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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家有女-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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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锦义疑惑道:“这是为何?”

    中年大叔肃然道:“因为那是言氏宗系唯一的嫡女,是真真正正的名门贵女,轻易不露于人前。”周围之人纷纷颔首赞同。

    王锦义不死心地说:“难道这嫡小姐竟无一星半点之事为人所知?”众人均摇头。

    那桃红妇人犹犹豫豫地道:“我听我姨母表姑的闺女说,茜小姐的及笄礼前嫡小姐曾现身片刻。”

    周围人立即兴奋地追问道:“真的吗?真的吗?你那什么姑什么闺女的有没有看到嫡小姐?”

    妇人左右瞅了瞅,压低声音道:“只远远望了一眼,并未看真切。不过也尽够了。”

    众人忙道:“快说快说,这嫡小姐到底什么样?”

    妇人感叹地道:“真真是玄女下凡,风华绝代!待到及笄之年,还不知是何等的天人之姿!”

    诸人正自神往间,王锦义又道:“只不知这嫡小姐才情如何?”

    藕衫妇人鄙夷地道:“自然不在话下。言府诸女的才情算了得了吧?告诉你,这几人再能耐也及不上嫡小姐的万分之一!”

    王锦义叹息道:“既如此,明年的选秀岂不独占鳌头?旁的不说,以言阁老的身份地位,料想太子妃之位是十拿九稳的了。”

    中年大叔摇摇头道:“年轻人,你既是琅琊王氏一族,怎就忘了四大世家祖上的规矩?‘男不为将,女不为妃’。若非这般,如何屹立数百年不动?如何让众人推崇敬仰?”

    王锦义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只顾想着嫡小姐的好,倒把这茬给忘了。唉,这样看来着实可惜了!”

    ***洛三儿转了转眼珠说:“有甚可惜的?要我说嫁不出成太子正好!别忘了还有个公子墨。那般卓然谪仙之人,唯有嫡小姐这样的芳华绝代方可匹配!”众人莫不点头称是。

    王锦义不以为然地道:“此言差矣!另外两大世家的嫡女可也都是钟灵毓秀之人!谢家我自是不知,但王家我确实知道的。这一辈的嫡长女也就是言老太君的侄孙女,最是国色华贵,人称‘琅琊牡丹’。”***

    洛三儿嗤笑一声:“牡丹?哼,我们京城的言氏嫡女可是三石道长亲认的玉茗花仙下凡,自小便佩戴羽舞血玉。玉茗比之牡丹可多了一份清雅!谢家么?已出嫁的嫡长女倒有‘梅香仙子’的雅号,这剩下的嫡次女么,虽被南陵人奉为‘芙蕖美人’,可到底差了些气度。如此看来还是我们京城的言氏嫡女更胜一筹!”

    王锦义还欲再辩论,不过观周围之人均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只好放下,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京城之人自是帮衬京城之人,自己还是莫找没趣。

    ***此时言氏西府茜娴斋里,兰草一面替自家小姐拆卸钗环,一面愤愤不平地道:“这素小姐也真是的!明知是您及笄的大好日子,平素又没交情,不好生待在清茗阁,偏偏带人过来。虽只有须臾,那些贵妇小姐们哪个不是巴巴上赶着搭话?饶是之后您行完礼还议论不止。这两日下人们张口闭口都是素小姐如何如何,恐怕如今满京城都是她的美名!不愧是大夫人的女儿,一样的心机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及笄的是她!” ***

    言茜绾闭了闭眼道:“我这一生都是她的陪衬,小小一个及笄礼又算的了什么?再说这样的及笄礼,只怕还配她不上。”

    兰草不服地道:“小姐这说的什么话?恕奴婢斗胆,自从乳娘出事后,您就变了。往常您顾忌过谁?要奴婢说,有老祖宗在,您有什么好担心的?”

    言茜绾无悲无喜地道:“因为乳娘的教训让我明白有些东西是争不来,也争不得的!”

    ***兰草撇撇嘴道:“我看您是和莉小姐相处久了,被她怕事的性子给传染了。小姐,您还是别和莉小姐一块儿了,她是东府的庶女,要在大夫人手底下过生活的,将来的亲事那可是大夫人说了算的,自然要讨好素小姐她们。您就不同了,这西府您是长女,又得老太君欢心。依奴婢看,您两年前就该听洪姨娘的话,偷偷的报名选秀去。凭您的样貌才情,被选中那是铁板钉钉的事!倒时候,莫说是东府老爷,便是老太爷也不敢将您怎么样!素小姐那就更不在话下了!要不今年老太君帮你相看的时候您先糊弄糊弄,待明年选秀……” ***

    话未尽,脸上猛地挨了一巴掌。言茜绾怒喝道:“贱婢!谁给你的胆子说这些的?本小姐要怎么样还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连老太爷、老太君都敢不放在眼里,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滚!”

    兰草忙捂着脸飞奔出去。一旁的兰香斟酌地说:“小姐……”

    言茜绾双目一瞪:“闭嘴!再多说一个字,连你一块儿撵!”兰香立即不语。

    沉默片刻,言茜绾抬头吩咐道:“兰香,去,给我找人看着兰草。”

    兰香略微停顿,仍是领命而去。

    见人都离开后,言茜绾颓然地趴在梳妆台上低低地道:“姨娘,你还是不死心的想拿我来为妹妹铺路吗?你真是好狠的心呐!姨娘,今后莫怪我不顾母女情分,姊妹之谊!”思及此,眼中蓦地厉光一闪。

第14章 玲珑心思教胞弟谢氏状元初谋划() 
彼时,东府清茗阁中,却是欢声阵阵,笑语不断。煦哥儿正眉飞色舞地讲述学堂内的趣事。又有丫鬟如茹凑趣的问几句,夸几声,煦哥儿更是兴致高涨。

    只听他得意地道:“姐姐,我和你说,那谢安方起先还一脸的不以为然,等见了你给我的对子,立马就蔫了!哈哈,真是爽快,太爽快了!哼,让他成日里一副鼻孔朝天的狂妄样!”

    如茉掩着嘴轻笑道:“煦少爷,这对出来的人是小姐,又不是您,这么高兴作甚?”

    煦哥儿摆摆手道:“这有什么的,能解气就行,管他谁对上的!”

    随即又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道:“不过还是姐姐厉害。要是我,就只能对些烧炒之类的句子。”两旁的丫鬟闻言均笑了起来。

    如茹赞叹地说:“我原以为我就够爱吃的了,没想到煦少爷比我还厉害!。奴婢真是自愧不如啊!您连对对子都能想着这茬,佩服,实在佩服!”众人笑得更欢了。

    言学煦见姐姐也笑开了,忙耍宝似得起身拱手道:“惭愧,惭愧!”言素绾嗔怪地睇了他一眼,不想对方竟嘿嘿傻笑起来。

    轻摇着头,娴熟地落下最后一针,方柔声道:“煦哥儿,《与子说》可曾背下?”

    煦哥儿皱皱鼻子:“未曾,夫子给了两日功夫完成此篇。”

    素绾更温和地道:“可是姐姐已经完成了。”

    言学煦倏地向前道:“姐姐确定是《与子说》?”

    素绾微微颔首,笑着道:“要姐姐背诵讲解于你听吗?”

    言学煦忙摇着手:“不用不用,通篇背诵足足得花两个时辰,太久,太久了!”

    片刻后又不甘地问道:“姐姐,是否今日哪位嬷嬷有事不在?”

    如茹“噗”一声笑了出来:“煦少爷,您直说小姐特地花了功夫来背就是。”

    ***言学煦被人戳穿心思也不恼,还讨好地对胞姐笑笑。其实怨不得他多心,实在是姐姐自五岁起每日都排得满满的。卯时二刻便要起床,卯时四刻开始读书习字;歇息一炷香后,又要与教引嬷嬷学半个多时辰的世家规矩礼仪;早膳用罢后,便要每日轮流熟习琴棋书画,茶艺;申时至酉时初,还得和绣娘习针凿刺绣。日日如此,年年这般,除非嬷嬷有事或者身体不适,不然就按着此样循环。他实是想不出姐姐用何时来背诵这么长的古文。 ***

    ***素绾见胞弟锁着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无奈笑笑——煦哥儿天资聪颖,然性情太过怠惰不羁,于他世族大家嫡次子的身份而言,实为不利。况且言氏一族向来最重长子嫡脉,对嫡次子虽不似庶子那般无情,却也照顾不到哪去。有才能者固然会扶持,为长子增添一份助力;无才能者只保衣食无忧,仕途经济概不会管。她可不愿煦哥儿日后同二叔那般浑浑噩噩,在兄长的庇护下过一生。不求封侯拜相,至少得像叔祖父那样能自食其力。靠天靠地靠父母,始终不如靠自己来的有保障。她得好好想想,细细思考一番,让煦哥儿能有一条适合自己的路。这些都还有时间,当务之急是要教他如何因时利时。 ***

    想到这,轻抬柔荑,吩咐丫鬟道:“如茉,拿块帕子浸到铜盆里,再一起端过来。”如茉立时领命而去。

    言学煦疑惑地问道:“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素绾淡笑不语,言学煦越发好奇。

    等到铜盆端上圆桌,素绾便对胞弟道:“煦哥儿,将帕子捞起来拧拧。”言学煦虽不解,却仍按着胞姐说的做。

    稍稍拧了几下后道:“姐姐,这样可以吗?”

    素绾轻柔地道:“煦哥儿,还有很多水,再拧拧。”

    煦哥儿闻言便使出更大的劲儿,直到他拧不出水,遂问道:“姐姐,这回行了吧?”孰想,胞姐依旧摇头。

    素绾恬淡地问:“煦哥儿,这块帕子可干了?”煦哥儿摇摇头。

    素绾道:“你可还拧的出水来?”煦哥儿再摇头。

    素绾遂示意身旁的教引嬷嬷拿过帕子拧。没几下,便听得“答答答”几道简短的水滴声。

    对上煦哥儿的眼和悦地道:“煦哥儿,每个人的一日都是一样长的。那么为何有的人一日可做数件事,而有的人却只可做一两件甚至一事无成?”

    ***言学煦听罢抿着唇思考。素绾继续道:“这时间便如那水滴般,只要你用心去拧,总会有几滴的,且不同的人去拧,所得到的数量是不同的。比如你方才,只用双手握住帕子中间,这样能拧出来的水滴是极少的;而嬷嬷却是分别拿住帕子两侧,这样拧出的水显然更多。同样的,姐姐与你同时接触这篇文章,闲暇时或晚间睡前,我都会抽时间诵读默记,于是今日姐姐便可背诵全文;煦哥儿说自己尚未背出,是不是可以细细想想这些时间里,煦哥儿用来做了什么?”话落便静静地注视着胞弟,不打扰。 ***

    言学煦闻言抿着唇认真思索着,半响后,笑逐颜开地道:“姐姐,我懂了!煦哥儿多谢姐姐!姐姐,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语毕随意的打了个揖,飞也似得跑走了。几个丫鬟婆子赶紧跟上。素绾好笑地望着胞弟的背影——多少年了,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到底多早晚才能改。

    是夜,谢家京城别苑书房里,一袭绛紫金银丝暗花长袍的状元郎斜躺在美人榻上对月饮酒。一杯刚尽,贴身小厮忽拿着张纸喘着气入门。

    谢广然慵懒地抬抬眼,问道:“离渊,慌慌张张地作甚?”

    离渊顺顺呼吸,憨厚地咧开嘴笑道:“奴才不是怕大爷等急了吗?巴巴的守在二门外,一到手立马就给大爷送来。”

    谢广然闻言随意地将杯子递给边上丫鬟,倾身目若星辰地道:“可是安方那边的?”

    离渊兴奋地点点头,恭敬的呈上白纸。只见那张白纸上赫然写着一副对子及一首诗:

    水非水,酒非酒,水如酒,酒若水,水中有酒,酒里匿水

    浊非浊,醉非醉,醉如浊,浊若醉,醉中有浊,浊里藏醉

    月色清如霜,

    霜花自轻狂。

    明月且共赏,

    我邀月入眶。

    反复吟诵良久,忽抚掌大笑道:“好,好个言素绾!真是字字珠玑,句句精妙!”

    离渊凑趣地道:“大爷可还满意?”

    “满意,自是再满意不过了!你看,我上联出的是水酒,她下联就对了‘浊、醉’二字,这是拐着弯的替她胞弟出气,暗讽安方‘既水醉又酒浊’,实为污人!再观她的诗,‘霜对赏,狂对眶,且自平声至入声一一对应’,又将霜花比作安方,指他太过轻狂,不如言学煦‘月入眶’般澄澈明镜!高,实在是高!”话到兴头,禁不住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离渊促狭地道:“这言府嫡小姐才情如此了得,大爷这会儿不觉得老太爷的提议委屈了吧?”

    谢广然笑着踹了小厮一脚:“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你家爷我什么时候觉着委屈了?”

    离渊转着眼珠笑道:“不委屈?不委屈大爷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安方少爷挑衅言家三少?明知道言家三少不擅诗词对句上有限,却爱面要强,而他与胞姐最是感情深厚,必会前去求助。这样一来,言府嫡女如何,大爷便可知一二……”

    谢广然哈哈大笑:“离渊果然深的爷心!不如下月王家嫡女就由你来帮爷窥探窥探怎样?”

    离渊忙讨好地道:“王家牡丹奴才可伺候不了。不若派离洛前去,他必定能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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