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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法则-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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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贴近以耳语问道:“怎么了?”
    吴敬摇摇头,似想甩开什么,半晌只道:“我先走了。”
    我看着他渐渐行远,犹未在脑袋中理出头绪,漆河军已从车边回转头来,歉然道:“对不起,我还有急事,恐怕没时间多耽搁。工作的事情,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按着名片上的地址来我们公司看看,或者拨打背面那三个电话中任意一个咨询具体情况。”接着便道别离去,连我姓甚名谁都没问一句。
    我把目光从驶入体育城大门的轿车上移回手中名片上,微微皱眉。
    这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跑出来个人,说什么要请我去做一份像是保安却又不是保安的工作。
    “植同学。”熟悉的清脆女声从身后冒了出来,打断我的思索。犹未转头去看,身着素白校衫的短发女孩儿已站到面前,重重地重复道:“植同学!你不觉得自己太过份了吗?”
    我游目四望,自语道:“噢,人都走光了。”抬脚便走。
    林芳急道:“你干嘛呀?你不知道这样伤人心么?方妍好不容易这么开心,你却好!当那么多人的面就那么样甩甩手走了,你让其他人怎么想?嗯?”边说边随着我移动。
    时近中午,宽达二十米的大街上来往者仍是少得可怜,清清楚楚地告诉人们这地方虽然被划入了市区的范围,而且是重点发展区,但终归是边郊小镇,不可能在短短一两间发展得多好。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处交通灯有规律地换色,但却极少有人遵守交通规则,红灯肆意直闯。
    左边对街是仍在修建中的商业世界,低沉的机械声不时横窜过街,迫入耳中。
    林芳跟着走了好几米,见我仍不应答,气得止步,转身反向奔去。
    我暗叹口气,侧头唤道:“林芳。”
    白色的身影应声而停。我退至她身旁,问道:“如果不相干的人插入了你的私人感情中,你会怎样想呢?”
    林芳睁大眼睛看来,语带怒气地道:“你就是说我多管闲事是吧?!”瞪着我好像半个字都不想再说,欲待弃我而去,终还是忍了下来,别过头低声道:“要不是方妍自己不敢来,央我代她来问你,我才不会跑来受你白眼,还担上多管闲事的罪名!”
    我摸着下巴:“我有那么恐怖吗?她为什么不敢自己来?”
    林芳瞥我一眼,又别过头去:“谁知道你恐不恐怖!我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怎么不敢自己来问你?她这个人平常就怕这怕那的,怕你这种莫名其妙的人也正常得很。”
    脑子里莫名地又闪过方妍病时的柔弱之态,我软化下来,叹口气道:“那麻烦你告诉她,我没有事,刚才只是有点不好意思罢了。”
    林芳又瞥我一眼,别过头去:“你干嘛不自己去跟她说?你不会也怕她罢?”
    我振作精神故作惊讶道:“哦?刚才照相时看你话都不多说半句,文静得很嘛,看不出来林同学你现在精神突然这么好,倒是能说会道的。知不知道人要有始有终?你代她问,当然也要代我回答这才算有始有终。就好像吃苹果削了皮,却不吃下去一样……”
    林芳蹙眉道:“什么吃苹果?”
    我本想跟她开个玩笑,忽想起她没有“开玩笑”这动宾短语的基本概念,只好摊手裂嘴笑道:“临时想的比喻,比得不好不用太在意。总之就是你帮我跟她说好了,你也不想她一天到晚都愁眉苦脸的吧?再说我也不好找她——总不能洒血硬闯女生公寓罢?”
    林芳眉头愈加蹙得紧了:“你知不知道油嘴滑舌很让人讨厌的?和君止彦根本就是一个样儿,说起话来乱七八糟。”
    我夸张地点头表示赞同:“对啊,所以我更不能亲自对方妍说,否则乱七八糟的什么都讲不清楚。”心里自然不以为然,说话这种东西就跟吃饭一样,肯定有些人喜欢萝卜,但绝不会是所有人都不喜欢白菜。
    林芳微露厌恶之色,嗔道:“你不能老老实实地说话吗?一定要这样油嘴滑舌的?”
    我霎时敛回所有表情,淡淡道:“你觉得像现在这样说话才好吗?如果是,我可以保证以后跟你说话的时候都这么来。”
    林芳讶然看我,失声道:“你……你的表情变化好快……”
    我平静地道:“每个人都有多重性格,你现在看到的是我的另一面罢了。一种性格可以决定一种处事态度,你可以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也经常用不同的方式来说话做事?是不是思考同一件事时会有好几种想法,甚至矛盾的念头?有没有突然很不喜欢、甚至是‘憎恶’自己?是不是常在做一件事时认为自己做得对,过后却后悔?”
    林芳眼中讶色愈盛,没有说话。
    我微眯双眼,淡然道:“人就是这样的,既觉得自己不该做矛盾的人,可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念头。就算是圣人孔夫子,号称是‘圣人’,也免不了喜欢肉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那样的虚荣。”
第二十六章 以茶致歉
    矛盾是在所难免的,重要的是如何正确处理矛盾对自己的影响。
    既不甘于平平庸庸过一生,又不愿被世间的名利纠葛牵扯——当此时,我该如何选择?
    林芳默然半晌,忽道:“有时候……你好像也能说几句有道理的话。”
    我无所谓地扬扬手,耸肩道:“只不过一些肤浅的老实话而已,无论是谁只要稍稍动动脑子都想得到——不过肯动脑子的人实在是太少了现在。”脑子里忽然想到她不喜欢君子,可能正是因为后者的油腔。
    林芳又想了一会儿才道:“那我走了,还要给那胆小鬼回话……你最好谨慎一点,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让人容易误会的事了。”
    “胆小鬼?”我刚发出疑问便意识到她所指者是方妍,苦笑道:“不这么做才容易让她误会……算了,没什么,再见罢。”
    眼见林芳便要离去,我忍不住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方妍以前是哪儿的人?她是怎么认识我的?”
    林芳愕道:“你还不知道吗?”随即犹疑了一下,“你还是问她吧,我不好说。”生似怕我追问,急步离开了。
    我望着她又跑回体育城,摸摸下巴,想起刚才那车和那叫漆河军的人,掏出名片再看地址,心下微郁:“难道要我坐车坐到成都市中心那么残酷……说话也不说清楚!”
    回到寝室时王壮已在,正努力地清洗口杯,见我回来迎头便道:“刚才伟人给你打电话,好像有什么急事,连到打了好几次。”
    我的心咯噔一下。
    难道君子那边有什么状况?
    “喂,是不是老植?”电话刚拨出,铃声未响完一次已然接通,伟人的嗓音透筒而出。
    “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壮壮说你打了好几次电话了。”我急问道。
    伟人劈头便道:“那流氓来过了!”
    四十分钟后我已坐在君子的病室内,看着伟人手中一杯清茶发呆。
    “这茶杯是仿唐瓷制作,经常用在调解两方矛盾成功后以作结束的标志。以前我见过几次传统的谈判,其中就有涉及到以茶谢罪的仪式。”伟人半托茶杯于空中,一脸慎重地说。
    我唯愣而已:“以茶谢罪?”
    伟人置杯床头柜上,转回头来道:“我们那边有几个非常传统的武馆——不是什么武术培训班那种哦,是真正的武馆——在里头就有这种‘茶仪式’。比如在拜师的时候,徒弟就必须跪在师傅面前恭恭敬敬的献茶;还有徒弟犯了大错,被师傅或者其它长辈原谅的时候也献茶作为知错、道歉和感谢的表达,用的就是这种茶杯。杯子上黑色带被白色部分分割成这么多条表示错误必将改正,而端茶时候的手势也有很多讲究,我也不是很懂。”
    我下意识地摸到下巴上:“那么那流氓亲手倒茶献给君子又没有下跪,这是什么意思?”
    伟人思索道:“在平辈之间作道歉表示的时候不用下跪,跪礼是对长辈或者自己非常敬佩的人用的。我看他是想用这种方式表示对上次那件事后悔,跟君子道歉……不过这种‘茶仪式’现在已经很少人懂得了,比较常用在像我刚才说的武馆那种地方和其它一些场合,不知道他怎么会的。”
    我试解道:“他不是学了十多年的散打嘛?可能是教他的人顺手附赠教给他的。”
    “可能是吧,”伟人并未深究,却笑起来,“他还说了一大堆道歉的话,还说什么这次君子的医药费用他一力承担了——最离谱的是他还想跟我们称兄道弟。看来他对你很有意思嘛。昨天你们练拳练得咋样?是不是把他打服了?”
    我不答却问道:“那你们咋跟他说的?”
    “呵!要怎么说?”伟人一笑道,“这家伙——”食指指向悠然自得地躺在床上啃着苹果的君子,“马上就跟那流氓和好了,说什么没有事没有事,这点点小伤无关紧要等等。”
    君子辩道:“人家那么有诚意的跟我道歉,我不可能还要再为难他嘛?老植你说是不是?”
    伟人但笑不语。
    我心内一暖,知两人实是不想我和刘志风之间再有干戈而吃亏。想起昨天和刘志风最后说的话,心忖难道这就是他的“诚意”?只叹道:“都不知道茶都有这么多东西好讲究,看来还要多看多学哦,免得二天什么都不懂丢人……对了,昨天晚上通知,今天晚上要开班会,你回不回去?”
    伟人做个松了口气的表情,悠悠道:“当然要回去,军训都完了,免得我一天到晚守着这家伙——你不知道这几天他在做什么,居然没有事做到一天跟林芳写情书写好几封,写了又不寄,说什么要凑齐九十九封那么多然后一齐拿出来感动她!我真的服了他了,九十九封情书都写得出来。”
    我唯愕:“九……十九封?”
    君子摆出看不起他的架势:“都说你不懂什么叫恋爱了,情书是第一大法宝,再配合我潇洒的外表和强劲的口头表达能力,摆平林芳简直是易如反掌!”
    伟人失笑道:“对啊,易如反掌——也就是反转手掌拿笔写字写到手都酸,嘿……”
    君子嘻嘻以笑相应:“我不跟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一般见识。”
    伟人又翻白眼,只道:“我才不跟你说了,自恋狂!”转头又对我道:“就这样罢,今天我跟你一起回去……”
    君子急道:“那我呢?”
    伟人斜眼看他:“医生不是说你的骨头已经初步合拢了嘛?只需要休息就可以了,也不需要我用伟大的怀抱来关爱你……再说你还有写情书这么富有娱乐性的事情做,怕什么?”
    坐上回去的车后我才把昨天从刘志风处探来的话和今晨的事告诉了伟人。我不在君子面前说出来,只因不想他为这种事担心。
    “那么就是说那个叫剃头的家伙是两面虎,既叫那流氓找你报仇,又私底下找你假惺惺的跟你和解,其实是想借对头的手收拾你或者弄个一块石头两只鸟儿,不然另外那个叫老虎的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你头上。这么样来看,剃头确实有点聪明,不过还只是小聪明罢了,没什么难的。”伟人沉吟着,“你的分析也没有错,但我猜他的对手有黑社会背景。“
    我讶道:“黑社会?这个地方?”
    伟人笑笑:“我也只不过是乱猜的,不过上次我跟你说过罢?社会有白就有黑,有社会的地方就会有黑白两种不同。无论什么地方,就算原本没有黑社会,也会因为经济发展把黑社会生出来。像成都这么大的城市,较大的可能性是本来在城里混的把手伸到这种边郊地方占地盘。”
    我捂头道:“头晕……搞得好复杂……我看你都可以当社会学家了。”
    伟人将车窗拉开一条缝,微闭上双目享受吹进来的风轻抚面颊的滋味,淡淡道:“宜宾那个地方,本质上跟成都其实没有什么好大的差别。我在那边看的东西多了点点,随便把那边的道理推过来罢了。”
    风把他前额的刘海分刮到两边,露出发根。
    我伏到前边座位靠背上以稍减晕车之感,偶然间侧头看伟人,奇道:“你头顶上受过伤是吧?好粗一条缝。”
    伟人伸手轻抚着从前额上端向浓密的头发内延伸的伤疤,只道:“以前跟人家打架,被人用砖头砸的。”脸上肌肉微微一搐,似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喃喃道:“幸好我也不是吃干醋的。”面上浮起一丝笑容。
    我若有所悟,想了片刻,微微一笑,不再追问。
    沿途路过那天剃头见我的那劳改场,远远地在小径田野间,附近连个人影儿都没有。我遥遥望去,想到那天见他的情景,暗觉他无论如何亦不像个厉害角色,反是他手下那叫油头的家伙更神秘些。
    回到学校已是下午四点,我和伟人均未吃午饭,随便在商务楼找了家快餐店要了份儿炒饭就食。
    吃到一半,我偶然间抬眼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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