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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丹的一张笑脸瞬间变得惨白：“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是，我答应过你，但是，我也说过，只要我肯办的，我一定办到。现在是，我不肯办。”我斩钉截铁地回绝了，“我要弄清楚一些问题才能做。”
“吴兰！你……”龙丹面色很难看，“你想知道什么？”
黑画眉嘿嘿冷笑道：“看来，计划不能得逞的不是我一人！”
第九十三章、杀人取丹
龙丹手一翻，“倏”地飞出一块黑色的东西，黑画眉来不及躲闪，重重地击在她腿上，她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眉儿！”漆王大惊失色，疾奔过去，要扶她起来。
“你走开！看我这个样子，你得意了吧？”黑画眉气急败坏，用力一推，但是她受了伤，漆王又抓得紧，因此到底挣不脱。
我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的？”
“很小，很小的时候！”龙丹并不看我，眼神空濛，“我妈妈就教我练习这些，她说，有一天会有用。”
“你却从来没让我知道？”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当你自己的所有袒露在他人面前，而他人的一切你却概不知情，这种恼怒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以前是没有必要。”龙丹缓缓道，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从来就没有机会让我来施展这一切，你知道的。”
这倒也是，我顿顿，说道：“那么，你说黑画眉是夕烟的侍女，又说她是凤凰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想要怎么样？你明明知道，为什么瞒着我？你怎么会知道？我却一无所知？”
“你用这种口气来问我？”龙丹的神色突然间变了，“你有什么资格这样问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自己想想，你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你现在已经不是男人，你是女人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呆了呆，没想到她竟然已经知道了，尽管我再三注意，她还是知道了。这种吵架和我们以前的吵架完全不一样，她的怒气仿佛已经积蓄良久，片刻之间爆发就显得格外猛烈。
“龙丹，你别激动，别激动……”
“不要教训我！人人都爱教训我，你也来教训我！”龙丹几乎咆哮，虽然我不止一次见过她的咆哮，可是，这会儿却很不受用。
“你们都爱教训我！我没有做错！没有！”龙丹捂着耳朵叫道，“你可以欺骗我，我容忍，我包容你，我不和你计较，你却还要责备我不告诉你这些事情！”
“我可以告诉你，我可以！但是，不是这样告诉你，不是用条件交换的情况下告诉你，更不是受你的责备而不得不告诉你！你懂吗？”龙丹的语气逐渐变得萧索，显然是极力压抑着一些愤怒。
我明白她的这份自尊，但是，我咬咬牙：“你说得对！那你想过没，有的事情，我也是没到告诉你的时候，也还没有必要。”
“得得！”她一脸嫌恶，冷冷地打量着我，“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哼哼！”她鼻子里冒出两声干笑，却不说下去。
我急切地等着她的下文，她却只是高深莫测地笑，我的耐心由热而慢慢变凉，沉声道：“做，也得去做；不做，也得去做，对不对？”
她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我们竟然到这个地步了！”我听到自己的语气无比悲伤，无比难过。
“有些事情是努力之后也无法掌控的，你应该知道。”龙丹眼神飘忽地瞅着我背后的屏风，“来吧，吴兰。”
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黑画眉死死盯着我，龙丹在等待我，漆王也将目光投向我，神色很复杂，大约正如黑画眉所言，他想利用我，可是，不知道有什么忌惮，一时之间下不了决心。
我心中权衡着，到底是否帮龙丹找到那副神秘头盔？
若是完全拒绝她，我会落得孤家寡人的地步，翘辫子只是转眼之间；帮么，我隐隐觉得她的理由并不像之前说得那么简单。
龙丹等了一阵，不见我有动弹的意思，伸出手来：“吴兰，不要再犹豫，我说过，我只想得到宁静的生活，不想再受那个女巫的控制。”
有那么一刻，我动摇了，但是，立刻被黑画眉的一番话泼醒了：“他不告诉你，让我来告诉你好了。”
龙丹一只手缓缓举高，黑画眉面无惧色，但是不由自己地后退了两步，我喝道：“龙丹，请你不要伤害她！”
她螓首微颤，哑声道：“好！是你求我的。”
我按住胸口的激荡，对黑画眉说：“你说吧，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想清楚再开口。”
黑画眉神色异常地看着我，蛾眉上扬：“凤凰公主是当年蟹人国的公主，蟹人国，吴公子可是知道？”
见我点头称是，黑画眉清眸流盼，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柔情绰态：
“我就是蟹人族的。当年，帝明统治邀神大陆，我们的祖先被掳走，世世代代为奴为婢，女子卖身为奴照顾王家贵族；男子被毁容，做苦力。我的祖先是凤凰公主，被赐给邀神大陆的执法长老做婢女，因此，黑画眉从小做了夕烟的女婢。”
我好奇道：“听说你们可以活上千年，是真是假？”
黑画眉素齿朱唇，刹那间如墨绽放：
“哪有！那都是统治者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想出来骗人的话！其实，我们寿命短暂，但是为了欺骗百姓的感情，她们说我们寿命很长，是因为她们年年要杀掉我们族中许多人，目的就是寻找传说中长生不老、容颜永驻的终结丹，但是又怕老百姓说三道四，因此骗他们说我们寿命长，这样一来，杀死蟹人就显得只是为了平衡物资匮乏而不得不做的事情。”
这完全颠覆了我的历史观念，尽管我知道传说会失真，历史会被政治家出于某种目的而改写，可是，没想到寄托着人们美好愿望的传说竟然掩盖着血泪斑斑、不可告人、荒谬之极的谎言——长生不老、容颜永驻！
“终结丹不是每个蟹人身上都有，就像不是每个贝、蚌体内都会有自然形成的珍珠一样，它只在年岁达到一定程度的未婚未孕过的女性身上才有。每一年，都会有许许多多老妈妈们被凶残地杀死！没有人为她们感到心痛，没有人为她们哭泣，因为她们在世界上既没有儿女，也没有丈夫，父母早已去世，兄弟姐妹也远离身边！”
我似乎看到了血腥的屠杀场面，为了取得那么一颗丹，杀了成千上万的蟹人，血流成河，多少人哀嚎挣扎，可是，无人理会这种场面。
冷风凄凄，这些蟹人如同牲口，甚至还不如牲口！牲口一生好歹还有交配权，可是她们，被残忍地剥夺了最原始的权利，多么没有人性！
第九十四章、取血
“但是，黑画眉运气很好，因为夕烟是个善良的主人，她不忍心看到黑画眉有一天也落得如此下场，她不喜欢这种法规，因而偷偷地让黑画眉和一个男子好上，怀了那个男子的孩子，希望她借助这种方法来逃脱命运的安排。”
怪不得黑画眉对夕烟感恩戴德！
以她那样的身份，夕烟无异于再生父母。
龙丹听到这里，似乎不满黑画眉的述说，插嘴道：
“可是，命运的安排是逃不脱的，你虽然已经逃离了，最终还是要落入女神掌中！”
“不！”黑画眉婉转一笑，眉目间一种异样的光华流转：“我已经满足了！”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尽管我深深为黑画眉叹惋，还是打断她们的争执，不希望龙丹被黑画眉惹怒，也想早点知道她将我们骗来此处的目的。
“因为我是凤凰公主，因此，我需要帝王之血来扭转夕烟的命运！”黑画眉说来轻声细语。
我唬了一跳：“放我的血？”
“不错！”我这才注意到黑画眉双珥照夜，煜煜垂晖，全身笼罩在一种非凡的光华中，整个人显得无比神圣，想必是将自己的责任看得比天还大。
只是，这样的责任要以牺牲我作为交换。
“不过，你不用害怕，不会疼的！”黑画眉和我说话，眼睛却看着龙丹，满含诡异的笑意，龙丹冷冷地哼一声。
“好，就算这样吧，别人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
目前她是不可能放我的血，我努力抛开那种疼痛的记忆，声东击西，只想知道龙丹为何不告诉我凤凰公主的事情。
“很简单！”黑画眉说道，眼睛瞥向我侧面：“龙公子，还需要我说吗？”
她将这个问题又丢给了龙丹，龙丹的神色没有变化，显然早已经料到这一招。
我想起那神秘棺椁上的一句话来，会心一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一只手阻挡了正待开口的龙丹：“不用你说，我知道了！许多事情经过很多很多年，是会改变的！黑画眉，你也应该改变一下素来的想法，有些事情已经不在你掌控之中，你不要再用老眼光来看问题。”
说罢，我大踏步走向那间废料室：“来吧！”
龙丹没想到我改变主意会这么快，微微一愣，也跟上来了。
她的脚步好轻，好轻，在这森严寂静的地下室若有如无，我闭上眼睛，迅速睁开，回头冲她一笑：“只可惜，我只能找到它，无法帮你更多。”
她双瞳剪水，没有做声。
我弯腰从一大堆废料中拣出那一抹红色的布料，正是一个能罩住头部略带面具形状的模样，放到她手中：“给你了，你要记住，能给人带来好运的东西，也能给人带来灾祸！”
黑画眉和漆王两眼发直，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的神秘头盔竟然只是一块看来毫不起眼的布料！
龙丹星眸闪闪，凝望着这块看来普通之极的布料半晌做不得声。
黑画眉也死死盯着这块布料，眼中似要放出火来，龙丹并不怕她取走，因而毫无忌惮地左右看。
我转身站定：“你们想要帝王之血，尽管取，取完我就走。”
说着，伸出左手胳膊，举起右手一直捏着不放的钝铁，没想到我捏着这块铁竟然是来取自己的血的！
“等等！”漆王一声如雷贯耳，眼中充满怀疑之色，“吴公子，你真的肯给我们？”
“真的！其实，你们不必费那么多心思，太复杂了！要我的血很简单，跟我说一声，我就给。”我漫不经心地说道，“快取个东西来装！”
心想献血着实是件简单的事情，何苦弄得要死要活的。
“若是要很多呢？”黑画眉紧紧盯着我。
“只要不要我的命，再多又何妨！”我笑道，“你们也太多心了，犯得着么！”
“如果，要命呢？”
我将手缩回去：“那就不行了——你们到底要是不要？”
父女俩面面相觑，龙丹将视线从布料上撤回，平静地说：“要！但不是此刻。”
“嘿嘿！”我装作神秘地一笑，将他们父女俩从头到脚审视一番，冷笑道：“那好，我就等着！”
漆王正待说话，黑画眉两道星光射过去，漆王立马噤声。
我看在眼里，说：“黑画眉，我说的话，希望你好好想想！”
黑画眉冷冷道：“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我在小姐身边那会儿，对你已经一清二楚，别人怕你，我不怕！”
我也懒得再废话，对龙丹说：“你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我们走吧！”
“吴公子！”漆王大踏步上前，“我请你来并无恶意，外面很危险，公子还是在此地稍候罢！”
“没有恶意？”我转向他，“刚才要杀我们又怎么说？”
“这……”漆王一时语塞，一咬牙，说道：“这都是误会，请二位公子海涵！”
“我就不懂了，你偏生对我们这么好作甚？”我话中带刺，一语双关。
“公子，咳咳，寡人也是有苦难言，寡人的确没有加害二位公子的心思。若说要帝王之血，那，那都是迫不得已。我也知道会伤害公子身体，只是……如今，见得公子凤仪，皇后若是泉下有知，也不会怨恨寡人了！”
这番话说得吞吞吐吐，不明不白，龙丹想来也是一头雾水，我想问个明白，漆王蓦地出手制止了我正待出口的疑问：“公子请走吧！”
黑画眉惊道：“父皇！”
漆王一下子竟似老了十来岁，极为疲惫地挥挥手：“眉儿，你放心，就算拼却我这条老命，我许诺过的也一定要做到。”
黑画眉欲言又止，声音之中也显得十分倦怠，蔫蔫地说道：“果真如此，那又有何话可说？只是，世间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也就不用在乎再多一件了！”漆王神色间落落寡欢，向我道：“公子，你们既然不愿在此，就请回吧。”
我狐疑地瞧瞧他，倒是龙丹仿佛胜券在握似的，眉目间一股当然如此的自信，从容不迫地走向暗道口：“还不走么？”
第九十五章、决裂
好歹远离了这对古怪的帝王父女，虽然心中疑云