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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第8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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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先後发动两趟刺杀,均发生在往见石青漩途上,可见对方的处心积虑,布置周详利用他因恋慕石青璇而心神分散的当儿,来个攻己不备的突袭。

刺杀的部署本身实是无懈可击,呼延铁真双刀之威确势不可挡,两股刀风把他完全笼罩,且是凌空下扑於他前有门墙挡路、进退无地的要命时刻,硬迫他仓卒回身全力接招。即使他能接下呼延铁真的凌厉招数,也难逃拓拔灭夫和韩朝去接踵而来的杀着。

这些念头以电光石火的高速闪过,脑海他清楚掌握呼延铁真看似同一时间袭至,其实却有轻重先後之别的双刀攻势,他甚至透过他对双刀刀气的感应,一丝无误地把握到敌人双刃攻来的角度、力度和攻击点,达到了如指掌的知敌至境。

徐子陵洒然一笑,暗捏大金刚轮印,身体旋动,两手幻化出彷如千手观音无穷无尽、变化万千的手印,紧护全身无隙可寻。

灵觉的图画,换成现实的情景。

三名敌人一式黑头罩夜行服,在光天化日下份外使人感到与环境的不协调,至乎有种荒谬可笑的感觉。

当然三人全力联功的威胁力绝非等闲,此时呼延铁真双刀正像两道闪电般凌空下击,忽见徐子陵像倏然长出千百对手掌,而每只手掌又不住生出不同法印,使刀锋如生感应般颤震起来,本是变化精奇,凌厉无比的高明刀法,若两条欲寻隙而入凶恶的毒蛇,不过速度上终因此受制而稍缓,即使只是毫厘之别,恰是徐子陵要争取的空隙。

拓跋灭夫手执长矛,他和韩朝安一直敛藏掩饰,此刻再无顾忌,全力刺往徐子陵右侧,手上长矛如怒龙出洞,带起的劲气把徐子陵右方完全封死,矛气隔丈已锁紧徐子陵,幻出象征着力道臻达极峰的凌厉轨迹,似拙实巧,毫不留情地全力攻刺。

韩朝安虽为高丽有数的高手,可是比对起两个搭档却明显逊上一筹,但所持长剑挽起破空而来的一球剑花,足以硬阻徐子陵左方去路,做成极大的威胁。

徐子陵哈哈笑道:“三位来得好!”

左手一指点出,正中呼延铁真右手刀锋,蓄满的宝瓶印气以尖针的形态锐不可挡地的送入对方长刀去。

同一时间他往拓跋灭夫的方向移去,右手一掌拍下。

即使以石之轩之能,遇上徐子陵的针刺式宝瓶印气,也会感到大吃不消,何况是差上大截的呼延铁真,这位契丹高手立时闷哼一声,往後抛退,能不受伤已非常难得,更遑论左手长刀继续攻击。

徐子陵既力退呼延铁真,威胁大减,更是得心应手,拍下的一掌忽然变化,就在接触对方矛尖的前一刻,改为内狮子缚印,变化之精微神妙,堪称神来之笔,任拓跋灭夫施尽浑身解数,矛势屡改,仍给他以印法封得难作寸进,且欲卸无从。

“砰”!

两劲双击,拓跋灭夫全身剧震,往後挫退,控制不住的连退两步。

在拓跋灭夫退出第一步时,徐子陵不但丝毫无损,还从他霸道雄浑的矛劲借得小部份真气,又凭逆转真气之法,借势在韩朝安反撞过去,同时飞起一脚,疾踢对方腹下要害,左手大金刚轮印,惑敌护体。

稍退的呼延铁真亦是了得,竟能於此时重整阵脚,二度攻来,不过比起先前,对徐子陵的威胁已大大不如。

韩朝安那想得到徐子陵在力拚己方两大高手後,仍能施出如此凌厉招数,原本针对徐子陵应接不暇下的妙着狂攻,立即变成鲁莽失着,慌忙变招,剑花消去,拖剑撤招。

就在徐子陵这胜券在握以为可脱身溜走的当儿,异变忽起。

骇人至极的劲气如万斤重石的向他压来,不但全身针刺般剧痛,且呼吸困难,踢往韩朝安的一脚,登时给牵制转缓,有如在噩梦中感到有鬼魅来袭,偏是有力难施的无奈感觉。

他心中先想起许开山的大明尊教魔功,接着联想到其《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然後脑海里浮现出“影子刺客”杨虚彦的鲜明形象。

又是此子。

杨虚彦不负“影子刺客”的盛名,竟可在他毫无所觉下藏身院门内,际此生死悬於一线的要命时刻,以隔山打牛的高明阴损招数,透门施展他大有长进,融合“不死印法”和《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可怕功力,试图配合三大高手,一举置他於死地。

真气相牵下,杨虚彦再难“隐形”,徐子陵几可“看”到他变黑的魔拳即将透门而出,狂轰他背心,取他小命。

右方的拓跋灭夫终站稳阵脚,双腕一振,长矛颤荡,又再攻来。

徐子陵空灵通透,纵在这等绝对的劣势下,仍平静宁和似如井中明月,照见一切变化玄虚,掌握到四方齐来的杀着攻势。他收回踢出的脚,放在另一脚上後,形成单足柱地。

螺旋劲起却,非要攻敌克敌,而是施於己身,似绶实快,闪电般摆脱杨虚彦可怕魔功的牵绊。

两手则化出千万手印,令人不知其所攻,更不知其所守。

“噗”的一声漆黑的拳头像捣破一张薄纸般穿门而出,木屑激溅四飞,院门其他部份却是丝毫无损,情景诡异至令人心寒。

徐子陵就在四方攻势及体前,陀螺般拔身而起,升往高空。

玉鹤庵外院杳无人影,宁静至极。

位於离地三丈高空处的徐子陵,一口真气已尽,事实上刚才他应付呼延铁真、拓跋灭夫和韩朝安的连番狂攻,看似从容,内中真元却难免损耗。到杨虚彦隔门狂施杀着,如非他从拓跋灭夫处借得部份劲气,化为已用,必受创於杨虚彦魔功之下,故此时穷於支绌,软弱的感觉侵袭全身。

但他的心灵仍保持在空灵透彻的境界,无忧无惧,因为他终争得缓一口气的珍贵时间,凭他融浑《长生诀》、和氏璧、邪帝舍利的奇异功力,使他有十足信心在敌人追袭而至前,回气脱身。

旋势告终。

面向玉鹤庵院,墙外三敌先後腾身而起,凌空攻来。院墙内的黑罩蒙头只露双目的杨虚度亦收回由黑转白的魔手,“铮”的一声拔出背负的影子剑,仰头往他瞧来,一对眼睛射出诡异莫名的异芒。

徐了陵大感不妥时,一股厉无匹的刀气以惊人的高速横空击至,抢在呼延铁真一众高手之前,从院内右侧方一株老树之巅破空袭至,刀气把他完全锁死笼罩。

一时间徐子陵全身有如刀割针刺,如入冰窖,耳鼓贯满刀气破空的呼啸声。

徐子陵一眼望去,目之所见尽是摄人刀光,见其刀而不见其人,心中想到的是“盖苏文”三个字和即将降临的死亡。更知自己已失回复元气的保命良机,身心均为对方凌厉可怕的刀气所慑,难有反击馀地。

就在此身陷劣境的时刻,石之轩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冷喝道:“谁敢伤他!”

下一刻徐子陵已感到给人拦腰抱个正着,接着是兵刃劲气不绝如缕的交击响音,夹杂着敌人的闷哼怒叱,然后被石之轩带得凌空而起迅速远离令他九死一生的凶险战场。

寇仲直抵巨帐,隔着垂下的帐门施礼道:“小子寇仲,拜见毕玄圣者。”

毕玄的声音传出来道:“少帅终於来哩!不用多礼,请入帐见面。”

寇仲挺起胸膛,哈哈笑道:“圣者明鉴,若圣者是要说服小子,取消与李渊的结盟可免去此举。”

毕玄沉默下来,好半晌才道:“少帅是怎样的个人,我怎会到现在仍弄不清楚。金子愈磨愈亮,木炭愈洗愈黑,人的性格一旦成形,没有任何人力可加以改变。不过少帅亦应该明白,我们是狼的民族,长期生活在雄奇壮阔的大草原上,在连绵不断的战争中成长茁壮,到今天雄霸大地,亦形成本身不山更改的民族性格。战士的光荣是以鲜血和生命争取回来的,认清目标後,从不会退缩改变。我毕玄本不欲多言,只因看在突利可汗份上,不得不亲耳听少帅一句话,少帅究竟要选择作我们和平共处的兄弟朋友,还是势不两立的死敌?”

寇仲终明白毕玄今趟召他来见,不但是要他作出是友是敌的选择,更是动手或不动手的生死决定,深吸一口气道:“我的心意早清楚告知言师,若获得公平决战,我寇仲必力争到底,死而无憾。得圣者垂青,是我寇仲的光荣。”

毕玄发出畅快的笑声。

帐门无风自动,左右分开,一阵的热至使人窒息的气流,排帐而出,纵使在这春暖花开的美丽园落里,寇仲仍生出处身乾酷荒漠的可怕感觉。

第六十一卷 第 七 章 邪王嫁妆

石之轩放开徐子陵,后移三步,淡淡道:“子陵不用谢我,我救的其实是自己而非你。坦白说,自青璇抵玉鹤庵后,我没法远离她半步,你说我肯否容你被人杀死?”

徐子陵苦笑道:“你又在偷听我们谈话,晓得青璇肯委身下嫁我这配不上她的人,对吗?”

他们身在玉鹤庵内东南角的榕树园中,杨虚彦等早远遁去也。

石之轩微笑道:“我高兴得要哭起来,因我忽然灵机一触,想到一个能解开我和子陵间死结的方法,且是一举两得。”

徐子陵顿忘本要向他兴问罪之师,大讶道:“这种事怎可能有解决的办法,更是一举两得?”

石之轩双目闪动看智慧的火焰,凝望徐子陵好半晌后,道:“方法简单至极,只要我传你不死印法,一切问题可迎刃而解。就当作是我给青璇的嫁妆吧!”

徐子陵一呆道:“甚么?”

石之轩欣然道:“即使聪明如子陵,恐也猜不到我此刻的心意,且听石某人详细道来。我之所以对你屡起恶念,皆因直至此刻,我仍有毁掉你的能力,可是假若你学懂不死印法,我纵欲杀你亦有心无力,以我的为人,自会断去此念,不再为此萦怀。”

顿了顿续道:“我既不愿杀你,当然更不愿见刚才的情况重演,让别人干掉你,你亦只有学成不死印法,才有机会在重重围困下逃生保命,不让青璇守寡。”

徐子陵听得目瞪口呆,邪王行事,在在出人意表,苦笑道:“听前辈的语气,似乎几句话即可令我学晓不死印法。但请恕我愚鲁,恐怕有负所期。”

石之轩傲然道:“我女儿看上的男子,会差到那里去?别人不成,却一定难不倒你徐子陵。早前你差点命丧盖苏文之手,皆因你不懂生之极是死,死之极是生,穷极必反之道。”

徐子陵听得摸不着头脑。他对不死印法的认识,虽或比不上杨虚彦或侯希白,也下过一番思考上的工夫,明白其化死为生的诀要,可是从未想到石之轩刚说出来的窍妙,更不知如何能运用在武功上?

石之轩淡然笑道:“盖苏文此子刀法不在寇仲之下,且有谋有略,像在刚才那种情况下,确有置子陵于死地的能力,不过若非你正陷左支右绌,他焉有得逞的机会。石某人创的不死印法,正是令刚才的情况永不会出现的功法。天道循环,阳极阴生,阴消阳复,生之尽是死,死之尽自生,此天地之理,子陵明白吗?”

又冷笑道:“虚彦虽是天份过人,且从安隆处得闻不死印全诀,可是自我创出不死印法后,即使石某人也要经十多年的实践,始竟全功,他算甚么东西?”

徐子陵道:“据前辈所言,难道不死印法竟是能令真气用之不尽、永不衰竭的方法?”

石之轩点头道:“这只属其中部份功夫,以子陵的长生诀气,只要我把不死印法个中运转的奥妙传你,包保你能在短时间内融汇贯通,更练成徐子陵式的幻魔身法,到时我再奈何不了你,不过你也依然拿我没法。我们两翁婿岂非能和平相处。”

接着面色一沉,肃容道:“我知你极重兄弟之情,朋友之义。可是为了青璇,你有责任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保命逃生,不让她痛失夫婿。至于青璇的安危更不用你担心,我石之轩绝不容任何人伤害地分毫。”

徐子陵感到婠婠仍没有向他泄露杨公宝库的秘密,否则以石之轩目下因爱屋及乌,不顾一切的心态,定为此向他发出警告。

忍不住问道:“前辈说过我们以为最可凭恃的强处,恰是我们的弱点破绽,根本不堪一击,究竟意何所指?”

石之轩凝望着他,好半晌后轻叹道:“若我坦然说出,等若叛出圣门,出卖圣门。故只可以告诉你在长安你们绝无成功的希望,最好的办法是立即离开,不过我亦晓得子陵听不入耳。”

忽然笑容满面,欣然道:“子陵准备,我即将对你出手,只有从实战中,你才可明白生死循环的至理。”

“锵!”

寇仲掣出袍内暗藏的井中月,心灵立即与手上宝刀连成一体,无分彼我。天地在头顶和脚下延伸开去,直抵天极地终的无限远处,毕玄笼天罩地的炎阳大法,再没法困锁他的心灵,他有若脱出枷锁囚牢,感觉非常动人。

灼热消去,代之而起是不觉有半滴空气、干涸翳闷至令人难以忍受的虚无感觉。

寇仲由外呼吸转为内呼吸,心底涌起宁道奇“创造不占有,成功不自居”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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