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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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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婆婆擦手脸,扶婆婆坐好,在背后垫上被子,提起案板放在婆婆面前,舀了一碗糊涂放在案板上凉着,摆上一把小勺,递给婆婆一个饼子,一块咸菜。高区长看着这一切,心中直堵得慌,夹一块鸡蛋放在大婶的碗里。大婶惶忙间把饼子掉到地上。乔氏捡起来吹吹自己吃,又重新递给婆婆一个。
高建国稀里糊涂地吃完饭,把碗一推,习惯性地从衣兜内掏出二千块钱,说:“这是饭费。”
左老歪坚决不收,说:“今格不是派饭,钱说什么不能留。”
高建国郑重其事地说:“这可是你订的规矩,你介绍俺入党时咋教导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俺可不敢违犯。再说现在二千块钱连个鸡蛋也买不到,将就着收下吧!”
“娘的!公安局长抓他爹,跟俺公事公办啊!”左老歪把钱放在桌子后边的窑儿里。
高建国吃罢饭谈东扯西没有走的意思,老歪对乔氏说:“你先去西北地里把那几垄花点点,俺和高区长坐会儿。”
乔氏扛着锄头,挎着篮子,担着筲,提溜马包儿下地去了,临走冲高区长笑了笑没吱声。
高建国想和左老歪说事,不愿叫有病缠身的大婶听见,怕她生气,说:“老****,叫大婶睡一会儿,咱还到院里坐着吧。”
二人在东墙根的日头窝里坐下,左老歪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好似有重要任务?”
高建国说:“任务没有,难事倒有一件。”
“什么事能难住你高区长?”
“俺说出来你不要生气?”
“向来是袖筒里塞棒棰,直来直去,怎么如今学会绕弯子,婆婆妈妈开了。”
“难以启口,你答应俺听了不上火俺才说。”高建国的心情很沉重。
“哦!”左老歪的脸由晴转阴,已猜出八九不离十,脖子更歪了,绷着脸说:“俺不着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高建国受人之命,不得不说,看看左老歪的脸色,知道说出来也是火上浇油,胆怵地说:“景武要离婚,你可能懵星知道点。”
强压怒火,左老歪不愿在高区长面前失态,说:“咋啦?你怎么知道的?是打听消息还是当说客来了?”
“说客,难差使啊!景武托俺给管管。”
“咋个管法?”左老歪的肠子都快燃烧了。
“离呗!不离还用俺来。”高建国尴尬地无地自容,直恨自己不该来。
左老歪气冲五脏六腑,立刻怒发冲冠,说:“没门!要管你去管管那杂种,教育教育那忘恩负义之人!”左老歪不给高建国插话的机会,把憋在肚子里的怒气,似蒸气锅炉打开阀门,喷发而出,涨红着脸说:“他这媳妇咋啦?是偷、是抢、还是不孝顺呀?自从她过了门,像亲闺女一样,张口爹闭口娘地喊个不停,从来没顶过嘴,不笑不开口,不喊爹娘不说话,这样的媳妇往哪儿去找?要说节省更甭提,一个铜子在手心里攥出油来舍不得花,好吃一点的东西敬着老人吃,你说是地里活家里活样样沾!吃苦耐劳没吐过一个怨字。他小子不在家,媳妇没穿过一件新鲜衣服,没串过门,他媳妇受了多少委屈,他知道吗?”左老歪哽咽了,长脖子上的青筋像拧紧的麻绳,歪把葫芦脑袋一个劲儿地摇晃,说不下去了。
高区长骑虎难下,说:“乔氏的为人俺心里清楚,你儿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没有大困难不会这样做。”
“他有啥困难?娘的,又不是攻炮楼炸碉堡,他有什么难处?”左老歪差点从杌子上蹦起来说:“他有他媳妇受的难多?那年他娘瘫痪在炕上动弹不得,都是他媳妇一口水一口饭的喂,他娘屙屎拉尿在被窝里,都是他媳妇双手挖着拾掇,没嫌过脏臭。他娘瘫了六七年,他娘的伺候了几天?不是他媳妇伺候得周到,早去西天见阎王去了!”
高区长没辙了,不知道如何劝老人,又怕左老歪气出个好歹,截断他的话说:“你先别上这么大的火,乔氏嫂子是个贤惠媳妇,人人都知道,景武也承认      ”
“娘的!他知道个屁?”左老歪的话像黄河决堤,一发而不可收,那容得高建国劝说,嘴角喷着白沫说:“他小子的命是谁保的,拍拍良心想想,为保他的命,亲家死得惨啊!”左老歪老泪横流,泪水淌到嘴里,掺和着唾沫往肚里咽,断断续续叨吟着:“景武啊!伤天害理,忘恩负义呀!你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岳父岳母吗?你对得起家乡的父老乡亲吗?你对得起忠厚老实的媳妇吗?知恩不报反害人,猪狗不如啊!”
左景武瘫痪的老母亲不知啥时候从屋里爬出来,头上流着血,趴在北屋门弦子上,吃力地蠕动着病体,口齿不清地哀求着:“高区长!俺,俺给你磕头了,你可不能叫景武丢、丢弃媳妇呀!”把带血的额头直往门弦上撞。左景武娘耳不聋,听见高区长在院里说的话,从炕上
爬下来,摔倒在地,头磕在风箱角上,把额头碰了个血口子。
高建国慌了手脚,一步窜到门口把老人家抱到炕上,眼里含着热泪说:“婶,你说的话俺记下了,千万别生气,保重身体,俺一定劝景武回心转意。”说着话找条手巾给老人家把头上的伤口包住。
左老歪问:“高区长,你说实话,他现在什么地方?就是天涯海角,只要有地点俺就能找他去,俺不信治不了他?”
高建国只好实话实说:“这事真叫俺作难,夜格儿景武回到咱县,把通讯员和马匹留在县城,到双吕区公所找俺,他不敢回家,托俺做工作,俺劝了他一黑家,固执得很,这不,俺替他做说客来了,一提这事把二老气成这个样子。俺不敢说景武回来了,就是怕你去找他。今格咱把话就说到这,俺立刻回去,把二老的话捎给他,劝他赶明回家来见二老,他不来俺把他捆来!”
“他娘的,爹娘都不要了,回来不进家门,也好,你告诉他,若不改变主意,别他娘的进家门,没养这不孝的儿子!”左老歪气不消。
双吕区公所设在双吕村南北街路东,青砖到顶的深宅大院内,高大的门楼离街面足有四尺高,六个台阶。大门洞两旁摆着一对口含滚珠的石狮子,两扇漆黑锃亮的大门上用红漆写着两个大福字,门上原挂的《德高望重》的扁已被摘走,上边留着两个生锈的铁钩。对门口迎壁墙上是一副蜕了色的松鹤山水画,在大门口的左边挂着《邢武县第三区公所》的牌子。
这座宅子原先是双吕村大地主王富贵的宅院,一进二的院子,六间宽敞明亮的大北屋,一堵南北墙把大院从中间分隔成东西两厢,中间砌了一个椭圆形的门洞使两院相通。东院三间北屋原是王富贵和大老婆的卧室,三间东屋是小老婆的住室。西边三间北屋是儿子王坏水小俩口住的,三间西屋住着两个佣人和一个奶妈,东院两间南屋是伙房。
抗战胜利后,王富贵被政府镇压了,儿子王坏水带着全家逃到开口府,后来死活不明。
三区(人们习惯叫双吕区)公所办公室设在东院北屋,东屋住着通信员张小山,会计张同音,征管员石头。都是办公室兼宿舍,西院做仓库。
左景武身着浅绿色军装,站在双吕区政府大门外台阶下,一手扶着狮子头笔直地站着翘首南望,企盼着高区长给带回好消息。
高建国回到区政府已是太阳偏西,左景武大步流星地迎上去,问:“怎么样?工作做通
了没有?”
高建国没有回答,一脸愁容地摆摆手说:“回屋再说,你的事真棘手!”
左老歪送走高建国区长,老俩口在屋里默默悲伤,老伴说:“造,造孽呀!咋生了这么个孬种,喝了啥迷糊汤了?”
“鬼迷心窍!”左老歪把一条长腿翅在杌子面上,长吁短叹,一锅接一锅地抽烟,猛然间把烟锅往鞋底一磕,说:“娘的,俺到双吕找他去!”
“别、别别!”老伴欲站不能,困难地用左手比划着说:“你、你这脾气去喽有好!你爷俩一、一个德性、还、还不打起架来,先找个人去打听打听再说。”
左老歪也不想和儿子正面交锋,叫谁去呢?左老歪首先想到的是孔照年,天太晚了,岁数太大不方便。叫东亮去?不沾,嘴太笨说不过他。对了,派姚联官去,脑子灵嘴巴会说,青年小伙子腿脚快。
事也凑巧,左老歪出门没走几步,看见姚联官掂着铁锨出村东口,喊道:“联官,你过来一下,有点事找你。”
不敢怠慢,姚联官一溜小跑来到左老歪面前:“叔,啥事?”
左老歪把高区长来谈景武的事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向姚联官交待:“你现在到双吕区公所去一趟,见了景武把俺的意思好好地对他说说,把你嫂子的好处多讲讲,你的任务就是劝他回头,能不能完成这项艰巨任务?”
姚联官额头上的麻子不住的跳动,心想:这可是个难剃的头,烫手的粘窝窝,又不好推辞,硬着头皮说:“能,叔把心放在肚里,保证完成任务,将景武哥高高兴兴地领回家来看你和婶,他若不答应,俺给他来个长跪不起。”
左老歪接过姚联官手中的铁锨,目送他上路北去,将铁锨放回家,背着手摇晃着上身,迈着灌铅的腿去点种棉花。刚走出枣树行,远远望去,儿媳妇乔氏在田地里像头老黄牛躬着身干活,“多好的媳妇啊!”左老歪心中无限惋惜。
乔桂香比左景武大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乔氏怀着美好的愿望嫁到左家,虽说当初家境贫寒,地不多,房子破旧,但父子仨都是壮劳力,每年打的粮食能自足有余。乔氏幻想着过个三头两载,给丈夫生个胖娃娃,再张罗着给兄弟娶房俏媳妇,保准是个幸福之家。谁知刚过门就碰上七七事变日本鬼子大举侵略中国,打破了乔氏的幸福梦。国将沦落,狼烟
四起,民不聊生,灾难接踵而至。三八年在兵荒马乱中生了一个胖小子,未出满月,为躲鬼子兵扫荡,抱着婴儿在野地里呆了两昼夜,将孩子活活冻死了。左景武不堪忍受亡国奴的日子,愤然地奔赴抗日队伍。四零年乔氏的父亲被害,四一年母亲身亡,四二年小叔子惨遭日本人毒手,婆母自此一病不起。沉重的打击使乔氏收起了笑容,整天寡言少语,埋头干活像一头勤劳的瘦驴,含辛茹苦地和公爹耕耘着这个艰难的家。乔氏不信神,不信鬼,唯一的心愿是求老天爷保佑自己的丈夫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丈夫平平安安地早日归家。万恶地日本鬼子投降了,乔氏天天站在村口眺望,企盼着丈夫突然间站在自己面前,真若有那一天,就是有一万人看着,她也敢扑在丈夫的怀里,尽情地享受这人生的温馨。又谁知蒋介石发动全面内战,又一次使她的美梦成了水中月。她恨透了蒋介石,用碎布头暗地里做了一个光头像,当蒋介石每天都用针扎十下,以解心头之恨。听公爹说蒋介石打不过,节节败退,乔氏又开始梦想有朝一日打垮蒋介石,丈夫戴着立功的大红花回家,再现幸福的美景。
遗憾哪!乔氏的美好愿望都成了泡影,传来了丈夫要抛弃自己的噩息,她真不敢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咋说变就变呢?乔氏终始不敢相信是真的,然而坏消息不断传来。乔氏的心要碎了,神情惶惑,迷迷糊糊度日子,终日里不知天黑天明,不知是春风来了还是酷霜降临,时光就像一条线牵着一头盲牛,不管太阳升天还是太阳西下,她就是一头麻木不仁的盲牛,时间牵到哪儿就走到哪儿!
乔氏独自一人在西北地点种棉花。穿着一身沾满尘土的黑夹衣,绑着腿,脑后耷拉着一个松散的小纂,如果不看她白皙展瓜的脸庞,从身后看上去准说她是五十开外的老太婆。
乔氏躬身抛锄在松软的土地上刨坑,每隔一尺远刨一个坑,共刨了两行三百六十五个坑,因为是叉花刨坑,所以有一行是一百八十三个坑,担着稍到村西坑里担水,共担了十二担,每个坑里倒两瓢水,点上三颗棉籽,埋上一寸多厚的土。
有四个坑乔氏多下了一颗棉籽,共种下一千零九九粒,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按理说种花应该得花,乔氏勤劳耕种,精耕细作,然而花就是不向她开。
乔氏的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随着棉花籽种在坑里,棉花籽能生根发芽,而泪水长不出幼苗。
左老歪走到地头,乔氏已点种完毕,欲收拾工具回家。左老歪想,事到临头不该再瞒着
媳妇,给她透个信,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然等事情闹起来,对她打击太重。
左老歪低垂着歪把葫芦走到乔氏跟前,说:“景武家的,都种好了?”
“种好了。爹!高区长走了?”乔氏把两只筲掂在一起。
“走了。别急着回去,天还早歇会儿吧?”左老歪想在地里对媳妇说明真像。
乔氏咧咧嘴角没笑出来,两个酒窝乍显露又很快地消失了,说:“俺娘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洗,趁今格有空,你挎着篮子扛着锄回家吧,俺顺便从村西井里挑担水回去。”
“坐会儿吧,爹有事和你说。”左老歪一脸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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