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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 全-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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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他机灵一分半分,此时运劲抛开晓霜却也罢了,但他堂堂密宗高手,又岂能在内力上输给这娇弱女子,当即憋上一口气,无论如此也不放手,只是竭力运功抵御,但那寒流却不似寻常内劲,阴冷绵密,有形无质,既难化解,又难抵御,片刻间,他一条膀子尽已软了,那寒流却仍是绵绵密密,不绝涌来。
阿滩既惊且惧,龇牙叫道:“小人贱。”右手放落赵呙,忽地一掌拍向晓霜,此刻他大半内力用以抵御那道古怪冷流,这掌去得甚缓。但花晓霜见状,却是慌乱不已,左掌迎出,扑得一声,二人双掌抵在一处。花晓霜吃力不住,倒退两步,方才站稳,但觉出阿滩右掌内劲涌来,无奈之下运功抵挡。阿滩正喜占得上风,忽觉掌心一凉,一道寒流又钻进来,三焦一脉顿然酸软,忙将内劲撤回抵御。花晓霜见他面容扭曲,眼露凶光,口鼻气息浊重,不由得心中害怕,不敢与他面对,闭着两眼只顾运功抵御。谁料她运功越紧一分,阿滩便觉那股寒流粗大强悍更增一分。不到片刻工夫,这凶僧已是脸色青灰,冷汗涔涔,一双腿抖得如筛糠一般,口中大叫道:“小人贱,小人贱……”
花晓霜只觉对方内劲越来越弱,渐渐被自己压服,心中好不惊奇,忖道:“原来他也挺弱的。”忽听叫骂声,便睁眼奇道:“大师父,你……你说什么?”阿滩三十六颗大牙捉对儿厮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仍叫道:“小人贱……啊哟……小人贱……啊哟……”阿滩原本想骂晓霜“小贱人”,谁料出口之时,却叫错了。花晓霜听得惊奇:“这大师父真奇怪,跪倒不说,还自责为小人……”皱眉沉吟,恍然有悟,叹道:“大师父,你要弃恶从善,是不是?但要忏悔,也该跪拜佛祖,不该跪我,更不要一味责骂自己。唉,你虽不是好人,但佛门宽大,只要改过自新,佛祖也会宽宥你的……”她一心劝慰,阿滩却当她胜券在握,有意取笑,眉间怒气更浓,高叫道:“放你屁,哎哟,小人贱……哎哟……你使毒暗算佛爷,好汉地不算……”花晓霜诧道:“我怎会用毒?柳姊姊说了,我们是女子,好汉地不算……”她胆小心细,深知阿滩武功远胜,是以始终戒备,说话之时也运功不懈,话未说完,忽见阿滩两眼翻白,轻哼一声,便软软瘫在地上。
此刻风浪渐歇,东天露出微光,花晓霜定神瞧去,但见阿滩偌大身躯团作一堆,面色灰败,气息已是有进无出了。花晓霜瞧出他身罹奇毒,好不惊疑,探他脉门,不由大惊道:“九阴之毒。”放开阿滩,后退两步,摊开手掌一看,却见掌心两个紫黑圆斑已成淡红。花晓霜恍然大悟,原来二人拼斗之机,她不觉用上“转阴易阳术”,将九阴毒逼到掌心。按理说,她习练未久,功力尚浅,虽将“九阴毒”汇聚一处,也是无力排出,须以生人活畜为媒,循其经脉,将阴毒转嫁过去,但中毒人畜却是非死即伤。阿滩修为不足以抗衡九阴毒,与她拼斗内力,自是飞蛾投火,自找没趣。
花晓霜精通黄歧之术,心里雪亮:自己天生异体,不经意间已练成了极厉害的毒掌功夫,一时望着掌心那对红斑,欲哭无泪。赵呙见她胜了,一头扑过去,叫道:“阿姨!”花晓霜悚然一惊,错步后退,赵呙身子虚弱,不禁一跤摔倒,哭了起来。花晓霜大感歉然,取出金风玉器丸,给阿滩服了一粒,然后蹲下来,向赵呙道:“好啦,来,乖乖搂住我脖子,我抱你起来。”赵呙见她双手缩在袖里,始终不肯拿出,心中奇怪,但也只好依她言语,抹了泪,伸臂环住她脖子。花晓霜直起腰来,一双手掌始终不与他身子相触,心中好不苦恼:“师父千叮万嘱,让我不可使毒伤人,没想到我竟练成毒掌。我身为医者,却变成使毒害人的大祸害,这般活着,不如死了得好……”悔恨不已,呆怔当场。
赵呙循她目光看着阿滩,心中佩服,道:“阿姨好厉害。”花晓霜摇头苦笑,举目看去,只见云殊襟上鲜血淋漓,伤势不轻。再看另一方,花生步步进逼,贺陀罗节节后退,柳莺莺则施展小巧功夫,闪转腾挪,伺机伤敌。花晓霜见二人竟占上风,心头甚喜。
花生与贺陀罗斗了一百来招,忽觉贺陀罗劲力转弱,已不如方才难当。柳莺莺不觉心喜:“这恶人到底年岁大了,当不得小和尚少年生力。”只见贺陀罗向着船尾不住退却,花生气势如虹,越发逼近。不知不觉,贺陀罗已退至船舷。此刻花生气势蓄足,身形一敛,双拳拢入袖中,猛然挥出,正是“大金刚神力”中“一合相”。“一合相”出自佛经,指代世界万物之合,是以尚未使出,便己聚集浑身之力,有着无畏无惧、无坚不摧的大威力。但也因威力太大,易发难收,故而若修为不到,一招不能伤敌,难免为敌所乘,然而当今之世,能当这一击的高手,却已是风毛麟角,仅以气力而论,几已无敌于天下。
花生使出这招,心中却甚迷惘,但觉出手太过轻易,似非出自本意,倒像是被贺陀罗牵拉着使将出来。他劲力才吐,突见贺陀罗身形如蛇,扭动数下,让过来拳,右手搭上花生手臂,腰身疾转,借力便旋,这一招来得既快且巧,只听贺陀罗疾喝一声:“下去。”花生一个站立不定,失声惨呼,头在下,脚在上,一咕脑儿栽下海去。
贺陀罗一击得手,纵声大笑。原来,他早已窥出小和尚劲力收放之间,尚不能随心所欲,是故卖个破绽,引出花生使出这招“一合相”,然后借力打力,将他掼下船去。这两下剧变横生,柳莺莺竟是瞧得呆了。贺陀罗一声笑罢,纵上前来,三招不到,便将她一指点倒,柳莺莺数日来心力交瘁,此时一想落入这大恶人手里,不知要受何种污辱,顿觉天旋地转,几乎儿昏了过去。
贺陀罗点倒柳莺莺,眼见哈里斯与云殊斗得正急,当下一手叉腰,笑道:“我的儿,你且照看这女子,让洒家来侍候云大将军。”大步跨上,替下哈里斯,云殊武功本就逊他一截,此时受了内伤,更加不是对手,贺陀罗三拳两脚,便将他迫得缚手缚脚,退让不迭。
哈里斯跃至一旁,见柳莺莺神色委顿,但云鬓花颜,秀丽不减,软绵绵躺在那处,更堪怜惜。哈里斯只瞧得嗓子一阵发干,舔舔嘴唇,狞笑着逼上。柳莺莺被他一双怪眼看得心惊,欲要咬舌自尽,但穴道被制,提不起半分气力,一时惊急万分,血气直冲人脑,几乎昏了过去,忽听一声:“柳姊姊……”柳莺莺心头一震,侧目看去,却见花晓霜神色惊惶,抱着赵呙奔将过来。哈里斯不见阿滩影子,心下诧异:“难不成大喇嘛不济事,竟被这小姑娘斗倒了?大喇嘛武功不在我之下,这小姑娘定有什么出奇手段。宗师说得好:赢一百次不打紧,输一回也嫌多。我须得小心。”当下揪住柳莺莺秀发,阴笑道:“你敢过来?大爷一掌把她拍烂。”
花晓霜看了看哈里斯,又看看柳莺莺,说道:“我们一个换一个,你放开柳姊姊,抓我好了。”柳莺莺心中一酸:“傻丫头,你来胡说什么……什么一个换一个?早知如此,我何苦为你操心,跳海自尽,岂不干净……”哈里斯绿眼珠一转,笑道:“也好,你伸手过来。”花晓霜望了柳莺莺一眼,放下赵呙,伸过手去。哈里斯觑着她瘦棱棱的胳膊,暗想:“这女人长得倒不坏,只是这手臂儿瘦了些,不过捉一个是捉,捉两个也是捉,只要是漂亮女人,老爷我绝不嫌多?”歪嘴一笑,试着抬起手来。
花晓霜虽然善良,却不蠢笨,这些日子与这些大恶人共处一船,耳濡目染,对世上奸恶也知道了不少,此时一心搭救柳莺莺,暗将“转阴易阳术”运起,心道:“我先毒坏了你,再给你医好便是。”但此举终究大违本性,伸手之时,已然泪光蒙蒙,赵呙站在一旁,急得叫道:“阿姨,别听坏人话,他要害你!”哈里斯闻言,森然一笑,正要抓出,忽听夺得一声异响传来,他爪子猛收,神色惊疑。却听又是一响。哈里斯顾不得晓霜,跳到舷边,往下一望,哈哈笑道:“好秃驴,真有你的。”柳莺莺被他揪住长发,头脸探出船舷,定睛一瞧,不觉狂喜。只见花生浑身精湿,十个指头插人船板,正悬在半空,只见他右手扣稳,身子蹿起二尺,左手五指却如利针穿纸,夺得一声,插入船板。
原来花生落水,眼看便要没顶,他心中慌乱,不自禁手舞足蹈,忽然间,指间触着船底。他神功所至,十指不输百炼钢剑,就势扣住船板,屏息绝气,从舱底一路爬了上来。哈里斯虽然惊讶,但居高临下,也不畏惧,正思对策,忽见海水中露出几个灰黑溜光的大鱼背脊,时隐时现,其中一头大鱼昂起头,露出小眼利牙,忽地跃起,张开大嘴向花生咬来,花生双腿急缩。那条大鱼咬中一只破鞋,跌落海里。
花生脚趾上皮破血流,直惊得四肢发软,上升之势为之一缓。
哈里斯识得那是几头鲨鱼,心头大乐,忽有所觉,回头喝道:“小娘皮,滚开些!”花晓霜正想抢夺柳莺莺,被他一喝,又无奈止步,暗恨自己手脚笨拙。哈里斯举目四顾,忽见不远处搁着一只大铁锚,重逾百斤,连着粗大铁索,他抢上抓起,向柳莺莺漂了一眼,阴笑道:“美人儿,瞧我打这光头壁虎下去喂鱼……”说着哈哈一笑,将柳莺莺放在舷边,双手把住铁索,奋力将铁锚抡了个圆,向花生急扫过去。柳莺莺不忍看见花生惨象,顿时将眼一闭,还没听见花生惨叫,便觉头顶逆风刮来,激得头皮生痛,接着便听哈里斯长声惨叫,哗得一声响,似有重物落水。
柳莺莺心中大奇,偷偷睁眼,谁料这一眼看去,却见花生好端端贴在船上,哈里斯则口吐鲜血,正在水中扑腾。柳莺莺惊喜万分,但又好生不解。原来,哈里斯铁锚打向花生,花生眼看避不过,将心一横,右手扳住舱壁,觑着铁锚来势,左手一拨,那铁锚来势虽猛,却又怎当得住“大金刚神力”,霎时变了走向,白花生身后掠过,竟如怪蟒掉头,反扫回去,哈里斯始料不及,竟被扫个正着。
这边贺陀罗占尽上风,一连三掌,打得云殊口吐鲜血,委顿难起。他连败三大高手,正觉得意,忽听儿子惨叫,心头一跳,掉头望来,恰见哈里斯中锚堕海,慌忙弃了云殊,抢上前去,但却慢了一步,探首瞧去,更觉骇然,只见数头大鲨鱼便如车辐绕轴一般,围着哈里斯团团乱转。哈里斯内伤沉重,勉力出拳震开鳖鱼,却难致其死命,鲨鱼稍一后退,便又拥上,这海中霸主残暴异常,不得猎物,从不罢休,其中一头趁乱钻入水中,哈里斯顾得其上,难顾其下,忽觉右腿剧痛,号叫一声,几乎儿昏了过去。
贺陀罗眼见海中血水滚将起来,惊怒已极,伸手抓裂一块船板,觑着那头鳖鱼,呼地掷出,这木块带上他的绝顶内功,威力不下铅锭铁石,穿入水中,将那鳖鱼打得头开脑裂,沉入海底。贺陀罗一击得手,更不怠慢,双手此起彼落,抓下木板,连环掷出,将水上水下鲨鱼一一击毙。但海中鱼群丰茂,大群鳖鱼聚在附近摄食,嗅得血气,纷纷涌来,或是吞噬同类,或是直奔哈里斯,顷刻之间,船下又聚了二十余头,贺陀罗双眼血红,厉声吼叫,抓起木块不断击杀,但鲨群却是越杀越多,哈里斯则半死半活,向着海中沉去,贺陀罗心如火焚,手中击杀群鳖,口中则以大秦话向着儿子连声怒喝,命他支撑。
花生得此良机,手足并用爬上甲板,贺陀罗忙于救人,顾不得理会。花晓霜抱过柳莺莺,伸手解穴,但贺陀罗点穴法自成一统,她连试数次,均是徒劳,只好放下,瞧着贺陀罗惶急模样,心生侧隐,叫道:“前辈,你干么不用铁锚拉他起来。”柳莺莺见贺陀罗父子吃亏,眉开眼笑,好不欢喜,忽听花晓霜这一声,几乎气得穴道为之畅通了。
贺陀罗得此提点,心中咯噔一下:“洒家糊涂了。”一手抓起铁锚,用力掷出,高叫道:“接好!”哈里斯神智尚未全灭,闻声抱住铁锚,贺陀罗振手将他拽起,却见哈里斯右腿齐根而断,伤口参差不起,鲜血丝丝渗出。此刻危险一去,哈里斯神志顿弛,只觉一阵奇痛钻心,哼了两声,便昏死过去。
贺陀罗皱了皱眉,将哈里斯平平放下,撕下衣衫给他包扎。花晓霜从旁瞧着,说道:“这样虽能止血于一时,但长久下去,半个身子势必脓肿死坏,况且他内伤很重,处置不当,终究难活。”贺陀罗本就懊
恼,听得这话,将手中布条一扔,脸上腾起一股青气,直起身来,目光扫过众人,厉声道:“谁打他下去的?”花生被他看得心怯,脑袋不由一缩,贺陀罗峻声道:“小和尚,是你吗?”花生不会撒谎,只得道:“他先用铁锚打俺。”柳莺莺口不能言,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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