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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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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是人不?人,知道吧小弟,人要长颗人心,不要长、长颗狗心,更不能长、长颗狼心,虎心?你听说过兔子、兔子不吃窝边草吗?你知道虎、虎毒不食子吧?”
“胡说八道,你扯到哪里去了?”
“不、不是胡说八道,是、是人理。”
“你醉了!”刘桂巧在一旁插话。
“没、没没,俺没醉,来,弟妹,陪着哥干仨,你不干哥今格就不走了。”
“有才!”姚联官呵斥道:“你不要胡搅蛮缠,再胡闹俺把你轰出去!”
“你、你吃醋了,你、你又无礼,当、当哥的不和你一样。对,刚才说、说啥呢?”
“俺问你打听到翠英的下落没有?”
“有、有,开口府,不对,开口市,开口不叫府叫市啦,你知道不?”
“知道,知道,你快说吧!”姚联官蹙目而视。
“说?说什么?”张有才端起酒杯又要喝。
“别喝了!”姚联官简直是在狂吼,“俺问你翠英的下落?”
“啊,对对,糊涂了,糊涂了,开口市靛市街xx号,对,就是,狗,门洞内有大黑狗。”
“没记错?”
“没记错,对的!”张有才拍着胸脯。
“你醉了没有?”
“没、没醉,来,再碰仨。”
“你脑子清楚不?”
“清楚。怎么?你不相信。”
“清楚就好,俺有话对你说,听清楚!”
“哥俺洗耳恭听。”张有才挺胸昂首。
“你知道俺是谁吗?”姚联官凶像毕露,毫不俺饰地说:“今天的话说到此为止,再不许对二个人说起,包括大嫂黄菊,该不该对她说?什么时候对她说?怎么说?一切由俺来安排,与你无关。从现在起,关于翠英的消息你一概不知,找翠英的工作也立刻终止。听清了没有?有才哥?”
张有才的醉意被惊恐吓跑了大半,挺直的腰板弯了,昂起的头垂下,无奈地点点头。
“听清了就好。”姚联官恐吓着:“听说有才哥发了,买卖做的不错,你已经走到了贫下中农的对立面,在旧社会叫资本家,起码叫小业主,最轻的也是不法商贩。国家有政策,当心将你以投机倒把论处。俺在区政府就管这一行,区长是俺大哥的老部下,俺在区里说啥是啥,说你好,你就是守法公民,说你不好,你就是投机倒把分子,和地富反坏一样,立刻将你抓起来蹲大狱,坐牢的滋味可不好受,你懂吗?小弟说话从来没有掉在地上过!”
“懂懂!”张有才脸上开始退色,红黄相间,汗珠子连成了溜,头点得似捣蒜。
“听小弟的话,好好做你的生意,不要管别人家的私事,管闲事要落闲话的,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包公都断不清家务事,你能断得清吗?你能管得了吗?大嫂可能还要找你,你就说翠英找不到了……”
“就说翠英死了!”刘桂巧插话。
“怎么说有才哥心里明白,不用俺提醒。有才哥是个聪明人,总不会不计后果,苦了自己,何必呢,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姚联官开口探嫂
           第三十七回
张有才见风使舵      姚联官开口探嫂
单翼难搏云中雾/只身江海乘风出/东西南北何处去/且看舵手意何如。
风口浪尖我平路/青山红日指/待到桅断船底漏/粉身碎骨一破布。
话说张有才被姚联官一顿恐吓,吓破了苦胆,带着湿裤裆回到家,对妻子明斋连说姚联官厉害、歹毒,并告诫妻子:“翠英的下落要严格保密,暂时对黄菊封锁消息,以后看形势而定。”张有才懊丧地说:“看来做好事也难呀?”张有才担心黄菊来找,想躲出去数日,偏在此时老母病重,没几天就赴了黄泉路。
黄菊听说张有才母亲过世,不便去打扰,眼下秋收季节已到,黄菊每日里忙得没停脚的时候,到黑喽累得上不了床。谁知忙中又添忙,刘桂巧****了,生理反应特别厉害,一闹就是三四个月,终日里躺在炕上哼哼唧唧,每天要吃六顿饭,黄菊下地半晌里得回家给她做加餐。就这样伺候,刘桂巧还不****,生着法找岔,不是嫌饭做的早了,就是吵晚了,小米粥熬的稠一点不沾,稀一点更要发脾气,尿盆子倒的不净有臊味就破口大骂,走路动静稍大惊了她的觉也要哭闹一场。黄菊默默地忍受着,心想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受点屈就受点屈吧。
一日,黄菊半晌回家给刘桂巧煮了一碗挂面,刘桂巧节外生枝,说光喝桂面倒口味,相吃大甜梨,立逼着黄菊去赶邢武县集。黄菊说:“今格天气好,场里晒着豆子,地里的棉花开得都垂到地上,俺头晌午将棉花摘摘,过晌午要打豆子,没有空。”
刘桂巧不依,黄菊说:“咱房后的紫枣红了半个,又脆又甜比鸭梨好吃,俺给你摘一把去?”
刘桂巧噌地从炕上坐起来,怒气冲冲地说:“你今格专和俺打别扭咋的?俺说东你偏说西,俺叫你撵狗你偏要捉鸡,俺今格就是不吃枣,非要吃梨,又不叫你花钱,豆子烂在地里你别管,你给俺赶集买梨去!”
黄菊好言相劝,说:“桂巧,别生气,看伤了胎气。现在梨刚下来,还不好吃。”
“就是驴粪蛋子俺愿意啃,你管不着,买去。”
“经常有担着挑子串村卖的,停一会儿兴有,俺听见吆喝就给你买。”
“不沾,姓黄的,你气煞俺了,故意和俺做对,你安的什么心?”
黄菊实在放心不下地里的棉花,找了块包袱皮杀在腰间,心想你爱咋吵咋吵,俺去摘包花。刘桂巧见黄菊不听她的使唤,撒起泼来:“哎呀!俺的娘呀!早知道怀孩子这么难爱,王八操的才怀这狗崽子,姚联官!你个****的,死到哪去了!”刘桂巧躺在炕上鸡刨狗挠,双脚把炕蹬的咚咚山响,将自己的头发撕拽得像老鸹窝。
黄菊见状左右为难,正在进退维谷举止失措之际,姚联官进门了。
“这是咋啦?”姚联官用愤怒的目光盯着黄菊。
那容黄菊开口,刘桂巧听得姚联官回来了,越发的哭叫开了:“哎呀!你还回家呀!死在外边吧,俺不活了!”
姚联官进屋安慰刘桂巧:“别这么闹,当心身子,别吓着孩子,倒底是为啥呀?”
“哎呀!俺活不成了,你不在家,她个破x生着法克治俺。下的挂面都是清汤格拉水,馇的糊涂一眼能看见碗底,俺想吃的她偏不做,俺不想吃的她非做给俺吃。俺不能闻高梁面窝窝的味,她偏蒸高梁窝窝熏俺,害得俺把苦胆都吐出来了,整天饿的俺前心贴着后心。你问问她安的什么心?她是见俺怀上了孩子,自己不能生心理不平衡,下不去,对俺恨之入骨,巴不得将俺和孩子都整死,她的心真毒啊!”
姚联官听了刘桂巧的胡言乱语,信以为真,早已火冒万丈,不容黄菊辩解,也不问话,揪住黄菊的头发摁在地上,拳脚相加。
黄菊头发凌乱地坐在地上,心中实在冤屈,气愤不过地说:“桂巧,咱可不能昧着
良心说话?”
“你说谁没良心?今格你不把俺气死誓不罢休,俺不活了,先把肚子里的小杂种砸死算了!”刘桂巧吼叫着挥拳向自己的小肚子打去。
姚联官眼疾手快,窜上去攥住刘桂巧的手脖,劝住刘桂巧,转身对黄菊又是一顿毒打。
黄菊咬断舌头往肚里咽,满腹委屈无处诉说,捂着肚子回了牛棚,趴在床上喔喔地哭了起来。哭了一阵子,黄菊还惦记着地里盛开的棉花和场里摊的豆子,换了件衣服,掂着花包下地去了。
秋粮归仓,麦苗倒针,朝暾徐徐升起,露珠在嫩嫩的麦叶上璟璟放光。黄菊终日里像霜打的枣树叶,黄黄着干巴巴的脸无精打采,找女儿翠英的心情日急一日,无奈守着个半死不活刁钻古怪的泼妇刘桂巧,无法脱身。偶一日刘桂巧娘提着一篮子鸭梨来看闺女,黄菊趁机去了王屯。
张有才在家守孝没出门,妻子明斋在秋天收高梁时钎了一些高梁莛,坐在北屋门口纳双箅,张有才不能外出做生意,在家憋燥的慌,独自一人在屋里吸闷烟。
黄菊进了张有才的家门,明斋发觉后忙高声喊:“黄菊来了!”丢下手中的活迎上去将黄菊挡在院里,张有才好似见了猫的老鼠,哧溜!钻进里间屋躲在粮食囤旮旯里。
明斋递给黄菊一个麦秸编的蒲墩,说:“咱坐在院里吧,现在天气不冷不热,正是好时候。你有些日子没来了,在家忙啥呢?”
“瞎忙,磨套子活没完的时候。”黄菊坐在蒲墩上拍着衣服上的土说:“早就想来,听说大娘过世了,不愿给你们添麻烦。”
“可不,才烧了尽七纸。”
“你忙啥呢?”
“纳个双箅。”
“有才哥没在家呀?”黄菊一边给明斋剥莛子皮,眼不住地往北屋瞅。
“别提啦!”明斋说:“他娘的尽七纸一烧就成了没尾巴的兔子,一天孝也不守,穿着白鞋到处走。”
“现在正是干鲜水果旺销的时候,做买卖人那能在家呆得住。有才哥往哪儿去了!”
“说不准,有时问他往哪去,怪吱喽地不说,忙得和掉喽魂似的,咱索性不问,愿上哪儿上哪儿去。”明斋含糊其词地应付着黄菊。
“有才哥往开口府去过没有?”
“一夏天没出远门,这不,才开始跑腾,不知道他往开口府去了没有,等他回来俺问问他。”
“翠英的消息不知有进展没有?”
“不知道,他没说。”
“有才哥今格回来不?”
“没准,走时没说。”
“啥时候走的?”
“今格起五更走的。”
“有才哥回来你帮俺问问他,看翠英的情况打听得怎么样了?”
“他一直想着呢,忘不了,回来俺给你问问,再催他抓紧点。”
“唉!麻烦你们了,真过意不去。”
“咳!谁跟谁呀,应该的。不过你别急,不是个着急的事。”
黄菊意识到这趟来明斋不像以往热情,说话闪烁其辞,不免又道起苦来:“唉!事不是急事,心里急啊!俺现在是黑屋子里染黑布,一片黑暗,唯独就翠英一个亮点,害怕呀!翠英就像麦叶上发光的露珠,总怕被人趟落,掉在泥土里永远也找不到。翠英就是俺的命,只要能和闺女见上一面,那么立刻就死也含笑九泉,见不到翠英,死也难瞑目啊!明斋嫂子,谁叫你们遇上俺这么个苦命的人,粘住你们了。唉!有才哥
受累了,做难了,俺的唯一希望全寄托给有才哥了。”
明斋听着黄菊捅心窝子的话,非常同情。然而她也有难处,惹不起姚联官呀!不敢吐露真情,只能敷衍搪塞:“黄菊,你别说了,咱都是女人,俺理解你的心,谁不知道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黄菊,为啥不早几年找呢?”
“唉!谁说不是,给耽误了。开始那几年家里穷,世道乱,没法去找。这几年想找,可年年有大事。公爹病了一年多,刚去世就忙着给老四操办婚事,结婚半年他到区里参加工作,将十几亩地丢给俺,像老驴拉碾子,上了套就没有头,光知道家里地里瞎忙乎,自己想闺女暗地里落泪。怪谁呢?谁也不怪,怪自己丢不下手里的活,怪自己没抓紧。”
“黄菊,俺知道你现在处境艰难。”明斋想摸摸黄菊的思想底,验证一下刘桂巧的话是真是伪。说:“黄菊,找闺女是件大事,就你目前的情况来说,也应该想想其它的事情。你岁数不大,没想想以后的打算?”
“除了找翠英,其它俺啥也不想。”
“想不想走个头,俺可以帮你的忙。”
“这辈子就免了,下辈子情愿脱生个猪,也不再脱生做女人。”
“做女人好的多呢,别看你现在苦,再找个好男人,说不准苦尽甜来,享清福呢。”
“啥人啥命,俺没那命,不敢有那想法。”
“现在兴自由搞对象,你不会自己找吗?”
黄菊古铜色的脸很久没有红润了,听见明斋的话,泛起了一层红云,说:“俺可没那厚脸皮。明斋,不要海说这些无聊的话题,害臊不?”
“害啥臊,你还封建?不想找头走,也没找个相好地靠着。”明斋的眼珠从眼帘上方瞄了一眼黄菊。
黄菊的脸腾地一下红到脖子根上,质问明斋:“这种脏话你也说?”
黄菊未见到张用才,无获而返。心中忐忑不安,对明斋的暧昧态度大惑不解。想了很多可能,甚至连每次去有才家说什么话?坐什么位置?与有才说话时的口气、表情都想到了,最后才琢磨出来,俺每次去找张有才都是两手空空,准是挑礼了。按理说,人家辛辛苦苦尽心尽力帮俺找孩子,送点礼是理所当然的,并不越外。唉!俺手里分文没有,用啥去买礼品呢?看看床头上有麦天捡的二斗麦子,找个人粜出去,再卖几件旧衣裳,下次去给有才哥买斤上细餜子。
黄菊前脚离开张有才家,张有才像老鼠出洞先探出头来问:“走啦?”
“走啦。别掖着藏着了,滚出来吧!”明斋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说。
张有才提着裤子窜往茅子,嘟噜着:“再不走俺就尿在裤子里了。”
张有才俩口子在黄菊走后,都为没能给黄菊言实情而内疚,特别是明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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