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卦劫-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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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的人。”

    苏隐低下头注视手中的长盒子,打开,目光骤然一愕。

    那盒中长棍,细长纹络,颜色跟她之前所用的裂风红棍分毫不差。唯独材质,由罕见的天沉木制成。

    苏隐想起那夜初进入宁城之时,为了救那青衣人她的裂风红棍被剑斩断。君夙弯身去捡地上折断的裂风红棍,目光温柔而长远:“娘子,我会让十五给你做一根新的。”

    “啪!”一声盒子忽然被关上。

    苏隐愕住,低了低头看自己的手,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情绪微微失控。

    一晃过去半日。

    城道上人流往返,喧哗不休,目光越过檐瓦即是宁城之巅风卷人涌。

    苏隐思忖了会儿,准备抱着长盒回居所。

    忽然,一道人影袭击来。

    苏隐身躯一闪。

    “啪!”那人就摔到了地上。

    “啊。”葛大侠嗷嗷叫疼--他娘的,痛死他了。

    葛大侠揉揉下巴,微微结巴:“师,师傅”你太无情了!这样对我葛大侠是不厚道的!

    他只是在转角恰好看见自己多日不见的师傅,兴奋之下就扑上去了。谁知道,她,居,然,躲,开,了。

    苏隐蹙眉。

    葛大侠掐了一把大腿,控诉全化成可怜兮兮--日,忍着,识时务者为豪杰,等他练就天下无敌就统统踹了所有人。

    “吾,不是故意的。”

    葛大侠立刻麻雀啄米似的点头以表对师傅的忠心信任真诚敬佩。

    “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隐细细望了他一瞬,忽然长眉一展,问:“你可知道吾是何人?”

    知道啊!

    葛大侠立刻双眼放光,紧紧盯着苏隐不放。

    --这说来话就长了。

    但是!

    但是!

    他面前这一尊是卦天师啊,楼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卦天师,深受帝君信任和百姓爱戴的卦天师,虽然听起来很像神棍的卦天师

    “等等!”

    他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你”苏隐看着葛大侠灼热又诡异的目光,再次蹙眉。

    葛大侠瞪目生生后退了几步。

    日,他想起来了,面前这厮妇现在是楼兰逃犯来着

    葛大侠呲牙咧嘴。

    苏隐观局势而动:“你既然已知道吾是何人,应该明白拜我为师是会受到楼兰牵连之罪的。”

    “吾如今是楼兰重犯,这牵连之罪轻则挑断人手筋,让他变成废人,再丢进地牢;重则闸刀一压,满门抄斩。”

    日,说的跟真的一样,好惊悚,葛大侠又悄悄后退几步。

    苏隐唇间溢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以前英娘教过她,对付脸皮比城墙还厚人的方法就是让他知难而退。

    葛大侠咬了咬牙,纠结苦恼中,再纠结苦恼中。片刻后,头一抬,正想说什么,忽然眼前浅影身躯一翻,消失在原地。

    “”

    葛大侠咬牙切齿--看吧,他就猜这人糊弄他来着。

    葛大侠欲哭无泪--不过,还是让他考虑几天吧。

    天下第一很重要,但命更重要啊,他还没扬名天下,最重要的是他还没娶媳妇呢。

第33章 君归() 
清窗雅阁,白玉好瓷。

    谢遥之独坐椅子上,面前檀木圆桌上摆了一个盒子。

    “何谓。”谢遥之轻叩桌面,道。

    身后走出一个人。

    谢遥之收回手,浅笑道:“替遥之约见苏姑娘。”

    何谓问:“您真要把这东西送给苏天师?”

    “嗯?”

    “您又败家了。”

    “这东西留在遥之这儿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不如赠人。”

    何谓沉默,眼皮子懒懒一抬,惯守平日的信奉:“您说什么都是歪理,您爱败家就败家。”

    转身,就走。

    谢遥之看着他的背影轻轻一笑,依旧是客气到没有真实情绪。

    “咚咚。”敲门声。

    “吱呀。”苏隐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门外的灰衣人。

    一身灰衣,气息轻浅。

    是谢遥之的人。

    何谓恭谨道:“苏天师,我家主子邀你一叙。”

    苏隐抿抿唇,转身关上门,随何谓离开。

    湛湛庭院,清风丝丝缕缕,枝叶飘摇,光景如画。

    谢遥之独坐石椅,面前桌面上摆放一盒子。

    “你找吾?”

    今日的苏隐有些不同。

    黛玉眉,明眸皓齿,深紫斗篷。与昨日一般无二,唯独手中多了一根打狗棍。

    “天沉生香,难折。”谢遥之清风一笑道“以天沉制棍,何谓,比起苏姑娘来,遥之这回可不算败家。”

    早就潜到暗处的何谓不说话。

    “这天沉木很难得?”苏隐问。

    谢遥之道:“纵是整个西中,也很少能寻出一株天沉木来。”

    苏隐长睫微动。

    谢遥之推了推桌面上的精致木盒子:“遥之这里有一样东西要送给苏姑娘。”

    “这是?”

    “苏姑娘不妨打开看看。”

    苏隐踯躅着打开。

    盒子里是把头饰。

    广三寸,浅浅弯月形。上半是白玉色梅花纹络,下半是胡桃色无图案。两色嵌合得恍若一体,好看又独特。

    苏隐微怔。

    谢遥之笑笑:“这头饰暗藏玄机,姑娘不妨将两端拉开。”

    苏隐一扯,骤然一愕。

    这是

    “苏姑娘觉着如何?”谢遥之笑道“看似头饰,实则匕首,对于女子来说倒也不失为好武器。”

    “它叫什么?”

    “羊角匕首。可藏于脑后,用之即抽。”

    苏隐将匕首放回刀鞘里。

    渐渐。

    清亮的眼眸染上几许凛冽。

    “这匕首的确是好东西,你想出这么个礼物送人,算不算借刀杀人?”

    “不,遥之送匕首,是为助苏姑娘一臂之力。”杀人是她,执意是她,他谢遥之不过是施以助力罢了。

    谢遥之笑的无害。

    苏隐压下心头的莫名。

    “你觉着我能杀了他?”

    “为什么不能?”

    “且不说吾看不懂这个人,就连武功吾亦非他对手,如何能杀?”

    “苏姑娘还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能杀?”

    千机楼主大概是所有人中最能一眼看到底的人了,这个人简单又纯粹,随心随性。偏偏,是秘密最无法堪破的一个人,也是实力深不可测的一个人。

    谢遥之笑了笑。

    千机楼主表里如一,对苏隐的心思和态度一眼就能看穿,苏隐若想杀他随时可以下手,是成是败全在两人一念之间。

    苏隐低低一叹。

    谢遥之又道:“遥之今日除了想送姑娘匕首,还想借此与苏姑娘告别。”

    “你要走了?”

    “遥之还有事未做。”

    苏隐点了点头:“吾知道了。”

    谢遥之徐徐起身,风流隽秀:“如此,遥之便告辞了。”

    “不送。”

    谢遥之唇角微勾,起身回了屋子。

    “何谓,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暗中的何谓隔空传音:“您要找的东西,在宁城行卫者那位大人物的手中。”

    “那位大人物?”

    “是,您这回想从虎口下抢食,恐怕不容易。”

    “再不容易也是要抢的,真相就差这一样东西了。只要拿到那东西,千机楼的秘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将无处遁形。”

    晚些时辰,天际霞云万千,变幻莫测。

    苏隐坐在梳妆台前,遥望天际,久久,才收回神来。

    梳妆台,铜镜,镜中映出她的脸庞。

    苏隐拉下斗篷紫帽,展露一头乌黑发丝,解绳,收簪,霎那间披散如瀑。

    木梳梳到尾。

    分股,穿插,结鬓,羊角匕首插入发中。

    “嗒。”

    苏隐轻轻放下木梳,看着镜中美人,眼神飘忽。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起身,解下斗篷,推门而出。

    宁城城道今日暮晚人流喧嚣,因为江一前辈和顾舟前辈的对决已经落幕,苏隐走进铺子买了些衣裳。

    等到苏隐走出铺子回到屋中之时,谢遥之早就离开庭院。

    “吱呀。”苏隐轻轻推门走入屋中,似乎有所感应,苏隐脚步骤然一轻--屋中有人!

    她警惕地穿过流苏帘,却在床沿见到一角白纹云袍。

    是谁?!

    苏隐静悄悄走过去。

    窗前帘帐高高挂,锦被整整齐齐叠在里侧,只有床边缘,一个男子侧身小憩。

    容颜清华,眉间似有疲倦。

    苏隐手指微微一紧,走近,心中有杀意渐起。

    她轻坐床沿,心中天人交战中--是此刻动手?还是日后动手?

    君夙只是在浅睡,恍惚中似有熟悉的气息接近,唇角微微上扬,他从梦中醒过来。眸光氤氲中,苏隐的模样映入眼中,渐渐变得清晰。

    “娘子。”君夙清浅微笑。

    苏隐的手正触碰在羊角匕首处,忽然看见君夙长睫翩动,动作一僵。“你醒了。”她状似整整发丝,毫无异样的收回手。

    君夙起身,看着苏隐目光温温柔柔,却隐有倦意:“娘子平日总是穿着斗篷,将发丝掩在帽兜里,今日脱下斗篷挽发的模样,很好看。”

    “”这话苏隐听着忽然有些不自在了。

    “娘子。”君夙抱住她腰身,下颌亲昵的压在她肩上。

    苏隐一僵。

    “娘子,让我抱会儿。”

    他的声音如若在她耳边呢喃,他的气息悉数萦绕她肌肤,让苏隐一瞬间颤栗,挣扎着扯开他的手。

    君夙抱着她不动。

    那手劲实在不是苏隐一介女子能挣脱开的。

    苏隐面色一冷,声音亦冷冷道:“放开!”

    君夙长睫微动,没有放开,甫唇:“娘子,十余天未见,让我抱会儿。”

    “吾再说一次,放开!”

    “不放。”是那样的固执。

    君夙眼帘微阖,出声道:“娘子,别动,十余日未曾休息过,我乏了,让我抱着睡会儿,就一会儿”声音渐渐低不可闻,不一会儿真的在她肩上睡着了,呼吸浅浅。

    “”苏隐仍处于僵硬中。

第34章 传言() 
因着中间君夙又醒过来一次,苏隐心惊之时还是没能下手,任他在肩上浅浅睡着,最后自己也莫名昏睡了过去。

    翌日,晨风漫城,客栈喧嚣。苏隐和君夙在一同用早膳。

    屏风外是客栈人言不休:

    “哎,你别瞎说,前日我也在场,江一前辈那一招明明叫‘宛若游龙’,看着慢悠悠实则快而内劲强烈。”

    “秦兄啊,你个玩流星锤的就不要跟他们一般争论了。”

    “哎喂,咱兄弟一场,给个面子行不行?”

    “给你面子怕你得瑟过头了。”

    “你这叫什么话?咱还是兄弟吗?”

    “我敬你一杯,咱能不当兄弟吗?”

    “好啊你。”咬牙切齿“走,咱出去干一架,输的是弟弟。”

    “干就干,谁输谁是弟弟!”

    苏隐清亮的眸子含着笑意,忽然一只虾子放进自己的碗。苏隐微微一愕,就看见君夙修长的手正慢条斯理剥虾,不一会儿又夹进她碗里。

    苏隐欲言又止。

    君夙眉眼含笑。

    过了会儿,她终于忍不住说道:“不用了。”

    君夙笑意清浅看她“好。”

    停手,须臾,又继续慢条斯理剥虾。

    “”

    苏隐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状似无意问:“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好像一直都不沾荤也不怎么沾素。”

    “我平日待在云山,饮用的是云山的竹露,吃的是云山天然生长的野素,所以一下山,难免有些不适应这些食物。”

    君夙浅浅一笑--云山钟秀,灵气充沛,自那里生长的植物与别的地方自然是不同的。对了,云山冬日的寒梅十分好看,他记得娘子似乎钟意梅花,等过了阵子他就带娘子回一趟云山吧。

    两人一安静,周围的声音又渐渐清晰了起来。

    “对了,你们有没有听说这两日闹出的一则笑话?”

    “你说的可是杨千韭那件事?”

    “对,就是这个。”

    “说来也挺有趣,那隔壁老王也不过骂了句行卫者败家,就被杨千韭诡异的辩术掰成没理了。”

    “那杨千韭平日游城摆着一张面瘫脸没看出来他这么能说会道啊。”

    “就是就是,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宁城之巅上有凉亭,经过狂刀客和千机楼主一战后,凉亭塌陷。明知道数日后将有强者对决,第二日行为者还是修建了凉亭,致使凉亭再度塌陷,又损伤一笔钱,真真是败家。”有人念出经过添油加醋的句子。

    众人顿时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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