吐量超过一千艘。

除了武人之外,钱惟昱没有什么自己的文官幕僚班底,毕竟此前自己没有管事儿的实职,不可能有幕僚的需求,而宗室成员的人身安全需求则是一直都有的,所以钱惟昱身边的幕僚比武人少得多也就不奇怪了。

跟着钱惟昱的文人,只有目前仍然司职教他读书的两个老儒,还有一些典吏和账房记室。盘算了一下这些人目前对于自己要搞的东西还专业不对口,除了记室账房之外都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打算还是到了明州另起炉灶组建一些实用的读书人、航海客班底。

“长风,你爹是明州水军团练使,市舶司里应该也有点关系吧。你可知道明州如今有啥出了名头面广的大海商?我要的是华商,不是番商。”

“商贾的事情我也不是很熟,不过要说明州最有名的大海商么,还是认得一两个的,首推的就是蒋衮蒋公了,此人在明州名气一直大,如今也有四十来岁年纪了。难得地是将近二十年前,在武肃王末年的时候,蒋衮就跑过了新罗、日本、耽罗和琉球,还作为武肃王和文穆王的使节册封过新罗、琉球国王,所以端的是见过大市面的人。”

“哦,我国还有用商人担任使团的传统?这倒是从未听闻。而且,我国不是中原正统,也未称帝,怎么还有册封番邦之事,快和我说说。”

“世子容禀,具体的事情当初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我爹说起,说是当初武肃王在位的时候,别看我吴越国对内对中原朝廷俯首帖耳称臣纳贡,但是对于海外岛夷还是威风的紧,基本上都是按照天朝上邦的架子接待的。梁唐晋汉也弄不清楚这些岛夷之国究竟处在何方,风土人情如何,中原连年战乱自然顾不得那些外邦。我们的人在这方面僭越一些,中原朝廷也不知就里。

此前大唐的时候,岛夷来朝甚多,东洋岛国都是从明州港和杭州港上岸求贡的。如今我王以中原正朔册封那些小国,这些岛夷也不曾有人异议。”

前世的钱惟昱对于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自然不会详细考究。如今一听五代史上对内毕恭毕敬如同孝子贤孙一样硬不起来的吴越国,居然在对付东海和南洋岛国的时候这么威风,不由得有些意外的沾沾自喜:这些岛国的“国际友人”连梁唐晋汉是什么朝代都没听说过,反而是把我吴越王当成了天朝统治者,这种事情光想想都是很带感的。

“哦,那日本国可是也对我称臣了?”

一想到岛夷,钱惟昱自然而然第一个就想到了打听日本人的情况了。虽然如今这个年代的汉人对于日本人没啥感觉,但是钱惟昱身上可是有一半灵魂是后世来的,后世中国人每每以在某些方面完爆日本人而沾沾自喜,钱惟昱也不能免去此俗。

“那日本国……此前大唐尚在的时候,日本人来朝虽然求学谦恭,可是从来没有对中原称臣的习惯,其国君主自称天皇,与中原皇帝平辈论交,隋唐时候听闻还曾以‘日出国皇帝寄书日落国皇帝云’的嚣张言语,全靠中间通译斡旋委婉才蒙混得过。

武肃王之时我国也多次派遣蒋衮出使日本,但是国书只由日本国左大臣藤原师辅接函复函,并不是天皇亲自处理。如此一来,倒是显得我王和藤原师辅平辈论交,反而矮了日本天皇一头。可能是日本人对中土情形了解比较详细吧,知道我王还不是中原皇帝。”

妈蛋,原来小日本这个时代就这么叼了啊。

钱惟昱前世也颇看过一些意淫小说,如今到了这个世界对于日本女人在唐宋时候因为歆慕汉化来华“度种”的事迹还是很期待的。他一直以为这个年代的日本女人看到汉人男人就该和21世纪的上海女人看到白皮洋人那样眼巴巴地送上门让人白草。

结果没想到如今五代居然是这副样子,实在是打击了他“天朝上国”的意淫,让他非常想让小日本好看。

意淫归意淫,暂时做不到的事情多想也没用。此后一路无话,钱惟昱打探清楚了情况之后,一路走走停停,他自己和几名武官虽然有马,但是五百扈从内牙兵可是没有这个实力每人配马的,所以钱惟昱的人马也就只能每天赶路六七十里地,到明州也得走三五天时间。

约摸六月二十几的时候,一行人赶到了明州城,还没进城,远远就有明州当地的和镇海军的部分文武官员前来迎接,免不了一番推让虚礼。顺利进城后,钱惟昱就准备先去见顾长风的老爹、如今的明州水师团练使顾承训,外加先期赶到的都虞侯水丘昭券。

钱惟昱手头领的两个头衔中,一个是镇海军节副使,治所正是在明州城。而另一个“内牙水军都指挥使”的职务,按照规划其统领的水军也是要驻扎在明州的,毕竟杭州不靠大海,钱塘江潮汐落差又大,实在不适合作为水师驻扎的所在。

这个新建的内牙水军和顾承训在明州一直打理的、以协助市舶司清靖海疆保护海商的明州水军相比,关系就相当于是后世北宋禁军和厢军的区别罢了,一个是中央直属,一个是地方守卫。因此如今钱惟昱要在明州打开地盘,和当地的人马配合也就是在所必需的了,说不定还要从团练的人马里面抽调一些确实可战的人马充作新军骨干。

“这些人,都要好好笼络一番啊,时间不多了。”看着迎向自己走来行礼的诸人,钱惟昱心中暗道。

。。。

第8章福船

自从穿越融合以来,钱惟昱的短期目标一直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在知道父王可能活不到自己成年的情况下,要趁着父王还顶用的这段时间多多镀金,有备无患。

对于947年的吴越国来说,镀金最好的手段自然就是军功,而在这个时间点,任何一个吴越将军捞取军功的唯一可能地点就是福建如今的吴越,除了东面的大海之外,北西南三面都是南唐的国土或者势力范围,整个把吴越包裹在里面。西面和北面是南唐积年经营的本土,以南唐两三倍于吴越的总兵力,要在南唐的核心领土上开刀,对于如今的吴越来说还不现实。而仅仅由南唐新得领土和名义上的势力范围构成的福建地区,也就凭借后勤难度、相对兵力差距等方面的因素成为了吴越人唯一的突破方向。

不过,钱惟昱年纪还太小,就算他自以为凭借两世为人的经验可以纸上谈兵一把,这个年纪摆在那里也就注定了没有人会把他的策略真的当回事儿,所以用人是很重要的了。

……

“顾伯父,小侄初来乍到,又没有治军经验,许多事情还要仰仗你这里多多帮衬,和水丘老将军同心协力,把这草创的内牙水师班底搭起来。来,小侄年幼,这杯就以茶代酒敬你。”

明州城东,水师团练使的衙门里,接风宴正在进行中。钱惟昱故作赤诚地向摆酒作陪的各位明州水师将领敬酒。

之所以选在团练使的衙门里面接风,一方面也是因为水丘昭券等杭州空降过来的将领本来也只比钱惟昱早到没几天,府邸还没修整出来,自然不便宴客。顾承训作为团练使,今天虽然是在自己的衙门里设宴,但是深知自己论官位还要往后靠几个,在场比自己分量重的一只手还不一定数的过来,所以一点也不敢托大,一边应承一边谦逊。

钱惟昱偷眼觑去,见顾承训看上去四十出头的年纪,不过颇有经年被海风吹袭的沧桑感,肤色和皱纹都很重。身材略微有些发福,可见也是个经常需要运筹和应酬之人,不仅仅是赳赳武夫。

“小王爷言重了,如何克当。一切都是我等本分,小犬在小王爷身边帮衬,还全仗大王和小王爷提携才有今日呢。我也不过是父辈余荫,忝列团练使之职,然十几年来也未曾建立大功,实在是惭愧。如今水丘老将军莅临点拨,实在是我明州水师的福分,相信不出数月,这些人马的精锐程度必然可以更上一层。”

“伯父,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数年前您就让膝下独子到本王帐下担任牙兵亲卫,你我之间就不见外了。这一次来,父王命我另建新军,也是对于年初闽地之战结果不甚满意,如今闽国虽亡,我国与唐国也各自出兵大战了一场,但漳泉汀三州仍然形如**,如今南唐未恢复元气,正是我们开拓的时机,至于机会什么时候会有,目前实在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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