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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书商-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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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娘笑着望了眼松云和若茗,道:“要不咱们到别处?”
  天锡忙道:“没事,我们去我那里。”
  邢萦凤一得了这话,忙抽身出门。天锡虽然疑惑,只得跟了去了。若茗几个面面相觑,都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天锡跟着她来到自己房里,邢萦凤立刻回手关上门,郑而重之地行了礼。道:“余家哥哥,我有一件事求你。”
  天锡笑道:“什么事,怎么弄得这么隆重?”
  “求你出面周旋,救救我舅舅!”邢萦凤话未说完,眼泪便扑簌簌掉了下来,“现在我能指望的人唯有你了!”
  “你舅舅?方从哲大人?他怎么了?”
  邢萦凤泪如雨下:“朝廷如今正在追查红丸案,他们居然上书说进奉红丸是我舅舅地主张,天大的冤枉啊!”
  天锡顿时愣了。
  原来万历驾崩后。太子朱常洛登基,是为明光宗。然而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明光宗便接受了先前欲置其于死地的对头郑皇贵妃的一份大礼…………八个美女。明光宗色迷心窍,一夜连幸数人,暴病不起,时任鸿胪寺丞地李可灼闻讯后进献一枚仙丹…………红丸。。。CN。光宗皇帝服下红丸后,起初感觉十分好,于是又吃了一枚,正当臣子们欢欣雀跃,庆幸皇帝即将痊愈时。谁想半夜光宗的病情急转而下,居然一命呜呼了,消息传来,众人的第一反应自然就是:都是红丸惹的祸。
  只是这桩疑案早已有了定论。李可灼因用药不当已经被罢官还乡,与方从哲又有什么关系呢?
  邢萦凤泣道:“那帮人死咬着说是舅舅纵容李可灼进献的红丸,还说他纵即使本意不是要弑君,却有弑君的罪名,逃不掉弑君的事实。哥哥,这不是莫须有吗?要知道当初李可灼进献红丸的时候,舅舅还曾经出面阻止,要他不要随便拿这些丹药儿戏。后来是先皇自己要服用,这才吃了两枚呀,跟舅舅有什么关系呢?”
  天锡见她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心内十分不忍,忙劝解道:“方大人清者自清,朝廷那么多官员看着。定然会有人替他出头说公道话。你放心好了。”
  邢萦凤一抹眼泪,激动地说道:“现在哪里有人肯站出来替舅舅说话!就连当初处罚李可灼也是三司会审地结果。到如今却都推在舅舅头上,说没有处死他都是舅舅的意思,都是舅舅包庇了这个弑君犯上的逆贼,这不是欺负人嘛!”
  天锡乍然听见这种情况,也替她抱不平:“如今朝堂这么多言官,绝不会坐视不理的,你放心,不过几天功夫就会有人出来为方大人伸冤的。wap。l6K。cN”
  邢萦凤正要开口说话,却又踌躇半晌,最后一咬牙道:“如果真有人仗义执言,哥哥,我就不来找你了。哥哥,你可知道这次攻击舅舅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
  邢萦凤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东林党人。”
  “胡说,绝不可能!”天锡脱口而出,跟着意识到自己态度过于强硬,忙道:“东林党一向爱惜名声,行为端正,绝不会做这种事。”
  邢萦凤垂头道:“哥哥虽然不信,可是朝廷里确实是这样。哥哥也知道,新皇是东林党一手扶持上去的,最信任的就是东林党人,除了他们,谁的奏章能将舅舅置于死地呢?”
  “那你说这几道奏章是谁写的?”
  “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还有,还有……”
  “还有谁?”
  “还有,”邢萦凤咬了咬嘴唇,最终下定了决心,“还有余伯伯。”
  “我爹?这不可能!”天锡只觉脑袋里“嗡”地一下,红丸案他虽然不曾亲历,却听爹爹在信里说过,况且此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差不多人尽皆知,不要说像他这样的官宦子弟,就是路边的百姓也能口沫横飞地说上半天,只不过各人所知道的详略不同罢了。
  但是天锡却很清楚当初地情形,因为余应升的家信说的很详细。光宗驾崩时在场的有东林党的核心人物杨涟,杨涟因此顺理成章地称为顾命大臣,并得到了新皇的信任。这证明了东林党人在朝廷的重要地位,这一点余应升是十分自豪的,因为这点自豪,他完整地在家信中将当时地情形向儿子叙述了一遍,天锡记得很清楚,余应升说道,李可灼献红丸时遇见了方从哲,这位方大人认为丹药不可信,命令他回去。之后光宗自己问起了红丸,方从哲回答说这种药“不可轻信”,但是光宗病笃乱投医,到底还是吃了这两颗要命的仙丹。
  其中的经过,余应升既如此清楚,又怎么会上书弹劾方从哲有意纵容李可灼,做出弑君的大罪呢?
  邢萦凤垂泪道:“哥哥,我没有半句假话,你要是不信,只管向余伯伯求证便是。”
  天锡犹然十分诧异,连声道:“爹爹是知道这件事的始末的,绝不可能以此攻讦你舅舅啊!”
  邢萦凤叹口气,望着他恳切说道:“所谓树倒猢狲散,又说斩草除根,哥哥,你难道不明白吗?”
  天锡茫然摇头。
  邢萦凤又叹气:“余伯伯是大好人,可是,他与我舅舅却政见不同,是你死我活地两个党派,这难道很难理解吗?”
  天锡忙道:“爹爹不会因为政见不同就冤枉好人地……”
  邢萦凤一咬牙,又道:“哥哥,你难道真不明白?如今朝廷已经是东林党人的天下,我舅舅是浙党地领袖人物,他们怎么能容忍这样一个人待在内阁?”
  “我不相信……”
  “如今齐党、楚党都已被赶出朝廷,浙党却留下一个内阁首辅,这样的心腹大患,怎么能不及早除去……”
  “你别说了!”天锡断然喝住邢萦凤,红着脸道,“我亲自写信去问爹爹,如果真像你所说,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替你舅舅说话!”
  “不,哥哥,你不要跟余伯伯争执,你只要告诉他,我舅舅年近七旬,早就准备回家休养,不会再留恋朝堂就行。”
  “你别说了,”天锡又喝了一声,咬牙道,“这件事我一定会弄清楚,我不信,东林党绝做不出这种事!”
    网友上传章节 党争Ⅱ
     更新时间:2009…5…23 0:52:18 本章字数:3189
  邢萦凤当晚在客栈住下,若茗等虽见她忧心忡忡,但她对此事只字不提,众人也不好去问,只得随她去了。
  天锡却是迷茫、困惑与愤怒并存。在他心里,父亲所代表的东林党人一向就是正义的化身,他不愿意相信邢萦凤的话,却又隐隐感觉她说的不是假话,因此心情极为矛盾,晚饭也未曾吃,便立刻回房修书给父亲。
  当晚这封极长的家信方才写好,天锡连夜直奔驿站,珍重将信函交与驿差,又亲眼看他连夜骑马赴京方才返回。
  常州之行诸事已毕,翌日众人商量返回,依凌蒙初的意思,原是要各自还乡,邢萦凤却道:“别人我不管,但是凌先生还请再留几日,这书稿现在还没有眉目,至少拟出个大概才行吧?你放心,无锡那边我都已经安排妥当,先生过去吃住都是现成的,等咱们商议出一个大致的结果便任从先生去留。”
  凌蒙初笑道:“难道你还是不放心我?我已经答应了的事,十一月底肯定给你一个交待。”
  “先生误会我的意思的,我是怕先生来回奔波,况且离得远了有什么事也不好商量,到时候再生枝节反而不美,不如在无锡住几天,把回目什么的拟出个大概,你我心里都有谱,岂不是更好?”
  凌蒙初早看出邢萦凤是个事无巨细都要自己拿主意的人,知道她虽然嘴上说是为了自己,说到底还是不放心。。wAp。.CN。生怕他耽误了进度,因此微微一笑,道:“既然我已经签了那纸文书,难道还会让你吃亏?未免将凌某看的小气了。”
  眉娘见他们话都逼到了一起,忙笑道:“二哥。邢小姐也是一番好意,来回几百里路,地确不方便,万一有个什么急需拿主意的事,难道还要快马报信,学唐明皇运荔枝不成?好了,反正我在无锡还没玩够,就再待个半个月一个月的也不是坏事。邢小姐既然什么都安排妥当了,咱们就请现成,你说呢?”
  邢萦凤见有人替自己说话,也忙趁势道:“对,家那边都已安排妥当,柳姑娘和凌先生的住所都收拾的极为洁净,我是诚心诚意请二位赏光,希望凌先生给我这个面子。”
  凌蒙初见眉娘搭腔,便不再坚持,道:“好吧。那我就把回目和前几卷弄出来以后再走。”
  松云道:“二哥,我这次不能陪你了。”
  邢萦凤忙道:“松云姑娘如果无事也到我家做客吧。”
  天锡道:“还是去我家吧,凡事都熟悉。”
  松云笑着摇头道:“我要去苏州找姐姐,若茗。。wAp。.CN。你要是回家地话我跟你们一道走。”
  天锡听见这句忙拦住道:“若茗,咱们还是先去我家,盗版的事还没有查清楚,再者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若茗为难地看了端卿一眼,犹豫道:“已经出来很久了……”
  端卿也道:“盗版的事一时半会儿还理不出头绪,家里也需要人手,我们还是先回家吧,将来有机会再聚。”
  天锡急了。快步走至若茗身边,道:“别走,还是先到我家,我心里有许多疑惑,若茗,你别走。”
  若茗早就留意到他自昨日便心事重重。此时见他神情沮丧。心下不忍,低声道:“不然我先回去一阵子。然后再说?”
  “不行,你别走,”天锡一把抓住她,“我心里委实有许多疑惑,世事变化太快,我需要一个答案,若茗,你要陪我过完这阵子。”
  不仅端卿,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亲昵的动作,松云与眉娘相视一笑,心道,这一双人儿看来是水到渠成了。
  端卿面上不动声色,心内却如针刺,因为他发现,若茗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闪躲,反而充满怜惜地望着天锡。
  邢萦凤眨了眨眼,道:“林姑娘,余家哥哥这么苦苦留你,你就再留一阵子吧。1 6 K小说网。电脑站www.16 k.cN”
  到此时若茗不得不点头,又向端卿道:“哥哥,你若是着急就先回去,家里也不知道咱们的情况,你回去了他们也放心些。”
  端卿心乱如麻。若是回去,留下他两个朝夕相处,不用说是什么结果,可是不回去,又能怎样?他们如今的亲昵,分明已经两心相许,自己就算守在旁边又能如何?
  他心灰意冷,却又不甘心、不舍得就此罢了,含糊答道:“再说吧,我先陪你到无锡。”
  凌蒙初冷眼旁观,此时忽然向松云道:“你怎么想起来去苏州?眄奴那里难道还有什么事?”
  松云笑道:“我还能去哪里?回家也是孤家寡人,没什么意思,不如去陪姐姐。同是天涯失意人,在一起倒还有些话说。”
  凌蒙初沉吟片刻,道:“好吧,随你去吧,我这段时间没法子照顾你了,凡事自己多留神,注意身体,不要忘了吃药。”
  若茗自认识松云以来,屡次听见凌蒙初关照她的身体,但是平时又见她又说又笑,并不像生病的样子,问过几次,松云总笑说是不碍事地旧疾,多休息就好了,如今听见凌蒙初旧话重提,不由看了松云一眼,却见她神色郑重点了点头,不由更加疑惑,她到底有什么病?
  眉娘也道:“眄奴那里,也有劳你了。只是你们平时还是要多出去走走看看,别闷在屋里想心事,越发不高兴起来。”
  若茗心知松云的心事无非是汤显祖,那眄奴呢?曾经问过松云,她顾左右而言他,显然不愿告诉别人,难道眄奴也像她一样,爱上一个无法长相厮守的人?
  众人计议妥当,当日便收拾行装出发,一路上风餐露宿不说,在岔官道口挥别松云,端卿犹豫许久,终于还是随着若茗往无锡去了。
  天锡近些日子如热锅蚂蚁一般,惴惴不安等待父亲的回信。此事未明之前,他不愿跟若茗详谈,于是每天愁眉苦脸等着消息,到家后三天,这才接到快马递回来的家信,他迫不及待打开,顿时傻眼,原来纸上只有两行字:“尔非朝臣,因何干预朝事?从哲非我党人,何故替他说话?”
  这短短两行字像当头一棒,快狠准地砸了下来,天锡猝不及防,张了嘴站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久,他才反应过来,慢慢将信折好,独自到水边亭上坐着,思绪翻腾。父亲的信虽然只有两行字,却透露了几个重要的消息:第一,他知道方从哲与红丸案无关,但是因为他不是东林党人,故而不在考虑之内;第二,他知道儿子的疑虑,却毫不犹豫地把这包袱扔了回来,告诉他,你不在朝为官,这些事你少管!
  天锡一向认定以父亲为代表的东林党是天底下最公正、最有气节、律己最严的一批人,这封信彻底打破了他地信仰,原来东林党人也会因为政见不同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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