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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与深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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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充分了解岑子黎,舒柏昀翻阅了好几本报导他的商业杂志,意外发现商界对岑子黎最推崇的居然是精准的投资眼光,其次则是魄力十足的领导风格。
    岑氏企业在岑子黎爷爷岑宇凡壮年时期达到高峰,随着岑宇凡病殁,由于长子岑子黎的父亲比爷爷更早死去,因而岑家企业主导权转移至岑子黎的叔字辈手中,却经营不善,最严重时曾负债高达几十亿。
    然而,神奇的是,岑子黎主导企业没几年就转亏为盈,创下丰厚净值。
    将成功归于岑子黎精准的投资眼光,当然是比较好听的说法。然严格说来,他之所以能快速致富,还是在于那他冷血无情的并购手法。
    舒柏昀在别墅的长廊里穿梭,最后她推开厨房大门,想询问厨师或帮佣有没有看见岑子黎。
    却没想到,推开门后,突然听到岑子黎的大笑声,定睛一看,只见岑子黎坐在一群女佣中间,正愉快的吃着一碗牛肉面,其中一名身材微胖的女管家黄嫂跌坐在岑子黎身边,这群女佣的年纪看来都足以当他母亲了。
    一群人笑得很开心,不知道正在谈些什么。
    舒柏昀站在门后,讶异地凝视着岑子黎,他早已拉开西装的领带,衬衫扣子也解掉了好几颗,嘴角的笑得很自然,绝对不是平时那种嘲讽人的冷笑。
    「喔,你未婚妻来了。」黄嫂满脸羞怯的站起身,却不客气地说:「你这小鬼在吃老娘豆腐,小心我打你屁股。」
    岑子黎看了一眼厨房门外的舒柏昀,她尴尬地站在原地,像是在无意中发现了他什么秘密的表情。
    「有事吗?」他脸上的笑意全没了,又回复到表情冷凝的岑子黎。
    「我想单独跟你谈一谈。」
    「请妳在花园里等我。」
    「好。」舒柏昀退了出去,关上厨房的门,随即又听到里面传来一串笑声。她偏头想了许久,却怎么也没想到岑子黎也有平易近人的一面;隔了一晌,她才缓步走向后院的花园。
第三章
    岑子黎在别墅长廊上踩熄刚抽完的烟,走进别墅前院的花园,没看见舒柏昀等候的身影,这才又绕道进入后院卧房区的花园。
    舒柏昀站在淡白色月光下,一张清丽的脸庞正左顾右盼,天气燠热难耐,她不知道还需要等多久。然后,她听到一阵淫荡的吟哦声从九重葛围成的篱笆丛里传来。
    舒柏昀愣在当场,正犹豫着该不该走开,忽然看见一男一女衣衫不整地从树丛深处里走出来,两人状似亲密,却不是一对夫妇。如果她没记错,女人好像是岑子黎的堂姑,男人却是岑子黎不知几等的远房亲戚。
    舒柏昀没料到会撞见他们偷情的场面,幸好夜色朦胧昏暗,他们沉浸在激情中,完全没发现舒柏昀的存在。
    岑子黎绕过前院的花园缓步而来,在后院喷水池前发现舒柏昀,而他也目睹了刚才那一幕。
    凝视着舒柏昀愣在当场的模样,岑子黎出声问:
    「妳很惊讶吗?」
    「什么?」舒柏昀回过神,发现岑子黎在她背后,她转过身,望着他一脸冷漠的表情。
    「你说那个吗?是有点。」她简短地说。
    「有点?」岑子黎流露出不以为然的嘲弄神情,走上前盯着她绮丽的面容,冷笑出声。「妳的表情看起来像个十六岁的单纯女学生。」
    「十六岁?」舒柏昀微蹙眉宇,凝睇着他脸上轻蔑的表情。「你是什么意思?」
    「少装了。」岑子黎只说了这三个字,却是字字冷淡不屑到极点,直刺入她心底。
    「装清纯?你的意思是这样吗?」舒柏昀忍下怒气,理智地问他。
    「不然妳还听出我有别的意思?」
    「你凭什么评断我?」
    「这不是我的评断,是妳前男友的评断。」
    严格来说,岑子黎曾对舒柏昀充满气质的谈吐和优雅举止动心,却被她不停地说谎、介入他人婚姻的负面形象破坏殆尽。
    舒柏昀觉得没有辩解的必要,岑子黎要怎么看她是他的事。舒柏昀压抑怒气,极力让自己语气平静。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很好;你对我也没有太重要的意义,我只想解除婚约。我父亲送的订婚礼物,那间高尔夫球公司的股票你全部拿去,就当作是我赔偿你的金钱损失。」
    话说完,舒柏昀甩头离去,却被岑子黎扯住手臂。他粗暴地捏痛了她,她在他眼眸深处看到狂暴的色彩,她流露出害怕的神情,下意识抬起另一只手作势防备──
    她以为他要揍她。岑子黎在舒柏昀眼里看到了恐惧,他轻轻放开她,心里浮现疑惑。
    「我不会打妳。」岑子黎正色地说:「我没有打过女人,也不打算开先例。」
    舒柏昀退后一步,她无法从男人的表面行为做出正确判断,过去的阴霾从未远去,只是被理智这块薄幕轻轻掩住,它不会消失,只会在暗处伺机而动,准备攫住她。
    「你弄痛了我的手。」舒柏昀防备着,又退了一步。
    岑子黎看出她的害怕,内心忽然懊恼起来,在她眼中他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我说过我不会打女人,妳何必一脸觉得我是个变态的表情?」
    「我只是担心你会突然失控,所以──」她只是出于不自觉的防范起来。
    「妳被男人打过吗?」岑子黎审视她不安的表情,猜测:「所以有阴影?」
    其实严格来说,舒柏昀不只被揍,还差一点被杀了。但她不想把这痛苦的往事告诉他,他们没有亲近到那种程度。
    「有时候你的眼神真的有点可怕。」她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拉住妳只是有话没说完。妳父亲送的不是订婚礼物,合约载明结婚后才会生效。」他将双手放进西装裤的口袋,很实际地说。
    说穿了他就是要钱。舒柏昀不带任何感情地抬眼凝视他,她很高兴应老先生没把孙女嫁给眼前这个人,她很庆幸自己帮了应老先生这个忙,她不后悔自己欺骗的做法,一个人只要不感到遗憾,即使惹上再大的麻烦也无所谓。
    「我很高兴应可柔没有嫁给你。」舒柏昀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听出她语气里的轻蔑,岑子黎直视舒柏昀美丽的双眼,嘴角只有冷笑。
    「所以?」
    「告诉我你的条件,你要什么才肯解除婚约,走出我的生活?」
    岑子黎跨过两大步,瞬间逼近舒柏昀面前,然后毫不犹豫地狠狠吻着她,气势如狂暴骤雨,趁她尚未防备,舌尖钻进她的唇里,吸吮她唇中袭人的气味。
    自从订婚宴那天当众吻过她之后,岑子黎就忘不了吻她的感觉。从第一次相遇,他就察觉他们之间拥有强烈的吸引力。
    舒柏昀被他吻得愣住,却还不至于到晕头转向的程度,她挣扎推开岑子黎,凝视着他说:
    「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要知道你的条件。」
    「我就是要妳。我要妳新婚之夜躺在我的床上,别否认,我知道妳也很享受。」
    果然是荷尔蒙作祟。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遇到对的女人,他们多少愿意掩饰自己的欲望,声称是被「爱情」驱使,却没想到岑子黎连这样体贴的行为都没有,大剌剌开口就说要她,却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
    难道他不知道,有一种爱情──柏拉图形容的一种,他说人原本是完整的,却被神劈成两半,每个半边的人都在不断寻找自己的另外一半,期望能合而为一,恢复完整。
    「你的爱、你的灵魂,你把他们遗忘到哪里去了?」舒柏昀问他。
    「我不认为这世界上有这两者存在。」他冷淡地回答。
    「果然。」舒柏昀一副头痛的表情,感到岑子黎这个人真的太有本事穿透她理智的防火墙,逼她火冒三丈。
    「相信我,我跟你这样下去是行不通的,你难道没有察觉我和你连沟通都出问题?」舒柏昀懊恼地说。
    岑子黎一脸无所谓,语气轻松地说:
    「那对我来说,都是芝麻小事。」
    「你说爱是芝麻小事?」舒柏昀感觉他的想法简直幼稚到极点,语气客观地说:「或许你应该进诊疗室,让精神科医师矫正你的想法。」
    她再正经不过地说着,岑子黎听了,笑了出来,因她那权威的口吻,像极了一名牙医说要矫正病人的牙齿。
    「你不要笑,我是认真的,我可以帮你推荐非常专业的医生。」舒柏昀又补上一句。
    「我知道妳很专业,但我并不需要。」岑子黎嘲弄地说着,刻意把「专业」两字说得轻浮不屑。
    「让我们回到问题的关键点。你需要未来的妻子为你带来巨额财产,我父亲赠送的高尔夫球公司根本不值一哂,相信有许多名媛淑女条件比我好很多,何不接受我的安排,让我替你物色新的未婚妻?」
    舒柏昀有条不紊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岑子黎,却引来他挑眉嘲讽。
    「妳是说代替妳的替死鬼?」
    「随便你怎么说都好。」舒柏昀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是她想出的最完美的脱身办法。「我想你没有理由拒绝,我完全是站在你的立场为你着想。」
    「或许妳还不太了解我。」岑子黎凝视着她,眼神温柔。
    舒柏昀不明白他的意思,眼里充满疑惑。而岑子黎不打算将最重要的理由告诉她,他只愿意谈表面的原因。
    「关键点并非只是钱,我确实可以找到条件比妳更好的对象,但我不想在庞大家族面前承认被妳愚弄。至于妳,既然身为我的未婚妻让妳这么痛苦这么烦恼,妳当初为什么要对我说谎?难道我不应该让妳承担后果吗?我不在乎我们个性不合、价值观不同,结婚后再离婚对我来说也无所谓。」
    「但我不想结婚。」舒柏昀抗议。「这个后果对我来说太沉重了。」
    「抗议无效。」岑子黎以手指抬高她的下颔,直盯着她的双眸。「早知如此,妳就不该破坏我的计画,混进来欺骗我。」
    话说完,岑子黎放开她,转身离开,留下既错愕又感到无奈的舒柏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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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五星级饭店里,某伺服器网路公司和T大医学中心正在举办救助癌症病童的募款慈善晚宴。
    晚宴的气氛隆重却有些无趣,不知何时讲台已沦为政治人物政见发表会的舞台,大概是演讲者捐出不少钱,趁机宣传自己吧。
    突然,会场响起连续不断的B。B。CALL声音,连坐在舒柏昀身旁的安德烈的CALL机也响了起来。现场中一位外科医生打电话回医院,一听说高架桥上发生连环车祸,大型客运车翻覆,多名乘客轻重伤及死亡的消息,立刻站起身准备回医院。
    接着,所有的外科医生全部火速离开会场。安德烈连向舒柏昀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一转眼,舒柏昀已不见安德烈的身影。
    会场瞬间空下许多座位,台上让人感觉无趣的演讲者不知何时已下了台。舒柏昀花了十万元买下一位年轻画家的抽象画,正准备取画付款后离开会场,没想到却在临时的柜台旁遇见小儿科医生范廷桦。
    看着舒柏昀掏出信用卡刷卡,范廷桦打声招呼后问:「妳买了什么?」
    「画。」舒柏昀简短回答,她无意和范廷桦闲聊。
    「我也买了一幅画,是侯歇的抽象画。」范廷桦语气轻松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妳很喜欢他的画作。」
    舒柏昀抬睫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是吗?那很好。」
    她记得第一次遇见范廷桦是在飞回台湾的华航客机上,当时天候不佳,机场上空的气流不稳,飞机在天空盘旋许久才安全降落;在未顺利降落之前,飞机飞得惊险,起起伏伏,乘客纵使系了安全带,却仍不免紧张;他们刚好坐在紧邻的座位,一开始只是为了放松心情聊天,后来才知道两人都是医生,也才知道他们正好在同一间医院工作。
    除此之外,他们有许多嗜好相近,包括收集奇形怪状的设计品、听古典音乐和喜欢超现实主义的画,她爱比利时画家马格利特,他爱西班牙的达利。
    曾经有一度舒柏昀觉得范廷桦是上帝为她特别订做的情人。谈吐幽默、兴趣相同,两人沟通起来完全没有障碍;接着才发现,遇见他,根本是上帝在开她玩笑。
    那时,舒柏昀刚回台湾不久,根本不知道范廷桦已婚,而且妻子怀了孕。不管范廷桦在她面前是选择性说谎还是选择性失忆,他从头到尾都不曾提过自己已婚的身分。
    如果不是医院的护士暗示她风度翩翩的小儿科医师是已婚身分,舒柏昀恐怕到此时还被蒙在鼓里。总之,事过半年,她早已走出失恋的伤痛,一点也不想要和眼前这个前男友再有任何瓜葛。
    「我到现在仍然经常想起妳。」范廷桦附在她耳边轻声说。
    感到他靠得太近,舒柏昀退开一步,侧身看着他,压低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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