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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但号码归属地却是来自b市，厉凡客莫名有些担忧。
“你好。”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请问是厉先生吗？”
厉凡客看了一眼电梯里的陆朗朗，微微侧过身去，说：“我是。”
“厉先生你好，我是xx疗养院的xxx，很抱歉打电话给您……”后面对方说了些什么，厉凡客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脑子里嗡嗡直响，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他一直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很久很久，陆朗朗站在电梯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她却清楚地看到他微微颤抖着的身体，心猛地一跳，她冲出电梯，跑到他身前，陆朗朗看到他没有焦距的目光。
“凡客，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他的表情吓着了她，陆朗朗担心地叫着他。
厉凡客渐渐有了反应，目光总算有了焦距，他怔怔看着一脸焦急而担心的陆朗朗，虚弱地对她笑笑，说：“朗朗，得麻烦你自己先上去了，我临时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你没事吧？”她很担心他。
“我没事，你先上去吧。”他把钥匙和手中的牛奶交到她手中，转身离去。
段晴自杀了，就在傍晚。
厉凡客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段晴一脸安详地躺在床上，一直照顾她的护士说：“上午你离开后，她便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下午的时候，她突然向我讲起了你小时候的事情，讲了很久很久，她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她生了你，却没有养育你，后来她说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傍晚我送饭过来，才发现她自杀了。”
段晴是割腕后失血过多而死的，鲜血染红了大半块床铺，触目惊心的红吓坏了护士。此时她正一脸安详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痛苦。厉凡客站在床边，一句话也没说。
医护人员相继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床上躺着的段晴。厉凡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良久，他才冷笑一声，说：“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吗？你这个自私的女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朗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如热锅上的蚂蚁，她不知道厉凡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刚才他的样子确实吓到了她。她打他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越加心急如焚。
直到凌晨两点，一串急促的铃声将她从梦中惊醒，她蹭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来，心里叫着厉凡客的名字，但电话却是陆梦茹打来的，她不免有些失落。
“妈妈，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有事吗？”
电话里，陆梦茹的声音显得特别焦急，她说：“你赶紧过来一趟，你爸和厉凡客在书房里吵得特别厉害。”
听到厉凡客的名字，陆朗朗一刻也没停留，披了外衣换了鞋子便带上门冲了出去。
厉凡客是半小时前到的，陆梦茹本来睡眠就不是很好，听到动静便披了外套出了房间，厉凡客就站在楼下客厅里，脸色不大好，厉岂铭将他叫进了书房，经过她的时候，厉凡客突然抬眼看了自己一眼，她到现在还忘不掉他眼中的恨意。父子俩在书房里不知道谈了些什么，突然，她听到厉岂铭的爆喝声，陆梦茹无不感到震惊，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父子俩争吵的声音。
陆朗朗慌张赶回来时，陆梦茹正一脸不安地站在门口，一见到女儿，她暗自松了口气，说：“你可算过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陆朗朗也是一脸焦急，目光看着二楼书房紧闭的房门。
陆梦茹带着她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简单地将刚才的事情的向她说了一遍，陆朗朗的眉头渐渐聚拢在一起。
“……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害死了她。”
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吼叫声，陆朗朗全身一僵，这声音，是厉凡客。她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陆梦茹也跟着站起身来，母女俩齐刷刷地望着二楼。很快，二楼的书房门被猛地拉开，厉凡客铁青着脸快步走出来，踩着阶梯厅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抬眼看向陆朗朗，短短几秒，他收回视线，快步走了出去。陆朗朗愣了愣，不顾陆梦茹叫着自己的名字，跟了出去。
“凡客，你等等我，我有话问你。”厉凡客走得很快，陆朗朗小跑着也没能够追上他，很快他便出了大门钻进车里，车子启动，陆朗朗快步冲了出去，厉凡客猛踩油门，车子从她眼前急驰而去。
“凡客。”她急切地叫着他的名字，眼睁睁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天，陆朗朗才从陆梦茹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厉凡客找到了自己的母亲，然而昨天，她自杀了。厉岂铭也因为昨晚的争吵急火攻心，住进了医院，厉家一时乱成了锅粥。陆梦茹自己身体也不好，照顾厉岂铭的重担便落在陆朗朗肩上。从医院出来，陆朗朗不得不将聂笑笑送回聂家，聂远不知道具体原因，只听说陆朗朗的父亲住院了，很是担心，看着陆朗朗无精打采地样子，他心疼地说：“你别一个人扛着，别忘了还有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就成。”
他说得真诚，陆朗朗听得感动，然而她心里更担心的还是厉凡客。
厉岂铭住院的第二天，胡一菲来医院探病，也不时地安慰陆朗朗，随后又去了厉家，找陆梦茹聊天，缓解她郁闷的心情。
年底，厉岂铭终于出院，陆朗朗人前人后跑，短短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陆梦茹担心她身体吃不消，拜托胡一菲帮忙照顾她，自己亲力亲为地照顾着厉岂铭。
这天，胡一菲从厉家将陆朗朗接回来，看着瘦得只剩皮包骨的陆朗朗，她忍不住唏嘘，陆朗朗却是哀叹一声，说：“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凡客，自从那晚他跑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胡一菲倒了一杯水给她说：“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也别担心他，倒是你自己，再累下去，恐怕下一个住院的就是你了。”
陆朗朗长嘘口气，显得有些无力。“我有时觉得自己真没用，什么事也做不好。”
“瞎说什么呢。”胡一菲没好气地给了她一个大白眼，最后用警告的语气命令她，“你现在赶紧给我好好休息，不许再想任何事情，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她扬了扬拳头，故作狰狞，陆朗朗忍不俊不禁，不再说什么，喝了些水便躺下，胡一菲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为她盖好被子后，出了卧室。
“凡客，你现在在哪里？”陆朗朗心里系挂着厉凡客，拽紧被子，鼻子有些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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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陆朗朗刚从厉家出来；厉岂铭的病好了不少，但气色依然不好；陆梦茹说他是心中牵挂着厉凡客；尽管厉岂铭嘴上不说。
等了十多分钟才等到一辆出租车；陆朗朗刚上车便接到聂远的电话。
“朗朗；你现在在哪里？吃饭了吗？”聂远是个贴心的男人，每天至少有两个电话会打来问候她，有时候没有电话也会发来短信，嘱咐她注意身体，按时吃饭。
“我在外面；还没吃饭。”她准备去服装店。
聂远笑笑说：“那正好，我和笑笑也在外面；也没吃饭，一起吧。”电话里传来笑笑稚嫩的声音：“妈咪，妈咪。”
陆朗朗心下一阵柔软，浅笑说：“那好，我也有几天没看到笑笑了，怪想她的。”
挂了电话，陆朗朗向司机报了一个地址。
因为是元旦，学校放假三天，再加上天气也还不错，聂远便带着笑笑出来玩。小家伙咯咯笑着，聂远目光柔软，轻轻为女儿擦去嘴上的食物，笑笑突然看着某个方向尖叫一声，不等聂远反应过来，小家伙已经朝着某个方向跑了过去，聂远紧张地抬眸，随即又淡去眼中的紧张，笑着看向陆朗朗将笑笑抱在怀中。
“这丫头现在可能跑了，稍不留神就跑没人影了，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聂远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女儿。陆朗朗抱着笑笑在对面的转椅上坐下，几天不见，她又瘦了很多，聂远看着心疼，“笑笑，到爸爸这里来。”
笑笑哼哼几声，不愿意，陆朗朗笑说：“没事，就让我抱着吧，我也有好些天没看到她了。”说着不忘在笑笑白净的脸上亲了亲，引得笑笑咯咯笑着，陆朗朗突然羡慕起她来，小孩子就是好，什么烦恼也没有。
“叔叔的身体好些了吗？”聂远不知道陆朗朗的父亲是厉岂铭，陆朗朗也在犹豫该如何向他开口介绍自己的身份。
“嗯，好些了，不过，老人家心里憋着事，难免心情沉闷，我妈一直陪着。”
聂远沉默片刻，又说：“我一直以为你是独生女，没想到，你还有个弟弟。”
陆朗朗苦笑，想了想，她还是觉得有必要向他说说自己的家事。然而刚张嘴，话未出口，便被一个陌生的男声打住。
“聂远？！”
两人同时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陌生男人迎面走上前来，目光紧盯着聂远，一脸惊讶。
聂远似乎还没认出他来，表情带着疑惑。
男人倒也不生气，笑说：“我是秦小宇啊，你小子，几年不见，连我都不认识了。”
“秦小宇，真是你。”聂远总算记起这个男人，兴奋起身伸手与男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人寒暄了几句，秦小宇这才注意到旁边的陆朗朗和她怀里的笑笑，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陆朗朗看在眼里，心中生起一丝困惑，却又听他笑着开口：“这是嫂子吧？没想到你都结婚了，连孩子都这么大了。”说着，便向陆朗朗伸出手，一声嫂子叫得陆朗朗顿时红了脸，聂远倒也没有辩解。
“嫂子你好，我是秦小宇，聂远的大学同学。”
聂远忙抱过笑笑，陆朗朗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好，我是陆朗朗。”
聂远邀他一起吃饭，秦小宇说：“改天吧，我还有些事情，改天我请你和嫂子吃顿饭。对了聂远，下周二有个聚会，你可一定要来啊。”他眼神有些闪烁地看了一眼陆朗朗，目光回到聂远脸上，表情些有别扭，“向子姗回来了。”
陆朗朗不知道秦小宇口中的向子姗是谁，但她却捕捉到了聂远眼中意外而震惊的表情。
秦小宇走后，陆朗朗拿了热饮给聂笑笑喝，小家伙一点儿也不关心刚才的事情，自顾地吃着东西，吃得满嘴都是，陆朗朗抽了几张餐纸，轻轻地擦着她的嘴，生怕弄痛了她。聂远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看着陆朗朗，陆朗朗感受到他的目光，看着他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聂远淡笑，问：“你想吃什么？我去拿。”
“随便拿点吧。”
聂远起身去拿吃的，看着他的背影，陆朗朗渐渐敛去笑意。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叫作向子姗的女人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脑子里不由闪过一幅画，画上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那是笑笑的妈妈。陆朗朗微微抿起嘴。
回去的路上，聂远自始自终没有提及那个叫向子姗的女人，而陆朗朗亦不主动去问。聂笑笑玩得累了，趴在聂远的背上睡觉。聂远的车子就在附近的停车场，陆朗朗从他背上接过笑笑，聂远满怀心事地看了她一眼，陆朗朗假装不知道，故意不去看他，聂远微叹一声，转身去取车。
等红绿灯的时候，聂远终于开口，他说：“向子姗，就是笑笑的妈妈。”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陆朗朗，生怕她会生气，然而让他意外，陆朗朗似乎早已经猜到，他又问她，“你会生气吗？”
陆朗朗感觉出他的小心翼翼，不由笑着安慰他：“聂远，你不用这样的，即便她是笑笑的妈妈，你和她不是已经过去了吗？除非……”最后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聂远却心里明白她想说的话。
“不会的。”他紧握着她的手，语气坚定。
陆朗朗微微一笑，反手握着他的手，说：“那就去吧，不用在乎我。”
聂远沉默，但心底却已经做出决定。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上了年纪，还是最近事情发生得太多，陆朗朗觉得身心有些疲惫。聂远将她送到服装店门口，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心里有些烦躁，聂远的车子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她轻轻呼了口气，手不自觉地摸向包里，原本是想摸手机的，却不想指尖触碰到某样冰冷的东西，她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一把钥匙，是厉凡客房子的钥匙。
厉凡客有差不多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陆朗朗一直无法联系上他，心里无比担心。那夜，厉凡客一句话也没说便开着车子离去，但她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痛楚。二十多年未见面的母亲突然自杀了，对他来说，打击是非常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