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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由失笑,“你地好奇心真重,你们北疆有大漠飞沙,重雪冰川,景色殊丽,壮观非凡,长江虽险,却也是人渡之地,有什么好看 的?”
宝锦掩袖而笑,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胸前雪肌凝玉,发间金钗颤动,几乎逶迤落下。
“这有什么好笑的?”
皇帝早就领教她一时纯真,一时刻薄的性子,以为她又有什么讥讽言语,不由微微沉下了脸。
宝锦抬起头,面上因喘息引起的淡淡红晕,皎美有如天上月华,皇帝只觉目眩神迷,连语气也微微放缓,继续追问道:“你在笑什么?”
“妾又失礼了……”
宝锦轻轻咳嗽着,怯怯看他一眼,咬着唇,却终究吐出了气死人不偿命的一句,“既然是人渡之地,天朝大军却是寸步难行,这岂不是天大地笑话?!”
她偷窥一眼,见皇帝面上阴云密布,眼看就要有雷霆之怒,赶忙轻笑道:“其实此事一点不难。”
“你有办法?”
皇帝一楞,赶忙追问,也不再对她发怒。
“你们中原人有一句,叫作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用在这里,最合适不过了。”
宝锦嫣然一笑,小小年纪,已是风华初露,一袭白衣,宛如江南粉荷,亭亭玉立。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弈者
更新时间:2008…7…23 12:25:15 本章字数: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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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解?”
“进入金陵的路,可不止一条,又何必拘泥于水上?”
皇帝眼前一亮,随即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水上佯攻,而暗中从陆路下手……可是陆路迢迢,沿途诸关,并非一日可以攻下,一旦费时日久,消息不免会泄露。”
宝锦早料此忧,她美目流转,故意沉思片刻后,豁然笑道:“论起陆上名帅,我们军中就有一位。”
“你是说靖王?”
皇帝的面色阴沉下来,握着瓷杯的手也越发紧实,骨节突起,“果然一起战事,你就想到了他——这么心心念念不忘吗?!”
宝锦吓了一跳,不知他的怒气从何而来,急道:“光论战事,他的确是上上之选,又哪来什么念念不忘?”
皇帝的声音低沉,好似暴雨前的电光,骇人心神,“你敢说其中没有一点私心?”
他想起云时故意避讳,袖手干看的行止,心中更怒,却不愿再说。
“万岁明鉴,论起夙仇,我姑墨国就是被靖王领兵攻陷的,我对他只有怀恨,哪来的私情?”
宝锦定了定神,跪地禀道,珠泪含在眶中,却倔强着不肯落下。
长而密的眼睫茫然垂落着,仿佛雪悒幽潭,让人心中一痛。
皇帝的怒气被生生抑住,他仿佛有些慌乱的,亲身把她搀起,用稠巾拭了泪,柔声道:“是朕口不择言,对不住……”
宝锦很有些惊疑的看着他,暗道此人居然还会道歉,却仍是掩面啜泣。
皇帝收起绸巾,有些犹豫,却终究还是问了,“你连云时都恨,对朕呢?”
宝锦抬起头,重眸迷离潋滟,仿佛凝着无限怅愁,“只怪天意弄 人,却无法……不恨……”
“无法不恨么?”
虽然早有预料,皇帝却只觉得胸口好似被狠狠地擂了一拳,心中一片茫然。
宝锦望定了他,心中百味陈杂,半真半假的,却终究道出了胸中块垒,自己倒觉得舒畅快意。
半晌,都无人说话,波涛拍击着船舷,声声慢慢,好似永恒。
“你说的……朕会好好考虑。”
皇帝终于打破了沉寂,有些消沉,但仍是平静地说道:“说起来,云时也算是战绩卓着了,他若是担任陆路主帅,也算得当。”
“万岁圣明……”
于是两人长久无话,宝锦替他备好笔墨,皇帝便示意她退下——他要亲自拟旨。
宝锦退出高舱,清新水气扑面而来,微风徐徐,只觉得寒气略减,若有若无的春暖已经来临。
春日已近,可如今的江南,却大战将启,血光已现。
宝锦叹了口气,再也无心去看水光山色,心中忖道:皇帝要起用云时,南唐的覆灭,只在顷刻之间了。
“琅 ,你不要怪我心狠,即使是合作的盟友,总有一日,也会干戈相向的。”
她默默喃道,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棋(www;16k;Cn更新最快)盘,云时、南唐、皇帝,甚至是遥远的蜀川,都化作厮杀的黑白棋子,在自己掌中运筹流转。
“让强者变弱,让弱者变强,然后,这个天下,就会再次陷入纷争之中。”
皇帝,你的大一统梦想,终究是要破灭了……
对不住。
宝锦默默的想道,随即,她对着虚空伸出手,仿佛要抓住最后的一颗黑子——
“天朝水师……重新回到我的手中吧!”
****
千舟停靠水畔已有多日,皇帝命云时为帅,从陆路转进,急入金 陵,一边却谋划着佯攻水路,以迷惑南唐一方。
正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时,皇帝却接到京中急报,他略略看了几眼,面上神色便冷了下来。
宝锦站在他身后,不自觉地攥了下袖中的秘报——因着辰楼的飞 速,她也接到了相同的讯息。
“真是胡闹……”
皇帝阴郁说道,仿佛很是不乐,却又不欲发作。
“朕在前方奔忙,这些妇人无所事事,居然又……”
他的手捏紧了急报,看着后半段皇后的处置,终于舒了口气,道:“梓童还算厚道,大事化小,总算没折腾闹大。”
宝锦心中冷笑,想要暗示些许,心中却是一凛,暗道自己不可恃宠而骄,过露锋芒,于是闭口不语。
皇帝正在欣慰,却听舱外人声鼎沸,仿佛出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人在外喧哗?!”(未完 ~ www n。, , , )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宫眷
更新时间:2008…7…23 12:25:15 本章字数: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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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躬身上前,嗓音里有着不易觉察的轻颤,“万岁, 她……”
喧哗越近的人声打断了他的话语,皇帝凝神看前,只见浩淼接天的水波之中,有一艘轻舟逐渐靠近,一道袅娜纤影在从人的搀扶下,蹒跚而上。
锦绣红裳随风飘飞,裙裾下摆,凝溅着几滴泥浆,半截雪白的玉臂也随之露出,上有几道豁出的血痕,狼狈之外,别有楚楚动人的风致。
徐婴华走到御前,想要跪拜,却踉跄着跌倒在地,众人惊呼之下,正要搀扶,却见皇帝大步想前,掳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尘埃里拽起。
“你怎么会来这里?!”
皇帝沉声问道,怒气之外,又蕴含着别样的意味。
徐婴华抬起头,风鬟雾鬓,面容苍白,双眸却如星钻一般熠熠闪 亮,她痴痴凝望着皇帝,忽然眼圈一红,无力地瘫倒在他怀里。
皇帝如坠云雾,望向行舟的从人们,领头的做校尉打扮,诚惶诚恐道:“娘娘单骑出京,黄帅不敢阻拦,却又怕出什么意外,所以派臣等随侍——这位是娘娘宫中的总管公公,其中内情,问他便知。”
他轻推一个中年宦官,后者战战兢兢,正要上前叩拜,却见徐婴划挣扎着起身,咬牙泣道:“为释嫌疑,臣妾亲身前来,请万岁赐我一 死!”
皇帝一听这话,知道非同小可,他环视了四周众人一眼,随即扶了徐婴华入舱。
水声淙淙而过,舱中暮色暝迷,风声萧萧。
“万岁,我与贤妃娘娘着实无辜,家中来往的女眷更无此心——更何况,埋下这厌胜之物,难道真有什么效果吗?”
徐婴华大胆抬起头,眼中毫无惧怕,微微一笑,激越道:“若是这样就能杀人,陛下也不用起兵伐罪了,景渊帝这等暴君天人共愤,早就被咒死千万次了!”
皇帝听到这里,看着她愤愤说来,不由为之解颐一笑,道:“这个道理朕当然明白,可是后宫之中,理应由皇后掌管,况且她处分得当,朕也没什么异议。”
徐婴华凄然一笑,珠泪欲坠又休,黑嗔嗔的眸子望定了皇帝,半 晌,才轻轻道:“陛下,云家若是被构陷问罪,这世上,可再没有哪家门阀可与方家齐肩了。”
她这淡淡一句,力道千钧,皇帝闻言,收敛了唇边笑容,眼中光芒越发强烈。
****
宝锦端来热茶,正要入内,却见门帘一掀,徐婴华缓步而出。
她已经在屏风后换过一套宫装,也擦干了水迹,显得温和娴雅。
这样温文高华的女子,却在见到宝锦后,目光骤然尖锐。
“你来做什么?”
宝锦小声问道。
“我要让皇后知道,方家不可轻侮。”
徐婴华微微冷笑着,以俯视的眼光瞥向她,“换做是你,一定又会‘忍辱负重’,是吗?”
宝锦平静看着她讥讽得意的笑容,心下却是冷笑——
真是不知死活……若不是我暗命黄帅护你周全,你早就曝尸野外 了!
“这次真是对不住了……搅了你跟皇帝的柔情蜜意。”
徐婴华口中说着,却是毫无歉意,她凑近宝锦耳边,低低道:“有我陪伴身旁,就不用烦劳你了。”
她眼中闪过的,是残忍而喜悦的光芒,仿佛想看到宝锦花容惨变。
“徐婕妤说的哪里话来?!万岁不惯他人,总要我亲自经手,这才舒畅。”
宝锦故作天真的神气,她正在柔声细语,皇帝的呼唤,却映证了她的话——
“你且进来磨墨……”
宝锦嫣然一笑,裙裾婆娑,擦着徐婴华身侧而过,后者端立当地,因为愤怒,一张俏脸变得毫无血色。
****
徐婕妤来后几日,暗渡陈舱的计划,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云时的大军挥戈而下,长驱直入,让金陵城中一片恐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琅 把玩着手中的玛瑙玉雕,决然道:“通知那位宝锦殿下,我愿意跟她会面!”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密会
更新时间:2008…7…23 12:25:15 本章字数:1685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一百零七章 密会
艘大船缓缓驶向岛上,天边沙鸥翔集,金沙耀眼。
三列舰船浩浩荡荡迎上前去,遮天蔽日,旌旗几乎将半边天宇挡 住。
这是对贵宾的隆重礼仪,却也隐隐含有疏离与威慑之意。
琅 暗自冷笑,在侍女的簇拥下登岸,立时便有水师将领前来迎 接。
入了主舰,不等寒暄,她望着那个白衣缡素的男子,眼中掠过一道复杂流光。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半晌,那男子才淡淡道:“郡主一路劳顿,先歇息一下吧!”
“家国危在旦夕,我还有什么好歇息的?!”
琅 一口截断他的话语,不复平日的优雅,咬牙冷笑道:“你若是有救我的心思,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能公器私用,为你南唐击退强敌,是吗?”
男子沉声说道,终于抬起头来,双目如电,眼梢却含着郁意,“我所执掌的天朝水师,乃是保国为民的利器——这是先帝竭力保存下的最后一点力量,又怎能轻易折损?!”
“可你之前也曾救过我们一次!”
琅 低喊道,全身都在轻颤。
“那是因为南唐曾经对我们施以援手,大伙儿决定还了这分恩 情……但要我们拿着这点家底去冒险,绝无可能。”
男子望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胸中一痛,几乎要软下心来,但终究以极大的毅力克制住了。
琅 含泪望着他,香肩起伏,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蓦然跪倒,青蓝蒽绣的缎衣沾染了尘埃,那样谦卑恳切地望定了他,眼泪仿佛暗夜的明珠,滴滴溅落。
他眼睁睁的望着,全身的血在这一刻凝固了!
“求你……”
她小声啜泣着,孑然无助。
良久的沉默,死一般的寂静后,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艰涩,却依然沉稳——
“我不能……”
当啷!
琅 的眼中,染上了绝望和愤怒的炽色,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猛的掷在地上,随着一道清脆响声,就此四分五裂!
“还你……这是你当初文定时的聘礼!”
她哽咽着,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酷决然。
那男子闭上眼,再睁开后,已是消尽痛苦的平静无波——
“对不住……琅 。“
一切都毫无指望……琅 闭上眼,再也不肯看他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她身后宫人如云,看见主人那惨白欲狂的脸色,都不敢开口。
亲近的侍女在船长的示意下,小声问道:“殿下,我们原路返回 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