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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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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咱先商量一下。”
“有啥商量,给四哥照实写呗!”
“爹去世的事给二哥说不说?”
“爹不在了当然要告诉二哥。这还用商量?”
“俺怕二哥太悲伤,影响工作?”
“没必要。二哥啥事没经过?”
“翠玲的死咋给二哥说?”
“你看着办吧,反正早晚得说。”
“二哥肯定不满意。”
“那是一定,是谁的责任对谁不满意。”
“你说是谁的责任?”
“不知道。”
“这信给二嫂看不?”
“二哥不是说叫念给二嫂听吗?”
“她现在病才好,怕她受到刺激再犯病。”
“四哥恐怕不是这么想的,另有想法吧?”姚联顺已悟出四哥的真正意图。
“有啥想法,你又胡猜。”
“你别瞒着俺,俺也觉得二哥自作多情。”
“不是自作多情,是糊涂,傻帽,革命这么多年,思想还这么老。”
“二哥心软,旧情难舍,既然人家情深潭水,咱做兄弟的有啥法?”
“不沾!”
“四哥想……”姚联顺不说明。
“只能这样。”姚联官说,“你的文化高,文章写得好,你给二哥写封信吧?”
“咋写?”
“编呗。”
“干这种事俺不沾,还是四哥写吧。”  
“俺写可以,你出个主意咋写才能叫二哥相信,别偷鸡不成丢把米,把二哥二嫂都得罪喽。”
“最有说服力的是作风问题。”姚联顺说,“二哥回不来,谁给他调查,只有这个问题能引起夫妻分裂,再把翠玲的死因加在她身上,还告诉二哥她现在疯得不成样子,估计这三条能说通二哥。”
“二嫂平时对你不赖,你可不能明一套暗一套,绝不能把二哥来信的事告诉二嫂。”姚联官提醒联顺。
“四哥放心,她对俺再好也抵不上咱亲哥的关系,现在她疯疯傻傻地俺也讨厌。”
起风了,尘土飞扬,日光昏暗,零乱的麦秸随风飘荡,北风灌在姚联顺的嘴里,噎得他说出不话来。一片干杨树叶飞来,贴在姚联官的麻脸上,他摇摇头吐着口中的沙尘。呼啦啦飞来一群麻雀,足有数百只,唿的一声落在他们兄弟二人身旁的麦秸垛上,后续部队还没落下,发现麦秸垛前站着两个人,轰!雀群起飞了,把麦秸垛上的尘土扇起落了二人满头满身,姚联官拂拉一下小分头,粘乎乎沾了一手麻雀屎,骂道:“真倒霉,妈的!”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三个女人一台戏之十三
           第十三回
难割忍逼媳出嫁       好媳妇贞节不移        
旭日刚从东方地平线上露出一条丝眉,大地被一层厚厚地霜帐覆盖,苇坑边的柳树都成了白胡子老头,昨日还是绿葱葱的红薯叶,今晨都蔫萎得像老和尚的帽子,平不塌地摊铺在地上。太阳徐徐爬上头顶,趴在地上的红薯叶被晒得黑焦。丰硕累累的金秋,被一场苦霜击得凋谢零落。
左景武来信了,随信寄来和秦少英的合影,左老歪折开信,隔二片三地看完,尽管儿子在信上再三解释,请求原谅,都无济于事。左老歪瞅着照片,气得眼斜鼻歪,又不敢发作。待到更深夜阑,左老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老伴学了一遍,在窗前的月光下叫老伴看了照片,把老伴气得肺堵喉塞,上牙嗑着下牙,一句话说不出来,蒙住头哭得极其伤心。左老歪把信和照片放在炕北头的箱子底上,两眼睁得圆圆的怎么也睡不着。
天朦朦亮,左老歪以为老伴睡着了,俯在她的枕头边听听没动静。起身在门后边摸了一把镰刀,刀刃钝得显出一道白刃,割不动被霜打蔫像皮条一样的薯蔓,把怨气撒在镰刀上,挥刀砍下去,薯蔓砍断了,把脚脖上拉了二指长一道血口子,殷红的鲜血唿唿地往外冒。左老歪挖一把沙土死死摁住刀口,顿时黄土变成红血球,又抓了一把土捂上,血是止住了,脚脖子疼得走路一瘸一拐的。胸中的怒气不打一个鼻孔往外出,心乱得难以遏制。红薯蔓割不下去了,拐着腿回到家,心情恍惚地将镰刀往东墙根一掷,蹲在北屋门口抽起闷烟。
老歪接连抽了三锅烟,听不见老伴的动静,只听见乔氏在西屋里逗着孩子,“哼哈”学语。心想难道老伴还在睡觉?慢腾腾地走近炕边,瞧见老伴仍然纹丝不动地蒙着头,轻轻揭开被头摸摸老伴的脸,凉冰冰的,晃晃头脖子颈硬直,仔细看来,老伴两眼紧闭,嘴角歪斜,辞他而去了!左老歪被老伴的溘然西去惊傻了,抱住老伴头半天茫然,突然大喊一声:“快来人呀!”咚!栽倒在炕下,不省人事  
乔氏在西屋正和儿子玩得高兴,听到公爹的惊叫,丢下儿子两步跑到北屋,使尽全身力气扶不起公爹身躯,跑到门外喊她东亮叔,唿啦啦来了一屋子人,左东亮和儿子雨春把左老歪抬到院里,芮新花早把二气喊来。二气在院里抢救左老歪,左东亮和姚文广忙着给老太太穿衣服,芮新花怕吓着孩子,把胜利抱回家放在自己的炕上。妇女们七手八脚地赶做孝衣孝帽,所有帮忙的人都找乔氏要东西,乔氏顾不得哭,像捻捻转儿一样屋里屋外转得晕头转向。乔氏在翻箱倒柜地找衣物时,忽然发现炕北头箱子底上有一封信和一张照片,看一眼原来是景武和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的合影,信的内容不言而喻。她顾不得多想,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把信和照片重新放好,拿起一块白布转身交给姚二嫂,眼前一黑,瘫在地上。人们一阵呼唤,乔氏很快醒来,心想自己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要挺住,可不能倒下,摇摇头说:“不妨事,看看还需要什么?”
左老歪被姚二气扎得能动弹了,然而左手左腿失去指挥,姚二气说:“先忙活丧事吧,病以后慢慢治。”
乔氏把婆婆扎挂好,众人将尸体抬到灵床上,孔照年开始写吊挂。
乔氏看着自己昼夜无微不至伺奉着的慈祥可亲的婆母,已气绝身凉地躺在面前,想起那张照片,与夫团聚的希望已经毁灭,满腹的苦水带着一腔热血,犹如黄河的大堤突然炸开一道深深的豁口,哗!轰隆隆!一泻千里汹涌澎湃,“哇!”乔氏一声撕肝裂肺的悲嚎,扑在婆婆的身上恸哭起来,霎时间天昏地暗、山摇地动,在场的乡亲个人哭成泪人。
相传孟姜女寻夫哭倒了长城,有人说是夸张。当你看到乔氏悲恸于绝地哭唤婆母的场面,你一定会相信那是事实,动情地大哭,是会感天动地的。没有人劝乔氏,让她尽情地宣泄,也没有人能劝乔氏,不管男女老少都泣不成声。
人死如灯灭,气入清风肉入泥。乔氏抱着儿子胜利替景武给婆婆打幡摔盆送入祖坟,婆婆入土为安,结束了一生的烦恼,静静地躺在地下。
左老歪接了老伴的班,脑中风落下半身不遂。人搀扶着或右手拄着拐杖免强可以行走。
办完老伴的丧事,左老歪不忍心再隐瞒儿媳,下决心将事实真像对乔氏讲个明白,劝说她趁年轻早做打算,自己不能再拖累儿媳。
秋深气静,天晴得没有一点云彩硌渣,太阳照在人身上温乎乎的。左老歪拄着拐杖一步挪半尺从北屋出来,坐在院里日头窝的木墩子上,乔氏抱着胜利拿个蒲墩坐在左老歪跟前。说:“胜利,叫爷爷!”
孙子还不会说话,坐在蒲墩上拍打着小腿笑嘻嘻的,呀呀儿语十分可爱。左老歪看着小孙子乐不起来,苦涩地撇撇嘴,算是对孙子的回报。
“唉!”左老歪长叹一声,说:“胜利他娘,有件事俺实在是抹不下老脸,无法开口,已瞒了你很长时间。实在对不住你,俺左家对不起你呀!”左老歪说不下去,挥泪如雨。
乔氏显得特别冷静,强忍内心的苦衷,把流入口中的泪水吞进肚里,说:“爹,甭说了。事情俺已知道。”说罢进屋去,从箱子底下取出信和照片交给爹。
左老歪颤抖着右手接过信和照片,****摔在地,说:“娘的,这个杂种,不干人事!”
乔氏反而劝说公爹:“爹!你别生气,身子骨不好气出个好歹自己受罪,要保重。事情既然到了这一地步,已无法改变,任他去吧!他在外边已是有身份的人,在官场出头露面,真叫俺在他跟前还应付不了呢。再说俺走喽你一个人在家没有人照应,俺也不放心。”
“孩子,别说了,你的话比剜俺的心还难受。”左老歪听着儿媳感人肺腑的话,愧悔无地地说:“俺没有这个忘恩负义的儿子,你就是俺的亲闺女,你和你家对俺左家的恩情比泰山还重。”
“爹可不能这么说,都是一家人,咋说两家话,俺们娘俩有今天,多亏爹的照管。”乔氏说,“刚才爹说的那句话俺爱听,你就把俺当亲闺女吧。往后爹在家看着胜利,俺下地干活,日子过得不会比别人家差。”
左老歪沉思着,张了几次嘴都把话咽到肚里,最后清清嗓子,深深地长叹一声,把埋在心底的话终于吐了出来:“唉!闺女,爹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不说在心里憋得难受。”
“爹有话尽管说,俺一定听你的。”
“俺怕你不听俺的话。”
“俺听你的就是,说吧。”
“你还年轻,俺不想再拖累你……”
“爹,你这是啥话……”
“你别打断俺的话,听俺把话说完。在咱家受苦受累受委屈没头,已经耽误了你的青春,俺扪心有愧。你就把这个家当做娘家,俺托人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幸福地去过日子,俺的心也宽慰一些。十天半月的你来看看俺,爹就心满意足了。俺说的可是掏心窝子的话,你一定要答应!”
乔氏明白公爹是一片好意,诚心诚意地为她着想,并不介意。说:“爹的好意儿媳领了,爹的出发点是为俺好。但是,这事俺不能依你。俺不能丢下爹不管,自己去过舒坦日子。再说还有胜利,他是你儿子的根,俺要把他养大成人。俺舍不得你,舍不得胜利,舍不得这个家,从来没有这个念头,爹不要再提这事了。”
北屋门后水瓮里养着一条一拃长的金色鲤鱼,由于缺氧,浮在水面上忽闪着两腮吸着新鲜空气。猛一跃,跳出水瓮掉在地上挣扎,乔氏一手抱着胜利,跑到北屋捡起鲤鱼,舀了一瓢水冲洗干净又放回水瓮中。抱着胜利回到公爹跟前,见他一脸愁容,说:“爹,不用担心,也别再为俺操心,俺决心已定,不会离开你。”
左老歪把歪把儿葫芦脑袋使劲地摇晃,好像要把它甩下来一了残生。把拐棍在地上一戳,好似决心已定,说:“胜利你带着,等他长大成人,你费心给他成家自己过日子,那时俺将含笑九泉。这事就这么定,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反正往后俺给你张罗,找不到好头,你想走俺也不叫,找到好头,你不走也得走!”
天有不测风云,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朵乌云,将暖烘烘的太阳遮住,一阵秋风凉嗖嗖地掠过乔氏的头顶。乔氏说:“爹,你想撵俺走哇?俺有啥地方对不住你?怎么这么狠心!”
左老歪咬着自己的心尖说:“对,俺就是撵你走,一天也不想见到你,看见你就生气!”
“爹,俺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不是真心话,别生气,啊!刚才你还说把俺当亲闺女呢?”
“不是气话,当真。”
“爹,别提这事了,你再提俺就恼了!”
“俺不管,恼了才好呢!”左老歪把长脖子一挺,歪把儿葫芦猛一晃。
“爹,消消气,这事传出去叫外人笑话,快别说了,吭!”乔氏像哄小孩一样对公爹说。
“这有啥?不偷不抢,也不是丢人败兴的事?新社会提倡再婚,这是新风尚。”
“俺不管啥风尚。”乔氏急了,说,“俺活着是左家的人,死喽是左家的鬼,你想撵俺走?俺就是不走。”
左老歪嗔怒了,梆梆梆!用拐棍敲着腚下的木墩子,说:“俺就是要撵你走,你若不答应,俺就死给你看!”
乔氏见激怒了公爹,于心不忍,赶紧把话拾起来说:“爹,是俺不好,俺不该惹你生气,咱不说这事了沾不?”
“不沾,不沾!”左老歪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不答应,俺现在就死,就是死也要用棍子把你赶走,走!走!你给俺走!”
乔氏伤心喽!泪凄然而下,怀抱着胜利双膝跪在公爹面前,抽泣着说:“爹,你的好心俺千拜万谢,你叫儿媳改嫁,万万不能,犹如钢刀剜心。要说死,爹,你说出这话来,比打儿媳几棍子都难受。儿本应死在爹的前头,早该死了几回了,儿是丢不下公爹和胜利,才含辛茹苦地活着。儿担心死后爹没人照顾,胜利没有亲娘,受欺负。爹!有你一天俺伺奉在你的膝下,一直到养老送终,胜利是俺的命根子,也是俺的希望,俺从来没有二心。你若不信,俺愿掏出心来叫你看看,看看儿媳的心是不是那水性杨花之人?爹!俺劝你收回成命,不然,儿媳只好长跪不起!”
喔喔!喔喔!坚强的硬汉子左老歪放声涕哭,吓得乔氏怀中的胜利哭闹不止,左老歪被降服了,抽噎着说:“孩子!起,起来吧,爹,爹错了,往后,往后咱爷仨好好过日子。”
欲知后事如何,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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