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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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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春盛没和娘一块回姥姥家,晚上把四叔叫到小西屋里作伴,嘻笑打闹好不快活。他哪知,一个针对他们****二人的计谋在运筹之中,正在遭受笑脸对己之人的暗算。
姚春盛睡了,姚联官板指一算,后天就是六月十三日,赶明必须将杨水云骗到祝村,不能叫她进姚家庄,一切行动均按和刘闺秀谈妥的办法执行。
六月十二日是邢武县城关的集日,姚联官起个大五更天亮前就到了刘家庄,看看天色尚早,在村外溜达片刻。太阳露出地平线时,姚联官进了杨水云娘家的门,碰见杨水云出来倒尿盆子,心情恍惚地把杨水云拉到门外,说:“三嫂,俺接你来了。”
“车呢?”杨水云小声问。
“今格叔叔磨面,牲口没空。”
“才几天。”
“村里现在没有人再敢传闲话。”
杨水云摆摆手示意姚联官住口,怕爹娘听见。二人悄悄走到村外,姚联官说;“二巧叫俺狠狠熊了一顿,表示决不再造谣,等你回去她还要当面向你道歉。今格是邢武县集,俺特意接你去赶集,想在集上给你买件衣服料子,不知买啥颜色你喜欢,买好衣服你想回去也沾,不想回去再回来,春盛想你哩!”
杨水云跟着姚联官一路谈笑风生,你追我赶酷似一对恩爱夫妇,赶集的人都投下疑惑的目光。玉米地里的蝈蝈:“咯咯咯!”叫个不停,路两旁树上的知了扯着嗓子喊,阳光一会儿比一会儿热,不大工夫姚联官与杨水云都汗流夹背,气喘吁吁。杨水云直埋怨不套车来接她,噘着嘴坐在树荫下赖着不走,说:“你的嘴是山羊嘴,臭!说话不算数,骗人!”
姚联官紧靠杨水云坐下,说:“今格是牛没空,别不高兴,啊!俺走这么长的路来接你,又是为给你买衣服,不感谢俺,还使性子,看把嘴噘地能拴头小毛驴。”说罢伸手去胳肢杨水
云,痒得杨水云在地上打滚。极力争脱姚联官地嬉弄,跑进一片灌木林,躺在桌面大的一块空隙的草坪上,仰面朝天,伸开双臂,半眯着眼等待着姚联官追来。姚联官如饥似渴地扑向杨水云。在那幽静地杂草中,二人情不自禁地双双得到****。
杨水云整理好衣服,和姚联官手挽着手走路,由于在路上玩得开心,故意放慢脚步。然而姚联官火燎心房,他必须在晌午前将水云带到集上,买好东西,过晌午刘闺秀的丈夫张坤撵着车在牲口市等着接人哩。
姚联官催杨水云快走,她索性站定说累了,要再歇一会儿,姚联官说:“嫂子,来,俺背着你走吧?”
唿!杨水云冷不防抓起一把沙土扬在姚联官的头上,咯咯咯!笑弯了腰说:“猪八戒背媳妇啊!美的你!”
姚联官连逗带哄,总算赶在晌午前把杨水云带到邢武县城,首先领着她进了包子铺,买了十几个油煎包,两碗鸡蛋汤,杨水云吃得满嘴流油,直打饱嗝。又带着杨水云逛了洋布蓬,给她买了两件满意的衣服料子,把杨水云高兴得手舞足蹈。
姚联官仰首望望太阳,估摸着约定时刻已到,杨水云非要看西洋景,拗不过她,只好掏钱叫她看了一出。杨水云神秘地告诉姚联官,里边有光腚女人,问他看不。姚联官没答话,带着杨水云去了牲口市。
牲口市路边站着一个个不高的男子在焦急地东张西望,姚联官老远就招手喊:“哪不是张大哥吗?啥时候来的,买了点啥?”
那人就是刘闺秀的丈夫张坤,听见姚联官的喊声,看见身后跟着一位妇女,主动走过来说:“头晌午来的,想买头驴没合适的。”
姚联官指指身后的杨水云说:“这是俺三嫂,刚从娘家回来。”
张坤按安排好地话说:“俺马上就回去,赶着车来的,没拉东西,顺路,叫你嫂子坐俺的车走吧!”
杨水云早累得****没有四两劲,听说有车坐,真是雪中送炭,心中高兴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上车。
姚联官感激地说:“俺三嫂走得累了,那敢情好,俺替三嫂谢谢你啦。三嫂,你先坐车跟着张大哥走,俺再转转买点东西。”这是姚联官的脱身计。
张坤满口答应:“嫂子上车吧?”
杨水云千谢万谢坐在车上,张坤把鞭子一扬,驾车的黄牛把头一低,车上路了,姚联官在后边喊:“张大哥照顾好俺三嫂,别摔下来!”
“放心吧!保证送到家。”
姚联官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的阴谋已经得逞,目送着远走的牛车,不禁心中空落落的。咬咬牙说:“唉!送不走瘟神,召不来凰凤,下一步想法把孔庆美娶到家。”
杨水云毫无察觉地和张坤拉起家常,张坤只是哼着哈着应对,时刻注视着杨水云的表情。牛车迎着夕阳沿着坑坑洼洼的车道出了城。“哐当!哐当!”牛车摇晃着向前挪动,车轴“吱扭,吱扭!”响得心烦。张坤把车停在路边,摘下挂在前辕上的油瓶,用鸡翎沾着棉油涂在车轴上,再赶车往前走果然不响了。
车出城不远,只见前边小桥上坐着两个小伙子,待车走到跟前,张坤说:“这不是张嘎和三坏吗?还不走坐着干啥?”
其中矮胖子张嘎说:“大哥,赶集走累了,坐截车好吗?”
张坤顾虑重重地看看坐在车箱内的杨水云,意思是车上坐着女人,不方便,故意试探她的警惕性。杨水云欠欠身子大方地说:“张大哥,叫他们上来吧,不妨事。”
张嘎和三坏一个坐在前辕上,一个坐着车尾巴,将杨水云夹在中间。
面对新上车的两个陌生人,杨水云的话稀少了,不知不觉打了个盹,睁眼四下看看,好像不是在回姚家庄的路上,慌兮兮地问:“张大哥!天都黑了,怎么还没到姚家庄?”
张坤不回答,“打!”用鞭子把儿狠狠戳牛屁股,吆喝着老黄牛快走。
杨水云慌了手脚说:“张大哥,走过了,快把车停下叫俺下车。”
坐在前辕上的张嘎怪里怪气地说:“下不去了!跟俺们走吧!”
杨水云顷刻间六神无主,****颤抖,言吐不清地说:“你、你是什么人?把、把俺拉到哪去,再不停车,俺、俺就喊了!”
“喊也没用,现在到了任平县境内,没人救你。”张嘎拉着长腔说。
“你们想干什么?”杨水云急得要哭了。
“好事。”三坏在车尾巴上说:“你兄弟把你嫁到俺村给刘祥福,赶明就做新娘,好事吧!”
“你们是强盗,抢婚呀?”杨水云喊起来。
“不是抢婚,是明媒正娶。”三坏说:“这都是你兄弟和媒人安排好的。”
“不可能!”杨水云欲跳车逃跑,被张嘎三坏死死摁住,动弹不得,杨水云哭着哀求:“求你们行行好放了俺吧,家里还有孩子。”
张坤发话了,说:“嫂子,不是俺们无情无义不放你,祥福家出了彩礼,俺们接不回人,祥福家人财两空,俺们对不住人家。”
被蒙在鼓里的杨水云,如梦初醒,被人算计了,原来这都是王八蛋姚联官和黑心的媒婆设的圈套,张开网哄骗咱一步一步往里钻。俺咋就这么傻?一点没察觉!杨水云哭着骂开了姚联官:“你个挨千刀的,狼心狗肺的杂种,真是头顶上长疮,脚心里流浓坏到底了!你不是人操的,是日本鬼操的,你个好话说尽坏事干绝的恶狼,伪君子!”
牛车快要进祝村了,已是半夜时分,杨水云仍嘶哑着嗓子破口大骂姚联官,张坤劝说:“别骂了,嫂子,没用!你骂的再狠人家听不见还不是白骂?就是人家在跟前,骂的再难听也是不疼不痒,你也回不去了!事情已经到了这等地步,还是顺其自然,随乡随土的好,寻死上吊是傻,女人找个好男人过日子是正道。告诉你吧!你嫁到刘祥福家是你的福份,他是俺小舅子,知根知底。他娘俩的日子过得很宽余,祥福老实勤快,他娘善良厚道,通情达理,不愁吃不愁穿,进门还不是你说喽算?比你在姚家庄当汉奸婆受管制不强?比你死守着受歧视强一百倍!好好想想吧!”
杨水云听了张坤的一席话,想想是这个理,停止了涕哭与叫骂,说:“俺儿子咋办?”
“你把心搁在肚里吧!姚联官赶明带着你的物件和儿子过来,儿子跟着你一起过,刘家白拾个大小子,保险当宝贝养着。”
当晚杨水云宿住在祝村东头刘祥福的姨家。
姚联官将杨水云随身穿的衣服收拾了个大包袱,带着侄儿姚春盛大摇大摆地从街里往西走,正碰上姚黑蛋挑水,问:“联官,一大早带着春盛干啥去,背着个大包袱?”
姚联官很惋惜地说:“俺三嫂一定要走,夜格儿从娘家改嫁到了西乡祝村,今格俺带着她的东西和春盛去看她。”
姚黑蛋把担杖换个肩膀说:“怎么这么快?不是说十五吗?”
“谁知道是咋回事?她娘家安排的,真可惜,说走就走了!”姚联官拉着春盛出了村西口。
姚黑蛋回到家没放挑子就对刘二巧说了。刘二巧转身去了小灵家,眨眼间杨水云已改嫁
走的消息传遍姚家庄。
姚联官在杨水云与刘祥福拜天地前赶到祝村,把衣物交给刘闺秀,与刘祥福娘见了面,托她好好善待春盛,没敢赴席喝酒,更没敢见杨水云的面,匆匆告辞而归。
夜里,洞房烛光下,杨水云发现刘祥福是个秃子,着实委屈,哭了半宿,经不住刘祥福好言相求,也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场云雨过后,一切都迎刃而解。
五月旱不算旱,六月连阴吃饱饭。今年是五月不旱六月阴雨连绵,三天一小下五天一大下,屁股大一团云彩,一眨眼雷雨交加,哗!就是一场滂沱大雨。秋地湿得经不住脚,野草疯长盖严了地皮,将秋苗挤护的无法生长,急得农民赤脚蹅着泥趟着水在地里薅草。
黄昏时分,姚家庄村东南苇坑里反了蛤蟆坑,活蹦乱跳的青蛙叫得响遏行云,嗯儿!啊!一叫一应互相寻找着配偶,合唱一曲恋情的赞歌。红头蜻蜓落在隐蔽处的苇叶上休息,绿头蜻蜓急促地穿梭在芦苇中,捕捉该死的蚊虫充饥。蝙蝠在幕纱中飞舞,舒展着****筋骨。苇坑边的田野里早高梁已经披头散发,晚高梁急不可耐地拔高,咯吱!咯吱!发出清脆的音响。早玉米已悄悄地在腰间别起棒槌,棉花桃一串一串把枝条压得头点地。
不知是谁得罪了老天爷,把眼睛一闭,接连又下了二十天猛雨,还没有停的迹像。人们倒是不忙,一个个都被大雨闷在家里,可心如火烧,眼看着长势喜人的庄稼泡在水中,有的骂老天爷瞎了眼,有的骂龙王爷睡着了。黄菊用高梁篾插了个扫天娘娘,掐一枝笤帚苗插在扫天娘娘的手上,将扫天娘娘挂在院里的枣树枝上,风一吹扫天娘娘挥动笤帚苗随枣枝一起摇晃,企盼它扫净天上的乌云,早日见到太阳。
蓝梅疯了住在娘家一去不回,杨水云出嫁后就没听见过音信,黄菊愁肠百结,拿条小板凳独自一人坐在北屋门口,水天可地的无法下地又无心拿针,望着院里枣树枝上的扫天娘娘,一个个被猛雨打坏,无心再扎。雨线借着北风在门口编织成密密的水帘,院子里混浊的积水拥挤着从狭窄的漾水道往街里流。又是一阵猛雨,沉重的雨点啪啪地砸在庭院里混浊的水里,砸出串串水泡,顿时又被后来的雨点击碎,又起一层水泡。黄菊愣神地盯着被砸破的水泡,心中掠起一层愁云,倍感惆怅。公爹才走半年多,白鞋尚未换,这个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死的死,疯的疯,走的走,一个个都像院里的水泡,有的被击碎,有的顺水而去。黄菊的心跟着漂浮的水泡流向街心,她想能变成一只青蛙多好,自由自在地在苇坑里游玩,放声纵情地歌唱。
人到孤独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亲人,越想越伤心。黄菊望着雨帘和水泡,一件件割心剜肺的往事萦绕在脑海里,死缠着心尖。翠英啊!俺的亲闺女!你在何方?这么大的雨你可别出门。翠翠!娘想您想得肝肠断,眼泪淌成河,娘一定要设法把你找回身边,给你下挂面煎鸡蛋吃,做花衣服穿,供你上学,找不回你为娘没法给你爹交待。联江!俺的夫,为妻想你想得已白发丝丝,你现在哪里?可得注意安全,俺真怕呀!联江,你可千万不要学景武,万万不可变心,为妻不指望你升官发财享荣耀!只盼你早日平安归来,咱就是拉着葛针要饭为妻甘心情愿侍候你一辈子,为你洗衣做饭,为你暖被暖脚!
黄菊沉陷在痛苦地冥想之中,外边的风向变了,北风换成东南风,雨帘唰唰地潲进北屋,黄菊脚上糊着白布的蓝鞋被溅得乌湿,啪!一滴冰凉的水点打在黄菊的当头顶,砸断了她的思绪,又回到现实,抬头一看房子漏了。黄菊跺着脚,扒着门框朝西屋喊:“四弟在屋吗?北屋房顶漏了,你上房糊糊去吧!”
躺在西屋炕上想着自己心事的姚联官,听到大嫂的喊声,说:“下这么大的雨,房顶都洇透了,不能下脚,你拿盆接上吧!”
人闲心不闲,下雨天男人大部分被封在家中,有的逗孩子玩,有的陪着媳妇****,也有闷不住顶着雨串门说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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