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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赖般的琴声,配合着她绝世的歌喉,将一股寂寞、相思伤怀之幽怨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如愁云惨淡,乌峡猿啼,直令人心中绞痛,眼睛发酸。这时支道林和道安猛地站了起来,眼中精光大盛,微生香被他们吓了一跳,歌声卡在喉咙,弦也崩断了一根。
周全正要问出了什么事,却已隐隐听到楼下传来吵闹声:“……本公子早已经与微生小姐约好,良宵一刻值千金,你怎能阻止我上去?”
这声音极为耳熟,周全脑中突然浮现出鲁狂生的容貌来。这人正是鲁狂生,想不到他会跑到建康来,并且冤家路狭在这儿遇上了,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徐娘在下面说:“张公子,真是对不住,微生小姐正好有几位贵客要接待,你就喝杯酒,小坐一会儿……”
鲁狂生怒道:“我按足你的规矩,等了三天才等到此时,你又叫我等,真是岂有此理!难道本公子不是贵宾,本公子就不得重要了?我立即就要见到微生小姐,你要是再推拖,惹得我性起,便直接冲上去唐突佳人了!”
“好好好,张公子莫急,我立即就去找微生小姐商量,马上安排,马上安排……”
支道林和道安显然也在听这声音,鲁狂生的声音很大,连微生香也听到了,不由微皱眉头,露出些许不悦的表情来。
周全真是恨透了这个阴邪的狂徒,今天趁着谢安和两大高僧在,应该可以让他吃点苦头了。支道林和道安不知有没有动手打架的神通,谢安的内功之高不在鲁狂生之下,而他的绝学“拂云手”更是厉害,周全拿他喂招时,他一向只守不攻,两个大袖时涨时收,鼓胀时如祥云团团涌起,柔如棉,弹如簧,不但攻不进,更看不到他何处何时出掌;收敛时如一块铁板,扫过处劲风如刀削斧切,平砸时如盾如铛,周全剑法加上符法都攻不破他的防守。
周全摸不透谢安的武功有多深,在他所见的人中,只有文风的长绫能使得这样刚柔并济,估计谢安的实力应该比一年以前的鲁狂生略高。现在要不要争风吃醋打一架,还得看三位“老前辈”的意思。
支道林向谢安打了个眼色,然后说:“既然微生小姐另有客人,我们还是先告辞了。”
周全也看到了他的眼神,突然就明白了,支道林和道安一定是感觉到了鲁狂生的身上有异常气息,怕打草惊蛇,不想直接见他。
微生香说:“不要管这无理的狂徒,接待什么样的客人由我说了算,诸位请坐,莫要被他坏了兴致。”
谢安说:“既然他是早已约好的,我们也不好与他争抢,若是元归没意见,不如先到隔壁暂坐一会儿,等他走了我们再听微生小姐弹琴。”
周全说:“我没什么意见,迟听早听无所谓。”
微生香微显愕然,今天这四个人真是太不寻常了,换了其他客人,必定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下船后杀得头破血流,哪里有象他们这样主动回避的?他们绝对不是怕事的人,可是居然一点火气都没有,真是太奇怪了。
徐娘飞跑进来:“微生小姐,我的姑奶奶,前日那位张公子……”
“我知道了,送这四位贵客到隔壁喝茶,带他上来吧。”
徐娘见周全与谢安没有生气的样子,不由大喜,忙把四人迎到只有一壁之隔的另一个暖室内,吩咐侍女上酒水菜肴,又飞一般地下楼去了。能拿到翠玉牌的人,她没有一个敢怠慢了。”
周全暗觉奇怪,鲁狂生凭什么能拿到翠玉牌,难道他也有显赫的家世不成?他在房山抢剑,难道就没有人通缉他?还有,那个仙女一样的文风,有没有从他手里夺回宝剑?
周全叫待女出去,不得召唤不许进来。然后靠近三人,压低声音问:“道安大师,这个就是你要找到人?”
道安摇摇头:“他身上的气息很弱小,但与昨晚我感应到的邪气是相同的,必然有关联。”
“我认得他,他自称叫鲁狂生,全身都冒着冷气,武功很高,会很多种招式套路,有可能是虎行门的传人。”
谢安讶然道:“虎行门?想不到虎行门还存在世上,我还以为灭绝了。”
“他还有一种邪门功夫,会突然间功力提高几倍,那一次他明明不是竹林七侠的对手,但突然就把七侠放倒了。”
支道林说:“果然是邪门人物。”
周全转向谢安:“对了,安石兄,你知道皇上在房山铸剑的事吗?那天他也去抢剑,被他抢走了两把。”
“房山铸剑的事我是知道的,可是并不知有人夺剑,难道铸的剑不止一把?”
“总共是五把,被他抢走了两把,桓温抢走了一把,有一把被竹林七侠带走了,官兵手里只留下最后一把。难道朝廷没有派兵追捕么?”
谢安不由摁了摁鼻子,“没有。居然还有这种事,闹出这么大的事件,我却没有听说过,连朝廷内外都没有人提起,只说铸成一把隶书神剑,现存于宫内。唉,铸剑的事是司马昱一力主张的,出了这样的事,太后不好怪他,也不能让他丢人,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把这事给压下来了。”
周全也暗叹了一声,难怪桓温敢那么嚣张,这朝廷也太软弱了吧。
四人说话之间,鲁狂生已到了三楼,进了隔壁的房间,四人不敢再说话,都支起耳朵细听。
“啊,果然是人间绝色……微生小姐仙颜玉貌,世间无双,莫非是月里嫦娥下凡尘?不不,便是嫦娥下凡也不如微生小姐之万一。小生钦服之至,荣幸之至!”
“张爷过奖了,小女子不过是流落风尘的一庸脂俗粉,怎敢当张爷如此夸耀。不知张爷想听什么样的曲子。”
“微生小姐的声音如天赖仙音,唱什么都好听,便是天天挨你骂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微生小姐若是有意脱离青楼,小生愿意为你赎身,便是要金山银山、绝世奇珍我也能为你取来。”
“小女子虽然在青楼卖艺,却是自由之身,不劳张爷费心。”
“困居此烟花之地,哪如携手同游于江湖?若得微生小姐相伴,便是不慕鸳鸯不慕仙,似小姐这般人物……”
周全听他越说越恶心,言语下贱无耻,心里不由勃发一股怒气,他的内力已经极为充沛精湛,这一动气,内息汹涌,连隔着墙壁的鲁狂生都感应到了。
鲁狂生先是微一愣,接着又似感应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喝问:“谁在隔壁?”
微生香说:“隔壁没人,公子何发此问?”
“不可能,不但有人,还有好几个高手在。”鲁狂生色心全失,也不顾微生香的劝止,掠出房门,直扑隔壁间的房门,一脚踹了进去。
房间内确实没人,只有一扇开了的窗户向内呼呼灌着冷风。鲁狂生抢步到窗前往下看,船上的人各自饮酒清淡,周边水面也平静如常,没有一点异常之处。
他不由用扇子敲了一下自己的头,难道真是错觉?
第二十一章 刀枪不入
周全从刘醉那儿学了五六成的“肚里乾坤”,可以用内功把酒聚在一起,一两个小时都不消化,随时可以吐出来。
微生香轻抿了一口,脉脉含情地望着他:“元归慢饮,此酒浸泡了数种名贵中药,酒味异于寻常,但小饮数杯于身体颇有益处。”
周全心里暗想,谁知是有益还是有害,说不定还有慢性毒药、春药之类,这酒他是万万不敢消受的。
微生香又斟满酒:“你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还有什么绝世妙句说来听听?”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绝句哪里能说有就有。”
微生香又呆住了,这一句不就是绝妙的诗句么?她火辣辣地盯着周全:“果然是天纵奇才,不饮一杯,对不起这句好诗。”
周全反正也不怕她酒里有名堂,又是一饮而尽。微生香这次也全喝了进去,不一会脸便腾地红起来,眼睛水洼洼的。“元归,那日你是如何离去的?”
“哦,只是个小小的把戏,实在不足一提。”
“是什么样的把戏,你说给我听一下嘛。”
这一声又象是撒娇,又象是埋怨,柔腻之声直荡心魄,周全不由心猛跳了数下,但依旧硬着心肠,微笑着摇头不语。
微生香的脸更红,眼神更加勾魂夺魄,又斟了一杯:“来,我再敬你一杯,喝了这一杯,我为君舞一曲。”
“喝完这杯我就要走了。”周全说完又是一饮而尽,起身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多谢微生小姐的款待,但我真的要走了,就此告辞。”
“你!你……”微生香咬了咬嘴唇,不知是气是恼还是失望,周全却不再理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微生香的声音传来:“我原本的姓氏是公孙,单名薇。”
为什么要告诉他真名?微生香也说不明白,他是不懂风情,还是真的如传说中的一样,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坐怀不乱的奇男子,连她都要束手无策?
望着他那离去的背影,微生香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又爱又恨,忽喜忽悲,一会尽是柔情蜜意,一会是恨得银牙咬碎,连有个戴着笑脸弥勒佛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她身后她都没发觉。
“你对他动心了!”
公孙薇头也没回,“我做事自有分寸,不必你操心。”
戴面具的人声音透过面具,暗哑而阴森,“这不是你个人的事,而是本教的事,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若控制不了他,就得杀了他!”
“……”
*****
周全回到谢海的小船上,一运功便将酒全吐了出来,谢海不由惊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担心她的酒做了手脚,都藏在腹中不敢消化。”
“周公子竟然有这样的好本事,真是一绝。”
“这算不了什么,教我这功夫的人才叫绝了呢……我们快回去吧。”想起竹林七侠,不由又想起了牛梦,周全不由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四个家丁一起划桨,小船快速向前划去,不久就接近了乌衣巷,这时一只小舟从前方切过,向东划去,撑船的人是一个戴着大竹笠的壮汉,背影看起来颇为眼熟。周全心中一动,这人背影怎么象是牛梦?
应该不会吧,牛梦是十死无生了,就算他没有死,也不会跑到建康来,更不会撑船,也许是刚才想到他,所以产生错觉了。
可是万一真是牛梦呢,岂不是错失交臂?两只船是以垂直的方向切过,并且速度都很快,这时已离得远了。
“海伯,你觉得刚才那人象牛梦吗?”
“牛梦?这个,老汉对他不是很熟,看不出来。”
谢海只与牛梦远远照过一面,当然没什么印象,怎么能问他象不象,周全不由暗叫惭愧。
谢海知道周全与牛梦感情非同一般,见他一副殷切的表情,立即转了方向,四个家丁齐使力,小船快速向前追去。
那只小船一直向西,追了一程,两船渐渐接近。今夜并没有下雨,那人为什么戴着大竹笠?周全起了疑心,也没大声叫喊,而是叫谢海远远跟着。跟了一程,周全才发现,前面那人也是在跟踪别人,远远吊着前面极远一条带蓬的小船。
这人十有**不是牛梦了,第一牛梦不会划船,第二牛梦不会玩这跟踪人的勾当。不过已经跟上来了,还是继续跟着,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三只船一直向西划,已经远离了繁华的地段,接近长江口,岸边的房屋也开始变得低矮,几乎灯火全无,水面也没什么船只,连环跟踪的三只船离得更远了,仅是隐约可以看到。
最前面的小船转进了一条小河道,接着第二条也转了进去,等到周全他们跟进来时,第一条船靠在一栋大屋后面的小码头处,第二条也停在不远处,船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谢海也将小船靠岸,远远停了下来,六人都钻进船蓬内,凝神倾听,可是过了五六分钟,一点动静都没有。周全暗叫晦气,白跟了许久,什么都没跟到,也许只是一般人的恩怨,跟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
但就在这时,他感应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杀气!
周全学符法多时,精神力比一般人强大得多,加上深厚的内力,六感特别敏锐,那天在东山的小庙里被支道林和道进的佛法神通刺激了一下之后,他这种感应能力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增强。第一次去凝神楼时,他只听到鲁狂生的声音,脑海中立即就浮现出鲁狂生在楼下的身影来,连他的动作都可以“看”得到。当时周全也没在意,后来想起来,这事却有些奇怪,好象他也有了一些近似“天眼通”的能力。
这时周全感应到,有许多带着杀意的人逼近了那栋临河的大屋。屋内有些什么人呢?周全运转逍遥诀,集中精神,探索着里面的情形……里面很明亮,有灯火,还有人,有好几个……
屋外的黑暗中刀光一闪,一人咕咚倒地,接着又有一人发出了半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