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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手[乒乓]-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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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的响动又持续了一会儿,终于消停安静了下来。郁辞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到了门口、小心地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

    门口的灯亮着,却没有人。

    郁辞有些心惊肉跳,检查了一下门已经彻底锁上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往回走了几步,她又像是被什么莫名的直觉驱使着、鬼使神差地又到门口打开了猫眼、垫着脚换着角度努力地往外看了好半天,忽然一下子就愣住了。

    下一秒,郁辞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地打开了门锁、拉开了门。

    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地上。

    见她开门,他似乎是有些意外,下意识回过头仰着脸看她。在看清她模样的时候,一下子就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笑来。

    哪怕是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哪怕是浑身上下都还带着明显的酒气、脸上还带着酒劲上涌的红晕,可他这样一笑起来,还是明亮干净得就像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

    “怎么坐在门口,不拿钥匙开门?”郁辞有一瞬间的惊喜和失神,随即却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你怎么来了?还喝酒了?”

    郁辞的语气里少见地带了些焦急和怒气——据她所知,国乒队才刚回来,也并没有放假。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应该是以一副喝多了的模样坐在自己家的门口。

    喝多了的薛忱反应似乎是有些迟缓,略略偏着头想了想,而后才撑着地慢慢地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看着她笑。等看了一会儿,他忽然间就伸手、一把抱住了郁辞。

    被一个浑身酒气的人抱住实在不是什么太好的体验。郁辞皱了皱眉,脸上终于有了明显的怒气:“薛忱,你是不是真的要毁掉自己!”

    自从认识薛忱以来,他一直都颇为安分,虽然也常有摔球拍、骂粗口之类的“恶习”,但至少下了赛场都还算是太平,几乎都让她忘了他本来就是队里有名的刺儿头,像这样半夜偷溜的事恐怕早就已经并不是生手了。

    几个月来的担忧和恨铁不成钢终于在这一刻到达了极限,郁辞几乎恨不得抽醒他、让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可即便是满脸怒容,她却还是小心地抱住了有些站不稳的男朋友,慢慢地带着他进了屋、关上门。

    把喝多了的男朋友“放”到沙发上坐下,郁辞想要抽回手,可他力气太大,她怎么也挣不开,只能有些费劲地找出了他的手机、给和他同住一屋的苏望打了个电话。

    “忱哥郁辞姐?”少年的语气里满是焦急,细听之下还有几分自责,“何指导刚刚亲自来查房了,说让忱哥明天去找他。对不起,我、我没瞒住,对不起”

    “没关系,不怪你,是他自己违反了纪律。”温声安抚了满心歉疚、几乎有些语无伦次的少年,郁辞挂了电话,侧过头看了看还死死抱着自己的薛忱,拧起了眉头。

    薛忱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郁辞,我喜欢你。”

    郁辞破天荒地没有回应。

    得不到回应的薛忱有些慌乱,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把她抱得更紧,把脸埋进她的颈侧,一遍一遍低声重复着:“郁辞,我喜欢你。”

    郁辞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薛忱终于安静了下来。

    郁辞正心烦意乱地想着明天不知道他会受到怎么样的处罚,忽然却又听到薛忱开了口。

    起初声音有些轻,她听不清楚、忍不住微微偏头凑得更近一些,才终于辨认出了他的字句。

    “郁辞,我想打奥运。”他说,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郁辞,我想打奥运,我想打奥运”

    颈侧,有什么温热又濡湿的触觉一点点弥漫开来。郁辞低头,看见有水珠滚过自己的锁骨,滴进自己睡衣的领口。

    郁辞沉默了一会儿,像是

49。决定() 
第五十一章

    决定

    郁辞闲下来、不那么忙的时候,偶尔也会忍不住想象一下她和薛忱以后的的日子。om可能是他们哪天平平淡淡地结婚了,他还继续忙于训练和比赛、一连几个月都见不到一次面;也可能他荣耀加身,她在镜头外笑着看他登顶加冕;或者是他退役以后做个教练,他们各自教导着自己的学生;她甚至还想过,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因为感情被消磨而最后走向不同的道路却唯独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

    有时候,她总觉得薛忱像个少年、在这段感情里她或许才是更包容更成熟的那一个。可事实上,背负着巨大压力的那一个,始终都是薛忱。

    郁辞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究竟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样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只是侧过头定定地看了薛忱很久,最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得到了她回应的薛忱终于渐渐安静了一下,却依然死死地抱着她不肯松手。郁辞试了几次都没能挣脱他的手臂、也实在是没法再把他弄到床上去了,只能就着这个姿势回抱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一直到薛忱在这样的安抚里慢慢地放松了下来,郁辞却也依然没有挣脱他的怀抱。

    薛忱的酒量其实还算不错,至少每次男队一起喝酒的时候,他都不是被抬回去的那几个之一。但他在这天一早醒来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小会儿的断片和头疼。

    揉着太阳穴、眯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觉得稍稍好受了一点。勉强定了定神,终于彻底看清了眼下的状况――他和郁辞两个人有些艰难地一起挤在公寓客厅的沙发上,郁辞枕着他的胸口、被他紧紧地圈在怀里,也不知道是睡得不舒服还是做了个并不美好的梦,眉头微微拧起、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薛忱腾出一只手,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这才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了摸她的眉头。然而蹙起的眉头却并没有被他的动作抚平舒展开来,眉间的皱痕反倒隐约像是有些加深薛忱小心翼翼地稍稍支起了些身子凑过去、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眉头。

    郁辞的眼皮轻轻颤动了几下,等到薛忱终于依依不舍地退开的时候,有些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女朋友专注又温柔的视线。

    薛忱手忙脚乱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来:“早、早啊,郁辞”

    “早。”郁辞点点头,跟着他的动作也坐起身来。大概是因为被“禁锢”了一整晚、睡姿始终都不是最舒服,动作间她稍稍皱了皱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和脖子。

    薛忱立时有眼色地凑过来、积极主动地给她揉肩膀。揉了没两下,手背上就覆上了一只修长又白皙的手。

    “去洗个澡吧,身上都是酒气。”郁辞按住他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薛忱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听话地站起身来往浴室走。

    乖巧得根本看不出和昨晚喝多了耍起酒疯来又哭又闹的是一个人。

    薛忱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郁辞正在盛早饭。她煮了些粥,又怕薛忱平时运动量大吃不饱,还特地蒸了两个包子――幸好她前天刚从超市补了不少存粮回来,不然恐怕今天薛忱就只能就着咸菜喝白粥了。

    薛忱难得安分地在桌前坐定了,一声不吭地闷着头吃早饭。吃了两口,还偷偷抬起头看她两眼,然后再继续吃像是就着她下饭似的。郁辞对此也只当不知道,不紧不慢地喝着粥。

    气氛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让人坐立不安,除了薛忱闷头大口喝粥的声音、再也没有别的声响了。

    薛忱第一个放下筷子和已经空了的大碗。他平时本来就跟多动症儿童似的怎么也坐不住,这会儿越发有些焦虑不安,一边坐在桌前、耷拉着脑袋偷偷用余光去看郁辞,一边在桌子底下玩自己的手指。

    那模样,看起来活像是做错了事、等着挨自己骂的学生,简直一模一样、半点都没有不同。om

    郁辞很快也吃完放下了碗筷,站起来收拾桌子。原本还在玩手指的薛忱刷的一下也站了起来、抢在她前面飞快地收拾掉了桌上的碗筷、甚至都还端到厨房里抢着洗干净了。

    他洗完碗沾了一手的水、习惯性地甩了两下,很快就被一只比自己小上了一整圈的手握住,然后又拿了擦手巾来、慢慢地把他两只手上的水都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那双手这才又再一次握住了他。

    薛忱用力地反握住她,稍稍低头,立时就对上了郁辞的视线。

    他条件反射地冲她笑了一下。

    “我昨天给苏望打过电话,他说何指导昨晚来查房,让你今天去找他。”郁辞看着他,终于开口说了这个早上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句话,“你是先回去、向何指导解释清楚,还是我们先谈谈?”

    薛忱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

    郁辞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几乎有些恳求的意味。

    如果是平时,郁辞知道自己一定早就心软了、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愿意点头,可唯独这一次,不可以。

    郁辞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和他对视。

    “反正都发现我不在了,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好一会儿,薛忱才听到自己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那就谈谈吧。”

    郁辞点点头,拉着他又回到沙发前坐下,折回身又给他倒了杯开水、放到他跟前――薛忱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直到捧着杯子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好像也是差不多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刚刚表白、满心的忐忑和雀跃,现在他们是情侣,他却几乎有些惶恐不安。

    郁辞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声音温和:“我刚刚请了半天假,我想足够我们好好谈谈了。”

    薛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才好,又沉默了下来。好在郁辞的耐心一直不错,也不催他什么,就这么喝着茶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这才见他习惯性地伸手挠了挠头。

    “我联赛打得不是太好,其实也还行吧、马马虎虎。俱乐部就对我有点想法,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吧,毕竟花了不少钱,总是奔着成绩去的。”薛忱想了想,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老何也来看过两场。后来打公开赛,日本回来的路上老何问我想不想打奥运。”

    “我说当然想了,老何说”

    薛忱说到这里,又停顿下来、沉默了一会儿。

    他还记得那天打完日本公开赛,何指导叫他过去,问他还想不想打两年后的奥运。

    没有哪个运动员会不想打奥运,哪怕是队里还排不上主力的队友们心里都难免有这样的念想,更别说本来就离奥运近在咫尺的薛忱。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取消了双打,奥运只有三个名额,再加一个团体候补。没有意外的话,候补基本也没有上场的机会。”老何那时候只是问他,“你觉得你现在的情况,三个名额里能上吗?”

    薛忱迟疑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说不好。”

    顿了顿,他又低着头补了一句:“有点难吧。”

    其实,状态如何、技术水平和别人有多少差距,没有谁比运动员自己更清楚的了。

    “你知道就好。”何指导有些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神色却还是渐渐温和下来,“这阵子我和老徐也谈过你。”

    徐指导,是薛忱俱乐部的教练,也是省队的主教练。当年就是他,把还是个孩子的薛忱选进省队、又一手培养起来送进了国家队,哪怕他几次受罚被退回省队,徐指导也始终没有放弃过他。

    “你最近,一个是伤病反复,一个是心思没全放在打球上。”何指导说到这里,忍不住又瞪了薛忱。薛忱抓了抓头发,有些心虚,还没来得及像平时那样在师父面前嬉皮笑脸地扯皮几句糊弄过去,就一下子被老何的下一句话给震在了原地、一瞬间就懵了。

    “还有两年不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要是还想打奥运,我希望你能把别的事情都先放一放。抓紧最后两年什么都不想、就一门心思往死里练,只要反手技术上来、心态放好,什么都有可能。”

    “何指导说”薛忱平时总是“老何老何”叫得没大没小、要不就是张口就叫“师父”,这时候一边回想着,一边难得认真地叫着“何指导”,“他希望我能专心打球,其他的都先放一放,和你分手。”

    一句话,断断续续了好几次,才终于万分艰难地说完了。

    “你是什么脾气,我清楚,你自己更清楚。急脾气,情绪上来就管不住自己,先不说你天天想着和女朋友谈恋爱,要是比赛前和女朋友有点什么事,你敢保证不会影响比赛?再说,你抓紧训练,一年也见不了两次面,对她也不一定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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