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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认识,但我知道他他来机械厂任书记兼厂长的头一年,砍掉了当时很有前途的山地变速自行车项目,上了一条耗资近五百万的门锁生产线,每年亏损近百万,但也救活了一家濒临破产的外贸公司,还因为这个受到市政府的表彰和嘉奖……如果这个还不能把机械厂带进沟里的话,那每年组团几十人出国考察潇洒两三次,三年购入五辆外车到现在还没一辆在厂里停过,我想这个赖家义已经为了这个目标竭尽全力了。”
虽然沈放说的这些左宏斌心里都清楚,但还是忍不住激动地抓着膝盖微微地哆嗦,“厂子被他糟塌成这样,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沈放没有接话,事实上机械厂只不过是赖家义政治生涯上的一个有力跳板,他救活的那家外贸公司有着深厚的背景,他每年组团出国,成员不是高官的亲戚就是情人,那五辆外车也都送给某些人使用,每月还给报销大额费用,这样的关系网保护之下,赖家义不仅没有受到制裁,反而因为卖掉机械厂,不,应该说是对机械厂进行改制,一步登天进入了市委,没几年成了市委常委,继而又坐上了市政府的头把交椅。
稍稍平息怒气,左宏斌思量着说道,“这个产品,你们有什么打算?仅仅让我们厂帮着做设计优化,哪怕出样机都没问题,毕竟机械厂跟东钢也是老关系,你爸还有姚厂长跟我还是一个连的战友……可如果东钢打算批量上线,这得把我们厂包括进去,有人一心想把机械厂当仕途上的跳板,我们这帮喝厂里奶水长大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垮掉!”
难怪自己这半大孩子说那些话没引起左宏斌的诧异,原来他把我当成了传话筒,认为背后是姚齐理和我爸在主事。
想想今后还会有更密切的接触,沈放并不打算让他误会下去,“左叔,这件事情跟东钢没关系。”
“没关系?”左宏斌显然不相信,眼神分明说着,你这孩子糊弄谁啊。
“左叔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不用多久你也就知道了,总之你先帮忙完成优化和样机,接下来的事情以后再详谈不迟。”
从肩头取下帆布包,里面装了五万人民币,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原来那些钞票晒干后皱巴巴得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假币。
“这里有点钱,算不得多,但也绝不少。”走过去将帆布包放在左宏斌左手边的方桌上,沈放不忘叮嘱一句,“钱是给你们研制生产准备的,可不要天真的入到厂里账上,否则也是多了点钱供赖家义挥霍罢了。”
左宏斌也没去看包里到底多少钱,有些不甘心地点点头,忍不住还是说道,“样机出来后,我们机械厂有没有权力生产,当然,我们可以支付一定的技术使用费。”
“当然可以,当初把这个本子给你的时候我就说了,它能救活机械厂……只是技术使用费就算了,我会有其它的一些要求,到时候再细谈吧。”沈放礼貌地弓了弓身子,转身走了出去。
老一辈技术人员什么都讲究个规矩,不像十几年后你抄我来、我抄你,抄到最后发现国有技术一直停步不前,而销往国外的产品竟然被有法律依据的扣押,理由只是你侵犯了他的专利权,不管什么事情不守规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一第【044】章 二叔的老婆和生意
爸爸他们与新泰实业商谈的结果,跟沈放预想中的还是有些出入,或许是看在林市长亲自跑了一趟上海,也或许是合资的钢构件公司并没有在亏本经营,新泰拿出了一百万,这个数字相较于总融资款来说虽然是九牛一毛,但起码表达了新泰并非完全没有诚意,这是个姿态问题。
按照爸爸的意思,这一百万将以融资获利的形式出现在厂里的账户上,主要用于支付职工融资款的红利并退还部分本金,沈放当时并没有多说,因为还有财会二室的霍东阳在场,这个霍东阳给他的印象并不好,他是挪用公款案名副其实的最大受益者,很难不让沈放往坏的方面去联想。
一直在办公室待到霍东阳离开,沈放才提醒爸爸,一百万如何用无所谓,但入账绝不能以融资获利的形式,否则就是自己给下一步撤资增加障碍,“融资你都分红一百万了,有什么理由将撤资的事情放到台面上来?”
爸爸和姚齐理会如何决策,目前还不是沈放能控制得了的,他们也需要考虑诸多方面的影响和问题,他觉得只要提醒到了,责任也就尽了,毕竟最终想要撤回三千万融资款,还是要看自己的行动,光靠拉关系、靠林市长去施压,结局就是一个“拖”字罢了。
走在闷热潮湿的过道,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孔跟自己打着招呼,有些沈放能叫得出名字,有些却早已消散在了记忆的消磨中。
从三楼下到大厅,在楼梯口就听见刺耳的喝骂声,他紧走两步绕过宣传公告拦,看见门口有个妖艳的中年妇女正气焰嚣张手舞足蹈地骂着接待人员,手指头还一个劲往那人脸上戳,好像东钢行政楼是她家厨房,她正在喝骂的只是她的一个佣人。
“看清楚了,看清楚老娘是谁,东钢就没有老娘不能去的地方!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居然还拦着不让我进去,小心老娘把你这铁饭碗也给砸碎了!滚开!”
负责接待的是个毕业刚分配来没多久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般架势,脸色被骂得煞白,泪珠儿在眼眶里不停打转,但身子还是拦在那女人前面,嘴巴张着想说什么,又哪里有她开口的机会。
中年妇女不怒反笑,“你是新来的吧?不认识我不怪你,我跟你说,你们财会室主任沈筠是我老公的亲哥哥,就是你们严主任在这,他也不敢拦着我!”
小姑娘为难地陪着笑脸,翻来覆去就那句,“对不起,厂里正在开会,访客一律不招待。”
“你他妈的放屁!”妇女跳起来唾沫直飞,“刚才老娘亲眼看见有人签字进去了,你不要在这糊弄老娘,赶紧去把你们严主任叫来,我倒要看看,他凭什么不然我进去见我哥。”
“严主任在。在开会……”
“滚开!”中年妇女一把将小姑娘推了个踉跄。迈步就要往里走。不料忽然旁边有人过来一把抓住了她地胳膊。
这个妖艳跋扈地女人。沈放自然认识。爸爸入狱、二叔生意失败后。这个名叫卢惠贤地女人丢下刚刚学会叫人地儿子。卷跑了家里几乎所有地财产。在沈放心里。他是很不想见着这个女人地。一则实在不耐烦应付。二则事情毕竟没发生。总不能劝二叔现在就把她给修了。
卢惠贤见着是沈放。一张原本怒气冲冲地脸立刻就变了。很是委屈地说:“放子。你看看。你看看。他们这也太欺负人了。都说大哥在厂里不受人尊敬。我以前还以为是谣传。现在你都看见了。他们就这样对你二婶。一个小丫头就敢拦着你二婶。刚才还想要动手把你二婶往外面推……”
“你二婶。你二婶。我还你大爷呢!”沈放在心里骂着。是真没心力劲应付她。松开拽着她地手。冷冷地说了句。“别在这丢人现眼。赶紧给我出去!”
“放子。我——”卢惠贤对大哥沈筠地这两个孩子还是有些了解地。老二沈放虽然没有沈霖那样火爆地脾气。但也绝对是冲动起来就忘乎所以地狠角色。却没想居然是这样个结果。
懒得搭理卢惠贤,沈放走到接待的小姑娘身边,冲她抱歉地笑笑,压着声音说:“是我爸让你拦着她的吧?”
小姑娘委屈得已经哭了,抹着眼泪点点头。
“真是对不住,什么人家里都难免有个把一脑袋牛粪的东西,你别往心里去。”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手,沈放笑着转过身,瞪了卢惠贤一眼,低喝道,“还站在那,赶紧走啊,难道要我叫人来赶你出去吗?你不要脸,我们姓沈的还要脸!”
卢惠贤又气又恼,原本还算漂亮的脸蛋极其狰狞,她甚至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大嚎闹个痛快,但见着沈放冷冽的眼神,又偷瞟了一眼旁边跃跃欲试的门卫,知道就算自己装泼妇耍无赖,恐怕也是自讨没趣,只得低下头嘴里骂着娘往外走,心里是彻底把沈放给恨上了。
一直将卢惠贤送出厂区,沈放路上半句话都懒得说,只在最后盯着她的眼睛说了句,“以后没事别上东钢来,更不要瞎折腾,老老实实在家给二叔带孩子吧。”
其实卢惠贤来找爸爸,无非就是为了二叔生意上的事情,沈放虽然对这个女人极度厌恶,但也不能干坐着看二叔生意破产,便耐着性子回到爸爸办公室,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这个卢惠贤,有时候真恨不得抽她两个耳刮子,生了副还算齐整的皮囊,怎么就一点脑子都没有呢?”沈筠唉声叹气地摇摇头,“放子你做的没错,就是二叔知道了,也不会怪你。”
“爸,其实二婶不是没脑子,她的心思都放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了……她来找你,是不是二叔的生意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嗯,前两天跟沈严通了电话,说是国内铜铝的价格跌得很厉害,他在俄罗斯收的废铜废铝如果真的倒回来,恐怕要把老本也亏掉……对了,说到这,当初幸亏你提醒,没把股票上的钱拿出来投进去,否则今天你爸可就惨大发了,可惜,可惜你二叔还是栽进去了。”
沈放笑着摇摇头没有搭腔,心里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蹦了出来,“爸,二叔那估计就是缺钱吧?”
“你二叔倒是没提,李慧贤估计也是瞒着他来找我的,说是再有五十万就能救命了,要我无论如何帮她想办法,唉……”
“其实二叔那边,咱们能帮还是要帮一把,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破产。”沈放见爸爸摇摇头,身子伏在桌上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爸,这次二叔的买卖,从厂里拿了多少钱?”
爸爸苦笑着又叹了口气,“刚刚一百万,也没想着会陷进去的,毕竟你二叔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也没见他亏过一回……算了,股市上赚的钱把这窟窿填上,剩下的分发给那些家属也应该够了。”
“二叔以前都是十几万的小打小闹,你一下给他那么多钱,先不说能力上能否应付得过来,风险本身就很大的。”沈放随口说了一句,又问,“二叔自己出了多少?五十万有没有?”
“好像是四十六万吧,我看看……”拉开抽屉,在一大堆档案袋里抽出一份,爸爸从里面取出一张合约看了看,“四十六万,没错。”
“这些东西能放在办公室的么?”沈放懊恼地埋怨了一句,“爸,你们也太不谨慎了,万一厂里出了个内奸,你这可都是罪证啊。”
“放心,真以为你爸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
接过爸爸递过来的合约,沈放看了一眼就笑了,这是一份以二叔公司的名义采购厂里钢材废料的合同,预付款四十六万,总合同额则是一百三十万,履行日期是两个月后。
“我还是给二叔打个电话吧,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再说……”
二叔沈严九零年开始在黑河做倒爷生意,起初只是单边贩卖国内的服装鞋袜,后来生意大起来,便成立了沈氏贸易公司,开始从国内倒电器和摩托车过境,然后从俄罗斯往国内倒废铜废铝,这些年资产也累积到了五六十万,干得着实不错。
这次带着大量资金杀往黑河,用二叔自己的话来说,那是意气风发好不得意,考虑到资金回笼的时间,做双边生意恐怕来不及,他考虑再三便放弃了国内这边,毕竟要在俄罗斯卖东西,政治、经济各方面的变数都很大,运气不好如果遇上黑心官员或者贪得无厌的黑帮,整个生意都可能搭进去,所以他直接跑到俄罗斯去收购废铜废铝,却没想这次是祖国的市场给了他致命一击。
现在二叔囤了大约有一百二十万的货物,按照国内行价再算上各种诸如报关运输等费用,亏损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三十还多,这意味着就算二叔把全副家当都填进去,也无法补上东钢这一百万的窟窿,这还是保守估计的,因为目前铜铝价格下跌的势头很快,谁知道等货物回到国内会是个什么价格。
二叔的本意是想在等上两三个月,可能铜铝价格就会回暖,其实这也是不现实的,先不说两三月后的价格是个未知数,光每天的仓储费用,恐怕就能把这批货活生生给吃掉。
可要让二叔把这批货低价卖回给俄罗斯的供货商,这种时候这种关头,所谓的低价其实已经能把你碗里的肉都给扒拉光了,想想有多少跟二叔一样的贸易公司陷入了这个进退两难的困局,俄罗斯此时废铜废铝的价格低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因为,中国商人并不缺乏壮士断腕的决心。
沈放在电话里没有多说,只说这几天会有人带钱过去,让二叔不要太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