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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那阴沉木你还有吗？”胡不归敏锐的抓住了他话语中的关键点。
“有是有，只是不曾带在身边，你要来何用？”季雍将小偶人放在一旁石桌上，附上魂魄之后，竟是能行走自如，宛然如生。
胡不归收起平常嬉皮笑脸的样子，郑重说道：“要存一个女孩子的魂魄，要有史以来最好的那种法器，一丁点都不能让她受损伤的。”
“我倒是有一样，是在分宝崖得来的伏羲琴，你愿不愿意拿地书跟我换？”季雍袍袖一拂，落下来的时候怀中已经多了一面琴，琴身宝光内敛，温润清华。
胡不归尚未答话，书中仙已经在他脑海里灰溜溜的说道：“仙尊若是换了并不亏，这面琴是昔日伏羲拿千年焦尾梧桐所制的上古神器之一，最是中正平和，可操控世间万物的心灵意志自有防护之效，若是将陈小沉姑娘的魂魄存在其中，万无一失。”
“书老，季雍是个好接盘侠。”既然伏羲琴是储存魂魄最佳灵宝，胡不归自是不能让这个机会在眼前溜走。
但自从在分宝崖得了地书之后，方方面面都像开个外挂一样，陡然舍弃，等于以后万事都少个助力，书中仙虽然啰嗦的不行，但忠心耿耿，实在是位合格的器灵。
“小仙绝无怨言。仙尊亦是不得已而为之。日后不能随侍左右，您那一方凡界的事，小仙自是守口如瓶，不会告知季雍仙尊。”书中仙自知陈小沉目前是朝不保夕，胡不归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吝啬灵宝，就抓紧时间嘱咐了几句。
“对不住了，书老，这段时间多谢你了。”胡不归心里不好过，还是杀伐果断的将手腕上地书的红绳撸下来，因佩戴的时日久了，腕子上一圈白痕清晰可见，
可能人生就是如此，没有鱼与熊掌兼得的事。
眼下的情景，就好像被迫与一位曾经雪中送炭的老友分道扬镳，还是那种挺不仗义的甩手走人，即使书中仙跟着季雍可能日子更滋润，他心里无论怎么样，全是说不出口的不舍。
他将地书玉佩托在掌心，对季雍说道：“千万善待地书的器灵，虽然有时啰嗦了点，但绝对是忠心不二。”
季雍狭长的丹凤眼眼尾一扬，并没有伸手来接，只拿起了桌上小偶人，笑道：“既然地书器灵这么忠心不二，倒是让我改了主意，我看那异族女子的英文比你还强些，想带她回去学上一学，伏羲琴就当是充作押金，什么时候不用了，再还来就是。”
他要地书本是戏言，眼下胡不归犹豫的原因，只是与器灵相处久了不舍，并非是因为舍不得一件先天灵宝，足见其重情。
这剧情反转的太快，胡不归先是一怔，而后他拍着胸脯保证说：“老季，你这没得说，以后你有事，兄弟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现今就有一事，非你不可。”
“什么事，你说！”
“琅邪榜后面的几十集，速速拿来。”
“”
青丘。
书中仙心有余悸，嗡嗡嗡没完没了的絮叨：“仙尊，季雍仙尊真的不要小仙了？他不会反悔吧？”
“是，他可能是听见我说你啰嗦害怕了，还是本仙尊性格平易近人，不嫌你烦。”心情很好的胡不归第一百零二次在脑海中回答它。
他信手翻着食肆的账簿，只是粗略的扫了一下，就向素问婆婆说道：“我托墨恒找方圆村订制了一批随身仙居，以后给青丘夜市当门脸房，他说什么时候送来了吗？”
“老身前日听着墨先生说了一句，说您的图稿太多，好在他们有木傀儡帮忙，不日就要完工等你验收，只是他们墨者盖房子做家具向来精益求精，什么都要细致好用才行，有些小物件还要打磨的顺手才行。”素问婆婆灰色眸子里水光潋滟犹如二八佳人，看面容又是个满面风霜的老太太，多日不见胡不归分外开怀，笑着回道。
通共一间仙居才十来个仙珠的成本，胡不归花得是一点不心疼，而且慢工出细活他也不想催，只是说道：“嗯，挺好的，瞅见他就说，仙珠可劲使，若是工本费多了都是我出，还有，那琅邪榜的卖得还行吧？”
“卖的极好，现在仙界人手一本，日日都有人等着买后面的章节来看呢。”说到这里，素问婆婆更是笑容满面，这只买几文青蚨一本，日常青丘的小娃儿们带着出去贩卖，得来的青蚨就归他们自己所有，手里都有个小钱买零嘴吃，还时不时从其他仙山买了特产来孝敬长辈。
她亲去后厨，打开橱子门，端了一竹盅白油模样的东西来，亲自奉给胡不归，说道：“这是赤焰带回来的驼酪，仙君尝一尝，好吃着呢。”
驼酪，就是骆驼双峰里的储存的脂肪做成的甜品，胡不归有心让陈小沉尝尝，就笑着收了起来，说道：“我不饿，回去吃。”
“那书好卖就行，回头再弄几样小包的糖炒栗子，猪肉脯之类的一起搭着卖去，卖不掉就给孩子们吃了也是好的。”
素问婆婆一一笑着答应下来，见他起身要走，赶紧挽留说：“以前过来又没什么好吃的，不敢留仙君，现在倒是能备上一桌子齐整的好酒席，仙君就留下吃过饭再走吧。赤焰他们很是想你呢，天天念叨，不过他们现在白日都出去疯跑，等到晚上看电视剧的时候才回来。”
“婆婆，您老就歇着吧，别忙了，我着急回去看我媳妇，下次我带着她来一起玩。”胡不归摆摆手，他心里惦记凡界尚在昏睡的陈小沉，此间事毕就不想多待。
“好，仙君慢行，老身是看仙君总是来去匆匆，不曾休息，原来是每次都是着急回家。”
第175章 就着炒肝说身世（）
炒肝是老京北人最喜欢的地道美食之一。
让陈小沉抛弃回笼觉和暖被窝，起个大早找过来的这家，在京城街头已经经营了几十年，味道始终如一，回头客不计其数。
汤汁油润透亮，鲜嫩的猪肝均匀分布其中，再加上淡淡蒜香，闻一闻就让人垂涎三尺。
一般炒肝里还有肥肠，不过她不爱吃，就只要专门有肝片的，胡不归则是要了一碗卤煮火烧，喷香扑鼻，主食是雪白圆胖的猪肉大葱馅包子，一咬馅儿里带着一点子在舌头尖儿上打滑的肉汁，透着股子新鲜气儿。
为了避免被认出来，两人特意起个早，在陈妈的嘱咐下穿的都偏暖和，赶在炒肝店六点多才开门不久的时候点餐，这时候店里都是些年老的熟客，岁数最小的他们俩都得叫大叔大伯，都热热乎乎的埋头吃，没人在乎这对坐在角落的年轻小情侣是干嘛的。
京北吃卤煮炒肝都有个习惯，不用勺只用筷子夹着吃，汤汁偏咸，就吃个肝片在嘴里那个苦香味儿，汤汁裹多了不爽气。
算上在飞机上的时间，陈小沉差不多睡了个对时，充足的睡眠让她娇艳的小脸柔嫩清新，有淡淡的一抹红晕，在热气氤氲里看着就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般，胡不归想起来书中仙那套玉兰花化身的说辞，感觉还是有点玄乎。
陈小沉吃了几筷，见他不吃，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嘻嘻的问：“你走什么神呢？昨天是去那边了？”因为是在公众场合，所以她说的很含糊，没直接提出来仙界两个字。
胡不归点点头，捡了自己碗里几块卤煮里的豆泡，往她碗里放，问了句：“你睡的好吗？”
“挺好的，就是晚上一直发梦，梦里总看见一片特别大开满白色花的树林子，没完没了在里面跑，心急都醒不过来的样子，所以一醒来就不敢睡，下楼找你来吃饭了。”陈小沉抿了一口炒肝，认真说道：“感觉吃点好吃的才会活过来一样。”
“仙尊！”书中仙一副果然如此的口气。
“行了，书老，歇会儿你，去看看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下次咱们印刷这个来卖。”胡不归在脑海中淡淡安抚了激动万分的书中仙一句，把自己手机递给陈小沉，给她看拍得洞天福地里玉兰花树林子的照片，问道：“你梦里的花树林子是不是这样的？”
“是，看上去很像，但是花朵要比这个大，树好像也比这个高。你是从哪拍的照片？”陈小沉仔细端详了半天照片，很是吃惊的询问。
胡不归想了想，提醒她说：“你仔细想想，看着花朵大树很高，是不是因为梦里的你个儿矮，而这张照片是以我的视角拍的。”
“这么一说还真的是，这里什么地方啊？仙界吗？”这意外的发现让陈小沉完全没胃口继续吃早点，拿着手机划屏看其他照片，指着其中的一棵树说道：“这棵我真的见过，是个断茬，又长出来的新枝。”
“走吧，车上说，一会儿人该多了。服务员，打包。”胡不归紧吃几口，接过服务员给的餐盒把炒肝直接倒进去，问她道：“用不用给你再叫两份，带回去给叔叔阿姨吃。”
回来的路上换成胡不归开车，他把书中仙的推断，华佗的遭遇，还有让季雍炼药，获得伏羲琴的风波尽可能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照你这么说，我是一朵花呗？”别的还好，就是玉兰花化身这件事陈小沉觉得匪夷所思，伸开自己一双雪白的小手打量着看了看，说道：“我怎么不信呢？”
“一朵花呗，你还蚂蚁花呗呢，我也不怎么信，先当有这么回事吧，免得到时候被惊着。”回程的路上正好是早高峰，胡不归慢慢等红绿灯，随口回答着她的话。
陈小沉有点郁闷，小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轻声问：“不是，你怎么那么淡定啊，我要是一朵玉兰花变的，那咱们俩不就是，额，不是同类？”
胡不归反握住她的手，笑着说：“照你的梦境来看，咱们俩都去过那个洞天福地，说不定我还是树林的里老木头桩子或者石头变得呢，只是你这玉兰花骨朵，扛不住京北的雾霾和大气污染而已，我属于皮糙肉厚那一种。”
说到一半，见陈小沉还在怔怔地想心事，就揉了揉她头发，说道：“别想那么多了，碧络丹是管用的，季雍已经给你炼丹去了，正好他妹妹也要吃，还得承咱们这个情呢。”
“你得保证老王不瞎跑，噗哈哈，这个名字啊，哎呦，让人笑得肚子疼。”陈小沉把他手拉下来，笑着说道：“季雍仙君倒是真的很大方，伏羲琴都给你了，拿出来让我看看好不好？”
“老大一个呢，你这车里好像放不下，回去看吧。”
“你放后排嘛，我想看看，这个可是上古神器啊，搞不好我要是真的挂了，还得住在里面呢。”陈小沉说话的语气听着就让人不忍心拒绝。
胡不归拗不过她，把伏羲琴从地书空间里调了出来，落到后排座位上时，琴弦铮的一声，轻轻自鸣。
陈小沉回头抚摸了一下琴身上镶嵌的玉石，感觉指尖淌过丝丝暖流，心绪会随之宁静不少。
她收回手来，觉得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泪来，惊讶的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哭出来了。”
“这把琴的特性就是这样。”胡不归从驾驶台上的纸巾盒里扯出来一张递给她，说道：“接近它的人都生不出来恶念，所以，万一的话，给你用来最安全。”
“大罗金仙级别才能为人重塑躯体，以你的修炼进度，我万一要是撑不住挂了，恐怕下次再见就是一千年以后了。”陈小沉擦掉泪痕，半开玩笑的说道。
胡不归不想她因为这个感伤，接过话头说：“瞎说什么呢，作为通天仙宗最有潜力的弟子，你这么说我可不乐意听了啊。”
陈小沉被他转移了注意力，笑着说：“你快别吹啦，说到通天仙宗，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第176章 失控的胡不归（）
京北的秋天有种大气的通透，打开车顶的天窗，能够看到晴空天高云淡，蓝的静远，是这座城市一年当中最好的时刻。
过了早高峰的车流之后，两人走的这一段的柏油路相对来说安静，夹道两旁都是白杨树，静谧到能听见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这个天气里，京北三里屯的姑娘都还是迷你裙，腿能露多少就露多少。
而陈妈妈勒令宝贝闺女穿的则是一件m65型风衣。
这款风衣从1965年投产至今，制作原则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穿著时非常方便，而且十分结实耐用。即使在阿拉斯加的极地严寒中，一件M65加上配套的棉胆，也足可以过冬。
这一件应该是她胖的时候买的，宽松肥大，军绿色牛仔布面料挡风又厚实，穿起来人不胜衣，袖子口要挽上来两圈，微微露着一截雪白皓腕，裹在身上人在衣中晃，显得纤细柔和，格外有种楚楚可怜的味道。
她这个小模样胡不归看着觉得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