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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租房子的，还有房间么？”萧何吏向下喊道。
“等等。”麻杆女人喊完，迅速地跑上来楼来，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热情：“你们租几间？我这里还有两间。”
萧何吏和陈玉麒对视了一眼，说：“我们先看看。”
走到走廊的最东面，麻杆女人说就剩下这靠边的两间了，抬脚踹开了其中一间房门，房间方方正正的，有十七八个平方的模样，地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报纸、卫生巾、破床单、饮料瓶等杂物。
顺脚踢飞了一个塑料瓶，麻杆女人冷冷地说：“好收拾，你们要明天来，我晚上就给你们收拾好。”
萧何吏看了陈玉麒一眼，陈玉麒皱着眉不说话。女人的脸色更冷了：“租不租？说个话。”
萧何吏征询地对陈玉麒说：“我想租一间，你租么？”
陈玉麒皱着眉头很痛苦的样子，仿佛很难抉择，好半响才对麻杆女人说：“好吧，也给我打扫一间。”
麻杆女人冷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枯瘦的手伸了上来：“两间五十元定金。”
萧何吏从兜里摸出了五十元，精瘦女房东一把抢过揣了起来说道：“还有，在这里，该看的看，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也别问。”
萧何吏和陈玉麒一愣，刚想问，那麻杆女房东去转身下楼了。两个人面面相觑，突然大笑了起来。半响，陈玉麒才喘息着说：“这是省城东州么？”萧何吏神色凝重地说：“我看这是个人间绝境，世外桃源。”两个又是一阵大笑。
怪异邻居
不料两个人这一笑，却惊动了几个未来的邻居。
一扇窗户被啪的打开了，一个披头散发也看不清面孔的女人把头伸了出来吼道：“哪个毛崽子这么###吵？还让不让老娘睡觉了？”
萧何吏一伸舌头，陈玉麒窘的脸有点发红，两人都没敢言语。等女人的头缩回房间，萧何吏赶紧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咱们快走吧。陈玉麒会意地紧跟了上来。两人脚步尽量轻轻地不发出一点声音，眼看就要到拐角的楼梯了，最西面房间的门突然开了，一个披头散发面色惨白，脸上上面只有三个黑窟窿的女人挡在了他们面前。
这时已经是黄昏了，光线也早暗了下来，眼前突然出现这么一张惨兮兮渗人的白脸，两个人都着实吓了一大跳，陈玉麒那么稳重的人也蹬蹬退了两步，脸色变得很苍白。萧何吏倒没后退，不过也觉得心腾地就升到了嗓子眼里。
那张白脸惨兮兮地笑道：“呦，是俩小帅哥啊，租房子啊？……”
“烂货，别发骚了，晚上够你骚的。”没等二人答话，房间里又传出一个女人粗俗却清脆的声音。
两个人这才看清挡在前面的这个女人原来是在脸上贴着一张面膜，惊魂稍定的萧何吏勉强地向女人笑笑，便想从那女人身边挤过去。可那女人不但不动，反而把胸脯挺了一挺，萧何吏觉得胳膊碰到了软乎乎的一团东西，脸上一红，也顾不上陈玉麒了，头也不回地跑下楼去。
等了好一会，陈玉麒才脸色极其难看地走了下来。萧何吏这时心跳已经平稳下来，想开个玩笑问陈玉麒吃到豆腐了么，可一想不对，到底是谁吃谁豆腐呢？
太阳即将下沉，无力地喷吐着最后的光辉。那大片的垃圾堆和废墟上被笼了一层暗红色的光芒，显得异常怪异。
萧何吏笑笑说：“听说城市里也闹鬼，你说咱们是不是到了鬼城了？”
“快走吧，一会大门关了，连个睡觉的地方也找不到。”陈玉麒白了一眼萧何吏，一向正经、自重的他对刚才的惨遭调戏还在耿耿于怀。
俩人匆匆地穿过了废墟，狠狠心打车回了区政府大院。
在区政府门口，两个人被门卫拦住了，要求二人出示工作证，两人解释了半天刚报道还没有工作证。门卫只是微微一笑，说了两字：不行。
正一筹莫展，远远走来了一个人，萧何吏一见大喜，来人正是上午碰到为他们指路的机灵年轻人：政府办的小许。
两个馒头
小许跟门卫很熟的样子，简单解释了几句，门卫就立刻放行了。
三个人进了大院，小许邀请：“去楼上坐坐？”
陈玉麒摇摇头，说要回去休息了。小许转头看萧何吏，萧何吏说好，去坐坐。
萧何吏跟着小许去了政府办。大衙门条件就是不一样，还没进门就感觉到空调凉爽的气息，浑身上下凉飕飕得美。
小许给萧何吏倒了一杯茶，萧何吏接了过来捧在手里慢慢地喝着，突然发现桌子上有两个馒头，这才想起晚上还没有吃饭，顿时觉得肚子饿了起来，看馒头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小许不愧是领导身边的人，眼色就是高人一等，立刻看出了萧何吏的心思，随手把馒头拿过来说：“还没吃饭吧？我正愁呢，扔了吧，浪费，不扔吧，又没法处理，正为难呢，哈哈，正好你帮了我这个忙。”
萧何吏心里暗暗叹服：领导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眼色好用，嘴也好使，轻描淡写就化解了自己的尴尬。
“哦，那正好，我吃一个，剩下的我拿回去给那伙计吃，他也没吃呢。”一不做二不休，萧何吏借坡上驴的功力也不浅。
“大恩不言谢，容日后再报。”小许装出一份感激涕零的样子。
二人哈哈大笑。
等萧何吏吃了完了一个馒头，他已经知道小许比他小三岁，初中毕业就来政府办当临时工。来来去去几任领导，都对小许的机灵和勤快评价很高，也都曾答应有机会就将其转成正式编制，但七年过去了，还只是个梦想。
萧何吏默默地听着小许的抱怨，对这个年轻人这么信任自己多少有些感动，于是发自内心的安慰了小许一番。小许却淡然一笑：不用劝我，我什么都懂，继续努力吧。
小许又说：“上网不？”萧何吏兴奋地说：“你这里有电脑啊？”
“副区长以上办公室里都有电脑，我有钥匙，你要玩我帮你开姚区长的办公室。”小许轻描淡写地说。
“还是算了，别让领导发现。你真厉害，连副区长的门钥匙你也有。”
小许叹了一口气：“我负责每天早上打扫每个区长、副区长的办公室卫生，光提水就要提半个多小时。”
萧何吏哦了一声，心里有点同情小许，但不知道怎么安慰就说道：“我先回去了，有时间再来找你玩。”临走没忘了揣上馒头。
陈玉麒狼吞虎咽地吃着馒头，看着两手抱头翘着腿躺在办公桌上的萧何吏，心想这小子的生存能力还真强。
灌输思想
天刚蒙蒙亮，陈玉麒已经刷过牙洗过脸并从水房提了满满四暖瓶开水回来，看着萧何吏熟睡的面孔，心里真有点嫉妒，自己在沙发上都整晚没睡好，这小子在办公桌上居然睡得这么香。
转身拿了拖把出门，把走廊拖得干干净净，陈玉麒站走廊里想了想，又把三层楼梯也给拖了，出了一身的汗，回来简单地洗过之后，这才把酣睡中的萧何吏叫起来。
陆春晖第一个到，随后段文胜、王叶秋也陆续到了。
乔玉莹看着整洁的地面，满意地微微一笑，对陆春晖说上午开会准备好了么？陆春晖说准备好了，乔玉莹满意地点点头，目光中充满了鼓励。
坐在办公室里，陆春晖又把该讲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保不漏掉一丝内容。这个会议在四个人面试当天乔玉莹就让他着手准备了，根本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让这四个人按照乔玉莹的思路进行工作。因为好多话乔玉莹不适合亲自出面讲，所以这个任务就落在的陆春晖的身上。一些话讲得太透不好，讲得模模糊糊又可能没效果，为此，陆春晖着实动了一番心思。
九点半，农林局会议室。
“今天早上，我被咱们楼下妇联的几个老大姐包围了，说农林局的小伙子长得真帅，而且最重要地是太勤快了，居然把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也给拖了，她们感动得不得了，一再嘱咐我，千万别让你们找对象，她们马上就开始行动。”陆春晖先嘻哈了一通，引得大家阵阵笑声。
看着气氛轻松起来了，陆春晖才跟拉家常似得聊起了来：“现在的大学生找个工作不容易，咱们区政府也一直在精简人员，想必你们也都清楚。这次为了你们，乔局长可真是费了心血啊。”
“我们会好好工作，绝不辜负乔局长的信任。”段文胜一脸诚挚。
陆春晖赞许地看着段文胜：“是啊，现在找个工作，托人找关系走后门，哪样不花钱，你们真是有福气啊。将来你们也包括我可不能忘了乔局长的恩情。”
众人都点点头，说不会的。
陆春晖接着说：“今天上午这个会主要是工作分工和办公场所的安排。下面我说下工作分工，段文胜负责水产，王叶秋负责水利，萧何吏负责畜牧，陈玉麒负责蔬菜和农业。我呢，临时兼顾着林业。”说完看了看段文胜又说道：“文胜，咱们区水产养殖很少，基本也没什么工作，所以你抓水产的同时慢慢熟悉林业，以后林业你也得抓起来。”
段文胜信心十足地点点头。
陆春晖不紧不慢地又说道：“咱们一共四间办公室，乔局长一间，我和齐大姐一间，这间是会议室，就剩下了一间，以前是当仓库用的，呵呵，咱们局条件有点……”
段文胜、陈玉麒和萧何吏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没事，这样就很好。”
陆春晖满意地笑笑说：“没事了，咱们闲聊几句，你们知道什么工作最难干？”
“听说是厨师和领导，众口难调嘛。”陈玉麒说道。
“哎，你别说，还真是这样，哈哈……”陆春晖顺着话头扯了几句后话锋一转“咱们是个大局，下面呢很多站、所，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好的有坏的。就连乔局长这么好的人，居然也有说坏话的人呢。”
段文胜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王叶秋依旧是淡淡的，萧何吏和陈玉麒的表情有点愕然。
见众人都不说话，陆春晖只好说下去：“咱们局机关的人，也算是领导身边的人了，咱们首先要尊敬并且维护乔局长。”
段文胜毕竟做过三年的大学学生会干部，他已经清楚的了解到陆春晖的意图，于是一脸正义凌然地说：“陆主任，请你和乔局长放心，我们不但会时刻维护乔局长的威信，而且会勇于同那些行为做斗争。”说完环视了其他三个人一眼。三个人连忙点头表示完全同意。
陆春晖呵呵一笑说：“没那么严重，要注意和下面站上的同志搞好关系。我们最重要的是要尽快和上级业务部门熟悉起来，争取项目，争取资金，不瞒大家说，咱们局机关清淡得很，要想富跑项目，当然这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干出一番成绩，才能对得起乔局长的一片厚爱。”
散会后，陆春晖去了局长办公室。乔玉莹端起精致的红色保温杯放到嘴边，笑吟吟地问道：“会开得怎么样？”
“该说的都说了，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陆春晖一脸的不踏实：“好像就段文胜明白点。”
“都是聪明孩子，一点就透的，”乔玉莹喝了一口水，很平静地说：“只是透了的结果是什么样，再等等看吧。”
各显神通
会议过后，大家心里都明白，别的是虚的，看谁先弄到钱才是真的，于是都在暗暗较劲，都想为局里弄到第一笔资金。
段文胜几乎每隔上几天就坐着公交车去趟市局，挨个处室转悠，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有个女处长喜爱上了这个俊朗儒雅的年轻人了，把一小笔本来应该拨往水产站的三万元经费直接拨到了局里。其实说起来也名正言顺，正常程序就应该是拨到局里再由局里向下拨，又加上水产站的站长老于马上就要退休了，本就不在乎这点钱，更不想因此与乔玉莹闹僵，所以就睁一眼闭一眼的装作没看见。
虽然只有小小的三万元，但乔玉莹和陆春晖的高兴程度不亚于获得了三百万。乔玉莹马上安排陆春晖买了五千多元的礼品让段文胜给那位女处长送去，并嘱咐齐晓敏这个月的下乡补助每人多发二百。
看到段文胜拔得头筹，陈玉麒又高兴又嫉妒，可苦于无计可施，只能干着急，最后一狠心给父亲打了电话。
陈玉麒的父亲是一个县级正职，本来给陈玉麒安排个工作是轻而易举的，可陈玉麒借着那股年轻气盛偏偏要自己找工作。做父亲的本来以为儿子碰个头破血流也就乖乖回来求自己了，谁知道儿子居然在省城东州找到了工作，而且还是专业对口的政府机关，小小的遗憾之余那是说不尽的高兴与自豪。现在儿子求上门来，当老子的肯定是全力以赴，不久，东州市蔬菜局就下拨了一笔三十万元的蔬菜大棚补贴资金到黄北区农林局。
这些消息很快传到了洪大海、赵逸云和李善才的耳朵里，李善才忧心忡忡地说：“要这么搞下去，咱们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洪大海一瞪眼：“那是老于和老苏太熊，截我水利站的资金试试？”
和忧心忡忡的李善才不同，赵逸云并不没有十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