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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那些事儿-第5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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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栓说:“赶他走,万一饿死咋办?被山上的野兽咬了咋办?”

    女人说:“那关我啥事儿?他爹,你不能留他在家,往哪儿放啊?”

    张大栓想想也是,家里就两个孤寡老人,放这么个货色在家,很危险。

    谁知道他啥来头?万一是装疯卖傻,骗老子的财产咋办?

    他的饭量又那么大,比猪吃的都多,早晚被他吃穷。

    “不如这样,让他先住一晚,明天我想办法送他走,找到他爹娘。”

    大栓婶说:“不行!家里没地方!他可不能上我的炕。”

    张大栓想想:“那就让他住西屋。”

    大栓婶说:“更不行,西屋是咱儿子跟儿媳妇的房间,恁干净,他弄脏咋办?”

    张大栓道:“那你说,咋处理?”

    大栓婶说:“让他睡羊圈!”

    “睡羊圈……恐怕不好吧?”

    “好的很,就睡羊圈,明天赶紧打发他走。”

    张大栓没办法,只好一拍腿:“那行,今晚给他弄点吃的,明天早上,我把他送出大山!”

    就这样,张大栓拌了一大锅疙瘩汤,还将热气腾腾的汤舀给傻子吃。

    那傻子饭量大的惊人,吃了一碗,将碗舔了个干干净净,手一伸,喊了声:“爹,娘,还要!”

    他竟然没吃饱。

    大栓婶跟张大栓相互对看一眼,摇摇头,只好又给他盛了一碗。

    傻子狼吞虎噎,吭哧吭哧吃的很香。

    看着他的吃相,大栓婶直掉眼泪:“他爹,你看他吃饭的样子,多像咱家二狗,二狗吃饭也舔碗。”

    张大栓道:“净胡思乱想,二狗怎么可能变傻子?咱儿子精得很。”

    傻子一共吃了两晚疙瘩汤,三个白面馒头,才吃饱。

    吃饱喝足,张大栓拉起了他的手,真的把傻子扯进了羊圈。咣当,将羊圈的门反锁了。

    张大栓的家里喂养了十几只羊。他不靠这十几只羊发家致富,就是图个乐。

    每天背着手上山放羊,就当活动筋骨了。

    乡下人没活干,会闲出病来。尽管他家在城里那么大的生意,可张大栓还是闲不住。

    羊圈不大,也就是一个破屋子。地上到处是羊粪蛋,还弥漫着羊粪的难闻气味。

    傻子进屋子就抱上了一只绵羊,倒在地上睡着了,鼾声四起,张大栓上门栓他也不知道。

    张大栓苦苦一笑:“他倒想得开,吃饱喝足就没事,做傻子真好!”

    这天晚上,张大栓还是睡不着,不知道咋了,一晚起来好几次。

    现在虽说是春天了,可大梁山的夜晚还是冷的很,他担心傻子冻着。

    最后一次起来,他拿了一件羊皮大袄,帮着傻子盖在了身上。

    看到傻子,就让他想起儿子二狗。

    只要儿子没死,还活着,就算落个傻子,他也甘愿照顾他一辈子。

    儿子,你在哪儿,到底在哪儿?难道忘了爹,忘了娘,媳妇也忘了?

    张二狗是不敢回家的。

    两年前,为了挖掘大梁王的宝藏,他绑架了带娣,绑架了喜凤嫂,孙瞎子的闺女,还有张建国的媳妇小燕。

    宝贝没挖成,却犯了绑架罪,被警方通缉。

    现在,各地的公安都在通缉他。

    张大栓多希望这傻子是儿子二狗啊。

    天亮以后,张大栓拿定了注意,一定要把傻子送走。

    不是自己狠心,主要是担心傻子的家里人不放心。自己把人家儿子关起来,算咋回事?

    于是,早饭以后,张大栓到村子里找个年轻人,让那年轻人开三马车,把他跟傻子再次送出了大山。

    来到那天吃饭的地方,张大栓将傻子拉下了车。

    他往他的怀里塞了三百块钱,说:“走吧,找你亲爹娘去吧,你跟着我不是个事儿。”

    可傻子没接,还是喊了他一声:“爹……哈哈哈哈。”

    张大栓的心里不是个滋味,冲年轻人一挥手:“走!丢下他。”

    就这样,老爷子飞身上车,坐上三马子跑了。后面扬起一股子尘烟。

    那傻子一边喊着爹,一边追赶,脚步如飞,跌倒几次,又爬起来几次。

    张大栓狠狠心,咬咬牙,让年轻人踩足油门,将傻子甩远了。

    进村以后,张大栓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到王海亮的工厂转悠一圈,跟张大毛下了一盘棋。

    两个人杀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发现天色黑透,这才回家给老婆子做饭。

    哪知道张大栓刚刚进门,就吓了一惊。

    只见屋子里的地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还是傻子。

    大栓婶已经做好了饭,傻子正在呼呼噜噜喝米汤。

    张大栓后退一步,惊叫起来:“你……你不是走了吗?咋又回来了?你是咋回来的?”

    傻子一扭头:“爹,嘻嘻嘻嘻,哈哈。”

    张大栓无语了,傻呆呆看着大栓婶。

    大栓婶也有点生气:“我让你送人,你送哪儿去了?”

    张大栓对天发誓:“老婆子,我真的把他送走了,不信的话,可以对天发誓!”

    “那他咋又回来了?”

    %3B“我咋知道?”

    张大栓怒发冲冠,想不到这傻子还讹上他了。

    他气得胡须倒竖,一下子冲过去,拉住了傻子的手臂:“你给我走!马上走,我家不欢迎你,滚!”

    上面一扯,下面一脚,咣当一声,把傻子从屋里踹了出去。

    大栓婶一下子扑过来,怒道:“你干啥?你干啥?他是人,不是牲口!你打他干啥?”

    张大栓说:“奇了怪了,昨天你还嚷嚷着让他走,今天咋就护起来了?”

    大栓婶说:“我不是护他,我是为咱儿子积德。我对他好,也希望儿子在外面别人对儿子好。”

    “那你打算咋办?难道真的要他住咱家?”

    大栓婶说:“就算赶他走,也要他吃过饭吧,雷公还不打吃饭人呢?”

    张大栓那个闷得慌。

    要知道,大梁山的山道二百多里,早上把他送走,这孙子晚上就回来了,难道他有飞毛腿?

    家门认得倒是挺准的!

    张大栓没办法,一个劲地抽烟锅子。

    饭后,傻子也不用人请,自己拿起皮袄冲进羊圈,抱上一只绵羊,再次进入了梦乡。

    张大栓无语了,只好由他去了。

    第三天早上,吃过饭,张大栓又叫过来一辆三马车,招呼村子里一个年轻人帮忙。

    他再次将啥子送上了车。

    上车以后,张大栓气愤填膺,指着傻子的鼻子怒道:“告诉你哈!别再回来了,再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傻子还是那一句:“爹……。”然后又冲大栓婶喊一句:“娘……。”

    一句娘喊出来,大栓婶掉了两眼泪,还对傻子恋恋不舍呢。

    “他爹,你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

    张大栓一摆手,就这样,三马子启动,又把傻子送出了大山。

    这一次张大栓学的精了,找了个桥洞子,桥洞子里有根大柱子。

    他解掉傻子的裤腰带,把傻子捆绑在了柱子上。

    然后说:“别再跟着我了哈。我很穷,没东西喂你,我会通知公安,帮你找到爹娘的。”

    张大栓上去大桥,果然通知了公安,告诉他们,自己捡到一个傻子,将他绑在了桥洞子的下面。希望有关部门将他弄到收容所,帮他找到家里人。

    然后,他放下公用电话,背着手上车,大手一挥,回家去了。

    晚上,大梁山下起了第一场春雨。冷风呼呼的刮。雨水敲打着玻璃。

    张大栓又睡不着了。

    那傻子被绑在桥洞子里,公安找不到咋办?会不会冻死,饿死?

    就算大病一场,那也是造孽。

    他感到了后悔。真不该把他赶走!

    眼看着接近黎明时分。忽然,他家的门被人敲响了,啪啪啪,啪啪:“爹!娘!……爹!娘!”

    张大栓又是一个冷战,爬了起来,他知道,那傻子又回来了。

    这一次不知道为啥,他非常着急,赶紧穿鞋飞奔了出去,给傻子开门。

    门打开,外面果然是傻子,一脸的泥水被雨水冲没了,头上的假发也不见了,显出了亮光光的赖利头。

    张大栓如挨电击,一下子将傻子抱在了怀里,嚎哭一声:“二狗,俺滴儿啊……。”

第733章 张二狗变脑残() 
这次真的看清楚了,眼前的傻子确定是二狗无意。

    如果不是雨水冲刷去了傻子脸上的污垢,不是假发掉了,他根本认不出他。

    二狗完全变了个样子,跟当初大不一样。

    首先是身材,瘦弱到了极点,非常单薄,一阵风就能吹走,细胳膊细腿,只剩下一个大脑袋。

    还有那根小腰,一把手就能攥住,脖子也细得像麻杆。

    再就是脸,从前的圆脸不见了,成为了尖下巴,两腮凹陷,胡子拉碴。跟一头扎墨水缸里差不多。

    最后是脑袋,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一个假发头套,戴在了光头上,遮掩了从前的丑陋。

    从上到下,张大栓就没看出这傻子一点像二狗的样子。

    现在,头套被拿掉,污泥被冲没,一下子显出的二狗的本色,张大栓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儿子了。

    他悲声大放,抱着二狗哭了个昏天黑地:“二狗!二狗,我的孩儿的,你这是咋了,咋了啊?这是吃了多少苦啊?”

    张二狗变傻了,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啥事,没人知道,张大栓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儿子回来了,历尽千辛万苦,游子回归,再一次见到了爹娘。

    他的潜意识还认识自己的爹娘,所以才追着张大栓苦苦不放。

    张大栓一边哭一边嚎:“他娘,你快过来,来啊!儿子,真是咱们的儿子回来了!”

    大栓婶听到了男人的呼唤,拄着拐杖颠颠从屋里冲了出来。

    来到门口仔细一看,她手里的拐杖掉在了地上,同样抱上二狗放声大哭。

    “我的二狗啊!你咋变成这样了?谁害了你,谁害了你啊?”

    大栓婶也认出了二狗,首先瞅到了儿子的赖利头。

    赖利头寸草不生,那是张二狗在大梁山的标记。

    前后五个村子,只有张二狗跟大癞子是赖利头,不过大癞子矮搓一些,没有二的个子高。

    老两口抱着孩子一阵嚎啕,将二狗拉进了屋子里。

    “二狗,娘瞅瞅,瞅瞅啊,两年了,竟然没有认出你,你在泥坑里打滚了?还有,这头套哪儿来的?瞧这胡子,恁长。”

    大栓婶摸着儿子的脸,摸着儿子的肩膀,心里刀绞一样疼痛。

    他竟然认不出儿子了,这儿子可是他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啊。

    这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风餐露宿了多少天,才回到家。

    “儿子,你咋傻了,还认识爹不,认识娘不?”张大栓晃着二狗的肩膀问。

    张二狗呵呵一笑:“爹!娘!嘻嘻嘻,哈哈哈……。”

    他的眼光散淡,没有一点活气,根本看不出当初的精明了。

    张大栓知道这就是他儿子,拉着他的手,终于将他拉进了屋子。

    “爹对不起你,爹不是人,夜儿个不该用绳子捆你,爹错了,爹错了啊。”

    张大栓没料到自己一直轰赶,并且用裤腰带捆在大石桥柱子上的男人,真是自己的儿子。

    瞧这事儿弄得。

    他知道儿子饿了,赶紧弄来早饭,一口一口喂二狗吃。

    张二狗吃一口,抬头一笑:“爹,娘……咯咯咯。”

    “二狗,跟爹说,你不是跟大癞子在一起吗?为啥会疯傻成这样?是不是大癞子害的你?告诉爹。”

    “咯咯咯,呵呵呵,哈哈哈……。”张二狗就知道傻笑。

    这个时候,张大栓才想起来帮着儿子检查身体,不用问,脑子坏了。

    到底脑子秀逗的原因是啥,必须要找到。

    于是,张大栓开始检查儿子的脑袋。这一看不要紧,把他心疼得差点背过气去。

    张二狗的后脑上果然受过伤,应该是被钝器打得。

    因为他的脑后有一块伤疤,那伤疤很大,都塌陷了下去。

    而且这伤口很久很久了,不下一年的时间,早就愈合了。

    也就是说,有人在背后给了他一记闷棍,将张二狗打的脑残废了,引起了严重的脑震荡,头骨曾经碎裂过。

    是谁打的,不知道,在哪儿打的,也不知道。

    根据伤口的痕迹判断,至少有一年以上。

    也就是说,张二狗一年前就傻了,疯疯癫癫。一直到现在。

    苍天,他是怎么回到大梁山的?难道凭借的就是残存的那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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