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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倒狲不散-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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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是过了好一会儿,天蓬才回过神来,一拍脑门,惊道:“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素九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虽说之前通过谛听拜托了地藏菩萨暗中照拂,免了天蓬投入猪胎之苦,可这猪头,就算没落到畜生道,也还是这般呆头呆脑。

    悟空撤了方才挡在素九面前的光罩,不甚在意道:“唔,你去还是我去?”

    天蓬立正站好,憨憨笑道:“都行。”

    悟空点点头,给了他个算你上道的眼神,毫不犹豫道:“那就你去。”

    天蓬唤出兵器,几个大步就跳进了流沙河里,寻那妖怪救师父去了。

    素九对敖烈招招手,笑道:“你去休息,别担心。”

    白龙马垂了垂长长的睫毛,似乎有些害羞,雪白的蹄子在地上刨了刨,甩了甩尾巴,向悟空示意了一下,就走到一旁树下,打盹儿去了。

    这没日没夜地驮着人,还被束缚在变身法术里,修为被禁锢,就算他是龙身龙骨,也觉得有些累了。

    闭眼之前,敖烈又看向那正抱着自家师兄的胳膊,一脸娇气地与他嬉闹的姑娘,只觉得心里有些陌生的情绪正在生起,绮丽得叫他心慌。

    悟空侧了侧身子,挡住了敖烈的视线,将素九整个人都纳进他的身影里,不悦地回头看了敖烈一眼,满是杀意和警告。

    好么,这下什么想法都没了。

    情绪来得快,本不牢靠,这会儿更是在悟空下一秒就要把他挫骨扬灰的目光里,灰飞烟灭了。

    敖烈吐了口气,坦荡荡地闭眼睡了。

    还算识相。

    悟空收回目光,又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怀中。

    “咚——!”

    天蓬从河里被扔了出来,抛物线落在了岸上,发出巨大的震荡。

    麻溜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天蓬低头道:“我技不如人。”

    悟空笑了笑,伸手往他肩上一拍,道:“只是地势不利罢了,你的身手在他之上。”

    天蓬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了声,又规规矩矩地在悟空身侧靠后一点站好。

    这会儿已经过了吃饭的时辰,除了悟空,其他两人都是顿顿不能落下的,尤其是天蓬,肚子已经如打雷一般。

    只好速战速决罢。

    悟空幻出金箍棒,待要将它丢到河里好好地搅和一番,却不料河中心又窜出个身影。

    岸上几人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只眼睁睁地看着那凶神恶煞、长得甚是丑陋的大汉,小心翼翼地将他抗在肩上的唐三藏放在地上。

    唐三藏站稳了身子,笑眯眯地道:“我回来啦。”

    素九眨巴眨巴眼,觉得剧情进展颇为神奇:“你怎么回来了?”师兄都还没上场呢。

    唐三藏指着一旁站着的大汉,道:“他送我回来的啊。”

    素九扶额,锲而不舍:“他为何要送你回来?”

    那大汉双手握拳道:“原是我莽撞,竟不知这位师傅就是东土大唐的取经人,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天蓬见他谈吐有礼,也觉诧异,又听着这声音似乎耳熟,问道:“这位是?”

    大汉哈哈笑道:“将军认不得我,我可认得将军!我愿是天庭的卷帘小将,与天河总督天蓬元帅有过一面之缘。”

    方才在水中没瞧仔细,他竟没认出追来的男子就是昔日的上首,还平白与他斗法了一番。

    天蓬回想起天庭确实有这么一号人,好像是因犯错,被贬下凡的。

    那大汉又将原委道出,一行人才明白他的身份。

    原来卷帘大将打破玉琉璃之后,被罚流沙河,又得了观音点化,教他等着东土取经人经过这流沙河界,便带他一同往西天去,待到取经之日,便是他修得正果之时。

    这些话,素九原本就知道,她更好奇的,是卷帘大将如何会把唐三藏送回来。

    “那你如何知晓这和尚便是取经人?”素九问道。

    卷帘大将豪迈笑道:“圣僧菩萨心肠。”余下的却是不肯多说。

    素九哼了哼,也不再问。

    其实,唐三藏被掳进水里,实在是怕得很。那妖怪摆明了来者不善,把他带回洞府就开始磨刀烧水,打败了天蓬之后更是满身煞气,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他什么本事都没有,如何能脱身?

    可谁知危急之下,唐三藏竟灵机一动,想起素九平日里教他,若是陷入危险,就拖延时间,等着他们来救他。

    这般想着,唐三藏便开始哆哆嗦嗦地跟他套近乎,才说道“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往西天取经去,不知施主……”就又被气势汹汹地扛了起来,眨眼就回到了地面上。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

    卷帘大将磕头拜入唐三藏门下,随他剃度出家。又听闻观音菩萨已经为他取过法名,唤作“悟净”,天蓬默默拿眼瞅了瞅悟空,不敢吭声。

    唐三藏也隐约觉得不妥,于是又给他起了个浑名儿唤作沙和尚。

    沙和尚将脖子上的九颗骷髅去下,用索子结作九宫,把身后的葫芦置于中间,做法变出了一艘法船。

    五人一马,成功过河。

    这一日,南海普陀崖的主人一直留在家中,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可一直等到卯日星君下班回家,也没能等到本该出现在紫竹林中的客人。

    观音坐在莲花座上,抚着净瓶,轻叹了一声。

    又值秋天。

    漫山火红的枫叶仿佛将夕阳也染得更亮。

    黄花耐晚风,老蝉吟渐懒;荷破青绔扇,橙香金弹丛;可怜数行雁,点点远排空。(摘自原文)

    赶路得久了,也不觉让人心里有些烦躁。

    素九懒洋洋地趴在悟空背上,蹭着他的肩窝,不自觉地哼哼着。

    悟空把她又往上托了托,只觉心中微苦。

    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话语太过无力,艰难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师妹。”

    “嗯?”素九还是没精神得很。

    “没事。”

    落日十分,终于又见到了人家。

    悟空放眼过去,只见一户庄院出现在荒山中,半空有祥云笼罩,瑞霭遮盈。

    这般景象,定时有仙佛在此。悟空见天蓬等人都无反应,也不点破,只心想着有了好的住处,师妹也总算能松快松快。

    她跟着他吃了这许多罪,又不肯开口诉苦,只怕他听了心里难过。这些悟空都知道,也只能尽可能的多补偿她。

    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打算放她走。行程的苦,尚不及分离之苦的万一,这场奔走,他先欠着她,等事了了,再用余生来还。

第86章 强买强卖的勾当() 
暮色四合。

    这所在山野间鹤立鸡群的庄院竟是连门都没锁,也没个守门的护院。

    天蓬心里打着突,只觉得怪得很,可又见悟空仿若不察,便按捺住心里得不安。

    沙和尚肩上扛着挑担,有了他的到来,白龙马的负担总算减轻了大半。

    天蓬将白龙马拴在门口的台基旁,透过敞开的大门看着里面的景象。

    只见画栋雕梁,垂莲象鼻,端是富贵人家。

    等了一会儿,仍是无人出来,悟空眼里带了两分玩味,背着素九就大步跨进了门里,其余三人连忙跟上。

    进了大门,是向南的三间大厅,帘栊高控,屏门上挂着一轴寿山福海的横批图,两边金漆柱上,贴着一副对联,上书:“丝飘弱柳平桥晚,雪点香梅小院春。”(此句书中原句。)

    悟空将素九抱紧怀里,在大厅的六把交椅中挑了左边中间的那把,大刀阔斧地坐下了。

    唐三藏皱了皱眉头,暗道他没个规矩。

    忽然听到后门有脚步声传来,走出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娇声道:“什么人?!竟擅入我寡妇之门!”

    天蓬被这先声夺人唬了一跳,老实巴交地行礼道了个叨扰:“我等是从东土大唐而来,护送圣僧往西天拜佛求经去。途径贵地,天色已晚,特来告借一宿。”

    那妇人闻言,原有几分薄怒的脸上浮起笑来,盈盈道:“竟是圣僧前来,有失远迎!”说完,殷勤地唤来丫鬟看茶送水。

    屏风后走出两个垂髫的女童,托着黄金盘、白玉盏,茶香弥漫。

    妇人长袖善舞,仅一盏茶的时间就从唐三藏和天蓬口里套出了他们的大致信息,脸上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

    悟空怀里揣着素九,两人自进了这户人家,就保持了绝对的沉默,只饶有兴致地旁观看戏,不该出手时绝不插手。

    喝过了茶,又吩咐了人摆上斋饭,妇人拿帕子压了压眼角,红着眼眶儿地将自己的悲惨身世娓娓道来。

    原来这妇人姓莫,幼年不幸,父母双亡,嫁了人家,公婆连带小姑子也下去见了阎王,与丈夫二人相依为命。家有钱财万贯,良田千顷,又命里无子,只得了三个女孩儿。本已是命途多舛,谁知前年丈夫也丢了命,留下她孤苦伶仃地守了寡,今年才除了服,满了孝。

    家里只有四个女人,没有男人可怎么活?所以这才准备坐山招婿,准备找个依靠。

    莫娘子顿了顿,眼神往素九、悟空那边瞟了瞟,咬牙又继续道:家中小女子四人,恰好又来了四位男客,这可不是天定的缘分?

    这山回路转的提议,叫本来还鞠了把同情泪的唐三藏吓得白了脸,天蓬一口凉茶差点把自己噎死,倒是沙和尚一张脸隐在胡子下,辨不清神色。

    素九把玩着悟空修长如玉的手,目光冰凉地落在那含羞带怯的莫娘子身上,见她躲躲闪闪不敢再看过来,哼了哼,转头在悟空脸上啃了一口,斩钉截铁道:“我的!”

    悟空悄悄红了耳朵尖儿,金灿灿的眸子柔得要淌出水来,点头肯定道:“你的。”

    素九这才满意地呲牙笑着,也不再管那才除了服就要带着自家闺女集体嫁人的小妇,反正只要师兄态度摆得端正,这些个烂桃花,不足为惧。

    莫娘子见他们毫不动心,声泪俱下道:“妾身家有**年都用不完的米谷,十来年也穿不完的绫罗,一生花不尽的金银,你们若肯留下入赘,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不得强过西去劳碌?”

    天蓬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捏着拳头义正言辞道:“在下家中已有妻子,你的话,万不敢应。”说完,大步走到那边,躲在悟空身后站好。

    莫娘子脸色僵了僵,捏着帕子轻轻擦过脸上的泪水,梨花带雨道:“妾身自知小女出身轻贱,只求能侍奉在公子身侧,不敢奢望更多。”

    素九受不了地眯了眯眼,好家伙,这等大招都放了出来,可真是用心良苦。

    再向天蓬,不太会说话的大个子已经把拳头捏得咯吱响,面色铁青地站在悟空身后,死死闭着嘴,仿佛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将那妇人骂个狗血淋头。

    莫娘子见状,也不好强逼,眼睛在剩余三人身上转了转,深吸了一口气,转向悟空,声音比刚才更是软了不止几分,道:“妾身大女名真真,次女名爱爱,三女名怜怜,都是有些好颜色的,比之……”她掩了口,瞧了素九一眼,这才继续道:“也是不遑多让,女红针黹,无所不会,四书五经、吟诗作对,也是善才。”(作者:这仨名字都是吴承恩起的,真的是要笑死我。)

    她还要再多说,就被悟空眼里不加掩饰的杀意吓得闭紧了嘴。

    “再说一个字,就与你全家团圆去。”

    金色的眸子似乎带了丝丝血气,圆圆的瞳孔竟成了凶残竖瞳,不加遮掩的杀气铺天盖地往莫娘子身上涌去,直叫她瘫成一堆烂泥。

    他是认真的,没有半分玩笑。

    素九心里分不清是暗爽多一些还是叹息多一些,她将怀里的尾巴抱紧了些,后背靠着悟空的胸膛,贴得紧紧的,一丝空隙也不留。

    悟空这才收回外放的杀意,敛了眸子,只把注意力又放回怀里这个人的身上。

    他觉得委屈。

    招谁惹谁了呢?怎么就见不得他的日子好过?

    师妹好不容易才松口答应嫁她,若是生气反悔,他又找谁哭找谁赔?

    悟空低头拿下巴蹭蹭素九的头顶,他的师妹,怎么亲近都不够呢,谁要离间他们,就是他的仇人,是拿来祭金箍棒的生魂。

    唐三藏也被吓得往椅子里缩了缩,菩萨在上,到底给他分配了一个怎样的大杀器啊,这满得屋顶都盖不住的煞气,真真是见了鬼了。

    好不容易等悟空收回了气势,唐三藏大喘一口气,方才对着莫娘子道:“贫僧乃是出家人,贫贱不能移,岂能以富贵动心,美色留意?施主莫在多说了。”

    莫娘子也喘匀了气,到底不是常人,又面色如常地娇声道:“妾身真心实意想把终身托付,圣僧又何以不解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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