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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凰为后-第5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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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陷入绝望之时,似乎听到了小小的呼喊声。

    “大脑袋……”

    袁谟如同被针扎了一样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悦儿是你么,你在哪里……”

    他心里清楚,方才这声呼喊有很大的可能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可只要有一分希望,他就会付出万分的努力。

    “我在这里……”细若游丝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袁谟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屋里四处摸索:“悦儿,你究竟在哪儿?”

    “床……”

    袁谟朝那张精美的拔步床扑了过去。

    三两下将床上的被褥掀开,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机括。

    咔嚓一声,机括被他打开,其中的一块床板翘了起来,露出了一张毫无血色的小圆脸。

    袁谟将床板掀开,凑到慕悦儿身边。

    “大脑袋……你怎么来了……”慕悦儿的力气几乎已经用光了,声音就像是蚊子哼一样。

    袁谟心焦不已。

    他们两人分开不过一日,就算小家伙不吃不喝躲在床下,也不至于虚弱成这个样子。

    除非她病了,或者是……受伤了。

    为了避免二次受伤,他不敢轻易挪动慕悦儿,只轻轻握着她的小手:“悦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慕悦儿呼吸有些急促:“大脑袋,彩雀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发出声音……

    可我听见你……听见你在唤我……我就忍不住了……

    这世上……除了爹娘和彩雀她们……我只相信你一个……”

    袁谟泪如泉涌,哽咽道:“小家伙,我问你哪里不舒服,你说这些做甚?”

    慕悦儿扯了扯嘴角,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大脑袋……我家里人……全都没有了……是么……”

    袁谟心如刀绞。

    慕悦儿是自小娇养的贵女,别看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其实比谁都怕吃苦,怕痛。

    就连学做针线不小心戳到手指,她都能在他面前哭半天。

    可她今日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敢和坚强。

    他吸了吸鼻子,道:“悦儿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的。”

    “我知道……”慕悦儿的眼神有些迷离,像是要睡过去一般。

    袁谟硬着心肠用力拍了拍她的脸颊:“不要睡,快告诉我你哪儿受伤了。”

    “后背……我的后背好痛……”

    袁谟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

    探头朝她后背一看,后心处赫然插着一把极其小巧的匕首。

    凉意从脚后跟缓缓升起。

    小家伙能逃过一劫,说明那些水匪并没有发现她。

    那么谁能告诉他,这把匕首是怎么插到小家伙后心的?

    来不及多想,他将慕悦儿轻轻往怀里拢了拢:“悦儿别害怕,我这就带你去医馆。”

    慕悦儿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头一歪靠在了袁谟颈窝处。

    苏州城中的医馆早已经人去楼空,袁谟只能把慕悦儿带到了武将军处,请了一名军医来替她疗伤。

    那军医年过六旬,在武将军帐下效力已经十多年,治疗外伤的经验十分丰富。

    看过慕悦儿的伤情后,他捋着长须轻轻摇了摇头:“小郡主被匕首伤到了心脉,老朽虽然能把匕首取出,也能暂时保住她的性命,但……”

    袁谟气急,一把揪住老军医的衣领:“小郡主是广元长公主唯一的血脉,若是她丢了性命,谁都别想活!”

    一直候在屋外的五将军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长公主府遭人血洗,他的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可若是能救下小郡主的性命,他的家人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那老军医如何不晓轻重,忙道:“公子莫要着急,老朽擅长治疗外伤,却不擅调养。

    您可遍访名医,小郡主或有一线生机也未可知。”

第七章 是因果,非报应() 
所谓调养,除了医术高明的郎中,上佳的补药必不可少。

    长公主府已经被水匪洗劫一空,别说药材,连粮食都不剩半粒。

    幸好武将军征战沙场多年家底颇丰,袁谟和慕悦儿被安排住进了扬州的将军府。

    把补药当饭吃了半个月后,慕悦儿总算是稍微有了点精神。

    趁着天气晴好,袁谟让人在廊下支了一个躺椅。

    将慕悦儿安置在躺椅上,袁谟偷偷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泪珠。

    他虽然没能等到洞房花烛,但小家伙脸皮厚,平日里没少逼着自己背她抱她。

    她个头儿虽不算高,但身材一直都是圆滚滚的颇有些分量,背她抱她其实并不轻松。

    而如今,她那粉嘟嘟的小圆脸已经不足他巴掌大,病恹恹没有半分血色。

    整个人也轻飘飘没有多少分量,衣裙空荡荡的像是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兴许是后背的伤口还没有痊愈,接触到躺椅的一瞬间,慕悦儿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袁谟忙道:“是不是压到伤口了?”

    慕悦儿轻轻摇了摇头:“大脑袋,你陪我说说话吧。”

    袁谟替她盖上薄毯,又去搬了一个锦凳坐在她身边。

    “大脑袋,我爹娘……”话未说完,两只大得惊人的圆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袁谟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温声道:“我已经把长公主和慕驸马的灵柩安放在寺庙中。

    等我把你送回京城禀明圣上,他定会派人前来扶灵。”

    慕悦儿攒了攒眼泪,又道:“那彩雀她们呢?”

    见她故作坚强,袁谟的心如刀绞一般。

    他强忍着悲痛道:“你放心,所有人都已经入土为安了。”

    “嗯。”慕悦儿应了一声,仰起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

    良久后她才再次开口:“大脑袋,你相信因果报应么?”

    袁谟越发难过,小家伙那般单纯可爱活泼开朗的性子,如今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见他迟迟不答话,慕悦儿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你不要难过,我没有胡思乱想。”

    袁谟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凡事皆有因有果,但只有做了恶事的人才会遭报应。

    咱们都是好人,将来定会有福报。”

    慕悦儿脸上露出清淡的笑容:“大脑袋,你问了我好几次我后背是怎么受伤的。”

    袁谟道:“是谁伤了你,我定不轻饶。”

    慕悦儿道:“正如你方才说的,世间的事情都是有因有果,伤了我的人其实是我自己……”

    袁谟大惊。

    关于小家伙受伤的缘由他想过无数种,唯独没有想到她是自伤。

    慕悦儿苦笑道:“爹娘三十多岁时才有了我,自小便娇惯得很。

    我床上的那个暗格,就是儿时同爹娘赌气,为了方便装失踪才请人弄的,只有我屋里的丫鬟们知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任性?”

    袁谟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人都会有自己的脾气,似你这样出身的独生女大多都十分骄纵,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慕悦儿睨了他一眼:“大脑袋,你一定是上苍不想让我死得太难看,所以派来拯救我的。

    你不仅救了我两次,说的话也让我舒服。

    我方才的话不是乱说的,我十岁那一年突然对学武感兴趣,想要让娘替我请一位教习。

    可娘说我是郡主,将来会有无数的人保护,学武会显得人粗鲁,不符合我的身份。

    那时的我比现在还任性,心道娘不让我学,我难道不会偷偷学么?

    于是我趁着溜出去玩的机会,去书坊中淘了一本刀谱,又去铁匠铺子买了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

    如果是重生之前听到这样的事情,袁谟肯定会大笑出声。

    书坊里淘的刀谱都能学会武功,那大宋岂不每个人都是高手了?

    娇养的小贵女玩匕首,不把自己扎了才怪!

    可面对此情此景,他如何笑得出来。

    慕悦儿接着道:“没过几日,娘就听说了我买匕首的事。

    她让管事妈妈来我房间里搜,我就把匕首和那刀谱一并扔进了床的暗格中。

    咱俩相处了这些日子,我的性情你大概也是清楚的了。

    这件事过后,我很快就喜欢上了别的东西,再没有想起过那匕首。

    那一日水匪攻入老宅,慌乱中彩雀把我推进了暗格中。

    没曾想我却被当年自己胡乱扔在那里的匕首给扎了,你说这不是因果报应是什么?”

    袁谟轻叹了口气:“不要想那么多了,等你伤势好转,我送你去京城。”

    其实慕悦儿很清楚,她的身体这辈子是不可能恢复了。

    十几年来娘一直都在努力,想要把她培养成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

    可她能躲则躲能逃则逃,躲不掉逃不掉的时候就混日子,从来不愿意好好学。

    如今爹娘都走了,她却成了一个想跑都跑不了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大脑袋,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对袁谟而言,她的这个要求并不陌生。

    重生之前的那几年,他不知给她讲过多少故事。

    他柔声道:“悦儿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慕悦儿想了想:“你就给我讲一个小话本上那种才子佳人的故事,我现在就想听那个。”

    袁谟道:“可我从来没有看过那样的书……”

    他的确是没有主动看过那样的书,但从前被她逼迫着念过很多。

    慕悦儿瘪着嘴巴巴儿地看着他。

    袁谟无奈道:“好吧,那我给你讲一个小郡主爱上穷小子的故事。”

    慕悦儿浅浅一笑:“大脑袋,你该不会以为我爱上你了吧。”

    袁谟险些被口水呛到。

    无论哪一世,小家伙都是敢想敢说,从未改变。

    他故意板着脸道:“你还要不要听了?”

    慕悦儿嘟了嘟嘴:“好吧,我不说了。”

    袁谟轻咳了一声,耐心地讲述起来。

    不怪慕悦儿会那样想,他本就是打算把重生前两人的经历当作故事讲给她听。

    待他说到小郡主认错人,用扫帚把穷小子当负心人狠狠拍了一顿,慕悦儿的小嘴微微翘了起来。

    故事里挨打的穷小子,越听越像是大脑袋。

    而她分明就是那个义薄云天的小郡主。

    穷小子分明就是看上了小郡主,所以才会甘愿被她打而且不还手的!

    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大脑袋也有些喜欢自己呢?

第八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上)() 
袁谟并不是个擅长讲故事的人。

    今日却因为说的是他和慕悦儿的往事,显得分外动人。

    及至说到大婚时,慕悦儿黯淡的双眸中都多了一丝亮光。

    “大脑袋,那穷小子和小郡主是不是从此以后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袁谟不忍心泼她冷水,勉强笑了笑:“是啊,他们的姻缘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如何还能不幸福?”

    “真好……”慕悦儿轻叹道:“自小我不管是听戏还是看小话本,只喜欢看圆满的结局,最恨棒打鸳鸯磨难离别……”

    袁谟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接话。

    却听慕悦儿又道:“故事里那小郡主容貌不算出色,性子也不够好,可她却有一个最大的好处。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能够坚持到底,所以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一辈子幸福。

    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有了喜欢的人,可我却再不能了……”

    她的性情向来都是这般直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虽然两人相处不足一月,但她心里很清楚,大脑袋就是她今生唯一喜欢的男子。

    可以她如今的状况,今生注定不能得到那样的幸福了。

    袁谟只能装作听不懂她的话,柔声劝道:“你才十六岁,这一生还长着呢。故事里的小郡主和你一般年纪一般可爱,她能得到幸福,你也一定能。”

    “大脑袋,我如今和你一样了……”慕悦儿终究还是精力不济,渐渐陷入了昏睡之中。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和故事里的小郡主竟成了一个人……

    转眼就到了十月底。

    天气开始变得寒凉,慕悦儿的身体依旧没有太大的起色。

    袁谟大概算了算,距离赵重熙逃出密室的日子只有不到两个月了。

    最好的兄弟即将遭逢大难,要他放手不管他肯定做不到,可慕悦儿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他如何能把她一个人扔在武将军的府中?

    袁谟不是那种把心事写在脸上的人,但慕悦儿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他和之前的不同。

    大脑袋曾经说过他要去京城,如今却为了她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万一他在京城里的事情非常紧急,那就成她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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