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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站在他身旁的两名黑袍少年,则在他面前搭设了一张香案,案上倒没有什么符纸木剑,只有两支已被点燃的巨大红烛,和一个足有三尺高的黑色葫芦。
小生自从修得神婴后,慧眼已可穿透此类法器,凝神细望之下,只见那黑色葫芦中隐隐有数千条凶魂厉魄,正在其中叫嚣不止,彼此撕咬扭打。
这看似普通的黑色葫芦,在小生眼中实与森罗地狱没什么两样。
小生暗暗冷笑:“这就是了,原来这家伙明为替死人祈福,实是借机收集凶魂。这些死后三年内尸体仍不腐烂的人,或是含冤蒙屈而死,或是突遭横死,尸体内必有凶魂。
“更何况,这九神界的人天赋又强于其它宇宙空间中的人,他们死后的凶魂,可不正合了邪勿风的要求么?这子非鱼是邪勿风的手下,已毫无疑问了。”
只见子非鱼装神扮鬼的念了阵咒语,忽然收回双掌,合于胸前,低喝一声,双掌缓缓推出。
随着他掌势一出,院中顿时刮起一阵香风,两道金光从他掌心中射出,在空中散开结成了一张金色巨网,缓缓罩向了那停放在地上的百多口棺材。
小生张开慧眼观看,只见那金光内部黑气隐隐,显然不是什么好路数。而那外表金光,却只不过是幻术而已,用来愚弄无知之人罢了。
金色巨网刚落至一半,便听一声声闷响,那上百口棺材的盖子猛地打开,飘出了百多个淡淡的黑影,一个个张牙舞爪,冲着木台上的子非鱼怒吼不止!
子非鱼双目暴睁,那颗红痣顿时大放光华:“孽障!汝等生前惨遭横死,而今本国师不惜损耗修行,为尔等祈福消灾,尔等还敢有不满么?”说着双掌下压,指挥着那张金色巨网罩向那上百凶魂。同时口中又念起咒语来。
上百凶魂避无可避,尽数被罩入网中,才渐渐安静了下来。子非鱼口中咒语却越念越快,那张金色巨网转眼便缩成豆粒大小,包裹着同被缩小的众凶魂,向置放在木台上的香案飞来。
子非鱼手下的一名黑袍少年忙将那个黑色葫芦的盖子打开,子非鱼用手一指,众凶魂便向葫芦中投去。
盖上葫芦后,子非鱼才长吁出一口气,缓缓坐回木台之上,双目微闭,额头上汗如雨下。
一名黑袍少年道:“死者家属听着,我师父已将你等亲人的魂魄收起,等他们在黑金葫芦中得天地灵气滋养之后,我师自会替他等祈福消灾,而后送入天国享福。现在我师已十分疲累,你们都退去吧。”
众死者亲属闻言大为感激,纷纷拜倒在地,山呼国师慈悲,而后才慢慢退去。
小生见他们戏演的倒似真事一般,肚里不由暗叹:“这些愚民被人欺骗了还不知道,居然还要去感谢一个骗子,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转念又想:“老子怎么也成呆子了,天下人可不都是在骗局之中么?子非鱼是大骗子,难道那些当权之人就不是么?嘿嘿,宁王晋胤、当今晋国的那位老皇帝,甚至包括晋白在内,可不都是欺骗百姓的大小骗子么?只不过他们的骗术高明,骗过人后,还要人们为其歌功颂德罢了,他母亲的。”
这时那些信徒已尽数退去,子非鱼在木台上坐了一会儿,才缓缓站起身来,正要带着两名黑袍少年走下台去。
晋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子非鱼遥遥一躬道:“国师为民解困,实在是辛苦了。宁王府晋白,代众百姓谢过国师。”
子非鱼笑着向他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大世子,请替本国师问候宁王殿下。今日我已疲惫,要回房中闭关休息,就不陪殿下了。”
晋白忙道:“国师且慢,我父王早欲与国师促膝长谈,无奈国师此次前来晋宁,却不肯去王府居住,我父王又忙于军政之事,一直未能来探望国师。今日我父王已备下酒宴,并准备亲身来请国师,只是不知因何事耽误,至今未到,还请国师等待片刻,先不要闭关可好?”
子非鱼微笑不语,手下一名黑袍少年却道:“大世子怎可如此无礼,我师已经疲累,急需休息,怎可为了等王爷而耽误闭关的时间?”
子非鱼手下一个并无官职爵位的少年,也敢如此对晋白说话,可见子非鱼在晋国的权势之大,可称熏天了。
晋白是何等骄狂之人,在子非鱼面前却不敢发作,一时愣在了当场。
小生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意似安慰,而后向子非鱼拱了拱手道:“这位就是国师大人罢,在下是晋宁王府一品将军任小生。嘿嘿,刚才我看国师大人收集凶魂厉魄的手段实在是高明得紧,显然应该是此中能手才对,以国师的手段功力,不至于累到就要立刻闭关吧?”
晋白与小寇子见他竟敢出言质问子非鱼,顿时大觉解气。
晋白碍于父亲之命,才不敢得醉子非鱼,却实在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见小生替他出头,顿时心中大乐。
“这是任兄弟得罪子非鱼,父王可就怪不到我的头上了。嘿嘿,这位子国师本事是有的,就是为人太骄傲,连我和父王的面子也不给,原该有个人挫挫他的气势才好,任兄弟果然厉害啊,不枉我和他相交一场。”
那名黑袍少年见小生居然如此大胆,正欲发作,却被子非鱼止住。
子非鱼微笑道:“任将军是在怀疑本座么?”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双目中黑光一闪,望定了小生的眼睛。
一股肉眼难查的无边大力立即从他双眼中射出,向小生袭来。
小生微微一笑,双目中清澈如水,向他反望过去,那股大力到了小生身前,便奇迹般消失不见,犹如泥牛入海一般。
“不敢不敢,小将怎敢怀疑当朝国师?只是心里奇怪,才这样问而已,国师可千万不要误会啊。”小生嘿嘿笑着说了一番场面话。
晋白与小寇子看得奇怪,不明白权高位重的当朝国师,何以会对一名王府将军如此耐心,竟未见他有丝毫怒意。
他两个却怎知道,刚才小生已经硬接了子非鱼一招,若是功力不够,此时早已身化血泥了。
子非鱼万万想不到,自己竟会在这小小的晋宁城遇到如此高手,心中大感震惊。只是他为人一向阴沉多智,心中吃惊,脸上却仍保持着春天般的笑容:“呵呵,任将军是英雄人物,本座又怎会有什么误会呢?”
他的话音未落,便听小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嘿嘿,老家伙,就别在小爷面前搞这一套了。你这一套骗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小爷的眼睛。”
“你究竟是什么人?以本座所知,九神界中可还没有你这一号高手。”子非鱼也用传音之法冷冷地道:“你是从何而来,来此的目的又是什么?”
“嘿嘿,老子凭什么要告诉你?老家伙,除非你告诉我你收集凶魂是要做什么?莫非是要祭炼什么阴毒的法器么?”
小生是明知故问,出言试探于他,以证明自己的推测是否有误。
子非鱼眼中寒光连闪:“阁下既然能够挡住我摄心魔眼一击,修为已非凡人可比,我也不愿无故与你为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还是各走各的路罢。你也不用知道我要做什么?”
“果然是那话儿。”小生心中暗喜,继续传音道:“嘿嘿,如果老子一定想知道呢?”
“那你可就是找死了。”子非鱼已经有点火气,声音越显阴冷:“你永远也猜想不到,本座的身后有着多强的力量,就算你功力高强,如果惹恼了我们,也一样难逃形神俱灭的命运!”
“你们??看来你还不只有一个人啊,嘿嘿,这么说来老子倒要好好想一想了,毕竟惹上一身的麻烦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生的口气忽然由硬而软。
“算你聪明。”子非鱼冷哼一声“不过嘛,我毕竟身受宁王之恩,总要报答一二才是,既然老子答应不再找你的麻烦,你不如也给老子一个面子,去王府赴宴如何?”
小生嘿嘿笑道:“你一再拒绝王爷,也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嘿嘿,你把青楼里的姑娘们对付嫖客的窍门用在王爷身上,这未免也太不厚道了罢?”
子非鱼听他绕着弯骂自己是**,气得险些喷血,怒道:“你这算是在侮辱本座么?本座若是不答应你,你待如何?”
小生笑道:“何必呢,阁下和你背后的力量会出现在人间,而且还混迹于庙堂之中,只怕是有所求罢?宁王手握重兵,只怕比那个老得快要死了的皇帝和那位什么皇太孙,更符合你们的要求罢?你们又何必拒他于千里之外呢?”
子非鱼之所以做了大晋国的国师,无非是在执行邪勿风的计划而已,要实现此计划,就要完全左右大晋国真正的当权者。
小生可不相信他们会轻易放弃宁王,而死心塌地的去支持那位老得快要死了的皇帝,和乳臭未干,连战场是什么样子也没有见过的皇太孙晋绍安。
“还有,如果阁下一定不肯给这个面子的话??”小生顿了一顿,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很难保证不会揭破阁下的秘密啊,嘿嘿,如果被那些忠心耿耿的信徒知道,他们死心塌地追随的大国师原来只不过是个卑鄙无耻的骗子,到处收人魂魄,不知道他们会作何反应呢?”
“你??你究竟知道多少?”子非鱼越来越感觉到小生不简单:“你究竟想得到什么?以你的修为,为何肯死心塌地的为宁王做事?”
“哈哈,以阁下的修为,又为何肯做什么国师呢?”小生道:“大家还不是一样么?修炼久了,清冷的日子过得腻了,总想尝尝人间富贵的味道,嘿嘿,我看好宁王,自然要为他卖力了。”
“就是这么简单?”子非鱼警惕之心稍去,若真如小生所说,他自己只是一个贪恋人间富贵的炼气士,倒还不至于对己方构成威胁,要是条件谈得拢,甚至还有将他拉拢过来的可能。
“就是这么简单。”小生道。
“也罢。”子非鱼略一犹豫:“本座就答应了你,提前见一见宁王好了,也不怕告诉你,本座这次前来,就是要见他。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他的野心究竟有多大,因此才几次拒绝于他,无非是试试他的诚意,想不到被你如此相逼。”
小生笑道:“这样不是很好么?末将就先代王爷谢过国师了,相信王爷还不至令国师失望。”
被晾在一边的晋白见小生半天不说话,子非鱼也像是着了魔一样,站在台上不言不动,奇怪之下正想发问,忽听小生在耳边低声笑道:“现在世子可以放心了,终于说动这老顽固了。”
晋白一愣,一时还未明白过来,子非鱼已经开口说道:“请世子带路,本座这就前往王府参见王爷。”
小生也笑道:“还不走?这次不等王爷来就请动了这老顽固,大世子可又赢了你弟弟一次了。”
晋白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大喜过望,狠狠地给了小生一巴掌,低笑道;“你母亲的,还是你厉害。”
小生一翻白眼:“靠,你堂堂大世子,怎么把我的口头禅也学会了?”
接到子非鱼同意来府中赴宴的消息时,宁王晋胤正欲出发。
本来他是打算亲自前往馆驿,恭请国师赴宴,以示诚意。偏偏临时接到军情急报,秦人中的小部族乌多族突然聚集了数千精兵,在距离晋宁不足百里处扎下了营帐,似乎要对晋宁不利。
无奈之下,晋胤只得立刻召开紧急军事会议,调兵遣将,布置诸般应对之法,这才误了时辰。
经此一拖,晋胤本以为已经无望请来子非鱼,谁想子非鱼却自己送上门来了,晋胤当然是大喜过望。
如今,晋国正值一个非常微妙的时期。
晋帝已到了垂幕之年,本已活不了多久了,日前又吃了晋胤“忠心”进献的“长生药”,这药刚服下的前几个月确可使人精神大振,如同年轻了十岁一样,可时间一长么??其中奥妙就只有晋胤这位“孝顺”的儿子才知道了。
晋胤算计着最多四五个月,自己这位老父就要去天国享受了,接下来由谁继承皇位,那可就难说了。
本来晋国已经有了皇室继承人,就是那位皇太孙晋绍安了。可在晋胤的眼中,像晋绍安这样狗屁不通的黄牙小儿,不要说是管理一个国家,就是让他管理一个县城,只怕也是难为他了。
此时此刻,放眼整个晋国,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有资格做这个皇帝,还有谁敢做这个皇帝?
晋胤会这样想,一来是出于私欲,二来也的确是为了晋国考虑。
强邻秦国乃是虎狼之邦,自不会将一个小儿皇帝放在眼里;晋国的各位亲王又有多半是晋绍安的叔父辈,怎么可能服他?
能够外御强敌,内服众王的,除了自己这位手握重兵,世镇晋宁的铁帽子王外,还能有谁?
如果自己不能挺身而出,接下晋国皇位这个重担,只怕晋国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