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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局长的子弟兵-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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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愉悦,三个人互相对视着,眼里含的面上带的全是满满的喜悦。 
七十年代后期出生的人,就像是一个手艺极差的厨师手中的一张饼,翻来翻去地总是糊,什么坏事都是第一批碰上。上小学时,大学不收费,上大学时,小学不收费;高考前,没有扩招,高考后,开始扩招了;刚上大学时,大学生还是分配的,大学毕业时,开始实行双向选择了。 
然而糊了二十几年的他们,却突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梦寐以求的政府机关,那份幸运带来的惊喜自然是不言而喻,就连东州那因污染而灰蒙蒙地天空在他们眼里也变得湛蓝而又湛蓝起来。 
吃过晚饭,萧何吏提议去看看夜景,段文胜和王叶秋欣然同意,因为那团在胸中激荡的喜悦使他们根本静不下来。 
漫步在霓虹绚烂的街道,仰望着林立的栋栋高楼和川流不息的车辆,不时地对比着各自家乡的石头房、茅草房啧啧感叹称赞一番。 
三个人正有意无意地溜逛着,段文胜突然略显激动地把手一指,萧何吏和王叶秋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是很气派的一个大门,门内站着两个穿制服的门卫。门口两侧挂着区委、政府、人大、政协、武装部五块大牌子,原来是到了政府大院了。 
“这可能就是我们上班的地方。”段文胜兴奋地说。 
三个人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从宽敞的大门望进去,是一个圆形的小草坪,在明亮灯光的照耀下,能清楚看到上面精心修剪过的青松和成簇成团的花朵,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曲曲折折穿梭其中。两面是环形的水泥路,停着稀稀落落的车辆,路旁是沿路栽种的一排茂盛的法桐。草坪后面,是个高大的牌栏,牌栏后面模糊能看出是个不大却很精致的水池,水池后面就是座北朝南巍峨耸立的九层政府大楼了。 
段文胜一脸肃穆:“能在这种地方上班,那真是一生无憾了。”萧何吏满脸肃容的点点头,怀着朝圣地心情向里仰望着。王叶秋的内心也在沸腾,强烈地向往着上班的日子,但脸上依然是淡淡地笑容。 
许久,几颗澎湃激荡的心才慢慢归于平静,向回宾馆的路走去,一路上少了些兴高采烈与喋喋不休,每个人都怀揣着喜悦默默地品位着甜蜜并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第二天一早,东州汽车总站,萧何吏与段文胜、王叶秋依依惜别,约好下周一政府门口集合,一起报道。 
虽然昨晚因为兴奋,思绪东飘西荡了大半个晚上,虽然今天天刚亮就早早爬了起来, 虽然有在颠簸的长途车上打瞌睡的习惯,但这些统统不能影响今天萧何吏的精神百倍,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如饥似渴地看着景物的变幻,从林立整齐的大厦到参差不齐的楼房,从碧绿无垠的田野到郁郁葱葱的山林。直到车辆开始剧烈地颠簸,萧何吏才意识到车已经进山了,慢慢收回了或悲或喜的思绪。 
下了车,提着买给奶奶和母亲的礼物昂首向离车站十多里路的萧家庄做去,这条路萧何吏走过很多次,可这次步伐仿佛特别有力,身姿也仿佛挺拔了许多。临进村的时候,萧何吏突然觉察出了自己与往日的不同,不由对自己衣锦还乡意气风发的派头感到有点羞惭,于是弯了弯腰,低了低头,慢慢地走进了村里。 
一边与碰到的相邻热情地打着招呼一边想着一会把好消息告诉奶奶,,尽管知道奶奶会在一分钟后留下眼泪,但这次他不打算帮奶奶擦拭,他想让奶奶这幸福的泪痛快地流淌个够。 
破败却整洁的家中。 
萧何吏静静地站在那里微笑着,奶奶欢天喜地地用粗糙干裂的手掌摩挲着孙子从省城东州带回的礼物,还没有一分钟,就完成了从欢欣到悲喜交加的转化,充满褶皱的脸仿佛笑成了一朵花,但泪却汩汩地流个不停。 
萧何吏上前轻轻抱住奶奶,眼睛也有点湿润。他轻拍着奶奶的瘦弱的肩膀,喃喃地说着哭吧哭吧。 
没人比萧何吏更清楚,孙子在省城的衙门里上班,会给这个偏僻山村苍老疲弱的老人带来怎样的精神鼓舞和尊严。几十年来,无力而苍白地硬撑着自己已经变味的尊严,在无数次面对欺凌、困窘而痛苦绝望的时候,就靠一个希望或者是幻想来苦苦麻醉自己支撑自己。可是现在,这个希望不但成了现实,而且比最好的幻想还要好,那一根紧绷了几十年的心弦怎么会不在刹那间靡软?那数不尽的委屈怎么会不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萧何吏在心里大声地喊着:哭吧,尽情地哭吧,就让这幸福的眼泪洗刷尽心头所有的委屈。 
奶奶脸上换上真正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的时候,萧何吏的母亲从田里回来了。奶奶立刻迫不及待地炫耀着:小吏已经在省里大衙门里当了官。 
萧何吏笑笑,并没有点破自己只是在省里的一个市里的一个区里的一个局里干个还没转正的小兵。 
母亲性格柔和,没有太多的大喜大悲,但脸上也是充满了欢欣。 
萧何吏常想,奶奶和母亲谁的性格更好一些?母亲性格柔和,凡事都不计较,对得失、荣辱看得极淡,所以心里便没有奶奶那么多不平和委屈。可是太柔,就没有自信,没有力量,没有自强,会被别人肆无忌惮地欺侮。而奶奶的性格就显得刚强,虽然力不从心,虽然苍白无力,可仍要自立自强,维护自己的自尊,造成一种不可侵犯的气魄,可以让一些人望而却步,重新估量,不敢肆无忌惮。但是太刚就易折,就会有许多的痛苦。 
晚上,黑豆听说萧何吏回来了,兴高采烈地跑来。一见面,不顾萧何吏奶奶的叫喊,拉起他就往外跑。萧何吏被这个小他两岁却健壮异常的小伙子拉的踉踉跄跄地向山上跑去。 
山顶,凉风习习。 
萧何吏盘腿站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含着略带埋怨的笑意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兴奋的年轻人,心里再一次充满了感动。 
萧何吏刚上县城高中时,曾经被一个小痞子欺负。正是这个黝黑壮实执拗烈性的年轻人,听说了以后单身一人去了县城,两拳打掉小痞子六颗半牙,另外还有四颗也已严重松动,最后也不得不拔掉。黑豆因此被罚款而且连续一周每天去派出所报到。当萧何吏怀着感激埋怨黑豆的时候,黑豆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被小痞子的牙咯的露出骨头正包扎着纱布的拳头,“以后谁敢再欺负你,我下次揍得他还狠。”正因为这件事,高中三年,学校内外的小痞子都再也没敢招惹过萧何吏。 
这只是多如牛毛中的一件而已,萧何吏知道,黑豆从未想过回报,他从小就敬佩自己,有时候自己的话甚至比他父母的话还要管用。 
萧何吏望着树梢后面的明月,有意无意地问道:“你姐挺好吧?” 
“还那样。”黑豆蛮不在乎地说。 
黑妞与弟弟黑豆一样都遗传了家里的黑脸庞,不同地是,黑豆是粗旷壮实,黑妞却苗条俏丽。黑妞是萧何吏的小学兼初中同学,两个人在初中同桌了三年。每当家里做了好吃的,情窦初开的黑妞总会千方百计地藏起一点,等上学时带给萧何吏吃。每次萧何吏受了欺负,她总会安慰着萧何吏并大声咒骂着那个人不得好死甚至连老师也不例外。只要有她在,萧何吏的委屈和伤心总是会很快被抚平。 
可惜那些细腻的体贴和温情的抚慰,直到上了大学以后才在萧何吏的脑海里逐渐地清晰起来。 
萧何吏常想如果娶个这样的老婆,生活一定会很惬意。但是黑妞初中毕业两年后就嫁人了,所以萧何吏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黑豆拔起一节毛毛草,将细嫩的茎咬在嘴里,一脸羡慕地问:“东州漂亮吧,是不是好多汽车,好多高楼?” 
萧何吏笑笑,拍了拍黑豆的肩膀:“等哥混好了,领你去玩。” 
“真的?”黑豆吐掉毛毛草,眼睛里发射出兴奋的光芒。 
萧何吏用力地点点头。 
萧何吏此时的许诺确实是发自肺腑的,但直到多年后在东州见到黑豆和黑妞的时候,他才十分羞愧地重新回忆起这个承诺,不停地责问自己为什么对领导似有似无的暗示,都要反复思量精心揣摩,以让其高兴,可为什么对爱自己的人的感受却如此容易忽略呢? 
第二天,萧何吏兴冲冲地打点行囊准备上路,临行前奶奶喜气洋洋又神神秘秘地告诉了他一件发生在二十三年前的往事。 
他的名字不是父母取的,而是个算命先生给占卦取的。 
萧何吏出生的第二天,有个衣衫素净的算命先生正巧从村中路过,之所以说巧,是因为这个村子除了走亲戚一年也来不了几个村外人。萧何吏那不识字的奶奶便硬拖了算命先生回家去给孩子相面。 
算命先生细细端量了一番萧何吏的面相,诧异地摇了摇头,又拿出六枚铜钱给卜了个金钱卦,足足看了有一炷香的工夫。 
萧何吏的奶奶在旁边提心吊胆地盯着算命先生的表情,不停地问:“先生,怎么样?怎么样?” 
算命先生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孩子的父亲?” 
“已经没了。”萧何吏的奶奶眼睛有点湿润。 
“哦,”算命先生沉吟了一会,说:“老太太你也不必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不过你这孙子倒是富贵相。” 
萧何吏的奶奶眼睛顿时亮了,忙问道:“孩子将来能当官不?” 
算命先生皱了皱眉,说:“这个卦象很奇怪,卦面上似是而非,看不十分清楚。不过这孩子将来肯定是公门众人,吃的是公家饭,但是官还是吏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如不嫌弃,我给他取个名字,叫萧何吏吧。萧何是汉朝的大官,这样名字中带官带吏,也合这卦象。” 
萧何吏的奶奶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 
算命先生临走告诉萧何吏的奶奶这孩子三十六岁以前很顺利,三十六岁以后命中开始有波折,而且命中犯桃花,一生是成也桃花,败也桃花,孩子前半生的运气大多是女人带来的。 
奶奶眯着眼睛神往地回忆着,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三年前:“你从小就机灵,很多女老师都喜欢你,乡亲们也都夸奖你,都说你会有出息,能是咱们山里第一个大学生,你看,你就考上了!“奶奶自豪地顿了一顿,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算命先生还说了,你命中有女贵人相助,你能进衙门,你看,算的多准啊。衙门多好啊,不比你说的那个弄猪食鸡食的作坊强多了。”萧何吏以前曾经跟奶奶说过准备去一家饲料厂工作。 
萧何吏并没有笑话奶奶的无知,因为就连自己当年以超出本科线八十分的成绩考取了学费最低的农业大学时,内心里其实也是充满了痛苦。更要命的竟然还是动物科学系,自己从小就喂鸡养猪放羊,谁知道上了大学居然还是学喂鸡养猪放羊。就是现在,心里也还是留有遗憾的,自己是多么想学一个文学专业啊。
新生报道
       周一,黄北区政府大院门口。 
萧何吏和段文胜一边兴奋地聊天,一边焦急地等着王叶秋。好久,才看见王叶秋踱着方步慢慢地走来,萧何吏上去一把扯住王叶秋:“怎么才来?”责备中含着喜悦。 
三个人刚要进门,却被门卫给拦住了:“你们干什么的?” 
段文胜很从容地微笑着,用一种很优雅地语调说:“我们是来农林局报道的。” 
门卫点了点头,指着萧何吏对段文胜说:“他也是么?” 
段文胜心里感到好笑,萧何吏的穿着确实随便了一些:脚上旅游鞋,上身穿个大号的衬衫,而且并未扎在腰里,显得有点拖沓。他微微一笑,对门卫说:“是,我们三个都是。” 
门卫还是狐疑地又看了萧何吏一眼,不过没再阻拦,一挥手:进去吧。 
萧何吏的脸有些发红,美好心情一瞬间流失了不少,不过并没影响他大摇大摆地跟在二人的身后走进了大院。三个人穿过小花园,通过牌栏,傍过水池,顺便还看了看水池里悠闲的红色小鱼,这才兴奋而忐忑地进入了心中的圣殿。 
没想到楼里好大的一片天地,三个人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农林局。正有点着急,一个看上去很机灵利索的年轻人抱着好大一堆报纸正要上楼,段文胜忙走了过去礼貌地问道:“您好,请问农林局办公室在哪?” 
机灵利索的年轻人表情漠然地哦了一声,却看到了躲在后面的萧何吏,笑了笑:“你们是来报道的么?”萧何吏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决定报道结束后就是倾家荡产也去买身衣服。 
段文胜还是很优雅地笑着回答到:“是。” 
机灵利索的年轻人看了段文胜一眼,却转头很热情地给萧何吏详细地介绍了路线。 
萧何吏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声称谢。年轻人刚要上楼,萧何吏却突然说道:“你叫什么?”这句话也不是脱口而出,虽然是几秒的时间,却也翻来覆去地酝酿了几个来回。“您贵姓?”“请问尊姓大名?”“请问您如何称呼?”不过最后还是选择了最简单最通俗的叫法,并把您改成了你。 
机灵利索年轻人一愣,随即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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