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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你再不走的话，可就要坐今晚的航班了，早点改签吧，嗯？”
“我不，尹司曜，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很久？”
“柠檬，我现在没办法平静，脑子很乱，无暇再顾及其他了所以，你不要让我担心好么？你改签吧，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了，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
第942章 真实的他（）
“是你让我担心才对吧？”
青柠咬咬牙，“尹司曜，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担心你和你妈妈？如果一时没办法解释清楚，那就简明扼要地跟我说重点！要是你不说，你想想我要怎么度过在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
飞机上不允许使用手机，她收不到他的消息，又不放心他，怎么熬过那么长时间的航程？
回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尹司曜一直没说话，可青柠知道，他没有挂断。
她能听到他沉重缓慢的呼吸声。
“尹司曜？”她试探地喊了声，“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又等了半分钟，尹司曜终于开口了。
“柠檬，我没想到，他没死他还活着我真的没想到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以为他永远地离开我了，我从来没想过还能见到他。直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感觉像是在做梦”
尹司曜说不下去了，青柠听到的，只剩下他的抽噎声。
手机的另一头，他哭得就像是个孩子。
青柠的心，瞬间被狠狠地拧成了一团。
不用尹司曜说，她也能猜到，他说的“他”是谁。
一定是他的爸爸。
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他的养父。
尹司曜从小就背负着“私生子”这个身份，像是被钉在了耻辱板上。
这个身份让他从小就流落在外，缺乏家人的温暖和关爱，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
尹妈妈因病没法照顾他，他只能靠自己。被欺负得多了，他就只能强迫自己成长起来，竖起坚硬的外壳和刺保护自己。
他给人的一贯印象，就是蛮横、倨傲、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然而，在那些他在乎的人面前，他会变回一个敏感脆弱、渴望温暖和关爱的孩子。
变回那一个真实的他。
他会因为她不看他而不开心，会因为她看他而分神，他永远是那么在意着自己所在乎的人。
一旦缺少在乎的人关爱和注意，他就会敏感地察觉到。
尹司曜对他的那个养父，应该有着很深的感情，跟他更像是亲生父子。
北堂牧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完全不能跟养父相提并论。
只是，尹司曜的养父居然没死吗？
时隔那么多年之后，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去世之后，竟然回来了，难怪尹妈妈当时那么紧张焦急。
也难怪，尹司曜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不轻易落泪的他，就这样哭了起来。
他现在，的确没心情顾忌其他
青柠抿了抿唇说：“尹司曜，你现在在哪儿，我想见你，也想见见你爸爸。”
她还没见过他的养父呢。
真的很想见一见，这个曾经把尹司曜当成亲生孩子、给了他和尹妈妈温暖和保护的男人，一定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吧。
尹司曜吸了下鼻子，声音沙哑道：“柠檬，你不赶飞机了么？”
“那不重要啦，与其要一直担心你，倒不如跟你待在一起呢。”
尹司曜沉默了几秒，答应了下来，“那好，你到市中心人民医院来。”
“医院？”
青柠的心又悬了起来。
“嗯我父亲他，情况不太好。”
第943章 唯一生还者（）
“好，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青柠把行李托管在机场，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跑出去，叫了辆出租车，朝着人民医院的方向过去了。
抵达医院的时候，询问了一下护士，青柠就来到了住院部。
她上了三楼，从电梯里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尹司曜颀长的身影。
他正站在一个病房门口，幽深的眸子定定地透过那扇小窗看向里面，眼眶通红一片，薄唇抿得很紧，像是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青柠连忙走过去，“尹司曜？”
尹司曜的身形明显僵了一下，缓缓回过头来。
青柠对上的，是一双通红的湿漉漉的眼睛，他显然真的哭过。
她在电话里听到的哽咽声，不是错觉。
她几乎没见过尹司曜这副模样，除了之前跟他分手的时候
“柠檬”
还没等青柠开口，尹司曜就走了过来，一把将她给抱住了，把头埋入她的颈窝，依赖地蹭着。
青柠伸手环抱住他，“尹司曜，你爸爸回来了，你应该觉得高兴才对呀。”
尹司曜苦笑了声，“他是回来了，可他不肯认我们。”
青柠一愣，“为什么？”
尹司曜从她颈窝中抬头，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到了病房门口。
青柠往里看去，就看到病床上坐着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服，身形消瘦的男人。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和侧脸。
男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大帽子，帽檐压得很低，脸上还戴着口罩，将大半张脸都遮住了，看不清他什么模样。
而且，他左手的那只袖口，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没有。
蓝心月跟他面对面地坐着，满脸是泪，不停地跟他说着什么。
可男人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还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尹司曜，你爸爸他”
尹司曜通红的眸子看着男人，哑声道：“早上的时候，我妈在街上看到了他。就算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我跟着我妈下车，追过去之后，不敢相信他会是我已经死了那么多年的父亲。”
“那他看到你们，也应该很高兴才对啊，为什么不肯相认？”青柠诧异着。
“或许，是因为他的脸和手吧。”
尹司曜的眸光闪烁了下，看向男人那只空荡荡的袖子，“他是那次坠机事故唯一的生还者，但是受伤严重，先是流落到附近一个小岛被人救起，却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一直躺在当地的医院里，前几天才刚刚苏醒。”
“那架飞机坠海之后，就爆炸了，变成一堆残骸。他的身份没办法证实，又陷入了脑死亡状态，当地人只能一直把他留在医院里。所以我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刚才医生给他做过检查了，说他身体受过重伤，脸上也”
尹司曜喉头滚动了下，有些说不下去了。
青柠明白过来，尹爸爸是毁容了吗？
“那个送他回来的医生，说他本来一醒过来，顾不上身体虚弱也要回来。可是见到我妈的那一刻，他就退缩了。可他既然都回来了，为什么不相认？”
第944章 全身上下都爱（）
尹司曜下颌绷紧，突然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墙壁上，胸口上下起伏着，“他知不知道，我跟我妈一直都幻想这一天？！”
青柠从后面抱住他，小脸贴在他的背上，“你爸爸肯定是因为自己的模样和左手的残疾，感到自卑了，不敢跟你们相认，而不是不想相认。”
尹司曜身形一僵，“是么？”
“当然了。”青柠认真点头，“如果换做是我，毁容了残疾了，我也会觉得自卑，不敢跟你相认啊。”
对方那么美好，残缺的自己，又怎么有勇气站在他身边呢？
“你敢？！”
尹司曜转过身，咬牙切齿的敲了一下她的头。
随即捧住她的小脸，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她，“柠檬，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都要！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爱，我绝不会因为毁容残疾什么的而抛弃你！”
他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青柠眨了眨眼，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那就是了嘛，我相信你妈妈也是这么想的。只要你和你妈妈不抛弃不放弃，你爸爸一定会振作起来，恢复信心的。”
尹司曜深深地看着她灿烂的笑脸，若有所思着。
然后，他再次伸手将青柠抱入怀里，削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柠檬，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
病房里，蓝心月的目光牢牢锁定着面前的男人，怎么都挪不开视线，抽噎道：“均怀，你倒是说句话啊。还有，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男人还是沉默地看着地面。
“均怀”
蓝心月还想说什么，忽然“咔嚓”一声。
尹司曜打开病房的门，牵着青柠走进来，响亮地喊了声，“爸！”
病床上的尹均怀先是一僵。
随即，缓缓回过头来。
那双黯淡的眸子，有些仓皇地看了他一眼，就连忙回过了头去，好像在躲闪着什么。
尹司曜牵着青柠走到病床边，继续说：“爸，我是你儿子，你那么久没见我了，倒是看我一眼啊，难道你都不想我的么？”
“”
尹均怀的右手在袖口里握紧，更加局促了起来。
尹司曜索性走到他身边。
才坐下，尹均怀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蛰到一样，猛地站了起来，却被尹司曜抓住了手臂。
他抬起头，迎上尹均怀紧张慌乱的目光，勾起嘴角，绽开一抹轻松的笑，“爸，你赶紧地看看我。以前你不是特别关注我么？每次你下班回来，都要抱我，把我拉去量身高，还强迫我吃很多饭，给我夹很多的菜，说男孩子就要吃多点，才能长得高长得壮实我妈每次都会说，你工作辛苦，该吃多点的人是你你不记得了么？”
他说着，声音又变得沙哑了起来。
尹均怀怔忪地看着他，眼里似乎闪烁着水光，连忙低下头去，不让他看见。
肩膀，却轻微地颤抖起来。
尹司曜眼眶慢慢地泛红，“爸，这么久不见，我和妈都很想你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你倒是仔细看看我，长大之后的我，没有让你失望吧？”
第945章 真丢人（）
“”
尹均怀的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
口罩里发出低低的抽噎声。
虽然有帽子遮挡，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可青柠知道，尹爸爸现在的情绪也失控了，再也没办法压抑。
尹司曜的眼眶越来越红，水光在眼底闪烁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他努力维持着嘴角的弧度，见尹均怀依然在躲避他的视线，又说：“爸，再给你一次机会啊，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不看，我可就走了，再也不来了。”
尹司曜一直在叫他爸爸，一直在提醒着他，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
想要让尹均怀知道，他们是最亲的家人。就算他变成这样了，也还是他的父亲，这一点不会改变。
“均怀，这些年我跟司曜从来没忘记过你，真的很想你”
蓝心月伸手握住男人枯瘦的手，眼泪不断地往下掉，“你就看看司曜，你看他现在长得多高，模样也帅气。”
尹司曜吸了吸鼻子，搂住青柠的肩膀说：“爸，我现在学习有了很大进步，不管是大考还是小考，我都能考年级第一了。不过，如果我说我没上大学就交了女朋友，不，她现在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你不会怪我吧？”
蓝心月擦擦眼泪，笑道：“是啊，均怀，你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就可以看到司曜订婚了。”
“爸，你确定不要这最后一次机会么？我可真的走了！你就是再想见我，也见不着了！”
尹司曜说完，还真拉着青柠转身就走。
“儿子”
一道沙哑至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尹司曜的脚步一顿，立即回过头去。
尹均怀正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早已经饱含着泪水。
而他一开口，尹司曜一直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眼眶，顺着俊庞滑落了下来。
“爸”
他颤抖地喊了声，走过去抱住了尹均怀，“你肯认我了是么？”
“司曜，对不起”
尹司曜打断他，抬起头认真说：“爸，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爸，这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改变不了的。就连你自己，也无法改变，听到没？”
青柠正感动于他们父子相认，听到他这么霸道的话，又有些想笑。
尹均怀通红的眼睛弯了弯，似乎笑了。
他伸出那只瘦削得好像只剩下一层皮的手，抹去尹司曜脸上的泪，“这么大的人了，还哭，真丢人。”
他边说边细细地打量着他，“司曜，不知不觉你都长这么大了，变高变帅了，还交了女朋友，不错”
尹均怀声音沙哑，却低沉磁性，是成熟男人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