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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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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珠知道林嬷嬷质疑自己的办事能力,却也并不恼怒,轻轻一笑道:“这件事情若是一般的妇道人家自然不好办理,可我们是住在侯府的妇道人家。嬷嬷难道不知道有一个词叫仗势欺人吗?”

    ……

    林嬷嬷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脸上全是苦笑。仗势欺人?这倒真是姑娘的办事风格?姑娘素日真没少仗势欺人!姑娘该不会打算明火执仗地打上门去吧?

    若真是那样,不但姑娘的脸面,连侯府的脸面也丢尽了。

    林嬷嬷想到这个情况身不由己地抖了一下,连忙起身跪下道:“老奴知道姑娘一片好意,但是倘若直接打上门去,后果不堪设想。请姑娘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姑娘也不必去求老太太。老奴自去求老太太,如果给了恩典自然好,倘若不给,老奴认命便是。姑娘切不可为了老奴把自己赔进去。”

    宝珠听到这话不由笑了。这个老嬷嬷真是一根筋,难道就只能想到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吗?还是说在她心目中,自己的能力毫无可信之处?

    “嬷嬷,你先听我说,这件事情……”

    宝珠的话刚起个开头,林嬷嬷便哭丧着脸道:“姑娘,这件事情,老奴自己会想办法,您就不要过问了。”

    ……

    竟然怕成这个样子!宝珠心里有点郁闷。

    其实她不晓得,林嬷嬷现在心里比她郁闷一百倍,你说她怎么就想起要找姑娘想办法呢?明知道姑娘向来是个不靠谱,好事办坏,坏事办得更坏的人,她真是急糊涂了啊!

    “那个……”宝珠咳嗽了一声,“我觉得嬷嬷还是听我将话说完为好。”

    林嬷嬷此时肠子都悔青了,不容分说便断然道:“姑娘不必再说,此事老奴自会设法,姑娘出面却是万万不可!”

    “林嬷嬷!”宝珠终于忍不住加重了语气!要说她平生的修养也是磨练出来的,轻易不曾动气,却不想今日竟然被一个糊涂的老嬷嬷给逼急了,三番两次打断她的话语。

    林嬷嬷被宝珠这一喝,终于安静下来,只用一双老眼望着自家姑娘。

    说起来,林嬷嬷也不过四十岁的妇人,但却已经有了老态,可见素日操劳的缘故。宝珠知道这林嬷嬷早年出嫁得晚,后来又守了寡,生第二个儿子的时候身子弱,偏偏小儿子又早夭了,伤心过度,身体也就愈发不好了。所幸她秉性刚强,扎挣过来,却是把唯一的大儿子看得命根一样,偏偏现在大儿子又出了这样的祸事,难免心慌意乱。

    想到这里,宝珠确有些同情他了,声音也不免放软和了:“嬷嬷先听听我的主意,倘若不成,到时我再替嬷嬷向老太太求情何如?而且我也并非要打到别人的家门口。杀鸡焉用牛刀,嬷嬷也太小看我了。这等小事,还不值得我去露脸。”

    林嬷嬷对宝珠的话仍旧不信,姑娘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不过听到不露脸,到底是把心放了下来。姑娘如今的名声已经够坏了,倘若再闹到外面去,以后想找婆家可就难了……

    要说林嬷嬷也的确是一个忠仆,即使儿子出事,急成了这个样子,却还担心自家姑娘的终身。

    宝珠见她终于不顶撞自己了,方把自己的办法缓缓地一五一十同林嬷嬷讲了。

    林嬷嬷皱着眉头道:“这个真管用吗?”

    林嬷嬷本来觉得宝珠做事并不靠谱,但宝珠说得那样诚恳笃定,言语也颇有道理,不由得她便半信半疑起来。心里想着,如今这事情虽然紧急,但也并不差在三天功夫。倘若自己单身去求老太太,倘若被一口回绝了,便连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了。眼下先依着姑娘的话去做,若果然不成,届时姑娘也就无可推托了。

第十五章送花() 
林嬷嬷这样想着已经出了房门,玉簪,双喜两个丫头见她出来都跑上来打招呼,心里疑惑着林嬷嬷究竟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可是看林嬷嬷神情依旧不好,便也不好开口询问的。林嬷嬷也没心情同她们说话,只像往常一样嘱咐她们好好伺候姑娘,便独自走出了清凉院去,一径往二门上找人去了。

    宝珠这时候也从里间房走出,呼唤双喜玉簪两个,两个丫头连忙应声进来。

    宝珠吩咐她们:“你们去选两盆好花来,把花盆擦干净了,等会有人来领。”

    玉簪双喜两个面面相觑,皆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还是双喜笑着道:“姑娘可是要给谁送花吗?咱们院子里盆花倒是不少,只是如今并不是开花的时节,只有六盆菊花开得很好,可是要送那菊花?”

    宝珠道:“这不妨碍,别说菊花,哪怕是盆草,咱们府送去的,难道还有人嫌弃吗?”

    送礼物不在好坏,关键是看谁送。

    两个丫头听这话更觉奇怪。那她们究竟是要不要选上好的呢?双喜原想张口问清楚些,宝珠却已经又走进去了。总不好追在后面再问了,而且还显得自己蠢笨。

    双喜便道:“虽然姑娘这么说,但咱们还是选两盆上好的吧。”

    一会两人选好了花,果然有两个粗使的婆子走来搬花,问了才知道,是林嬷嬷让她们来的,另外林嬷嬷还吩咐人套了马车,又选了两个该班的小厮出来,说姑娘吩咐他们去送东西。别的就一概不知了。

    等到婆子把花搬走,玉簪道:“这事情也忒奇怪了,平时姑娘在外面并没有什么朋友,即使有朋友也应该是闺阁中的女孩儿,怎么使唤起小厮送东西来?”

    双喜也纳着闷呢,不过她心里却有了些计较:“可能是为着林嬷嬷的事情。”

    两个丫头这时候疑惑心起,倒是一对一答地琢磨起来,反把昨日的仇怨放在一边,全不提起了。

    等到林嬷嬷从二门上回来,双喜便没有按捺住赶着问林嬷嬷:“妈妈,姑娘好端端怎么送起花来?妈妈可知道是要送谁的吗?”

    林嬷嬷摆了摆手:“不该你管的事情你别管。”

    双喜讨了个没趣,知道林嬷嬷是不想告诉自己的了,也就闭口不言语了。

    玉簪旁边看到这一幕,偷偷抿着嘴儿在笑。

    林嬷嬷进了房去见宝珠,对宝珠道:“已经按照姑娘的吩咐找了大爷常使唤的两个小厮去送了。”

    宝珠点点头道:“这样就好了,嬷嬷就安安心心地等信吧。”

    林嬷嬷怎么可能安心呢?虽然姑娘话说得满,但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呢,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倘或那顺天府尹找大爷对证起来,不就露馅了吗?姑娘要不要先跟大爷说一声。”

    宝珠笑道:“没有这个必要,且不说这本是一件极小的事情,难道那顺天府尹还会先找大哥问清楚了才去办吗?肯定是会先妥妥地办好了再好说其他。若是这人不堪些,可能会拿这件办好的事情去找大哥邀功,但届时奶兄已经放出,难道他还要再抓一遍不成?若那顺天府尹真糊涂至此,倒也不必怕她。他这一会抓一会放一会又抓的,拿国家法度等同儿戏,把这个风声放出去,自有那些天天没事都要寻出事来的御史们去参他。料想他还不至于这么想不开。”

    林嬷嬷听宝珠分析得入情入理,心里倒有点信服了。不过却又暗暗地奇怪,怎么姑娘说起朝廷上的事情这样条陈分明,好像亲身经历的一样呢?果然是读书的好处了,若不是读书进学,精神怎么会这样清楚明白?不过林嬷嬷还是有些忧心:“即使从衙门里放出来,革去的功名却要怎样呢?”

    宝珠道:“奶兄革去衣巾的理由在偷盗上,罪名都没有了,难道还不恢复功名?天下间哪有这个道理?若真如此,再打一场官司就是。即使不去顺天府和大理寺,不是还有按察使司吗?那也是一个说理的地方。且这按察使司的臬台大人与本地府尹大人关系可不大和睦。”

    林嬷嬷听宝珠说得头头是道,一面放心,一面佩服,脸上也有了笑:“姑娘如今真是出息了,竟这样明白事理,连官场中的事情也能说出一二三来了。只是这臬台大人和府尹大人不和睦的话是从何说起?是大爷同姑娘说起的吗?”

    宝珠无可不可地道:“仿佛听谁说起过,这一会却想不起是谁说的了?”

    林嬷嬷信以为真,心下更加安定下来,想一想又道:“若大爷知道了咱们这事情,见责起来,姑娘只管说是老奴所为的,老奴愿意一力承当。”

    竟然还有这样的仗义!宝珠听得笑起来:“不过就是借他个名字用一用,他向来疼我,难道连这点事也要计较?嬷嬷也把大爷想得太小气了。”既然自己担了个骄纵的名,总要做点骄纵的事出来给这些人操心才是,否则岂不枉担了虚名。

    林嬷嬷听如此说,觉得大有道理,除了老太太二太太,二老爷和大爷两个对宝珠姐弟的疼爱也是有目共睹的。

    第二天,陆子恭果然被放了出来,而且还恢复了功名。找过来同林嬷嬷在二门上说话。

    娘儿俩不由抱头哭了一场。林嬷嬷对儿子道:“从今后好好用功在学习上,经此一事,可不要再犯了糊涂。”

    陆子恭见老娘形容憔悴,知道这两天为自己担了不少心,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只是此次他原没做错的地方,但是这些事情和老娘也说不明白,便低着头不说话。

    林嬷嬷气得捶他:“你听到了没有。这一次若不是姑娘设法,你如今还不知道怎样呢?以后倘或再出个岔子,我可就不管你了。”

    这自然说的是气话了。不过陆子恭却很是难过地道:“儿子晓得这次让娘为儿子操心,实在是罪该万死。今后我一定更加小心谨慎,妈妈不必担心。”

    林嬷嬷以为儿子迷途知返,方欣慰起来。

    见过儿子后,林嬷嬷这两日的不安才尽皆都放下了。心中暗暗佩服宝珠的聪慧决断。以前她总担心姑娘的性子早晚要闯出大祸来,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姑娘这等智慧,今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林嬷嬷回到清凉院,清凉院的小丫头们如今也都知道了林嬷嬷身上发生的事情,只是疑惑她儿子是怎么放出来的。

    林嬷嬷老成持重,自然不会跟小丫头们细说,只一个人去谢了宝珠。

第十六章同窗() 
陆子恭从冯府出来,走了一段就出了桐花巷。

    正所谓东富西贵,南贫北贱,桐花巷正好位于西城。从巷子里一出来,就是一条宽阔的繁花热闹的大街。巷子闹中取静,的确是居住的好所在。

    陆子恭一路上一直想着这次的牢狱之灾,从前想到后,又从后想到前,心中又是唏嘘又是感叹,不知不觉已走到一家茶馆,正感觉有些口渴,想进去要杯茶喝,不意肩膀被人从后拍了一下,不觉唬了一跳。

    然后听到一个声音道“陆兄,你怎么在这里?”

    陆子恭回头一看,只见身后正站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玉面薄唇,容颜俊雅。

    不觉笑起来道:“怎么是你?吓了我一跳。”

    原来这个少年正是子恭的同窗刘望林,二人素来要好,交往厚密。

    刘望林笑着道:“你见到我不奇怪,却是我见到你有些奇怪。听说你开罪了陈友菊,他倚势欺人,污你偷盗。这两****因家中有事不曾去学里,回来听说这件事,正要为你设法,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你,难道这件事竟是谣传吗?”

    陆子恭苦笑着摇头:“何曾是谣传,这次是我福大命大。”

    刘望林身后跟着的小厮提醒道:“两位爷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说吧。”

    街上人来人往,的确不是说话的所在,于是一起走进茶馆,对面坐下。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都笑了。

    刘望林忍不住先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同我说说。”

    陆子恭又唉声叹气了一回,不免将前情讲述了一遍。

    原来能到国子监中读书的人非富即贵,家中都颇有些势力或是同贵人有些沾带。陆子恭能到国子监读书也是因为从前走了一个贵人的门路,才得跻身。只是进去容易,立足却有些困难。人打听得他家中无权无势,自然低看他。别的人倒还好,顶多是不交往就完了,偏偏这大理寺少卿的幼子陈友菊是一等馋贵骄贫之人,平时很看不上陆子恭。见了他总要欺侮辱骂两句。而偏偏陆子恭又是个有些刚性的人,并不奉承巴结他,被他说得狠了,还会说上两句硬话。因此这陈友菊心中便不痛快,一直想着要找机会给他个厉害瞧瞧。

    这次学里上课,陈友菊突然告诉夫子,说自己有一方澄泥砚原本好好放在案上,不过课间出去一会,竟然不见了。同学们一到下课都是要出去玩耍的,只有这陆子恭向来同人不大和睦,有时候会待在房中看书,想来想去,这贼必是他无疑了。一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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