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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土财主-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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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去问谁呀?他想起了丁阿姨,丁阿姨肯定了解事情的内幕。要不,她怎么总是问父亲母亲关系如何,为什么没有弟弟妹妹……。使他好生不快,心想丁阿姨管事太多,这些事也要问来问去。现在回想起来,很是蹊跷,莫非丁阿姨话中有话?丁阿姨四十岁了不结婚,难道她对父亲?……
  董榆生斟满一杯酒,恭恭敬敬举过头顶,然后轻轻地泼之于地。他想起父亲的许多往事,父亲对他,恩重如山,情深似海。假设不是亲生,更显出父亲的为人,高风亮节、坦荡胸怀,世上人有几个能做到?他董榆生能有今天,全仗父亲的庇护。别的不说,就是那次连夜背他去县城看病,其情其景,至今仍历历在目。他最后一次见父亲,也是在去县城的路上,那个吊着一只空袖筒子的瘦高身影,将永远铭刻在他的心中。
  父亲走了,父亲远远地离他而去了。心念至此,董榆生感到无限的怅惘与凄凉。他比谁都清楚,他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正如七叔朱建明所说,蒋介石的子弹没有打死他,美国人的炮弹没有炸死他,几个小人在背后放了一把火,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竟轰然一声倒地。可见,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黑枪不但伤人骨而且伤人心。伤人骨的可医,伤人心的难痊。善良的人总是把一切看得很简单,想得很光明,他们不但希望强人念经而且还希望老虎戴上念珠。
  董榆生不知是安慰父亲还是劝解自己,总之是他不想用泪水来为父亲送行,如果那样,父亲在九泉之下更难瞑目。他要让父亲的英灵永存,他要活出一个像父亲那样的人出来!
  想到这儿,董榆生顿觉宽慰了许多,他把余下的半瓶酒悉数撒在父亲坟前。本来他从部队带回来两瓶“青稞酒”是用来孝敬父亲的,谁知最终却成了父亲的祭品。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猛回头,后面立着一个人。
  几年不见,侯梅生出落成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侯梅生说:“我来这儿已经有一阵了,插不上嘴,只好干站着。大叔和朱三叔不和,所以我也没敢上你们家去,人多嘴杂,怕引起闲话。来,我给大叔磕个头吧。”
  董榆生眉头微微一紧,说:“算了吧,地下净是土……”
  “羞,农民还怕土?天天土里爬土里滚的。活着土里刨食吃,死了还得埋土里。”侯梅生一条腿着地,双手合十,对着坟头揖了一揖。
  董榆生兴致索然,说:“你走吧,我想单独一人再陪我爹一会。”
  “我来帮你收拾。”
  “你不用动手,我自己来。”
  “榆生,你长高了,也长帅了,如果戴上领章帽徽就更帅气了。这几天我虽然没和你直接照面,可我老远还是偷看过你几回哩,毕竟咱们是老同学嘛!”
  “那有什么用?驴粪蛋外边光,又不能顶饭吃。”
  “榆生,你的组织问题解决了吗?”
  董榆生双眉猛地一皱,想起了什么,赶紧压了压,说:“还没有。”
  侯梅生没有觉察出董榆生的脸色变化,仍旧自顾自地说:“我去年就入党了,现在是大队团支部书记,还兼着铁姑娘队的队长哩!唉,再怎么干,还不是修地球的命。不像你们,下来就是工人,有个铁饭碗……”
  董榆生苦笑笑,没有吭声。
    上部 第三十九章 暗恋父亲的女人
     更新时间:2009…5…10 14:50:19 本章字数:3347
    第三十九章 暗恋父亲的女人
    开春不久,董榆生在父亲的坟前栽了几棵小树。每过一段时间,他都要抽空回来,挑两桶水上山浇树。这天,他正挑着一担水走到山坡下,就看到有辆绿色军用吉普车停在路边。开车的司机是个军人,老远看见董榆生就跟他打招呼,问他身上有没有带火。董榆生换换肩,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火柴。司机取出香烟,先拿一支递给董榆生,董榆生摇摇手说:
    “谢谢,我不会。请问师傅从哪儿来?”
    “我们院长给她的老战友扫墓……”
    “院长,丁院长?丁阿姨!……”董榆生吃了一惊,担上水桶拔腿就跑。
    他老远就看见丁阿姨默默地端坐在父亲的坟前,她的面前林林总总摆了一大堆东西,董榆生原先预置在那儿的小石桌远不够用,前面铺了一条新床单,上面放满了祭品:各种熟食、蔬菜、果品点心等,一盒“中华”香烟、两双筷子、两只小碗,两瓶“青稞酒”。董榆生看见丁阿姨两只手端起两杯酒,左右手相对,轻轻一碰,左手的酒洒在地下,右手的酒端起来一饮而尽。就这样几次三番,一瓶“青稞酒”快要见底了,董榆生不知丁阿姨的酒量如何,他担心她会喝醉。他挑着水桶担子悄悄站在远处,他不敢再往前走,甚至连肩上的担子都不敢放下,他怕惊动了阿姨。他要让阿姨和父亲好好叙叙旧,他们分隔的时间太久了,他们有许多的话要讲……
    “榆生,你来了。”丁兰巧并未转过身子说话,她怕榆生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阿姨,我爹他……“话没说完,董榆生先把两串泪珠挂到脸上。
    “没出息,大小伙子还是当过兵的老战士呢!就这么不经风、不经雨的,以后怎么干大事业呢?”丁兰巧一边责备着一边把一块雪白的手绢塞到董榆生手里。
    董榆生放下水桶,止不住眼泪婆娑地说:“阿姨,我一见您来,不由得就想起我爹,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
    丁兰巧猛地一把抱住董榆生,身子急剧地抽搐不止,大滴的泪珠夺眶而出:“榆生,过去这个世界上还有你爹这个人在,而今叫我再去想谁去?”
    娘儿俩在山顶上的坟茔前抱头痛哭。一只乌鸦不知是听见了哭声,还是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从“三姓庙”那边飞了过来,大咧咧地落在董榆生新栽的小树枝上,更是平添了几分无尽的苍凉。
    先是董榆生挣了开来,他把丁兰巧的小手绢在水桶里过了一遍,拧干了,双手递给丁兰巧,说:“阿姨,您擦把脸,我去给小树把水浇上。”
    大哭一场,丁兰巧顿觉心情好了许多,来之前的郁闷悲伤统统为之一扫。她注视着干活的董榆生,心里一动,迅即从脖子上摘下一枚银元项链,幽幽地说:
    “榆生,这是你爹临别时留给我的礼物,现在我当着你爹的面,把它交给你保管。这不是一枚普通的银元,敌人的子弹从中间穿过,子弹还留在你父亲的体内。拿着吧,孩子,终归是个念想。”
    触物生情,董榆生眼圈又红,他强力忍住,颤声说:“阿姨,还是您留着吧!”
    “你这个小孩咋这么犟!叫你拿着你就拿着。记住,你是你爹的儿子,你爹怎么活人你就怎么活人,懂我的话了吗,孩子?”
    董榆生使劲地点点头,遂把银元项链接过来,挂在脖子上,郑重地塞进怀里。停了停,董榆生关切地看着丁兰巧说:
    “阿姨,事情已经过去了,您也别太伤心,您身体不好。”
    “榆生,你不知道阿姨是天生的苦命。那一年曰本鬼子到我们村抢粮食,那是什么年代呀?兵荒马乱的,人都挖野菜吃,哪有闲粮留给他们。鬼子没抢上粮食,就拿人撒气,把我们一家七口反锁在一间屋子里,外面点着火,狗日的鬼子还往屋里扔进一枚手榴弹。俺爷爷、奶奶,俺爹俺娘,俩兄弟,还有一个正吃奶的小妹妹,七条人命啊!那天我正好去姥娘家没回来,才躲过这场灾难。人是躲过去了,可是心没躲过去。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想我惨死的亲人,想我牺牲的战友,想着哭,哭着想。如今你爹也去了,他才四十来岁,正是活人的时候啊!”
    董榆生看丁兰巧说着说着又要流泪,赶忙拿话岔开,问道:“阿姨,您是山东什么地方人?”
    “聊城,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丁兰巧叹息一声说,“多少年了,常会儿也想回去看看。亲人没了还有乡亲嘛!想回家又怕回家,唉,叫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起过去……”
    回家吃过饭,爷爷、母亲陪着丁阿姨说话聊天儿。董榆生插不上嘴,就找开车的司机去吹牛。
    司机笑笑说:“刚才不知道是你,早在部队就听说你董班长的大名了。”
    董榆生硬把一盒香烟塞到司机的口袋里,试探着说:
    “战友,让我开一把?”
    “以前开过?”
    “当兵时开过几天,时间长了,手有点生。”
    “行,开慢些。”:ωар.ㄧбΚ.Сn
    董榆生换档、加油、启动离合器,虽不是很熟练,基本要领还行。司机在旁边指指点点,不断鼓励:
    “董班长,熟悉熟悉,考执照学开车吧!”
    董榆生笑道:“这辈子怕是没机会了。再说学了往哪儿使啊?”
    丁兰巧临走,放下一千块钱,说:“嫂子,您收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赵春莲说啥也不肯接,推脱说:“他姨,农村里有钱也无处使,上次您给的五佰块钱还没动哩!你们军队上风里雨里不容易,怎么好意思让您老破费?”
    丁兰巧说:“嫂子,您别多心。刚才在山上我就跟榆生讲好了,叫他抽空多种树。我这人从小就喜欢树,等榆生栽的树长高了,写信告诉我,我再来看你们。”
    赵春莲还是不肯接,说:“几棵小树苗子能值多少钱?榆生在部队就没让您少操心,他爹如果在世,也不会……”
    说话的无心,听话的有意。赵春莲可能是说漏了嘴,她本想是找出一个不能收钱的借口,没料到却触动了丁兰巧的心事:从心里说丁兰巧恨过赵春莲这个人,如果不是她,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老**就是那么好当的?先不说那些铺天盖地的闲言碎语,光就是求婚的说媒的就几乎要踏破门。上班传达室送来的是情书,下班回家门缝里塞的是求爱信。有一段时间,她烦躁得连自杀的心都有过。世界上有一种女人叫“痴女”,一旦有某个男人进入她的情怀,不是这个男人吃苦,而是女人本身受累。好则便罢,否则她将会终生陷入深深的单恋之中。不可能再让她去爱第二个人,她见了别的男人就像是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只有友情之说,绝无感情可谈。丁兰巧大概就是这一类女人,正如她自己所说的“一头碰到南墙上”。丁兰巧是知识型的女人,她知道如何用理智战胜感情,她把痛苦(其实她自己并不认为是痛苦)深深地隐藏起来,一直到老到死,矢志不渝。这样的女人你和她谈婚论嫁,无疑于与虎谋皮,想都不要去想。随着时间的推移,丁兰巧已经不再恨赵春莲了。将心比心,换了谁都一样。怪谁呢?谁都不怪。要怪就怪老天爷。老天爷也怪不得,这一辈子搞错了,下一辈子再换过来,还要仰仗老天爷哩!爱屋及乌,丁兰巧此生没丈夫,但不能没儿子。如今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董榆生认作自己的干儿子,即便是在实际生活中不可能享受到真正的母子之爱,但起码在精神上总是有个依托。丁兰巧几次想说,话到嘴边又犹豫再三,始终开不了口,今被赵春莲逼到“绝路”上,不说也不成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嫂子,您别把我当外人。我和传贵是啥关系,可能榆生也告诉您了。他是传贵的亲儿子,起码也算我的干、干儿子吧!”
    赵春莲是善解人意的明白人,她想她和丁兰巧虽是同龄,但毕竟人家是没成过家的女人,脸皮终归要薄些,何苦这么小家子气,于是就说:
    “什么亲不亲、干不干的,以后榆生就是你的亲儿子了,要紧要忙捎个话,让他立马去看你。要是这样,我也不客气了,钱我收下,等榆生娶媳妇……”
    “不,不。榆生娶媳妇,我再寄钱来。我还能不亲自来?”丁兰巧高兴得忘乎所以,刚才她还担心自己开不了口,没想到事情竟这么简单。
    “榆生娶媳妇,那么大的事,你不来能成?待会叫榆生过来,给你磕个头,这事就算这么定了,再定个称呼。我们这地方叫娘,现在时兴叫妈,不知你的意见……”
    “叫娘,叫娘,我们老家都是叫娘……”这是丁兰巧心里想的,她的心在嘣嘣直跳,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说出来的却是:“怎么都行。”
    丁兰巧认了个儿子,总算是不虚此行。
    上部 第四十章 鸡飞不能再打了蛋
     更新时间:2009…5…10 14:50:19 本章字数:2839
第四十章 鸡飞不能再打了蛋
  “红泉村”大队革委会主任朱三原以为老父归天之后他就是顺理成章的一家之主,没料到到头来却是哀鸿遍野、峰火四起。他那两位老兄,浑噩不堪、不谙人事的一对,也有资格造他的反?更可气的是老娘,居然偏袒两个傻儿。现在嫂子还是只有一个嫂子,困难时期半袋子洋芋换来的中学生早八辈子跑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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