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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们若要食水的话，尽管吩咐啸天给你们预备就是。”
杨戬的话语里透着一股无奈和郁闷，天君和华佗有积怨过节，这桩事是位神仙就知道，他夹在其中，想做到两面都不得罪也是煞费苦心。
“好，”胡不归没有再问什么，朗声道：“通天仙宗胡不归前来求药，请华仙师赐见一面。”
片刻之后。
“进来吧。”一道不疾不徐的男子声音响起，听不出年纪和喜怒。
胡不归松了一口气，招手让车里的玉双下来，转身向杨戬问道：“啸天那日假借李大郎接来华神医，那李大郎就是这小女孩的父亲，他现在人也在这里吧？”
杨戬点点头，说道：“华佗神医年事已高，留他在此间洒扫伺候。”
“那我带这小女孩一起进去，好将她托给自己的父亲照顾，也不枉我救她一场。”
说罢，也不给杨戬提反对意见的机会，胡不归就向玉双说了一句：“随我来吧。”
葡萄架回廊尽头静寂无声，隐隐有些瓶瓶罐罐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动。
华佗的房子建得很是宽敞明亮，没什么富丽堂皇的装饰，就是青瓦白墙，庭荫森森。
屋外站着一名面容质朴的大汉，看见玉双之后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连声道谢。
胡不归摆摆手止住他的感激涕零，说道：“你这孩子病了，在这等上一会儿，等我进去问问华佗仙师可有法子医治。”
推门进去，室内的景象让人有些意想不到，杂乱又有序，既有一排排小抽屉的中药柜，又有外科手术用的小巧刀具，最骇人的是有一具人骨模型，虽然摆在角落，但骨质莹润，显然是经常抚摩使用才有的光润感。
华佗看上去六十来岁，一身灰色短袖小汉褂，身材瘦小，两鬓略有银丝，精神颇佳，正埋着头看炉上青色药汁的火候，口中默念：“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
胡不归不上前打扰，静静候在一旁，他这会的心情跟终于访得名医的患者家属一样，努力在整理一会的语言和词汇，想尽可能周全的阐述病情。
好在华佗没让等太久，没过一会儿就放下手里的研究，抬起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发自肺腑的问了一句：“有吃的没？”
“……”胡不归没想到他老人家第一句话这么接地气，顿了一顿才回答说：“有，想吃什么都有。”
“最好是好嚼的肉，再配点牛乳之类，鲜果品来几样爽口的，饭要青精饭，都没有的话，大白馒头就成，我不挑。”华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不亏是发明了五禽戏的外科医生，这一顿饭的要求，优质蛋白，维生素，淀粉类一样不少，荤素搭配还兼顾了老年人喜欢软烂食物的特点
胡不归这趟出门是有备而来，红尘炼心符是七天一个周期，超市采购的速食食品在地书空间里堆积如山，故而华佗的要求虽然复杂，他倒是一点不为难。
梅林猪午餐肉两三罐打开，牛奶整上一提特仑苏敞开喝，水果现成有红心火龙果和西瓜，汁多味甜又滋润，米饭凉了不好吃，但有比大白馒头好吃的全麦吐司切片。
午餐肉划上几刀切成扁片，在药炉上拿小折叠锅里煎得滋滋作响，香气四溢，为了保证肉有嚼劲，再放上几片培根味道更佳。
平常吃惯了显不出来好，大火煎一煎或者是微波炉里高温转两圈，保证香得你惊艳，都怀疑这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午餐肉。
华佗显然是饿坏了，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的香甜，话多了起来：“杨戬那小伙子把我请来，葫芦里卖什么药我清清楚楚，你从通天仙宗一来，我这符纸鹤就有了感应，估摸着就是来找我的，跟他说了声，那哮天犬就赶忙去接了你来。”
“多谢仙师。”胡不归耳朵有点炸，没成想这老神医是个话唠，还贼能吃，他索性把一袋培根都拆开包装，煎得边缘略略发黄统统夹给老爷子。
华佗运筷如飞，吃到八成饱之后，满意地问道：“这顿饭吃的真好，雪中送炭啊。你给谁看病呀，求得什么药，特意跑了南瞻部洲来？”
“内子患了肺癌，听闻华仙师千年间都在凡间行医，不知是否有根治之法。”胡不归这会就是一位千辛万苦访得名医的患者家属，怀着希冀，不确定又小心翼翼。
他把陈小沉的CT片子取了出来，尽可能形象的描述她的病情。
虽然华佗没接触过影像学，但对解剖的剖面是了若指掌，所以让他看懂CT并不是太难的事，老爷子在感叹这项诊断技术在外科手术上意义重大的同时，凭借经验判断出了预后并不是太好。
“肺癌？”华佗皱了皱眉，说道：“癌肿若是生到肝肺之上，越是年轻就越难治好。”
“据老夫所知，红豆杉，冬虫夏草，全蝎等物对此症都有奇效，只是不易提炼，眼下在这里什么都不称手，要回了通天仙宗我才能着手配药。”
“还请仙师施救。”胡不归大喜过望，站起身来深深作揖，他来了仙界这么多回，诚心诚意的行个大礼今天还是头一遭。
华佗端坐在小板凳上受了他这一礼，笑着说道：“你这小子有点意思，既然患了肺癌这种症候，你这小媳妇肯定是位凡人女子，你还能这么重情重义，难得哟……”
“也罢，看在你和那帮纨绔不是一类的份儿上，等我把霞客村的人都医好，就回去一趟为你配药。”
“说起来，杨戬把我拘在这里，只好根据江水的情况，琢磨着村民得的应该是疟疾，就先弄了青蒿来煎汤备着，只是没见着病人，不知道合不合用。”
“仙师，门外就有一位中了江水之毒的小姑娘。”胡不归想起玉双，赶忙说道。
第122章 甜葡萄红眼睛（）
一位神医是否有悬壶济世的仁心，是否热爱这份职业，从他每次面对疑难杂症的热情就能看得出来，现在的华佗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一位，眼里只有病情没有高下贵贱之分的性情不改，但医术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他拥有医生最重要的经验和判断力，任何一种事情都没有捷径，熟而生巧，这千年行医中，他见的病例阅读的医书等于是别人几辈子的总和，融会贯通之下几乎没有棘手的病情。
华佗老先生为玉双号完了脉，沉吟半晌，嘴里喃喃念叨着：“是疟疾初起时的脉象没有错，但这一双眼睛红的确实有些蹊跷。”
“不是魔心藻的毒性吗？”身携地书作弊器的胡不归适时的提醒。
“魔心藻？”华佗一拍脑袋，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带上了刮目相看的欣赏，说道：“没错，赤瞳似血，七日石心而亡，就是中了魔心藻的毒性，但这是魔界独有之物，怎么会在南瞻部洲出现？”
他越想越是神色凝重，说道：“此事绝非面上这么简单，这魔心藻需要长在污浊的水里，平常若是江水混了，老百姓就会打井，眼下旱得厉害，井打不出水来，有渴急了的，自然不管水是好是坏，先下肚再说。”
“只是魔族无端端跑来害这些凡人，是为了什么？”华佗若有所思的坐下，眉头皱了起来，喃喃自语道：“魔心藻要用冽魂草才能解毒，这东西恐怕只有南瞻部洲的中都才有，这会也拿不过来，要想法先给这小女娃治了疟疾，再施针封穴，让毒素无法向全身散发，就可暂保平安。”
玉双本来有些恹恹欲睡，面白气弱的倚在李大郎身边，吃了华佗给的青色药汁，又得他金针医治，气色明显见好起来。
疟疾两个字让胡不归心中一动，猜到原来华佗刚才摆弄的药汁就是杀灭疟原虫有特效的蒿草，指着问道：“原来仙师早有准备，这个是治疗疟疾有特效的青蒿汁吧？”
“不错，你这小子倒有几分见识。”华佗的语气里挂上了几分嘉许，对着李大郎说道：“既然村民都得病，那我再传你几句歌诀，你可记牢了，三月茵陈四月蒿，传于后人切记牢。三月茵陈治黄痨，四月青蒿当柴烧。而且这味药不能煎开，否则就会失效。”
李大郎眼看他闺女病情转好，知道眼前这位大夫果然医术通神，赶忙跪下说道：“还请神医求求我家那个小子，如今酷暑六月，别说是青蒿，田里庄稼都枯萎尽了，小人从何处找去？”
“只是眼下却是有些为难，我药圃里种的那些黄花蒿，远远不够救治这些霞客村的村民。”华佗摇了摇头，一脸爱莫能助。
疟疾在胡不归所处的世界离他十分遥远，青蒿虽然很早就被用于治疗疟疾，但还是华夏的屠嗷嗷发现“青蒿素”后，最后合成提纯并得到世界公认，而这位科学家因此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
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因素是，所谓的青蒿素并不是从青蒿里提取的，而是从一种叫黄花蒿的植物中提取的，黄花蒿和青蒿外观上区分不大，只不过其中一种黄色的冠状花序较多，初生的时极难分辨，胡不归看着华佗，忽然对他的医术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中医学已经博大精深，再兼懂外科，这样的医术再加上现代医学的研究技术，恐怕不少不治之症都能迎刃而解。
眼下最重要的是，在限定期限之前让这些村民痊愈，华佗药圃里的药材并不够用，两人仙力被封，最快的途径是六天以后回通天仙宗取药，但这期间双病交集中毒早的人估计是捱不过的。
胡不归稍加思索就有了主意，问明李大郎村中人数，就径直去了药圃采了一人份的黄花蒿，抱着出去找杨戬。
杨戬正在葡萄架的荫凉之下喝茶，哮天犬侍立在一旁，炎炎夏日，两人穿得都厚实，倒是一点不出汗，直到这会他才有心思打量一下杨戬的面容，发现他眉心之间果然有一道不甚明显的凸起，想来是天眼所在之处。
杨戬看他出来，站起来身来微笑请他坐下，问道：“华神医可是进食了？”
“吃了，就是挑剔的很，我这里存粮不多，所以来找你想想辙。”胡不归微微笑着坐下，只字不提看病之事，脑中飞速运转，既然杨戬是出言询问，那他和华佗之前讨论的内容，这些神仙大多十分讲究清正礼数，多半是没有偷听。
他将手中黄花蒿放在桌上，说道：“晚上吃点火锅，就是这蒿草都老了吃不得，想找你要些青嫩的来。”
杨戬顿时一脸好气哟还得保持微笑的表情，咬着牙说道：“华神医口味还真是刁钻，只是这里旱天暑地，我又从何处找来鲜嫩的青蒿？”
“早知道你为难，我已经为你想好了法子。”胡不归取出一包赤红的沃土，说道：“这是息壤，只要灵气不绝，植物的生长速度就能快上千倍，还请二郎真君帮忙，所需的仙珠也都备好了。”
息壤可以催生灵植仙草，只是需要的灵气消耗非常惊人，平常都是接引灵脉来种植，但像胡不归这种拿着仙珠来种的，就类似于把明珠看成瓦砾一般的奢侈浪费。
杨戬听见要用灵气催植的时候，先是神情略有尴尬，待胡不归掏出仙珠来，面上就缓和下来，原材料和灵气原主都提供，他只不过举手之劳催动一下灵气让根茎吸收，算下来还是赚了些许修为，就笑着颔首应下，客套了几句道：“举手之劳而已，胡仙君还拿了仙珠来，实在是太过见外，啸天，还不接了土和仙珠来。”
哮天犬忙接了过来，拿着蒿草和息壤找块土地自去忙碌。
看来拿钱办事在哪都好使啊，胡不归暗叹一声，看看天色，笑着说道：“有劳二郎真君了，你在南瞻部洲出外差辛苦的很。晚上蒿草种出来，我做上两个火锅犒劳你二位，红汤都是用的神秘调料，天庭和仙宗都没人吃过。”
得益于夕成玦这位顶级吃货的宣传，他的水煮肉片在天庭已经是美名远播，杨戬自然也是略有耳闻，只是他身份尴尬，和天君是个受命不受管的关系，听见自己是仙界头一份，莫名有些愉悦，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扬起。
大热天吃火锅，原本就是件以热治热的痛快事，陈小沉最是喜欢，胡不归和杨戬又闲聊几句，掐了两串葡萄下来，悠然回了华佗的主厅。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松下一口气，看着等候在门外李大郎父女，笑着将葡萄递给李玉双，说道：“刚才不是想吃吗？喏，拿着。”
“谢谢神仙大人，我的红眼睛还要多久能好？”玉双恭敬的接过葡萄，一双红宝石般的小兔子眼，专注的凝视着他。
“快了，就这几日，红眼睛怎么了，很可爱啊。”玉双这种样子很像鬼娃新娘或者二次元美少女，看惯了美瞳的胡不归丝毫不觉得难看，随口哼了几句歌逗小萝莉开心：
“比他们都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