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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缘-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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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王太后地侍女上前禀报茶点已经备下,王太后今日心情舒畅,便邀许柳二人同席进食,许后也就放下这个心思,专心应酬,三人在席上说了会话,直到太后感觉疲惫,这才退下各自回宫。柳息儿目送许后在眼前缓缓消失,脸上才泛起冷笑,玉袖在一旁道:“皇后娘娘今天是怎么了?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柳息儿道:“说的也是,不知她玩些什么花样,不过想来左右也就是扮着慈眉善目些惹太后赞许罢了,哼,这宫里可是只她一人会做这些心思,真要比起能耐来,我哪里会比她差了。”一旁玉袖不敢答呛,只干笑了几声。
二人回到感昭宫,便见宫女急着上前禀报,说是方才陈太医的小厮在此等待了许久,只是一幅心急火燎的模样,却不肯留下话来。柳息儿一听顿时有些慌神,便既指示宫女去太医馆寻他来,自己便在屋里等待,哪知等了许久,都未见那宫女回转,任是玉袖在一旁怎么安慰也是全无用处,正着急之间,才见那宫女回来,说是在那里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那个小厮,连陈太医也看不见了。
这一下,柳息儿更觉不安,隐隐然只是心慌,坐卧不安了一会儿,将玉袖叫到跟着道:“你立刻再去趟太医馆,那丫头笨地要死也不敢进去问人,你一定要想法子问到陈太医地所在,若他不在,便一定要知道他今天去了哪里,旁人若是问起,你就说……说我身体欠妥,要他亲自来诊治。”玉袖应了,忙转身离去。她出得宫门,倒是立刻往太医馆地方向去了,只是走到近前时,才停下脚步,在原路等待片刻,确定无人跟随,竟不再向前,反而在此转向,朝离太医馆完全相反的方向快步疾行。
柳息儿这一趟又是一阵好等,眼看着日头渐渐西斜,玉袖却连个人影也没有,不由心急如焚,心中念及各种可能,更是越想越怕,正没着落处时,却听一个宫女进来禀报,说是在路上遇到玉袖,托她转个口信,玉袖已经寻得陈太医,此时正跟着他回馆拿药箱转眼就要来了。柳息儿这才如同一块大石落地,吁出一口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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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大难临头(上)
等到天色全黑,才见玉袖神色慌张地匆匆而来,看到她的神情,柳息儿隐隐感觉到不妙,忙遣退下人,只与她二人留在屋里,这才问起。
玉袖依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道:“是静云庵出了事。”柳息儿听这一句,便已觉得天旋地转,玉袖忙上前相扶,又道:“前些日子有人去静云庵打听娘娘待产时的情形,也是静云庵的师太察觉到不妥,特地传信进来。桑葚日间来,就是为了想将这事向娘娘禀报。”
柳息儿道:“知道是谁在那里打听么?”玉袖道:“不知详情怎样,奴婢也只是匆匆对了桑葚一面,才讲不过两句话,他就跟着陈太医去皇后那里了……”
“皇后?去她那里做什么?”
“皇后像是回了宫便感觉不适,传了陈太医去,奴婢就是在昭阳宫外等到现在,也没能等到陈太医出来,生怕娘娘着急,才先回来禀报的。”
柳息儿道:“有什么不好的要叫陈太医?皇后平时不是都由刘太医医治的吗?”
玉袖道:“娘娘不知道,近来因为陈太医为娘娘接了龙子的缘故,宫里的妃嫔们随便有点什么都抢着要陈太医看,都想跟着沾点喜气吧。”
柳息儿哼了一声,在屋里踱了几步,道:“那静云庵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只听风声不知详情真是急死人了。电 脑 站http://16 K。cN”玉袖上前俯耳道:“娘娘放心。奴婢虽来不及和桑葚多说话,可想到娘娘知道此事必然着急,因而和他约了,只要太医一离昭阳宫,便让他来感昭宫,不论多迟都不防事,一定要来。”
柳息儿叹息道:“做地不错,眼下只能这样了。”玉袖安抚着她坐下,这一回等待可真是漫长到遥遥无期,柳息儿也不知往外看了几回,在屋里回来踱步恐怕也足有里许的路程,宫女们战战兢兢地侍立一旁,知道她心情烦躁,都不敢上前。
玉袖自然也是衣不解带在一旁陪伴,二人眼巴巴地等到四周寂寂,也没盼到陈太医来。如此一来,二人都觉事有蹊跷。皇后早上在太后宫中遇到时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怎么可能这一下子功夫便病到要太医连夜留守的情形,玉袖自告奋勇。决定再走一遭,柳息儿自然欢喜,忙让她去了。
又熬半盅茶的时间,玉袖再度返回,却带来一个令柳息儿震惊的消息。原来皇后真的忽然病重。如今已经是众太医齐聚昭阳宫。玉袖想尽了办法才见到陈太医一面,他确是面有忧色,虽有要事要向柳息儿禀报。却苦于无法脱身,因而只得请她是否能移驾到昭阳宫。。1#6#K#。
柳息儿再不二话,立刻更衣前往,又因事出有因,只带了玉袖一人往昭阳宫去,未到宫门便果然见到宫里一片灯火通明,二人急忙进宫去,由宫女一路通传,许久才得以恩准到皇后室前探望,玉袖则只能在外等待。
等了一会,便见柳息儿垂头拭泪走了出来,她忙迎上去低声安慰,柳息儿并不抬头,直到走至无人处才朝她注目,道:“你知道这昭阳宫的焚物炉在哪么?”玉袖只见她眼睛晶亮,分明透着笑意,又哪有半分泪痕,忙道:“应是在后面吧,每个宫地位置应该差不多,”柳息儿道:“前面带路吧。”
玉袖答应着在前带路,却听柳息儿掩不住声声轻笑自后传来,她也不敢回头,只仔细看着眼前道路,二人在宫中转了几个弯儿,终于寻到了焚物炉旁,这里似是与前殿相隔甚远,方才还缠绕在耳边的喧嚣声如今已经细不可闻。
四周一片寂静,玉袖照顾着柳息儿在宫殿屋檐下避风,静了一会,又听她吃吃轻笑,玉袖转头看她,她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一点事由忍不住好笑,”玉袖道:“皇后果然病了么?”柳息儿道:“瞧情形是的,脸色雪白竟然连床也下不了,也不知是冲撞什么还是遭什么……报应,”她放低声音又笑了片刻,才道:“那些太医像没头苍蝇似的又管什么用?啧啧啧,就那光景,莫不是白浪费功夫。”玉袖不敢接话,转回头来望向眼前的夜景,嘴角却微微一扁,露出冷笑的鄙夷神色来。
只听得一个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急匆匆地赶来,殿角人影晃动,走到近前果然是满头大汗的陈太医,柳息儿慌忙收起兴灾乐祸的心思,上前几步,陈太医还未开言,玉袖已经识趣地道:“奴婢去看着有没有人来,”柳息儿点头答应,眼见她身影转过殿角往那边去了,便急忙向陈太医详问端详。
陈太医道:“劳娘娘大驾了,”柳息儿摆手道:“说重点吧,静云庵出了什么事?”陈太医道:“几日前忽然去了一些人转弯抹角地打听娘娘的事,那师太就急急地找人传信给我,我又哪里能分身去看,只得让桑葚去询问了下情形,原来那些人瞧模样竟不似常人,听他说话样子倒像是宫里出去的侍卫。”
柳息儿这一惊非同小可,捂住嘴巴呆了一会才道:“你们……你们竟然没处理干净,留下什么线索了么?”陈太医道:“这是自然处理妥当的,这事不敢交给别人来做,全是下臣和两个小厮打理地,这两人身家性命都依傍着下臣,料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柳息儿道:“那这是哪里的风声?好好的,怎么就能有宫里的人插手了呢?”陈太医道:“下臣也正为此事急的不行,思前想后,只有一个可能……”
“是什么?”
“就是那妇人家里……”
“什么?”柳息儿大惊失色,险些惊叫出声来:“她家里……知道这事?”陈太医伸手擦汗,道:“是臣让桑葚去民间暗寻来地,因为当时不断定她必是男孩儿……所以以名医问卦为由多寻了几户人家地妇人,可能也因为这个,不知怎么地竟让她家人察觉了。本来臣出了不少银子骗她家男人她难产而死的了,又看着他们下的葬,以为便能安心,没想到……”
柳息儿只觉一股冷汗自背脊直流而下,全身发冷,声音都颤抖起来,手指他道:“这……这就是你说地万无一失的好法子?”
陈太医垂头不敢说话,她怒道:“你当初怎么说的?你说便是不惜杀人一家也绝不让此事被人知晓,可如今呢?你的万无一失的好法子呢?”她虽竭力控制声音,可此时情绪波动的厉害,却无论怎样也压抑不住。正怒不可抑间,却只有人冷冷一哼,道:“这世上,原也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法子!!”
柳息儿听到此话,全身如堕冰窟,再也动不了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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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大难临头(下)
这话音一落,便见殿角四周忽然亮起几支火把,紧接着人头动,自殿堂四面涌进,众人站定让出一条路,只见一人昂首阔步迎面而来,火光之下看的清楚,来人凤冠上点点金光在光亮下闪闪闪发光,脸上带着森然冷笑,正是许后。
柳息儿呆若木鸡,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哪里还能动弹,许后上前一步,扬手一个耳光落在她的脸上,手掌带风,劲道十足,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样子。一旁陈太医看到许后早吓得瘫软在地,晕死过去了。
柳息儿被许后刮了一掌,却也是全身麻木,根本感觉不到脸上疼痛,只呆呆朝她注视,许后冷笑道:“真是耸人听闻呀,想不到你胆大包天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这都能让你逍遥法外,你真当我们全是瞎子不成?”她哼哼几声,提气扬声道:“来人哪,请柳昭仪去未央宫罢。”她特地将这三个字叫的响亮清脆,身边众侍卫大声应是,上前将柳息儿与陈太医反剪双手挟了出去。
这真是一声惊雷当头而下,打的未央宫摇摇晃晃,惊叫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只在片刻之间,各个宫馆的宫女太监都得到了消息,怀惴如此热辣的新闻,毫无担心顾虑地将她们的主子从床上叫醒,将此事相告。http://AP。1 6 k。cN妃嫔们大惊失色的同时,不约而同地或派人打探或亲自动身聚集到未央宫之外。等着看这个胆大妄为地柳息儿的下场。
可是令她们失望的是,未央宫殿门紧闭,虽然随处可闻风雨欲来的气息,却似全然没有动静,只是那凭空滋长的压抑气氛却是实实在在地让人透出寒意来。
柳息儿已经死了。
她如今虽然只是被剥落华服,关押在地牢之内,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起码,离死不远了。
她知道此时的皇帝正在做什么,理所当然,他必定在详查静云庵,他很快就会发现,曾经被陈太医罗看中的几家怀孕妇人,被一名所谓云游神医带到僻静处静养,而这些人中的其中一人,在柳息儿生子当日。被活剖了肚皮,腹中胎儿离奇失踪,她地家人只得到一具体面装扮的尸体与一笔巨大的银钱。
然后一切就不言而谕了。只要有了对证,静云庵里的人、绿萍馆的人。恐怕无一幸免,都是一个结局。
而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不,这应该追溯到那个陈太医的头上才是。1 6 K。手机站ap.16k.Cn
柳息儿忍不住嘿嘿冷笑,陈太医,这个伪善胆小的人。既然已经下手。却又为何在乎那多一条少一条的人命呢。若是此事由自己来做……她紧紧握拳。绝不会落下如此巨大的祸害,留人不如留命,杀一个和杀一家也没有分别。他却不懂这个道理。
兴许,他十分害怕,看着一个鲜活地生命自手中消失,他的双手颤抖不止,那一幕一定也会成为他终生的梦魇…………这个没用的男人。
其实,这有什么可怕地呢。柳息儿环视阴暗的牢房,抬起头来,在牢房灰败地爬着青苔的高墙上,有一个极小的窗眼,自那里透入一缕清白的日光斜照在她地脚边。她勉强伸手到光线下,细细打量自己地手掌。这只手如此娇小嫩白,可是谁也不曾知道,这手上有一道极细地疤痕,当年,那只暖烘烘的透着莹绿眼睛的小黑猫,便是在这双手下竭力挣扎直至全身僵直地,她再也不用为它在表姐怀中朝自己低声咆哮而恼怒,再也不会看到表姐鄙夷自己的神色,她送了它的命,换来的代价也不过是一条无人察觉地疤痕而已。
有什么可怕的呢!她忍不住又神经质地嘿嘿笑了起来,正在此时,却见牢房的走道之中光线忽然变亮,有人一边走进来一边冷笑道:“果然是疯了么?这会儿还笑的出来?”
许后隔着木栅栏向柳息儿凝视,道:“你还真是病的不轻呀!”柳息儿头也不抬,只专心看着自己的掌心。
许后不由得有一些窝火,谁也不拿她当回事!自己明明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让皇帝脱离了被蒙骗的局面,让皇室免除了立一个乡农下贱人家的儿子为太子的奇耻大辱,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夸赞,更可气的是连太后也是那幅讨厌的表情。他们好像还在责怪自己将此事宣扬的太大,弄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好像给皇室蒙羞的不是眼前这个下贱女人,而是立了大功劳的自己。真是不可理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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