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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鲁尼跪在地上,放声大哭着,修连见到鲁尼被弹回的那一刻,心顿时沉了下去,他望着法尔,望着那个竟然在对他微笑的法尔!
不由自主走上前,修连伸出手,两眼迷离……
怎么回事,心里为什么忽然如此平静。
那张脸……
在眼前……
不想失去……
就在这时,布鲁质问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是下达最后通牒,他站在高处,俯视着法尔,道:
“密库的钥匙在哪里?”
“不知道。”法尔如实回答,却被布鲁当作狡辩,他紧了紧眉,又一次问道:
“在哪里?!”声线强硬了许多,可是,得到的回答依旧是那三个字:
“不知道!”
“是吗?”布鲁板着脸,手忽然握作拳状,立时,桑修亦作出同样动作,刹那间,剑阵上空跃跃欲试的万支剑影,犹如洪流倾泻而下。
“不……不行!”修连猛的惊醒,心提上了嗓子眼,他搏命似的一喊,触及剑壁的手指竟穿了过去……
鲁尼看到了这关键的一瞬,顾不得其他,他突然站起,冲到修连身后对准了眼前的脊背猛的一推……
修连跌跌撞撞的进入了剑阵。
一时间,众人惊愕,布鲁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桑修亦瞪圆了眼。剑已成形,收不回。
然而,还有一个人……比起布鲁、桑修,更为急切……
那便是法尔。
修连落入剑阵的一瞬,那快要窒息的紧张感侵袭而来,眼看着剑影就要落地,法尔箭步而上,抱紧修连,将那还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的皇子压在了身下。与此同时,无数利刃降下,无情的刺在法尔脊背、四肢之上……
痛,痛得想要立刻死去……
可是,他依然忍耐。
他知道如果自己失去意识,怀中的人儿就会受到伤害。
于是,他足足撑下了上万剑影的摧残。
半饷,剑阵消失,随之而去的是法尔的意识……
“你……没事吧……”话未成型,他的头便埋在了修连怀里。
“法尔?法尔?”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力气尽失,修连顿时慌了神,他撑起身,抱着法尔,拼命的摇晃着,他以为这样能让沉睡的人醒来,不料,身上已是鲜红一片,身下的地,也被腥红的血染变了色……
瞬间,心像是被人抽去了一半,生疼。
再也无法忍下心头的难过,他紧紧抱着法尔,流下了悲凉的泪。
鲁尼,站在原地,看着这画面,如同梦境。空洞的眼神没了焦距,他呆呆的站着,像个的稻草人一般,背影凄凉。
当所有人以为事情结束时,灰空之中,忽然范起白光,本似拳头大小,渐渐舒展,不一会儿,竟变得比两个成人并站还要大,光芒亦逐渐增强,与此同时,一个如同梦境中的仙女的声音响起:
“布鲁…格兰帝斯,你,没有资格做炎啸的兄弟。”
话音落下,白光突然炸开,耀眼得令所有人闭上了眼,就在这时,法尔以及不远处昏迷了的亚兮和里奥,躯体奇异的升起,慢慢靠近那发光的球状物体……
光芒散尽,众人开眼,却不见了那三个倒下的人……
第八章 被带走的人
帝王殿,东面已彻底被毁,诺大一个东淳阁,在这场战斗中成为了废墟。
奇异消失的法尔三人,留给修连等人的,是无限的悲伤以及疑惑……
死了吗?那么多血……是为了保护自己……
修连呆呆的看着自己身上殷红的一片,放佛身处梦境,他摇晃着站起身来,如同一个行尸走肉般,缓缓走出了东淳阁。他身后,鲁尼还瞪着擒满泪水的双眼,似是遭到强烈打击,颤抖着的身子发白的嘴唇,像是惊吓过度失去意识……
事情似乎终于结束,布鲁却愁云满布,此时,桑修跃至他身旁,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下一秒,本还蹙眉的帝王竟笑了起来:
“很好,桑修,此事交给你处理。”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呆立的鲁尼,而后消失在东淳阁废墟之上。
……
慢慢走向自己寝宫的修连,茫然、彷徨,失魂般移动,直到撞上一个枯瘦的笑得令人觉得不安的老头子身上,漂亮的眼机械的眨了眨,他看了一眼老人,沉默着,沉默。
忽然,像发现了珍禽异兽般,修连瞪大了眼大叫:
“辛、辛老爷爷?!”
是的,在他面前一脸笑容的,正是洛克莫丹大陆的帝王,辛德拉!
听到修连惊措的声音,辛德拉笑意更浓,那如柴的手扶上修连的肩,手指不停揉捏着手臂上的肉肉,而后,他又似是开心的说道:“嗯嗯,很好很好,修连,长成大人了,这么柔韧的肌肉很有你爹当年的风范。”
提到布鲁,修连立时沉静下去,他皱着眉,绝美的脸庞画上忧伤。
辛德拉倒也不是没发现修连的变化,他只是不去在意罢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
“修连,老朽是来接你的。”
“??”不明白辛德拉的话,修连露出疑惑的神情。辛德拉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微笑着,这样的他,根本不像是一个大陆的帝王,浑身透露的和蔼气息,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年迈老人,紧紧握着修连的手,他点着头说:
“你也知道,利滋是个害羞的孩子,老朽本想带她一起来,她一听说要见到修连殿下,就不敢来了,所以,老朽打算接你过去。”顿了顿,辛德拉继续说着,“也许是老朽独断了,修连可能有自己的选择,不过,老朽希望你和利滋能成为最幸福的一对。”
利滋……
利滋……
这两个字不断在修连脑海里重现,伴随着那又惊又喜的表情,似乎就在这一瞬间,他将刚才的悲伤抛出了九霄云外,眼幕上,浮现的是曾经日想夜想的美丽女子的身影……
甜蜜蜜的感觉油然而生,修连看着辛德拉,一脸狂喜,似乎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激动的回握辛德拉的手,急忙询问:
“辛老爷爷,你说的是真的?利滋也这么想吗?”
像是十分满意修连的表现,辛德拉点点头,而后又拉着修连,朝帝王殿大殿堂走去。
利滋是辛德拉的女儿,与修连同岁,据说这女子体弱多病,常年守在闺房不愿出门,可见过的人都忘不了她那似能勾走人心的媚眼。修连见过她,也于她有过交谈,那是他只有十岁的时候,跟父亲去洛克莫丹看望辛德拉时见到的,短短三天时间,回城后的他再也无法安静入睡,每闭上眼,眼帘中就会浮现利滋可爱又妩媚的脸庞。
她是那样害羞的一个女子,那样善良,那样温柔……
暗恋,自己暗恋着利滋,八年。
不知道是因为天性过于羞涩,还是别的什么,他觉得利滋对自己,总是十分恭敬,十分有礼,真的就像一个公主对待一个皇子的态度。难道,她对他就没有一丝特别的感觉吗……
正是因为利滋这样的冷态使得修连退缩了,就算成人,他也不敢告诉她自己真正的心意,于是……他决定学会勾魂……像传说中的法尔那样,能让美丽的女人对他死心塌地,不过,他不要无数,只要利滋就够了……
八年的暗恋,在今天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结果,辛德拉带来的消息,足以让修连忘记任何不快乐的事。那是当然,毕竟,自己的感情终于得到了肯定……有了结果……一直那样期待的结果……
可是……
为什么心底有一丝不畅快……
心脏,生病了吗?
跟在辛德拉身后,修连微微低头,然而,那片血海再次麻痹了他的大脑……
忽的,他松开了辛德拉的手,双手掀起自己的衣,一脸错愕,止不住地颤抖,一瞬间,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好卑鄙,竟然忘记,那个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的法尔……
现在,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兴高采烈的想要去见利滋……
不能这样,不会被原谅的,是自己害了他……
想着,修连垂下了手,他轻咬着唇,低头看着辛德拉,十分艰难,从口中挤出的字眼,那般惋惜:
“辛爷爷……修连,不能跟爷爷去。”
“哦?为什么?能告诉老朽原因吗?”辛德拉惊讶的回答。
修连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眼神不敢再看辛德拉。
为什么自己要为了法尔那讨厌的家伙而放弃这个机会……
为什么……
其实,他是那么想不顾一切去见利滋,但是,良心会束缚他,不让他这样薄情寡义。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真的去见了利滋,很可能,很可能会幸福得将法尔忘记……
保护着他,拼命抱着他,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那个怀抱……
忘不掉,不想忘掉,也不想失去……
也许,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自己会在这里等他出现,确定他平安无事,再去见利滋……
修连肯定了自己的选择,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然而,似是早料如此,辛德拉脸上的笑容褪去,严肃的脸,犀利的眼神盯了修连好一会儿,接着,他又露出了笑容,不过,这一次,布满皱纹的他,笑得那般诡异……
“修连,老朽不会勉强你。但是,有一个人,很想让你成为老朽的囚犯……”
声音迷幻不已,修连惊讶的看着辛德拉,不料,身后突然伸出的大手抓着一块带着刺鼻气味的抹布捂住了他的嘴脸。
难受,鼻子好难受……
快要窒息了。
修连挣扎着掐住那大手,可力量在消退,渐渐,白皙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修连瘫软的昏迷过去……
而辛德拉,满意的点了点头,命令似的说:
“把他带走。”
囚住修连的高个男人张口称是,下一秒,他抱起修连,闪身消失在帝王殿。
第九章 被带走的第二人
一夜之间,东淳阁一战已传的沸沸扬扬,殿内殿外早已人口一说……
听说,那个法尔是炎啸的儿子……
听说,那个法尔被桑修杀了……
听说,炎啸的鬼魂救下了法尔……
听说,艾洛两陆又要被统一了……
离奇,诡异,无论什么事,只要它为人知,那么,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传遍全天下。当夜,鲁尼惊慌失措的在东淳阁维修的混乱中逃了出去,他来到北王府,如同第一次来时那样,紧张的拍着大门,亦如前次,应门的是那和蔼的老人。
“孩子,发生什么事了?脸色怎么这样吓人?快进来。”老人提着夜灯,招手催促着一脸铁青的鲁尼。
小孩吞着口中的干涩,二话不说,突然推开老人,直奔王府正堂。不料刚跑过半,衣领就被身后巡逻的卫兵抓起,身体又一次被举在了空中。
他咬着唇,强忍着心里的委屈,任凭卫兵将他扫描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其中一人认出他便是上次夜闯王府小贼时,可怜的鲁尼才终于被好好的放回了地面,由卫兵带领,前往正堂找到了启元。
“你们下去吧。”启元刚撤走卫兵,一旁,柳琴箭步上前,头一次,她半蹲着身,与鲁尼视线平行,往日的冰霜似已解冻,此时此刻,这张脸上,写满酸楚。
“法尔,怎么样了?”她轻声问着,期待的看着鲁尼,渴望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说也奇怪,每次法尔陷入危难,她都噗之以鼻,甚至大言不惭的说过,法尔,死了才好。如今,传来法尔已死的消息,她竟感到难过,不,此刻的心情,怎难过一词能形容。胸闷,气短,像被人堵上了千斤石块在胸口,更像是这石块之下还有一把利剑,狠狠的、稳稳的,扎在她心口上。
鲁尼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柳琴急上加急,她摇晃着眼前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鲁尼,大声问:“说啊,说那个混帐没有死!”
然而,像是忍耐到了极限,鲁尼忽然将头埋在柳琴怀里,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惊天动地,响彻整个北王府。凄惨、懊恼、无助,集在这撕心裂肺的哭喊中……
“血,干爹,流了好多血……红红的……干爹一动也不动……”哽咽,嘶哑,鲁尼力竭。红了的眼,干裂的唇,被泪水洗刷过的满是悲伤的小脸,无不让人心疼。他的话,让柳琴抱有的那一丝希望的火苗泯灭了,眼神霎时变得空洞,面前明明还有启元存在,她的眼,放佛已将周围的人物统统过滤,只有……法尔的幻像……
良久,鲁尼哭累了,声音小去,柳琴这才回过神来,她一脸冰霜,抓着鲁尼的肩,狠狠质问:
“桑修干的吗?”
这口吻,就好像是在等待着鲁尼的回答,只要他肯定,那么,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冲向帝王殿。
鲁尼轻轻点头……
可没一会儿,他又猛的摇起头来……
好不容易收回的泪,在他想到自己犯下的错后,再次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